那些過去的人,那些經(jīng)歷過的往事啊。我們一邊遺忘著不再憶起,一邊疼痛著想回到無法打開的往昔。
這又是多么徒勞和虛妄!
時間從肉體上消滅人,也同時在扭曲著事物的真相。而詩歌與夢卻在靈魂上使人再生,使事物的真相得以還原。——所以,對部分歷史持有懷疑的態(tài)度是對的。一些真正的歷史,也許早已湮沒在一代又一代人的曲解中。當然,如果想從詩歌中還原歷史的真相,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或是史學家們根本不屑于此。但后人終究也還是從(李杜)詩歌中側(cè)面了解了一下真實的歷史的。一個社會的繁榮昌盛或者腐朽腐爛,敏感的詩人們往往是最先捕捉到的。當然,那些不分青紅皂白,大唱贊歌凱歌的詩人例外,但我堅信歷史不會認同指鹿為馬。
●艾基說:是的,不應(yīng)該放棄鄉(xiāng)愁,而我們必須為已故者哭泣。——我一直是個沒有鄉(xiāng)愁的人。這讓我感覺良好,我不用因此而給煩愁的人生再多添一道煩惱。
●如果先鋒作為一種時尚與時髦,那我寧肯對它不屑。——呵呵,對先鋒不先鋒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不了解,也不感興趣。
●不要刻意為一種藝術(shù)風格而寫作。風格是自然流出的,而刻意則等于作繭自縛。——我曾經(jīng)為自己的詩歌沒有風格而郁悶,也對別人的詩歌何以獨具風格而百思不解。為此刻意過一段時間,但終究也沒有形成自己的風格?,F(xiàn)在,我不刻意了。風格是一種成熟的標志,倘人生品格尚未成熟,又何言文章風格成熟?如此,刻意等于作繭自縛實在說到我心坎上。
●人生的技巧就是怎么打發(fā)或“浪費”時光的技巧。這是一門手藝。詩歌救贖了我。詩歌是心靈的牧師。——第一句:比喻得讓人發(fā)呆。最后一句:驚喜地發(fā)現(xiàn),不但詩歌是心靈的牧師,讀書筆記也是。
●詩已經(jīng)不再是歌,盡管它依然強調(diào)內(nèi)在節(jié)奏,所以詩拒絕朗誦,而只適合用心而不是用嘴。我的詩拒絕去廣場,那會叫我的詩蒙羞。——一位寫詩二十多年的老鄉(xiāng)詩人告訴我:詩歌詩歌,一定要把詩和歌結(jié)合起來。怎么結(jié)合?多讀古典詩詞,惡補古典文學。至于我的詩歌拒不拒絕去廣場,那不是我說了算,是我的詩歌說了算。但就我目前的詩歌而言,若去廣場,不是我的詩歌害羞,而是我害羞。
●找到屬于你自己的那個詞?,F(xiàn)代詩必須大幅度剔除已經(jīng)用濫的包含古典意義所特指的那些詞。這種情況,不僅僅是古典詞匯。英國詩人希尼的一段話會給我們以很大啟發(fā):“在翻譯中,原作的秘密力量在被譯成的語言中往往喪失。例如,我想像,在中文中‘水’這個詞可能具有某種原始意義上水的感覺,而不是來自水龍頭的水——因為中國仍有巨大的農(nóng)業(yè)空間,中國仍然生產(chǎn)農(nóng)作物。我也想像,如果你在中國說大米,它仍然會使你想起土地。但是,如果你在西方文化中,在美國,說‘面包’這個詞,它只會使你想起超級市場。至于小麥,也只是電視里的小麥,是廣告影像的一部份。但是這種情形到處都是這樣,也許在中國也是這樣。這就是語言在文化發(fā)生變化時的情形?!蹦懿荒苷业綄儆谀愕馁x予現(xiàn)代性的那個詞?本土的帶有原初意義的新詞?——完成意象的深化。——我熟知的一些詩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特定的意象特定的詞。比如大衛(wèi)的玉蘭,姜樺的灘涂,盤妙彬的火車,納蘭容若的光。至于我自己,我已經(jīng)決定不刻意去尋找那個詞,我在等那個詞來尋找我。
