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交通不便,出行基本靠雙腿,一去少則三五月,多則“十年生死兩茫?!?,所以古人特別講究“離別”,或折柳留宿,或望月思鄉(xiāng),長亭短亭,一段又一段……
長江南北的足跡印證了“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古話。那時(shí),他們沒有微博,也不能拍照。只能寫一首詩來證明他們?nèi)ミ^那里。
李白出生于中亞托馬克(唐代碎葉城),后移居四川,在那里他沿行“難于上青天”的蜀道,登“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劍閣;游成都,爬蛾眉,仗劍離鄉(xiāng),辭親遠(yuǎn)游;駕一葉輕舟,“夜發(fā)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p>
他登荊門,游楚地,“刬卻君山好,平鋪湘水流。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于黃鶴樓送知己孟浩然,“煙花三月下?lián)P州”;又于黃鶴樓遇見一生都無法超越的詩,不禁打油道:“一拳打碎黃鶴樓,一腳踢翻鸚鵡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
他寓居終南,醉酒長安,使唐玄宗調(diào)羹,讓高力士脫靴,今日“天子呼來不上船”;明天又騎著驢,“仰天大笑出門去”。他于江上飲酒,跳入水中捉月,就算死,也是如此浪漫。
與李白相比,“詩圣”杜甫的生活是非常艱難的。少年壯游,中年失意,老年動(dòng)蕩,彷徨,惆悵而終。為了避免戰(zhàn)爭,他幾乎跑遍了唐朝的荒地。
他出身書香門第,從小就渴望學(xué)習(xí)。讀書破千卷,寫作如神。年輕的時(shí)候,他在吳、越、齊、趙國四處游蕩,“凌泰山絕頂,一覽眾山小”。他在洛陽遇見李白,相約同游梁宋。
杜甫35歲懷著“致君堯舜上,再使風(fēng)俗淳”的理想至長安趕考,結(jié)果落第。入仕無門,生活艱辛,困守長安十年,當(dāng)他回家找父母時(shí),卻發(fā)現(xiàn)他最小的兒子已經(jīng)餓死了。
晚年適逢安史之亂,流離失所,到處避難,被俘又出逃。他憂時(shí)傷亂,寫下蘸滿血淚的“三吏三別”;西去秦州,于成都浣花溪畔建了一座草堂。
杜甫的晚年,“漂泊西南天地間”,經(jīng)宜賓、渝州、夔州,“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dú)登臺”;流亡途中,他憂國憂民,“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他思鄉(xiāng)心切,穿三峽、到江陵,轉(zhuǎn)公安、至岳陽……最終于一條小船上去世。
蘇軾的一生起起伏伏,最高的官職只比宰相的低半品,最糟糕的時(shí)候在監(jiān)獄里,差點(diǎn)被殺,但在兩個(gè)極端的時(shí)間都不長,他的一生,屢遭貶謫,輾轉(zhuǎn)反側(cè),但心胸開闊,大膽樂觀,也讓他生活得舒坦。
他年輕的時(shí)候就在北京出名了。25歲中進(jìn)士,卻回到家鄉(xiāng)孝順了三年才歸來。由于他對新黨王安石變法有意見,被調(diào)離京城。五年之內(nèi),輾轉(zhuǎn)于杭州、密州、徐州、湖州四地。
在杭州,他“欲把西湖比西子”,后又疏浚西湖,筑建西堤;在密州,他渴求“西北望,射天狼”,于中秋之夜“把酒問青天”,“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然而烏臺詩案的打擊讓他差點(diǎn)喪命,被流放黃州。但他依舊不以為意,在赤壁感嘆“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又開墾城東坡地種田,自號“東坡居士”。他飲酒烹魚、燜東坡肉,將生活過出滋味。夜半敲門無人應(yīng),便倚杖聽江聲;泛舟湖心,“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前往汝州,旅途勞頓,幼兒夭折,他便尋起清茶野菜充饑,十分有味,“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
神宗薨,哲宗即位,舊黨司馬光上位,蘇軾被重新召回朝廷,但他不容于新黨,又不見諒于舊黨,“揀盡寒枝不肯棲”,被再度外調(diào),杭州、潁州、揚(yáng)州、定州,甚至到了廣東惠州。
直至流放到海南儋州,他也不曾畏懼,索性把它當(dāng)成第二故鄉(xiāng),辦學(xué)堂,搞學(xué)風(fēng),成為儋州文化的開拓者。“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被兆诩次缓?,大赦天下,蘇軾被召回京,北歸途中,卒于常州。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所言非虛。歷史上偉大的詩人,都曾有過長途跋涉,他們踏過的每一個(gè)足跡,都可能是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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