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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 我花樣百出的為你服務(wù)
你走 我一定毫不留戀的揮手
圖| 來自網(wǎng)絡(luò)
已去之事不可留
已逝之情不可戀
能留能戀,就沒有今天
——亦舒
歐馥瑤看著那張詳細的微量元素檢測報告單,差點當場暈倒。
和嚴海龍結(jié)婚三年,從來不避孕,可總是懷不上孩子,還以為是自己長期月經(jīng)不調(diào)導(dǎo)致,沒想到體內(nèi)竟存留著這么多禁忌藥物成份!
如果不是一時興起,到美國去探望待產(chǎn)的閨蜜,陪閨蜜產(chǎn)檢時,順便做了個檢測,還一直被蒙在鼓里。
當即回國,一出機場就在車上泣不成聲,咬牙切齒:“我要去找那個惡毒的老女人拼命!”
嚴海龍握著方向盤,頭也沒回:“電話里不是跟你說了嗎?你沒證據(jù),人家可以咬死不承認,你能怎么辦啊……現(xiàn)在既然知道了,以后注意就好了嘛,別多事啦,乖。”
“你特么還是不是男人?你老婆被害成這樣你也能忍?”歐馥瑤抬高音量,不可置信的反問。
滿腔悲憤卻只換來生硬而空洞的沉默,她無力的垂下眼瞼,她想不明白,這三年來是什么讓這個男人變得如此懦弱?或者說,他原本就這么懦弱,只是從前的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當初嫁給嚴海龍,是被他身上那股執(zhí)拗勁兒打動。在這個“兩天喜歡三天愛,一星期追不到就拜拜”的年代,他是歐馥瑤所有追求者里堅持最久的。
不疾不徐,不爭不搶,當足一年備胎,終于成功逆襲。
歐馥瑤那時就覺得,這個男人夠?qū)R唬瑝驅(qū)嵳\,能給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所以,她壓根沒把嚴海龍復(fù)雜的家庭背景當回事兒,一門心思的以為,婚后也就是小夫妻過自己的小日子,不會跟公公婆婆摻合一堆。
畢竟嚴家不缺錢,更不缺房子,嚴海龍也答應(yīng)過她,兩個人之間,所有事都以她的意見為準。
沒想到,這邊剛領(lǐng)完結(jié)婚證,那邊嚴父和繼母楊玉蘭就一同發(fā)話了——夫妻倆必須在家住到歐馥瑤懷孕生產(chǎn)。
嚴父說,托了層層關(guān)系,好不容易才從青城山請到一位不世出的大師來看陽宅陰宅的風(fēng)水,大師說一家人現(xiàn)住的別墅位置最好,“藏風(fēng)得水,外氣橫形,內(nèi)氣止生”能福澤子孫,還特意擺了助孕的“七星盤珠和合陣”……
馥瑤不信這些,正思索著該如何得體的婉拒,可嚴海龍已搶先答應(yīng)下來,她只得硬生生把話頭憋了回去。
事后,嚴海龍哄她:“親愛的,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我爸也不容易。再說住家里還有保姆伺候呢,你啥活兒也不用干,只負責(zé)貌美如花,多少人羨慕??!我保證,你生了寶寶我們立馬搬出來!”
她只能嘆口氣,不再計較,不想新婚燕爾就為這些瑣事爭執(zhí),既傷感情又改變不了定局。
另外,嚴海龍那句“我爸也不容易”她是格外認同的。
年近六旬的嚴父,“不容易”的根源更多來自他那位精明強勢的續(xù)弦、嚴海龍的繼母楊玉蘭。
楊玉蘭比嚴父小十歲,原配因病去世后不到一年,她就帶著前夫的兒子嫁進來,那時嚴海龍才八歲。
她前夫原本是個果農(nóng),承包了一家小果園,給嚴家的三處水果大賣場供貨,兩人怎么離婚的不清楚。有人說前夫犯事跑路了;也有人說看見前夫和一個開發(fā)廊的女人私奔;甚至有人說前夫混過黑社會,如今被尋仇上門,已經(jīng)尸骨無存……
但普遍認可率最高的說法是,她主動勾搭上鰥居的嚴老板,前夫挽回不了,干脆拿了嚴老板的錢,遠走他鄉(xiāng)。
總之,楊玉蘭這個女人不簡單,頂著沸反盈天的流言,身姿昂揚的進門,野心赤裸裸地寫在臉上,嚴家的發(fā)展卻離不開她骨子里那股狠勁兒。
嚴海龍上高中時,家里已經(jīng)成立了公司,旗下囊括數(shù)家生鮮連鎖超市和進口食品超市。
如今,嚴父退居二線,在家喝茶養(yǎng)鳥,一應(yīng)生意之事全都交給了嚴海龍和繼子楊元奇,但重大決策依然得楊玉蘭拍板。
楊元奇是個頭腦靈活的學(xué)霸,港大經(jīng)濟系畢業(yè),幾乎把控了所有具體業(yè)務(wù),公司里也遍布著楊家親信,嚴海龍雖然掛了個副總經(jīng)理職務(wù),但在這個大三歲的哥哥面前,其實并沒有話語權(quán)。
他也樂得清閑,當一個富貴閑人,不煩多余的神。
馥瑤自來沒有過度的好勝心,從沒慫恿過老公挖空心思的爭權(quán)奪利,抱著一切隨緣的心態(tài),這也是嚴海龍最欣賞的一點。
就拿這次的事來說,馥瑤心里清楚,讓小兩口婚后住回家其實是楊玉蘭的主意,嚴父不過充當了傳話人的角色。
嚴海龍一個發(fā)小那邊反饋來的實情是——發(fā)小的母親打趣:“海龍結(jié)婚搬出去后,你就快活啦,大別墅里除了親老公,就是親兒子!”