●毫不客氣地說,我們生存的外在世界已經(jīng)不再需要詩,詩已變得無足輕重。需要詩的是那部分——極少數(shù)人——因為我們有渴望自由的心靈,所以詩是不死的。也正是從這一點看,我一直強調(diào),詩拒絕廣場式的朗誦、作秀。——需要詩的確實是極少一部分人。在我上班的那幢大樓里,該有三兩百號人吧,大部分認識,但我所知需要詩歌的,除我之外,尚有一人。或許,正是因為有了這極少的一人兩人,詩歌才得以不死?如此,又見有詩人給自己的詩集序言說:獻給無限的少數(shù)人。呵呵,一個無限道出了詩人的自信,也道出了詩歌的不死。一個少數(shù)人,則道出了詩歌的寂寞和孤獨。幸好,還有那少數(shù)人。幸好,總有渴慕自由的心靈。從這個意義上說,詩歌拒絕廣場式的朗誦和作秀是完全正常的,也是必須的。
●我自喻自己的寫作是“地下詩歌寫作者”。這是說自己的寫作狀態(tài)。至少我有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沒有直接與人在詩歌寫作上有過交流。在這些日子里,我基本沒有主動、直接向外界投過稿,更沒有得過什么獎項,除1990年出版過一本詩集外,沒有再出過一本書,我努力使自己像詩歌本身一樣被邊緣化,遠離詩人群落,遠離詩歌圈子,這使我有了一顆沉靜的心靈。——除習詩一年左右的那段時光。大概有一個星期左右吧,我很是積極投稿的,大部分在網(wǎng)上投,三五次在詩壇投,三兩次紙質(zhì)投。中稿的機率我沒有計算過,但中稿率少卻是事實。印象深的一次是去年底,一個編輯叫我選一組大約十五首詩歌給他,說他們刊物明年準備一個什么什么專號。心下竊喜的,以為天上掉下超級餡餅了,趕忙找了兩個偶認為寫詩最好關(guān)系不錯的詩友幫忙選詩,上百首詩歌中好容易選出來的十五首,最后經(jīng)過比對再次挑選了一次,然后發(fā)了過去。555555555,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期刊物出來連偶這姓的都沒有。這回,郁悶了吧?實話說,有一點點,但不多,但很快過去。因為什么?因為相信自己的詩歌不及別人(別說偶幼稚哈,下回再有這樣的好事,還是這樣相信的)。這事過去一段時間了,有一天偶然說起,那編輯才說:回頭翻了那期的稿子,真沒發(fā)現(xiàn)有你的呢,可能是下載時落下了。然后,叫我有好稿子繼續(xù)多多支持。我心思著:這都是在上百首詩歌中挑的最好的了,還敢支持嗎?(后來,一個詩友約稿,就把那組詩歌網(wǎng)址給了她,她說選了四首,說等著收刊物就是。這樣約稿的詩友有過好幾個吧,我們幾乎都沒有過任何的交流。正因為沒有交流,所以心下更加感謝)此后,基本上沒有主動投過稿,原因:一是不想楊白勞了。二是實在因為寫詩比投稿快樂,寫出一首好詩比發(fā)表一首爛詩快樂。至于出書,是投稿“潮詩叢”入選后,世中人老師幫免費印制的。只有五本,自然也不花錢。本來,花上四百塊大洋可以印制五十本的(或者還有一個香港書號),但我尋思:這四百塊大洋事小,五十本書事大,萬一送都沒那么多詩友可送,可不瞅著羞人嘛?,F(xiàn)在看來,當初的決策是多么英明,因為,那本詩集,現(xiàn)在雖只剩了一本,但也是左瞧右瞧不順眼(當然指的內(nèi)容,設(shè)計倒還不錯的。但不順眼也舍不得全部送人了哦,畢竟再丑也是自已的孩子)。想到當初要送人的一本沒有送出,甚好,甚好。
