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志偉
古今詩人都愛秋天，他們用生花的妙筆，盡情描繪秋之美、秋之艷、秋之爽、秋之樂，筆端流淌著喜秋、贊秋、戀秋、傷秋之類的或明麗或暢達或深沉或憂郁的復(fù)雜情緒。
秋天是收獲的季節(jié)，“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李紳《憫農(nóng)》），道明了秋收的喜悅是人們迎接秋天的第一興奮點。我查閱了大量秋詩，直接描寫秋收的作品并不多，辛棄疾的“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與陸游的“莫笑農(nóng)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只透露出農(nóng)民在秋收后的一些生活信息。而范成大在《秋日田園雜興》中所寫“新筑場泥鏡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笑歌聲里輕雷動，一夜連枷響到明”，展現(xiàn)了農(nóng)民為搶時間連夜割稻，辛勤勞作到翌日天明的景象，表達了詩人對農(nóng)民的欽佩之情。嵇元夫的《刈稻夜歸》與范詩有異曲同工之妙：“西莊刈稻夜半歸，明月皎皎當柴扉。櫓聲隔岸人語近，斗柄插江霜氣微?！备畹镜霓r(nóng)民辛苦到夜半才回家，但望著豐收的莊稼，心情愉悅而暢快。
秋詩中的大宗，是對秋天生活與美好秋景的描摹與禮贊。秋風(fēng)送涼，酷熱散盡，讓每個人的精神為之一振；秋糧滿倉、牛羊肥腴、瓜果飄香，人們迎來了暢享美食的好時節(jié)。如薩都剌的《上京即事》：“牛羊散漫落日下，野草生香乳酪甜。卷地朔風(fēng)沙似雪，家家行帳下氈簾?！边@是一首描繪草原牧民秋天生活的佳詩，牛羊遍野，乳酪香甜，盡管秋風(fēng)吹起，氈帳里卻是一派家人歡聚的溫馨景象。如蘇東坡的《贈劉景文》：“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钡酵砬铮m然荷黃菊殘，但橙子、橘子成熟了，可以盡情享用，這樣的秋天能不記在心里嗎？
秋天的景色，真的是七彩繽紛——夏天遺留下的綠色，秋風(fēng)吹來的紅色、黃色，以及漸變過程中的其他色彩……從詩人筆下汩汩流出，美不勝收。描繪秋景的好詩眾多，如劉禹錫的《望洞庭》：“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fēng)鏡未磨。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里一青螺。”如李白的《秋登宣城謝脁北樓》：“江城如畫里，山晚望晴空。兩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誰念北樓上，臨風(fēng)懷謝公？”如王禹偁的《村行》：“馬穿山徑菊初黃，信馬悠悠野興長。萬壑有聲含晚籟，數(shù)峰無語立斜陽。棠梨葉落胭脂色，蕎麥花開白雪香。何事吟余忽惆悵，村橋原樹似吾鄉(xiāng)?！边@些詩充分展現(xiàn)了帶有秋天特征的事物，如秋山、秋水、秋月，秋橘、棠梨、蕎麥等。而在毛澤東主席筆下，“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慈f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沁園春·長沙》）。各類動植物不懼秋寒，奮力向上；高山、碧水、紅葉、快舟、雄鷹、游魚，盡情找尋自我的發(fā)展空間，決不止步，折射出一種積極進取、越是艱險越向前的奮斗精神。上述詩詞描繪的都是陸地的秋景，曹操的《觀滄海》則勾勒了大海和海中山島的秋天：“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fēng)蕭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詠志?！边@首詩氣魄雄偉、大開大合，有吞吐宇宙之勢，蕭瑟秋風(fēng)下的壯麗景象攝人心魄，令人難忘。
秋天一到，來年的春天也就不遠了。珍惜美好秋光，協(xié)力度過寒冬，又一個嶄新的春天正在向我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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