楊玉蘭這人,向來擅做表面功夫,大概心底始終暗暗地和那些當年唱衰這段婚姻的人較著勁吧,她非??粗赝饨缭u價,別人無心的一句話,也能讓她草木皆兵。
比如,她起初是不太看得上馥瑤的,總覺得小戶人家的女兒高攀了豪門,見面時總一副矜持倨傲的神情,像是完全遺忘了自己原本的出身。
可自從嚴父的幾個堂姐妹隨口夸了幾句馥瑤的研究生學(xué)歷后,她立馬轉(zhuǎn)就了臉色,笑容和熙,言語關(guān)切,硬生生要營造出婆慈媳孝的大好場景,生怕被扣上個“勢利眼”的帽子。
所以,她怎么能允許自己成為外人眼中,著急忙慌將繼子和媳婦趕出家門的惡毒后母呢?
過猶不及反讓人無所適從,馥瑤自知與她做不到交心,只能像嚴海龍一樣,永遠與她維持著一個客氣而安全的界限,時不時配合一下她的表演,雙方倒也相安無事。
婚禮上,嚴父很是動容,拉著兒子的手,眼里閃著淚光:“你終于成家了,我總算對得起你媽,現(xiàn)在就等你們給我生個孫子,我下半輩子就為孫子活著了!”
當時,馥瑤清楚地看到,站在嚴父旁邊的楊玉蘭臉色明顯僵硬了兩秒,才在臺下數(shù)百賓客的注視中,跟著抹起了眼淚。她只以為是嚴父突如其來的脆弱讓楊玉蘭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住進嚴家別墅后不久,楊玉蘭換了個保姆,是她娘家一個遠親。從此,只要嚴海龍兩口子在家吃飯,保姆就會專門給馥瑤準備一碗養(yǎng)生湯。
楊玉蘭笑瞇瞇的說,你太瘦了,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全家都等著添丁進口呢!
如今才知道,那一碗碗老火湯里,都撒入了干紅花研磨而成的粉末,量很少,但日復(fù)一日的,也造成了不容小覷的后果。
馥瑤不傻,仔細一捋就知道楊玉蘭的意圖。
嚴父那句“下半輩子為孫子活著”嚴重觸發(fā)了她的危機感。嚴父雖然不太管事了,可公司前幾年改成股份制以后,他仍然是持股最高的第一人。
別看楊元奇如今炙手可熱,可畢竟不是親生的;而嚴海龍雖然能力不夠突出,卻實打?qū)嵉拇嬖谥夑P(guān)系,哪個俗人不向著親兒子多點?
要是馥瑤再生下個孫子,嚴父含飴弄孫之下,一高興過頭,把手里的股份全留給親兒孫,那他百年歸天后,為他打拼多年的母子倆還能再理直氣壯,呼風(fēng)喚雨的掌舵嗎?
她才不要當飛鳥散盡后,被藏起來的那把良弓;她的親兒子,也不能當一個只為他人做嫁衣的裁縫。
只要馥瑤遲遲懷不了孕,那么在嚴父的失望之下,枕頭風(fēng)才能吹得順遂,所有事情才能轉(zhuǎn)圜。
真感謝層出不窮的宮斗劇教會了她許多實用的“知識”,一切都比想象中進行得順利,馥瑤那個傻女人,還研究生呢!不照樣被蒙得團團轉(zhuǎn)!
想到楊玉蘭暗地里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臉,馥瑤就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
她實在不能接受,這種封建時代的惡毒陋習(xí)竟被移植在自己身上!