●近日,斷斷續(xù)續(xù)地整理寫于不同時段的《澄澈》。入春以來,一直閱讀葉嘉瑩教授的《葉嘉瑩說初盛唐詩》《葉嘉瑩說中晚唐詩》《葉嘉瑩說杜甫詩》《葉嘉瑩說陶淵明飲酒及擬古詩》《唐宋詞十七講》等,感覺像是生活在古人的生活里。就我個人的性情而言,我尤偏愛陶淵明、王維這一路詩人的詩意。但現(xiàn)實生活又使我必須到佩索阿的《徨然錄》里去傾聽一個葡萄牙詩人的心跳。當我內(nèi)心黑暗加重時,我愿意讓佩索阿那巨大的陰影再次加重我內(nèi)心的黑暗,即使他給我預(yù)設(shè)了陷阱,我也要在深夜縱身跳入;而當燈盞稍微亮一些,我也樂意沉醉在陶淵明、王維給我的大澄澈里,因此,我在混亂與澄澈之間焦慮著,矛盾又渾濁。——想說說陶淵明的詩意。陶淵明的詩意,我偏愛《桃花源記》,甚至以為再沒有比那更美妙的詩意。同時以為,這是經(jīng)過生活歷練后方能覺醒的詩意。少年時代讀此詩篇,以為只不過是詩人的做作。終于有那么一天,忽然頓悟:這是詩人心目中理想的圖騰和最理想的社會。今天我們已經(jīng)知道,這樣的理想社會根本是不存在的。所以,桃花夢永遠只能是理想,是夢?;蛟S吧,正因為有了這樣的理想,這樣的夢,人生才有了一些意味。
●我以葡萄牙詩人費爾南多?佩索阿為我的精神導師,自然是因為他的不朽詩篇,此外,還有個更主要的原因,是在他的日記體隨筆《徨然錄》里,找到了我的精神依托,也可以說,是一種相通,一種靈魂的通。——能夠成為韓先生的精神導師,佩索阿一定有其獨到和迷人之處。網(wǎng)搜了《徨然錄》,卻讀不下去?;蛟S,是人生還沒歷練到那樣深刻的境界吧。就如當年讀《桃花源記》,怎么也讀不出美在哪。如果有緣,相信十年后還會再次與《惶然錄》重逢。
●開始寫作的人,往往是直抒胸臆,悲則悲矣,喜則喜矣,一口氣全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此詩為下。——真是說對了,基本上就這樣。汗!現(xiàn)在仍是這樣呢,有什么說什么,難怪堪稱現(xiàn)代分行。
●曹丕在《典論?論文》中說:文人相輕,自古而然。這可以理解。但也空耗了多少人的才情啊。與其如此,相忘于江湖不是更好嗎?——我不是文人,所以無法理解相輕。不過,不管是不是文人,有時候,相忘于江湖總歸不是壞事。
●好的詩歌需要機會,優(yōu)秀的詩人也需要機會。但不要制造機會,這里所言的制造,與當代人所謂的“包裝”等同。前提是詩必須是好的,否則依然徒勞。即使一生發(fā)表過很多長短句,又能如何?很多詩人都在夢想進入當代詩歌史,這似乎不是壞事,可也不是想當然的事。一切都應(yīng)該由時間來說話。誰更客觀?誰更權(quán)威?誰才是文學史的裁判?時間。心事太重是中國詩人的通病。——我始終相信好詩歌不會永遠被埋沒,在現(xiàn)代通訊網(wǎng)絡(luò)如此發(fā)達的時代。我也相信制造機會會讓一部分詩人迅速竄紅,但不會永遠竄紅,倘若詩歌不是以文本本身說話的話。同是,我不以為那有什么可指責的。因為在這樣的時代,好詩歌缺了包裝,難以普及市場是很正常的。至于說到發(fā)表,我為什么沒有那么強的欲望,是因為我深知:即使一生發(fā)表過很多長短句,我也不會進入不朽。有時候我確實很悲觀,甚至以為:即便入史又如何?最后還不都是荒冢一堆草沒了?在無聲無息的世界,塵世的華美和虛名與你有關(guān),實則何關(guān)?
