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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漢東丨溫暖的高原(外二題)



去過高原的人和沒去過高原的人,一般大致都在大腦里對高原有一個清晰或粗略的印象,那就是在藍藍的天上,飄游著白白的云;高高的大山腳下,還歡騰地奔流著一條日夜不知疲乏的河流,那水流清冽透澈得都能照見底??晌柚p翅快樂飛翔的鳥兒卻驚人的稀少,幾乎絕了跡。就連勇敢的蒼鷹也歇下了堅強的翅膀,因那里的氣候實在是太惡劣,除在遼闊的蒼穹和茫茫無際的草地上,或凈是砂粒兒和碎石子的大戈壁灘上,常年不分季節(jié)地都吼叫著沒完沒了的疾風,另,空氣還極度的稀薄,讓人們每日總覺得喉嚨眼里的氣都不夠使用,盡管是如此苛刻惡劣的環(huán)境,但在狂風之上藍天之下,懸起的那顆蛋黃似的小太陽,卻雖將微弱的但有著強烈紫外線的光線照射在地面上時,竟神奇地將人們的臉膛涂抹得紅中泛著紫醬,一個個都變成了一色標準的老藏民。但那時在高原上或不在高原上的人,卻都自豪地咧著驕傲的嘴巴說:“那叫高原紅呀!”我是去過高原的人,并且在大名鼎鼎的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上竟戰(zhàn)天斗地地駐扎了整整八年。那既簡短且又漫長的歲月卻讓我在終生里難以忘卻,因此,直至現(xiàn)在那還透著絲絲暖意的零碎且美好的記憶,還依然留在我的心里和腦海里,幾十年的時光都飄逝得無影無蹤了,可那美好記憶中的灼灼之情之溫一點兒都沒減弱和降溫,有時竟還灼熱得燙人!

說起來,那還是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之初,我們勇敢的鐵道兵部隊在人跡罕見的世界屋脊上,為祖國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地修筑著青藏鐵路。那時候,我們一群年輕的穿著綠軍裝的人都才二十來歲,閃亮的紅星和領章燦燦得襯映著我們每個人正青春的面龐。雖然,高原上太陽的紫外線特別的強烈,把我們每個人正青春的臉膛照射得跟老藏民一樣,空氣又極度的稀薄,呼呼嚎叫的風,幾乎一年不分季節(jié)地不停歇,從一年之初刮到一歲之末,尤其是進入冷死人的寒冬季節(jié),那要把人們都想刮走的狂風,就像一把把揮舞的尖刀子,把人們揮砍得渾身冰疼冰疼。高原上嚴寒的天空里鵝毛似的大雪片鋪天蓋地的一飛,將滿世界都魔幻成一片銀白色,那地凍天寒的瘆人景象,誰處在那個環(huán)境中,都覺得渾身直打顫。那時,我們這群年輕的筑路人卻不感到寒冷,不是說我們有部隊上配發(fā)的四皮(駝絨帽、兔毛手套和大頭皮鞋及卷著長絲兒的羊皮大衣)可以御寒,那時,我們在飄飛的雪天里竟覺得高原上還暖意融融的。真的,一股股舒人的溫暖直暖在我們每個軍人的身上和心窩里……