失眠了一整夜,第二天還是忍不住去質(zhì)問楊玉蘭。
一大早,她就闖進主臥,把檢查報告單摔在床上,把楊玉蘭從被窩里拖出來,被吵醒的嚴父也跟著坐起來。
面對馥瑤的咄咄逼人,楊玉蘭鎮(zhèn)定自若,一問三不知,各種無辜和詫異,嚴父顯然也對馥瑤的舉動很有意見,不悅之色溢于言表。
情緒失控之下,馥瑤扇了楊玉蘭一個耳光,她當即撲到嚴父的肩膀上嚎啕大哭,正好嚴海龍聽見動靜跟著進來,看到這一幕后,不假思索地給了馥瑤一個耳光。
這個耳光力度過重,馥瑤失去重心跌坐地上,捂著臉半天回不過神來,嚴海龍的咆哮卻像立體聲一樣清晰地環(huán)繞耳邊。
她的老公在對著她嘶吼:“你是不是有病?跟你說了阿姨不可能干這種事,你不信!叫你平時少和那些小姐妹在外面亂吃,你不聽!現(xiàn)在吃出問題了,你就逮誰咬誰是吧!阿姨好歹是你長輩,還有沒有點倫理道德?還知不知道什么叫基本的尊重?”
那個溫柔體貼,對她呵護備至的男人哪去了?哪個寵辱不驚,泰然自若的男人怎會變得如此猙獰?
原來他的怯弱是那么深重,他的愚孝是那么可悲!怯弱得生怕父親對他產(chǎn)生一絲絲不滿,愚孝得為了一個虛偽的繼母,甚至不敢為自己的女人出頭,討回公道!
馥瑤可以理解他從小生長在一個重組家庭,母愛的缺席令他內(nèi)心安全感匱乏,所以不忍見到任何破壞家庭成員關(guān)系的事情發(fā)生。
盡管這個家庭的真實面目,并非外人所見那般溫情脈脈,但只要他生父健在,便仍舊是他生命里最看重的部份。
但她不能接受他對她動手,這是她的底線。
盡管嚴海龍事后痛哭流涕的求原諒,跪下來扇自己耳光,她也堅定的離了婚。
離婚時鬧得很不愉快,在楊玉蘭的攛掇下,嚴父沒有開口給予她補償,嚴海龍也只象征性的給了幾十萬,房子車子一律沒份。
她婚后就辭了職,沒有收入,這幾十萬對嚴家來說,簡直是羞于啟齒的數(shù)字,但她只能被迫接受。不是沒想過打官司爭取權(quán)益,可幾乎沒有勝算。
告楊玉蘭蓄意傷害,無確切證據(jù)。
告嚴海龍家暴,可她連輕傷都算不上。
對夫妻共同財產(chǎn)分配有異議,不好意思,嚴海龍婚后并沒有添置什么財產(chǎn),個人賬戶上百萬余元現(xiàn)金,已分她一半;個人名下車子房子皆為婚前購置。
好在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歐馥瑤并未一蹶不振,尚存清醒理智,明白坐吃山空的真理,拿著手頭幾十萬和一些私房錢,重出江湖,開始征戰(zhàn)。
她本科專業(yè)是管理,研究生論文是電子商務(wù)的發(fā)展趨勢,本身思路清晰,理論豐富;便當機立斷盤下一家網(wǎng)店做服裝,請了個小網(wǎng)紅當模特,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漸漸地生意上了軌道,不到一年,月流水便可達六位數(shù)。
交際圈廣闊了,身邊也不斷涌現(xiàn)出追求者,其間不乏行業(yè)精英,她與他們接觸,約會,卻始終恪守著安全距離。
也不知是那個火辣辣耳光制造出的疼痛猶未消散呢,還是她無法將嚴海龍的身影抹除干凈。
那件事真相大白之前,他們的感情是多么令人艷羨啊,每天都要擁抱親吻,抵死纏綿,甜膩的情話源源不絕。
疼痛,也是愛情的一種反饋吧?提醒著自己曾經(jīng)的付出是那么真實,那么鮮活。
也怨不得馥瑤割舍不下,其實離婚不到半年,嚴海龍就重新出現(xiàn)在她生活中,重新擺出當初追求的姿態(tài),像是那些不愉快從未發(fā)生。
感性的女人總是容易被一些細微的溫暖觸動,馥瑤那時候的心情已平復(fù)許多,閑時又看了些心靈指導(dǎo)類的書,便開始沉著反思。
她想,那時候過于沖動,沒來得及做換位思考,沒用心體會嚴海龍的苦衷,只想著自己出氣,的確是自私了一點,鬧得天翻地覆,不但毫無意義,最后還賭氣賠上婚姻,簡直得不償失。
于是,在一個臺風(fēng)席卷的深夜,她獨自縮在床上瑟瑟發(fā)抖時,從天而降的嚴海龍再一次擊潰了她的防線。
嚴海龍說:“你最害怕打雷閃電,萬一再停電,你肯定整晚都不能睡,我想都沒想就來了,有我陪著你,你好歹能踏實的休息會兒?!?/span>
看著門口這個男人,一邊抖著被雨水淋濕的外套,一邊大口喘氣時,馥瑤終于抑制不住,撲進他懷中。
兩具火熱而饑渴的身體,在這個城市拉響橙色警報時,再次深深交融,相擁入眠。
此時,離他們辦理離婚手續(xù),剛剛過去400天。
PS:未完待續(x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