●我常常想,一本出版物的書號跟詩歌本身有關(guān)系嗎?古代詩人的詩歌有書號嗎?古代詩人的詩還將流傳。嚴格意義上,詩是純粹個人化的東西,就像一個人的呼吸。——《通向往昔的路》是一本沒有書號的書,但書的質(zhì)量卻遠勝于許多有書號的書。我寧可讀沒有書號的好書,也不愿讀有好幾個書號的壞書。
●做一個獨立詩人是一件幸福的事。——做一個獨立人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做一個獨立的女人猶其必須,當然,這指的不僅是經(jīng)濟的獨立,也包括精神。但經(jīng)濟獨立是首要的,其次才談得上精神。
●我所有的文字全都首先寫在白紙上,盡管最后會敲進電腦。我熱愛古老的白紙和芬芳的墨汁。——我也熱愛古老的白紙和芬芳的墨汁,這如同我熱愛古老的漢文字。但是,我不在意這文字是先落在紙上還是先敲進電腦。只有一點:它必須是出自我的本心。
●哦,請離我遠點!別煩我了!——大海在日夜喧囂——我這樣說時,我知道不是大海在妨礙我,而是我自己。——人最難能是置身事外物外。不為外物所羈,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就又想起了某人說的:內(nèi)心有天地,外界無足重??蓯旱氖俏抑两駸o法做到,但我驚喜地發(fā)現(xiàn),較之從前已經(jīng)接近多了?;蛘?,只有內(nèi)心巨大的人才可以完全做到吧。
●在我看來,和解,是一個詩人開始成熟的第一表征。與世界和解,與自然和解,與傳統(tǒng)和解,與語言和解,包括與自己的和解。只有和解,才能有最大的包容。和解是彼此的,包容是相互的。和解能成就一個詩人。——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和自己和解,這個,是就我個人而言哈。
●世界本來的樣子就是無窮盡的存在,天才并沒有創(chuàng)造出什么,只是在發(fā)現(xiàn),不斷地發(fā)現(xiàn)。我確信所有未知事物的存在,甚至包括靈長類動物的靈魂與天上的神。——是發(fā)現(xiàn),不是發(fā)明,西方人比我們明白這點,所以,近代大科學家大多產(chǎn)生在西方國家。這或者還與他們相信上帝有關(guān)。我堅信《圣經(jīng)》的啟示對他們有著非同尋常的影響。
●一般地說,人們總是在對“他”的模仿里走完自己的一生。在“像”與“不像”之間迷失著自己。——我倒希望有一個比較完美的人讓我模仿,但完美的人是沒有的,只有十字架上神的獨生子,才堪稱完美。
●據(jù)說后現(xiàn)代派的主要標志之一是“去抒情化”“零度寫作”“零度介入”。我不是現(xiàn)代派,更別說后現(xiàn)代派,所以,這條規(guī)則不太適用我。當然,那種傻里傻氣的“啊”式抒情我也不去做,我倒是喜歡一種所謂的“冷”抒情。——還是那句話,我不懂什么后現(xiàn)代不后現(xiàn)代,什么零抒情一抒情的。但記得我在寫三十六封信時,有人給我寫過一個評論。說后現(xiàn)代詩歌有其自身定義:言淺義深。成功之作無一例外。然后,列舉了我那些信中的八首佐證。呵呵,這也算是無意之中切合了后現(xiàn)代理論?完全沒有表揚自己的意思,就是那個稀里糊涂的咋也后現(xiàn)代了一把呢?(笑。謝那位朋友的,可惜至今尚未認識他。)