那時候,我們所在的連隊即不開山又不放炮,只專為部隊上搞加工和修理,全團三個汽車連的大汽車維修和大修屬于我們。同時,還加工制作一些施工場地上急需的簡單機械設備。連隊里簡陋的幾個車間是我們用自制的土坯壘起的,上面架上幾道廢舊的鋼軌,鋪上又長又寬的竹雨箔后,再在上面鋪上一道油氈,然后,再抹上一層厚厚的泥巴。連隊里的幾座營房全是厚實的羊毛棉帳篷,每個帳篷里都有一道長長的木制通鋪,通鋪下橫臥著一道直徑尺余的鋼管,鋼管的一頭連接著帳篷外敞著大嘴巴的火爐,一頭通向帳篷外接著一根稍細點的鋼管高高地豎起為煙囪。每個車間里也都有一個用油桶焊制的大火爐。那時候,冬日里帳篷外吼叫著嚇死人的風,鋪天蓋地的大雪花在漫天飛舞著,可我們每座帳篷里卻是暖融融的,像春天一般,沒一絲兒寒意。帳篷里能暖意如春全憑仗著那個大嘴巴的火爐,它不但不分晝夜地燃燒著彤紅的火苗,將長鋪下的那道粗鋼管烤得吱吱發(fā)燙,它的身旁還緊鄰著一只半人高的陶瓷大罐,大罐里裝滿水靠大火爐不歇氣地加著溫,每日里可隨時供大家洗手臉用。這個大嘴巴的火爐子為我們做的貢獻雖然不小,可它的胃口卻特別的大,一天里竟能饑餓地吞下兩大筐煤糕。所以,每到冬日來臨前的九十月里,部隊就給每個連隊運來了一車車優(yōu)質的無煙煤供大家制作煤糕。我們一百多人的連里分編著十二個班,再加上連部和勤雜人員就得滿滿的十三大車煤。那時,當一車車煤運來時,屁股后面還緊跟著一輛灌裝的大水車,這時連隊里就歡騰得像開了鍋,每個班的年輕士兵們都挽起了袖子,腳上穿起高筒的雨靴,手中舞著一張張鐵鍬,再推上鐵制的小車子,在不太暖和的陽光下便瘋干開了。那時候,我們班里同別的班一樣滿打滿算的七個人,當一大早開來的大車將油黑的煤倒下后,我們便瘋快地用鐵鍬將其攤散開,中間部位留上厚高厚高的煤,然后,再在一圈將煤高高的圍起,等水車用管子將里面放滿水后,再沉甸上一小時后,有力氣的兩名戰(zhàn)士就穿著高筒靴子蹦到里面,用兩只歡快的腳便搗騰開了。這兩位有力氣的戰(zhàn)士還真逗,一邊用下面歡勢的腳撲騰著,一邊竟高仰著頭狂歡得吼唱起《鐵道兵志在四方》的軍歌來,那場面讓在周圍還暫時閑著沒事的我們幾位戰(zhàn)士竟將眉毛都樂呵彎了,每個人的嘴笑咧得跟鞋坑似得,差點將淚水都笑出來。等盡情享受著歡樂的兩位戰(zhàn)士,將歌兒唱了一邊又一邊,把一車煤踩踏好后,大伙就舞著鐵鍬推起車子干開了,當天空里高原上淡黃的太陽轉到正午時分,幾大塊攤開抹平的煤便算打好了,由于我們都不是行家里手,那煤糕打得足有半拃厚,上面用鐵鍬劃砌的方格子每邊都快一尺。一上午的時間,我們就給辛勤供暖的大火爐備足了一冬的口糧。午飯后,我們便在各自的崗位上干開了大修車輛和制作機械設備的工作。那時候,連隊的每個班里每天都留有一名值日的戰(zhàn)士,每天負責著在整理完帳篷里的內(nèi)務后,就挑上水桶到快一里遠的小河邊給火爐旁的那只瓷罐里挑水,回來后,再把火爐下的灰掏干凈。然后,再風風火火地臨時拽上一名戰(zhàn)士,把那厚重的大煤糕抬上兩筐回來。除此之外,這名值日的戰(zhàn)士還得按時正點的為班里從炊事班上打回一日三餐的飯菜。因此,班里留下的這名值日戰(zhàn)士也確實夠辛苦的。不過,那時的值日輪到誰,誰都沒有一絲怨言,每個人都還爭先恐后地樂意干好這項工作。因為,我們都是青一色的軍人,是軍人就得照著部隊上的規(guī)章辦事。

