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雪
唐 杜甫
戰(zhàn)哭多新鬼,愁吟獨(dú)老翁。
亂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風(fēng)。
瓢棄尊無綠,爐存火似紅。
數(shù)州消息斷,愁坐正書空。
瓢:葫蘆剖開做成的容器,通常拿來盛茶酒的。
尊:就是“樽”,一種酒杯。
綠:指酒。剛剛釀出的酒,上面漂浮綠色的渣滓。
書空:在空氣中比劃寫字。
【大詩兄說】你聽說過安徒生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嗎?一定聽過。故事里貧苦的小女孩,在寒冷的街頭幻想有著溫暖的壁爐、美味的烤鵝、親人的陪伴。
這種幻想,在這個童話問世一千多年前,就有人產(chǎn)生過:
“瓢棄尊無綠,爐存火似紅”,爐子里明明只剩一些殘灰余燼,老杜偏偏幻想其中還塞滿木炭、燃燒著紅紅的火焰;習(xí)慣性拿起酒壺和酒杯,發(fā)現(xiàn)只是空空如也。“數(shù)州消息斷,愁坐正書空”,親人們音信斷絕,枯坐寒冷的斗室,把能穿的、能披的全都裹到身上,百年孤獨(dú)、百無聊賴。
《對雪》這首詩,是某年的冬天,杜甫被困在安史之亂叛軍控制的長安城里寫的。神州大地,烽煙四起,政府軍屢戰(zhàn)屢敗,小戰(zhàn)士們哀嚎剛剛死去的同袍,可憐他們都還是孩子;百無一用的老頭子,愁眉苦臉,用吟詩來打發(fā)時光。
杜甫在另一首《悲陳陶》中曾經(jīng)寫道,“野曠天清無戰(zhàn)聲,四萬義軍同日死”,“群胡歸來血洗箭,仍唱胡歌飲都市”,當(dāng)時基本就是這種愁死人、嚇煞人的情況。
“亂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風(fēng)”,往年長安城的雪景,冷固然冷,然而感覺上是壯麗雄渾的,是天人合一的,而今年的暮雪,越看越凄涼、越看越心寒。
《一年好景君須記:古典詩詞中的季節(jié)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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