●令人頭疼的事就是詩中的“說理”技巧的運用。如何不露痕跡又使詩具有硬朗的特質(zhì)?有時我安慰自己,干脆反技巧吧。——暈,真多理論。——應(yīng)該再加一句,理論是好事,因為有了理論才能實踐,才能在實踐中逐步提高。
●讀詩養(yǎng)成了個毛病,有關(guān)詩的“第一句”?!暗谝痪洹钡暮脡闹苯佑绊懳沂欠裨倮^續(xù)讀下去。能不能把“第一句”寫得更奇崛些、更吸引人些?很難,但又必須。——很少注意第一句,一般就撿喜歡的詩人喜歡的詩歌來讀。
●往大里說,詩人假如能夠把有限的人生與無限的宇宙進行詩意處理,使詩具備壯闊、渾厚的生命境界,我想,他的詩會是相當了不起的。我期待著這樣的詩人在我的朋友中間出現(xiàn)。——我也期待著這樣的詩人在我的朋友中間出現(xiàn)。
●詩的豐富性。所謂風格就是死,是說一個詩人一旦風格確定了,那個詩人的創(chuàng)作生命也就快結(jié)束了,有一定道理。所以一個詩人一定要保持作品的豐富性:題材的多樣化、語言的多種嘗試、形式的多種實驗。一個筐子裝的全是桃子,那只是桃子,如果再放上些蘋果、梨、葡萄,那只筐子就具備了豐富性??傊3衷姼韪鞣矫娴亩鄻踊剿鞑粩鄤?chuàng)新不斷。——這樣說來,偶倒應(yīng)該竊喜了?嘿嘿,就這么定了,偷偷樂一下~~慢!~~想想~~還是喜歡一萬首詩中一眼就能認出的那首呢。這,要是沒了風格咋認呢?
●我經(jīng)常沉湎于對古代名士與俠客的追念里,是他們的江湖傳奇與已逝的道德性情使我陶醉。
我確信他們所有的美德都已經(jīng)在現(xiàn)代人身上消失殆盡。充盈天地的俠氣、快意恩仇的癲狂、張揚高蹈的自我全部飄成了歷史的塵煙。——唉,套用那個誰的詩歌吧:玄宗皇帝是幸運的/楊貴妃是幸運的/杜甫是幸運的.......最幸運的要屬那個時代//他們見過李白。馬非的這首詩歌,詩意大概也可以延伸(或聯(lián)想)至此吧——充盈天地的俠氣、快意恩仇的癲狂、張揚高蹈的自我全部飄成了歷史的塵煙。
●渴望回到真正的民間!回到萬物的大地!回到母親的鄉(xiāng)村!回到永不死亡的河流!回到生命原初的孩提!——這一連串的嘆號讓人吃驚,有點觸目驚心的感覺。我現(xiàn)在越來越喜歡孩子,下班路上看見別人懷抱嬰孩,總?cè)滩蛔∩锨扒魄贫簶穾紫隆_@原因,該是生命最初的孩提恰如大自然般潔凈吧。
●那年夏天,天快擦黑兒的時候,跟幾個朋友去南郊散步,那是一片郊區(qū)農(nóng)民的菜地,也是一個即將開發(fā)的房地產(chǎn)項目。
猛然間呼吸到那么清新的青草與蔬菜的氣息,泥土與昆蟲的氣息,覺得自己真是有福的人,哪怕只是這偶爾的一次。——其實我們都是有福之人,但大抵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罷了。
我看到成片的豆角、黃瓜、大蔥、絲瓜、茄子,也看到間種的開滿黃花的棉花、滿地爬的山藥蔓和綠油油的土豆秧子,甚至還能看到一壟壟的草參呢——此時想起故鄉(xiāng),想起故鄉(xiāng)的人們,這該是多么自然的事啊。
我也想到一位女詩人寫的詩句:
從車窗里
我看見農(nóng)民和田野
他們住破舊的房子
他們種整齊的莊稼
——這位女詩人的詩歌,我也極喜歡。否則,也不至于讀到這幾句一眼就能認出。我相信,喜歡她詩歌的人還有很多。但要說了解,該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比韓先生更了解。真好,都是詩人,都寫得一手好詩!