青藏高原上寒人的風,一年不分季節(jié)不歇氣地狂刮著,春日和夏日及秋日,這里都沒有下太大的雨水,有時只走過場地從空中飄落下幾滴,反正連地皮都難全濕??傻搅四呛浏}人的冬日,那可不得了了,地凍天寒的不說,缺氧的世界屋脊上還飄飛起漫天的大雪片來。那時,我們連隊里有一個發(fā)電班,肩負著為團機關及周圍連隊的供電任務,大鐵箱里循環(huán)的熱蒸氣水,常常還能供我們洗上熱水澡。發(fā)電機房外的一塊空地上,炊事班的戰(zhàn)士們還在那里搭上明晃晃的塑料大棚,里面栽種著蔥綠的小菜苗,這棵棵綠色的菜苗在世界屋脊的高原上竟泛著春的綠意瘋長著,不但能供我們吃上富含維生素的綠色蔬菜,還能讓我們每個人的心里飄上暖人的春色。所以,我們在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上戰(zhàn)天斗地的每個士兵們一點都不覺得冷,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為祖國逢山開路遇水架橋修筑著鐵路的尖兵,我們每個人的心窩里都燃著一團旺旺的火,那火苗就像我們帳篷里彤紅的火爐一樣在騰騰燃燒著,那大棚里的蔥蔥綠意也給我們雙眸里抹上了春天的色彩,這團旺火和這蔥綠的春色給了我們戰(zhàn)勝一切困難的勇氣,她激勵著我們在高寒缺氧的世界屋脊上為祖國修筑著鋼鐵大道……

一眨眼,近四十個年頭都飄逝地飛過去了,青藏高原上那兩道閃亮的鋼軌,像兩柄長長的寶劍已穿透了千山萬水伸向更遙遠的天涯,那列列高揚著頭顱嘹亮地嘶鳴著長笛的鋼鐵巨龍正在閃光的兩柄寶劍上日夜不停的奔馳著,將內(nèi)陸的物資繁忙地運送到高原,再將高原上的寶藏歡喜地運送到內(nèi)陸。除自,一列列綠色的車廂里還坐滿了來世界屋脊觀光旅游的人們。只可惜,現(xiàn)在那一條條鋼鐵巨龍幾乎全變成了電力驅動,如果要是還在過去,那高原上嘶鳴的鋼鐵巨龍頭上一定還冒著飄飛不盡的白色煙霧,搭著煤炭的大爐膛里也一定燃燒著熊熊的火苗;那飄飛的絲絲長煙霧,似乎就像我們當年那座座帳篷外高擎的煙囪里冒出的裊裊青煙;那車頭里的熊熊大火苗,不就是我們當年那一只只飯量很大的火爐正在熱烈地燃燒著!

歲月無情地飄逝去,可我們總在心底里忘不掉那年月在高原上暖人的景象,盡管寒天里的狂風依然怒吼著,盡管天地間都變成了一色的銀白,那狂舞的大雪花還在不歇氣地飄飛著,飄飛著……

戈壁雪夜

一條彎曲凹凸得不像路的路在浩瀚的戈壁灘上向前延伸著,一輛老解放牌綠軍車,正載著十幾個穿著綠軍裝的年輕兵娃們像顛簸箕似的吃力地前行著。在寒冬臘月的寒天里,青藏高原的大戈壁灘上除了一顆顆棗核狀的小石子外,剩余的全是一漠像用細篩子精心篩過的黃沙粒,有的沙石在一人高的駱駝草的根部涌起一個大包,密實實地將其緊緊包圍住,生怕其跑了似的。一些夏日里在歡唱的小河邊還泛綠的青草和野花,這會已全都枯萎,被蠻野的疾風橫掃得連一根尸首都沒留下,整個高原一望無際的大戈壁灘上除呼嘯嘶叫的疾風和凍得人瑟瑟發(fā)抖的冷空氣尚有點聲色,其余射入人眼目的皆是一片片荒涼和蒼茫……

下午四點多鐘,十多個年輕的兵娃們揣著突突直跳的心,滿臉喜氣地踏上了探家的路程。這兵娃中有你、有他,當然更有我。離開家中的父母兄妹們已整整三年了,這會我人雖坐在哼哼直吼叫的軍車上,可那顆思鄉(xiāng)的癡心卻早已飛回了家。本該我們十多個人再等上兩天部隊返回的大客車就能拉上我們,可大家覺得既然假都批準了,軍人通行證已揣在每個人的兜里,年關馬上就要到,說啥也不敢再傻等了。再,部隊駐地離邊城的火車站還得順暢地坐上兩天汽車才能到達,我們每個人的火車票都還沒買下,年關售票大廳里又那么吃緊,到哪里能在人山人海中給每個人擠上一張站票都算不錯了。太陽在西天上蛋黃似的懸掛著,戈壁灘上除了突突的疾風,就是一片片荒蠻無生氣的沙石,浩瀚的大漠里就是搭上放大鏡也難尋覓到一絲暖氣。這會我們十幾個兵娃們擠坐在車后的大馬槽里,十分團結地緊緊依靠著,早已把厚實的駝絨帽臉拉下系緊,每個人的嘴頭上還捂著一只大口罩。大家直覺得寒氣襲人,誰也不愿再張口嬉笑地言談什么,一心只想著讓老解放兒快點跑,在天黑前把我們拉到部隊的招待所,下車后,熱呼呼的給肚里喂點東西,再暖暖的睡上一夜。

