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中國古典文學,通常總是唐詩宋詞元曲并稱,而在現(xiàn)實情況中,元曲的地位是最低的。這可能與元曲偏向世俗化有關,但我們還是不能低估它的價值。
如果說唐詩是屬于才子的,宋詞是屬于文人的,那么元曲就是屬于普通人的,在描寫世態(tài)人情上,它的活潑、真實、諧趣更接近普羅大眾。
元曲的名家并不少,但相比唐詩宋詞的名家,名氣上差了很大一個檔次,除了作品風格之外,更在于元代文人的社會地位遠不如唐宋,大多流落于社會底層。
今天,我特別想推薦一個人,徐再思。他是浙江嘉興人,生平事跡不詳,做過地方上的小官,為人聰敏秀麗,喜結交江南名士,自號“甜齋”。先來看他最為知名的一首曲子:
《折桂令·春情》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飛絮,氣若游絲。
空一縷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這首曲子是為閨中情竇初開的女子代言。首句一語道破相思的本質,只有沒有經(jīng)過相思的人,才會陷入刻骨銘心的相思,而一旦經(jīng)歷過相思之苦的人,便再也不敢相思了。
接下來,他連用三個比喻,寫盡相思之苦,癡情繾綣之下,只剩下心中的一縷余香,盼望著意中人早日來到。那么,相思什么時候最苦呢?日落之時最為銷魂。
元代時,封建禮教對女性的壓迫日益深重,導致此類歌頌真情的作品大量涌現(xiàn),這首曲子和《西廂記》可謂一脈相承。除此之外,我對徐再思的另一首曲子也喜愛有加:
《水仙子·夜雨》
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后。
落燈花,棋未收,嘆新豐逆旅淹留。
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
不同于上一首是為閨中女子代言,這一次徐再思直接描寫自己的身世感受。此時此刻,他正住在一個小旅館里,聽著外面的夜雨滴滴答答,心緒難平。
百無聊賴之下,他拿起棋盤獨弈,但直到油燈燃盡,一盤棋還未下完。其實,他的內心就如同外面的夜雨,淅淅瀝瀝,千頭萬緒,一起涌來。
躺在床上,徐再思想起了十年來孤身一人漂泊在外的種種往事,又想起了留在家鄉(xiāng)的兩位年邁的父母,真叫人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如果說第一首《折桂令》是寫給年輕男女的,那么第二首《水仙子》則是寫給中年人的,沒有經(jīng)歷過人生酸甜苦辣的人難以品味個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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