●里爾克告訴我:詩人與這個世界有著古老的敵意。——我告訴你:我與你沒有任何敵意,不管是古老的還是新鮮的。不管你批評我的詩歌還是指責我的詩歌。
●人走到了一定階段,回頭看著那些用心寫的字,青春會回來,愛情會回來,媽媽爸爸會回來,所有活著和死去的朋友會回來,逝去的時間也會回來。
這就夠了。詩歌畢竟是自己的事啊。
——我不想再細讀這段,我的眼睛已經(jīng)嘩啦啦過一次又紅嘟嘟過一次了。
●在寂靜的時刻,渴望能夠?qū)χ焦然虼蠛7潘恋馗吆耙宦?;在喧鬧的時代,渴望抵達心靈的平靜。——但是,當我面對山谷或大海時,卻常常不能喊出;渴望抵達心靈的寧靜卻始終為外物所擾,真真一俗人也(說的我)。
●有時候,也會渴望讓靈魂被一只虛無的蝎子蟄那么一下、兩下、三下,比如突如其來的傷感、沒來由的愛情、毫無準備的憶舊或自然而然的遺忘。
有點疼感,才知道自己還活著。——傷感是無時不在的,我不喜歡傷感了。倒是愛情,我依然懷抱夢想。這是不是說明,我還年輕,尚沒有老去?呵呵,又想起了那句名詩:你不來,我就不敢老去。或者:你不來,我不敢擅自老去。又或者:你不來,我不肯老去?!@語意大抵是相同的吧?——其實,都是會老去的,所以,你來與不來,我都要笑著,好好活著。
●特朗斯特羅默說:回歸傳統(tǒng)有什么不好,如果那是一個偉大的詩歌傳統(tǒng)的話!——回歸傳統(tǒng)當然好(比如唐詩宋詞),這樣,我就不寫分行日記改寫詩了。
●人的一輩子不可能完美地做很多事,那么我們就用一生的時間來做好我們喜歡的那一件事可以嗎?比如安靜地寫詩。——想起了生活中一個詩友跟我說的一句話:把上半生的興趣當作下半生的事業(yè)去做??上У氖?,我怎么也做不到像他那樣。我,寫詩只為娛樂自己(倘在娛樂自己之外也娛樂了他人,則是意外之喜);他,寫詩是為了存世。出發(fā)點不同,進步速度自然也就不同。但我還是喜歡這樣隨心隨性的詩寫。
●在我眼里,詩寫作大致不存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之分。而是只能那么寫,是不得不寫,不得不那么寫。至于寫出來的文字屬于什么主義、哪種流派,那不是我的事。不要執(zhí)著于你的詩是不是先鋒,而首先執(zhí)著于你的詩是不是詩。一個成熟的詩人,一般來說,不會有太大階段性差異。——一個始終保持清楚的詩人!
●不要盲目崇拜任何死去或活著的大師,人造的“偽大師”還少嗎?按照你內(nèi)心的命令和需要去做就夠了。——一直這樣做的:按照內(nèi)心的命令和需要。
●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自由的大地上漫游。——這愿望太奢侈了,做夢都少夢到。但我還是決定:近日漫游一次。漫游地:云南、貴州、廣西三省交界,大約西林縣等地。漫游程:一個星期左右。如果,與我的詩友偶遇就好了,這絕對是在大地上漫游最開心的事情,當然肯定也是最意外之喜。(呵呵,今晚夢里夢夢吧)
●皈依吧!皈依吧!——皈依吧!皈依吧!神就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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