雖然年關將近,可人煙稀少的高原大漠上,這條著名的青藏公路卻是那樣的冷靜,都老一會了才有兩三輛車駛過。老解放嗚嗚地吼叫著嗓門,似乎加快了速度,我們坐在后面的十幾個兵娃們,這會已凍得渾身哆哆哆的直打顫,兩眼上長長的睫毛被從口罩縫隙里飄出的熱氣騰濕變硬得都沾合在一起,嘴上戴的大口罩也凍成敲著嘣嘣直響的冰蓋子。天已麻黑,老解放還在不停步地悶聲悶氣行駛著。這時,副駕駛把右車門上的玻璃搖下給我們打著氣地撂出一句話:“戰(zhàn)友們咬咬牙呀,再堅持會,只剩十多公里就到招待所了?!半S后,副駕駛又快速將玻璃搖上,老解放又嗚嗚地加起了速。這時,在還沒完全拉上黑幕布的天空里突然竟飄起了稀疏的雪花。我們坐在車后的人心里想,要下就痛痛快快地下吧,反正我們馬上就要到宿營地了,誰還怕你小小的雪花。車繼續(xù)行駛著,天空飄飛的雪花兒越來越大,越來越密,不一會我們都被飄飛的雪花包裝成一個個雪人。盡管雪紛紛的下著,但它對老解放前進的步伐還沒多大影響,主要是路上的車輛稀少,前面的雪路上無車碾壓,平展展的,像鋪了一層白色的海綿。就在我們急切盼望老解放到達宿營地時,老解放卻“突”的一聲泄了氣,息了火,六個輪子扎在雪地里不會轉動了。長著絡腮短胡茬的司機師傅急得趕忙蹦下車,揭開引擎蓋,讓副手遞來電筒查看,看了半天,絡腮短胡茬的師傅搖著頭嘆氣地說:“糟糕,車壞了!”我們坐在后面的十幾個雪人聞聲呼得全站起,一個個都被這句話砸得傻瞪起眼。雪還在浩瀚的戈壁上飄飛著,天黑得早已伸手看不見五指。我們十幾個雪人趕忙從車上蹦跳下來,急切地對絡腮短胡茬的師傅說:“你上車把燈光打開,把方向盤掌穩(wěn),我們這么多人輪換著在后面給咱推著前行?!焙觅囘@也算個沒辦法的辦法呀,總不能讓還會喘氣的大活人硬挺挺地在戈壁雪夜里挨著冷凍等天亮吧,到時不把大家凍成一根根冰棍才怪哩!大家說完就呼喊著行動起來。老解放亮著兩束不太明亮的光,被我們一步步推著前行著。由于渾身使勁,不一會兒我們十幾個兵娃們都覺得渾身熱乎起來,眼眶上沾在一起的眼睫毛這會也融化得分了家,冰蓋似的大口罩這會軟乎得捂在嘴上擋著風寒正隨鼻翼呼呼的煽動著,這實實是飛雪的漆黑夜,若是亮堂堂的大白天,準能在我們的身后看到兩條深深的車輪印和一朵朵雪蓮花似的深腳窩。雪還在下著,老解放被我們一步步向前推行著,累了,停下歇會兒,歇過,再接著推。經(jīng)過三個多小時的艱難推行,我們十幾個兵娃硬是把笨重的老解放車在深夜十二點時推到招待所的大院里。這時,雪也小了些,大家一邊拍打著身上厚厚的落雪,一邊喊著讓所里炊事班的戰(zhàn)友趕快起來給好賴拾掇點吃的。大家吃過飯后,在支著上下鋪的一間大暖房里迅速拉開被子,倒頭就睡了,為了保暖每個人的被子上還搧蓋著自己的軍大衣。由于戈壁雪夜寒冷,再加上幾個小時的用力推車,兵娃們都乏乏的了,一倒頭,一個個便鼾聲大作,反正每個人都相互響亮著,誰也怨置不上誰??蛇@一夜里我卻一點兒都沒睡好,雖然鼾聲也和大家一樣響亮的吱唔著,可大腦里的夢兒一個接著一個,跟放電影似的,臨天亮時,一個老長的夢還死活粘著不走,把人的頭都漲得暈疼暈疼。夢里一群年輕的兵娃們身穿著綠工衣,頭戴著柳條盔,在海拔四千多米嚴重缺氧的半山腰上掄錘打眼,開山放炮,隆隆的炮聲把大山震憾得直搖晃。一張張被高原太陽照射的臉膛,經(jīng)高原的風再一吹,都紫紅得成了高原上的老藏民。當鐵路修通時,藏牧民們揮舞著雙臂盡情地歡呼著,火車頭尖叫著拉著一列長長的綠車皮哐當哐當?shù)伛側胲囌?。頓時,出站口火熱沸騰地涌出了不少旅客,這些人眉飛色舞地瞪著雙眼憨笑著,他們大多是稀罕地來高原觀光旅游的。有一些老爹、老娘和年輕的新媳婦,是專程來這里尋找修鐵路的兒子或丈夫。這不,我的老爹老娘就夾雜在擁擠出站的人群中,二老提著袋子、挎著籃子,被身后的人簇擁著,我飛快地跑過去接過二老手中的東西和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日月輪轉,時光飛逝。眨眼間已過去二十多年。我雖然已由一個十來歲的年輕兵娃變成現(xiàn)在額上描著幾道紫色皺褶的壯年,可那段從戎的軍旅生涯和戈壁雪夜的難忘記憶,怎么也在我的腦海里難以抹去,到現(xiàn)在我還一直深情念想著高原筑路的火熱工地和曾經(jīng)與我并肩甘苦的戰(zhàn)友。

