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張育梅
老余走了,中午一點鐘,所有媒體都開始推送“詩人余光中病逝”的噩耗,我更是在悲憫中走過了我的下午,心中除了對余先生的那份敬愛,更多的就是老人家享年89歲的欣慰了。
在我的朋友圈中,詩人朋友是最悲痛的,我相信他們的痛,因為我們都是從余老先生的文字中走過來的孩子,老先生的詩歌和散文,影響著我們好幾代人,《鄉(xiāng)愁》幾乎成了他另類的悼詞。
詩歌最大的特點,是詩人表達了自己的情懷,故事卻由世人去說。用老先生的話來說,《鄉(xiāng)愁》他花了不到二十分鐘寫出來,卻足足醞釀了他二十年的情懷。我是有這樣感觸的,當一份感情越是濃郁的時候,下筆卻越是艱難。因為總害怕筆下的文字,不是自己想要的,總害怕筆下的文字,別人讀出詩歌以外的故事,那種害怕的背后,又有多少人愿意去觸碰那顫抖的靈魂?我們讀的《鄉(xiāng)愁》有多少是余老先生的愁苦?
我最喜歡的,是老先生的《今生今世》,
今生今世
我最忘情的哭聲有兩次
一次,在我生命的開始
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終
第一次,我不會記得
是聽你說的
第二次,你不會曉得
我說也沒有用
但這兩次哭聲的中間
有無窮無盡的笑聲
一遍一遍又一遍
回蕩了整整30年
你都曉得,我都記得
這首詩沒有提到一個痛字,卻讓人讀起來時忘情地哭泣,我第一次讀時哭過,那個時候剛離開母親,人世間最痛莫過于生離死別,如果余老先生面對著死別,那我自然是面對著生離,痛是不能劃等號的,但有共同感知的人,放在天平上一定不相上下。
今天我再讀這首詩,依然難過,還是為老先生對母親的那份情感痛哭。這首詩,也一定醞釀了近三十年,才字字揪心,句句刻骨。如今老先生走了,誰能寫下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詩歌?
我為老先生寫下了四句話,
記住,老余走了
他只是去點亮一盞
溫暖的燈
給每一個流浪的孩子
權哥看了,發(fā)信息和我說“你好友圈發(fā)的,是最不悲傷的悼詞……”我說,是的。媒體透露,家屬拒絕采訪,拒絕公開老先生的病情。這絕不單單是家屬的意思,老先生也一定期待能安靜地帶著他的《鄉(xiāng)愁》再去追憶《今生今世》。
我從來不質疑一個人的悲傷,因為共鳴的情懷也不過是共鳴,不能共存,所以每一句難過的聲音,都表達著對老先生的告別的敬意。然而,倘若吶喊能變成涓涓流水般平靜地祝福,或許才是老先生最期盼的安寧。最好的送別,不是挽留式的悲痛,而是祝福式的默哀。不管怎樣我們都要深信,老先生一生的文字,已為他在人間留下了永久的回音,激蕩著每一個人的內心,徘徊在歲月最深情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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