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五一
俺家原本哥仨,大哥野娃,二哥五零,我叫五一。
許多人以為我是五一勞動節(jié)出生的。其實不是。
父母給俺們哥仨起名,都源于他們那一段炮火連天的軍旅生涯。
1948年的一個冬夜,我的大哥降生在張家口新保安的68野戰(zhàn)軍營,系野戰(zhàn)軍的后代,時任203師文工隊長的父親與母親一合計,決定起名“野娃”。
1950年開春,我的二哥出生,恰好203師師長、老紅軍楊棟梁來道喜,聽說孩子還沒起名,爽快的楊師長立刻建言:“孩子1950年生的,叫五零,好記!”
那年剛入夏,我大哥野娃不慎由感冒轉為肺炎,持續(xù)高燒不退。正值缺醫(yī)少藥嚴重時期,而我母親時任68軍后勤負責供給的區(qū)隊長,手里掌控著八盒稀缺進口的“盤尼西林”。但為了確保戰(zhàn)事受傷的重病員,母親愣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骨肉最終因呼吸衰竭,死在了搶救醫(yī)生的懷里。部隊首長見母親哭得撕心裂肺,趕緊找人把野娃的遺體悄悄掩埋到郊野。
無奈,父母只能眼含熱淚將野娃生前穿過的衣服洗凈,裹上他最喜愛的一支玩具撥浪鼓作為衣冠冢,請假還鄉(xiāng)埋入了宮家祖上的墳塋。
不久,我二哥五零因常和野娃哥黏在一起,也被傳染,先是劇烈咳嗽,后發(fā)起低燒。偏巧,父親率文工隊下基層慰問演出。母親一時急得團團轉。
關鍵時刻,曾為父親文工隊員的石磊阿姨見狀,她直沖母親埋怨說:“仲秋,你再拖著,五零就耽誤了!”話音未落,石阿姨就一溜煙跑到軍部,向時任軍長的愛人徐德操稟報。徐軍長果斷批給母親一盒“盤尼西林”。
打了救命藥,我二哥五零才轉危為安。
1951年6月,我的父親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去抗美援朝。
當年9月12日,留守的母親在宣化醫(yī)院生下了我,當即寫信向前線的父親報喜。父親回信明示:既然為紀念抗美援朝,老二起名叫五零,那老三順轍就該叫五一!
1955年春,68軍凱旋駐防徐州。從此,我們宮家的哥倆——五零、五一,一起叫著響亮不凡的名字,先寄宿到榮光幼兒園,后隨父母進京上的史家胡同小學、北京二中,一起上山下鄉(xiāng),一起參軍,一起復員從警。
因俺哥倆都愛好新聞寫作,常有作品發(fā)表而小有名氣。
偶爾,俺哥倆會忍不住猜想,如果大哥野娃還活著,是不是也有這樣相同的愛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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