王歌手

“王歌手”,全連百十號戰(zhàn)友們都這樣一直稱呼和高聲呼喊著他,不過在大多的時間和場合里,戰(zhàn)友們在呼喊他時眉頭卻常常是凝聚在一起,臉繃得竟跟鼓皮似的。大家這么嚴肅著倒不要緊,可就連一連之首的楊連長,在全連集合點到他的大名時,聲音都是那樣的唬聲唬氣,那臉色扳得跟一塊鐵板似得,好像“王歌手”借了他的錢好長時間還沒還?!巴醺枋帧北静皇撬恼?,其實他有一個很講究的老父親專門為他在字典上查找了好幾日才選定下來的亮名兒——“王光榮”,可戰(zhàn)友們?yōu)樯斗胖@么響亮時尚的名字不叫,卻拐彎抹角地硬喊著人家“王歌手”呢?這話細說起來扭七八彎地就拉扯的長了,要原原本本的道來,還得從小伙子剛跨入軍營的那一天說起。

三年前,當我和王光榮身著一身翠綠的軍裝從老家的沂蒙大山里來到部隊時,經(jīng)過三個月的艱苦緊張訓練后,我被分配到了團部附近的機械連里,可人家王光榮卻憑著一副老天爺給的亮嗓門兒和父母親給的一米八六的高個頭卻被榮光地留在了團部。宣傳股長說:“小王的音質很不錯,可到團里的宣傳隊去。再,這么高的大個頭兒也不太好找,緊急時還可到團部的籃球隊里當替補打打球。”宣傳股長公事公辦地用兩只纖細的手眉飛色舞地比劃著,當他喜滋滋地把這番解釋的話語說叨完后,大家一下子都全明白了,人家王光榮原來有這么多別人都沒有的優(yōu)勢和特長,難怪新兵一訓練完還沒等到按部就班地正式分兵時就被團部里的宣傳股捷足先蹬地給截走了。

