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墓
選自《李賀詩歌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77年版）。李賀（790—816），字長吉，福昌昌谷（今河南宜陽）人。身為沒落王室后裔，終生抑郁不得志，僅作過奉禮郎，終年27歲。詩風(fēng)奇崛、凄麗，極具特色。蘇小小，南朝齊時錢塘名妓。據(jù)宋祝穆《方輿勝覽》載：蘇小小墓在嘉興西南六十步處。
李賀
幽蘭露，如啼眼〔啼眼〕含淚的眼睛。。
無物結(jié)同心〔結(jié)同心〕用草或其他東西編的同心結(jié)。，煙花〔煙花〕墓地上繚繞的煙霧。不堪剪。
草如茵〔茵〕墊子。，松如蓋〔蓋〕車蓋。。
風(fēng)為裳，水為珮〔珮〕身上佩戴的玉飾。。
油壁車〔油壁車〕以油漆涂飾的車子，一般為女子所乘。，夕相待。
冷翠燭〔冷翠燭〕磷火，俗稱鬼火，冷而色綠故稱冷翠燭。，勞〔勞〕費(fèi)。光彩。
西陵〔西陵〕今杭州孤山西泠橋一帶。下，風(fēng)吹雨。
欣賞指要
相傳蘇小小鐘情于建康才子阮郁，但不為阮家接受，遂于憂傷中咯血身亡。時年19歲，葬于西湖畔西泠之塢。后代有很多懷念蘇小小的詩歌。李賀這首《蘇小小墓》描摹了一個這樣的場景：幽蘭搖曳著露珠，香煙裊裊飄散，茵席被鋪開了，油壁小車靜立路旁；那輕柔如風(fēng)的是新娘的嫁衣，清潤如水的是新娘的玉佩，而蘇小小正倚在車旁，靜靜地等待。此時，燭光熒熒，搖曳不定，整個西陵都被籠罩在蕭瑟的風(fēng)雨里。這個場景雖然有些陰冷，但它所寫的是一個女人對婚禮的期待。它寫出了蘇小小的滿懷深情，更寫出了深情破滅后的孤寂，以及絕望中堅持不懈的守候。這是一個動人的愛情悲劇，從李賀對婚禮場面的精心描摹中，我們感到了無限的同情和懷念！
本詩全從幻想著筆，塑造了一個美麗哀婉的女鬼形象，她熱烈地思慕純潔的情感，又為情所苦。筆調(diào)幽冷、寒峭，將《楚辭·九歌·山鬼》的意境和南齊蘇小小的傳說融于一體，創(chuàng)造了一個迷離惝恍、哀艷清凄的幽靈世界。
有關(guān)資料
1．歷代詠蘇小小詩
嘉興縣前有吳妓人蘇小小墓，風(fēng)雨之夕，或聞其上有歌吹之音。
（唐·李紳《真娘墓詩序》）
蘇州楊柳任君夸，更有錢塘勝館娃。若解多情尋小小，綠楊深處是蘇家。
（唐·白居易《楊柳枝》）
買蓮莫破券，買酒莫解金。酒里春容抱離恨，水中蓮子懷芳心。吳宮女兒腰似束，家在錢塘小江曲。一自檀郎逐便風(fēng)，門前春水年年綠。
（唐·溫庭筠《蘇小小歌》）
天上分金鏡，人間望玉鉤。錢塘蘇小小，更值一年秋。
（唐·李賀《七夕》）
妾乘油壁車，郎乘青驄馬。何處結(jié)同心，西陵松柏下。
（宋·《樂府詩集·蘇小小歌》）
2．李賀素有“鬼才”之稱
李白為天才絕，白居易為人才絕，李賀為鬼才絕。
（宋·錢易《南部新書》）
太白天仙之詞，長吉鬼仙之詞。
（宋·嚴(yán)羽《滄浪詩話》）
太白仙才，長吉鬼才。
（元·馬端臨《文獻(xiàn)通考》引宋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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