一年后,不料團部里的宣傳隊因演出任務不甚多,籃球隊也因復員時走了幾位主力,一時散了架子難以再組織起,王光榮就被安置下分到我所在的機械連,這位同鄉(xiāng)不但和我同排同班住在同一個帳篷里,就連疊在一張長鋪上的兩副豆腐塊被子都緊緊地相挨著,睡覺時他粗壯如牛的出氣聲正對著我,夏日里還不甚要緊,可到寒冷的冬日卻像氣筒子似的,把我的脖頸都吹得涼颼颼,全班人不詳內(nèi)情,光羨慕著我們同鄉(xiāng)倆晚上睡覺都相挨得這么親近,熱乎乎的讓誰瞧著都溫暖。其實,我雖口中無言語,可肚子里卻像倒了一瓢黃蓮水,苦澀得難以向人訴說。就這樣強忍著過了三個來月,我就對王光榮有點煩心了,全班人這時瞅見他,臉上的氣色也大不如先前那樣和悅了。不多時,大家便給他送了一個雅號叫“王歌手”,這都因他成天大大咧咧的,從早到晚只要嘴頭上一有空閑,就哼哼唧唧的哼唱個沒完沒了,有時在工余興奮時,他還給你比劃著手勢,昂著頭顱響亮的高歌上一曲。由于一個心眼凈撲在唱歌上,有時就難免要耽誤工作。一次,老班長讓他把大吊車上的平板蓋子上好,他卻一晃一晃地心不在焉的竟給上反了面,氣得老班長當場狠狠地訓了他一頓。夏季的午時,西北高原上雖不怎么炎熱灼人,可部隊里照規(guī)定仍留有一個半小時的午休時間。這下可好,“王歌手”雖然聲音不算大,可就在全班戰(zhàn)友的午休時間里,他卻能像蜜蜂似地給你嗡嗡上九十分鐘。為此,老班長在周日晚的班務會上又點著名批評了他?!巴醺枋帧闭瓦@么不長一點記心呢?反正一天里你說叨你的,他卻仍低著頭做著他愛做的可別人卻看不慣的事,人們每天習慣順嘴地喊著他“王歌手”,他卻毫不計較地默認著咧著大嘴笑笑,沒過幾日,他就把自己的不是全忘得一干二凈了。一天,他趁是禮拜天,便向老班長請了兩個小時的假說要到團部里去,老班長就沒打澄的給準了。這天,連隊里讓炊事班給各班分發(fā)了豬肉、白面和大白菜讓包餃子,一個班七八個小伙子們你揉面搟皮,他剁肉拌餡的便忙活開了,可我的老鄉(xiāng)“王歌手”一個半小時眼看都飛過去了,卻還不見他的影子從團部轉游回來,我這時心里就著急地直嘀咕:“王歌手”呀,“王歌手”!你還是個軍人呢,咋就這樣不守時呢???班里的劉小個子也在一旁堵氣地說:“別管他,“王歌手”他不動手又不回來,這頓飯就沒他的份!”誰知小劉的話音剛落,哼哼唧唧的“王歌手”人還沒走進帳篷,吱吱呀呀的歌唱聲就先飄了進來。一進帳篷,他見全班里沒有一個人搭理他,就嘿嘿無趣地笑了下,拿上自己的碗和小勺子便低頭出了帳篷的門。“王歌手”在人前雖沒言語半句,可他卻有自己的巧打算,這么大的個子再咋還能讓一頓飯食餓著?這頓飯“王歌手”很知趣地就沒在班里吃,別人沒留戀他,就連我這個夜里緊挨他而眠的同鄉(xiāng),連句應酬的話也沒對他說。其實“王歌手”在團部馮干事那里沒歇氣地整整練了快兩個小時的歌,這會早都餓得前胸貼著后背了。“王歌手”平時雖然有點油腔滑調(diào)的,可在關鍵的時候嘴巴兒卻相當?shù)闹t和和甜蜜,這頓飯,在短短的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里,他竟將連隊里除自己班以外的十一個班轉游了個遍,每個班里禮貌性地舀上兩個餃子嘗嘗,一圈轉游下來,肚子里基本上就給填飽了。此后,過了還不到一個月時,又在一個禮拜天的一大早,“王歌手”又嘻著臉向老班長來請假,說還是要到團部里去。老班長這回竟嚴格了,只準了他一個小時的假,還特別叮囑地說:“今天是國慶節(jié),在外少轉游會,要記著早點兒回來?!薄巴醺枋帧钡椭^彎曲著一米八六的身軀朝老班長很禮貌地點完頭后,就將他的兩條長腿嗖嗖地邁上了去團部的路徑。這回他依然是找馮干事去練歌,因為時間上比上回整整少了一半兒,他就把昨晚思謀的計劃靈活地改變了,原來打算在馮干事那里練上一小時歌后,余下的時間再到團部里光溜溜的水泥球場上扔會籃球。這回看是不行了,只能抓緊時間把歌練練就算了。眨眼間,一個小時就快盡了,“王歌手”非常守時地一分鐘也沒超,準時按點地趕回到連隊。這天由于是節(jié)日,全班人聚在一起說笑著又包起香噴噴的大餃子來?!巴醺枋帧钡皖^進入帳篷后二話沒說一句,便埋著頭呼噠呼噠地搟起餃子皮來。這次包完的大餃子沒在班里火爐上搭的那口小鍋灶里下,大家說水汲汲的,怕鍋小煮破了皮,菜漂出來更不好吃。因次,照班長的建議,就把餃子搭在炊事班的大蒸籠里來蒸,當升騰著蒸汽的大鍋上霧氣慢慢變小時,兩籠朝外直冒香味的大餃子就蒸好了。“王歌手”人高馬大的渾身力氣,還沒等大伙兒湊近搭上手時,他就伸出兩只長胳膊,像老鷹抓小雞似地竟把整整兩大籠屜餃子全端了起來,由于大籠屜剛離開蒸鍋,上面升騰的霧氣還在呼呼地冒著直熏人,他就端著兩只大籠屜迷縫著雙眼歪著頭朝班里瘋跑起來,后面七八個虎頭虎腦的戰(zhàn)友們緊緊的追著。誰知,就在快到帳篷的門口時,“王歌手”卻被地上倒的水滑了一腳,一下把手里的兩只籠屜叭喳一聲全摔倒在地上,白生生的大餃子從兩只籠屜里蹦跶出來滾了一地,后面緊追的幾個戰(zhàn)友們瞪看著地面上翻倒的餃子頓時全傻了眼。這頓香噴噴的大餃子散落在地上,讓大家可咋吃?一個個怨聲怨氣地嘟囔著“王歌手”,可話又說回來人家“王歌手”也不是顧意的呀!最后沒辦法老班長又從炊事班上領回了一塊肉、半盆面和一棵大白菜,將就著做了頓炒肉燴面片的飯,大家才算快速地填上了咕咕直叫的肚皮。

“王歌手”咋就不操一點點心呢,大節(jié)里能做下這樣冒失的事?每日哼哼唧唧的唱個沒完沒了不說,可到關鍵的時刻竟能把全班人的一頓節(jié)日飯翻倒在地上,難怪全班人每天里用眼邪乎地瞪著他,我做為他的同鄉(xiāng)戰(zhàn)友又能向人家言說解釋什么呢?!可話又反說回來,你想金都無足赤,人豈能有完人?!人家“王歌手”自下到連隊里兩年來也并非全身都是毛病呀!在短短的兩年多時間里,人家代表著連里參加團里的歌唱比賽,不是還得過第一名嗎?!連里的體育活動在他的組織和帶領下,不是也開展得有聲有色,轟轟烈烈?!尤其是那支勁旅籃球隊,在經(jīng)他嚴格訓練后,技術和戰(zhàn)術越來越高超,全團二十多個連隊在今年八一節(jié)時舉行比賽,沒有一個能贏過,場場都在他率領的隊伍前敗得一塌糊涂……

烈烈嘶叫的西北風,卷著黃色的細沙粒,可著虎嘯般的野嗓門在戈壁灘上狂吼著,撲打著,蕭條枯萎的青藏高原,在一片黃沙彌漫中癟泄地沒有半點生氣。進入十一月份,部隊每年例行的退伍工作便開始了。這年,我和我的同鄉(xiāng)戰(zhàn)友“王歌手”都被連里確定退伍。轉眼間,三年的軍旅生活也將畫上一個大句號。退就退吧,“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嘛,我們這些老的不騰位,人家新的咋進來?為了便于管理,連里就把我們已經(jīng)宣布退伍,且都摘了領章和帽徽的七個人集中在一個帳篷里,時令雖已是高原上的隆冬季節(jié),滴水成冰的,可天色已近黃昏的帳篷里卻暖意融融,一道粗鋼管焊制的地火龍,冒著騰騰的熱氣從長鋪下穿過,在帳篷外又豎起一柱高高的煙囪,高聳的鐵煙囪上,冒出的白色煙霧氣被呼嘯的戈壁野風一絲不留地全卷走了。我們幾個退伍的老兵這會正盤腿坐在長鋪上眉飛色舞地談笑著,各自講述著回到家鄉(xiāng)的新打算。這時王歌手停住說笑,蹭得一下溜下長鋪,挺著一米八六的個頭,又亮起了他那近幾日有點沙啞的大嗓門。頓時,一曲《好男兒就是要當兵》的歌聲立刻在溫暖的帳篷里飄蕩起。連隊的其他戰(zhàn)友們今天都被楊連長帶到三十里外的工地上施工去了,帳篷里就剩下我們幾位即將離開軍營就要光榮地變?yōu)槊癖睦媳?,三年的軍旅生活也確實太緊張了,這會也該松口氣歇歇了。就在大家紛紛暢想時,“王歌手”的歌還沒唱到一半時,突然,他停住唱,朝帳篷上的小玻璃窗里一看,驚聲地呼叫起來:“哎呀,不好啦,不好啦,外面著大火了!”一邊失聲地呼喊著,就一人朝帳篷外沖去。我們幾個來不及穿整外衣的戰(zhàn)友,也蹭蹭地溜下長鋪急跟著跑了出去。就在離營房帳篷外二百米遠的地方,兩頂緊挨的牧民圓帳篷被一圈升騰的濃煙快要吞沒完,這時,一股股小火苗正隨著風勢噌噌得竄起?!巴醺枋帧眰€子大腿長,沒幾步就蹦跑到起火處,他二話沒說就一頭沖進煙霧里,等我們幾個戰(zhàn)友跑近時,他已從起火的帳篷里一臂夾著一個藏族小孩沖了出來,緊接著他低頭撲打了一下褲腿上的碎火,又向相挨的另一個帳篷沖去,從里面又快速的背出一位蒼發(fā)的老阿媽。這時,戰(zhàn)友們?nèi)s到了,人多力量大,不一會兩頂圓帳篷上的火就被全撲滅。還好,雖然帳篷被燒得黑呼呼不成樣子,里面的東西也全被燒光,可兩個藏族孩子和老阿媽卻被安全地救了出來,一點表皮兒都沒燒傷著。戈壁的風還在粗野的吼叫著,這會風力雖然稍稍小了些,可西天上落日淡淡的余輝卻顯得是那樣的貧薄無力,小氣得竟無半絲暖意。被燒毀的帳篷前,我們幾位戰(zhàn)友正用身體圍著被救出的兩個牧民孩子站成一圈?!巴醺枋帧碑斎贿@會也站在這里,風沙中他用長長的雙臂緊緊地擁抱著老阿媽站立的是那樣的筆直,一米八六的高身軀雖然只穿著一身少了紅領章的戎裝,卻依然是那樣的綠挺,綠挺得像一棵永遠蒼翠的青松。

作 者 簡 介

張漢東,山西省萬榮縣人。曾在人生三部曲(工、農(nóng)、兵)三行當中都飾演過角色,但均非主角。自習練文學創(chuàng)作以來,陸續(xù)有數(shù)百篇作品刊發(fā)在《四川文學》、《青海湖》、《詩中國》、《鄉(xiāng)土詩人》、《中國詩人村》、北京《太陽詩報》、《禾原文學》、《遼西詩刊》、《先鋒隊》、《作家文苑》、《山西老年》、《河東文學》、《飛 云》、《后土文化》、《蒲州文學》、《西部詩報》詩刊、《大秦詩刊》、《華夏詩刊》及《山西日報》、《發(fā)展導報》、《山西工人報》,《山西農(nóng)民報》、《運城日報》、《黃河晨報》、《萬榮人》報、《永濟報》、《公民道德》、《四川日報》、《青海日報》、《人民軍隊》等報刊。2014年獲山西太原“散文詩歌征文比賽”二等獎。2015年獲山西運城“中國夢 . 黃河情”征文大賽一等獎。 2015年獲稷山“第六屆板棗科技文化周文學征文大賽”三等獎。2015年獲中國“第二節(jié)中外詩歌散文邀請賽”二等獎。現(xiàn)供職于山西永濟印染有限責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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