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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夢龍生平史實新證

馮保善

摘要:晚明通俗文學(xué)巨擘馮夢龍籍貫問題,迄無定論。有充分資料證明,馮氏自稱“直隸蘇州府吳縣籍長洲人”,此“吳縣籍”乃指其庠籍,其里籍則為長洲。馮夢龍早歲因何成名,并非如人所說,因類似于其小說人物鮮于同,在科舉場中有著驚人的表現(xiàn),而是因為他早歲研究《春秋》有過人的造詣及其所取得的成就。馮夢龍的進學(xué)年齡,也并非不可考證,據(jù)其研究《春秋》的時間上限推斷,應(yīng)當(dāng)在萬歷二十年(1592),其十八歲以前。

關(guān)鍵詞:馮夢龍;里籍;庠籍;《春秋》研究;進學(xué)年齡

關(guān)于晚明通俗文學(xué)巨擘馮夢龍的研究,從資料發(fā)掘、文獻整理到各種著作文本研究,均取得了突破性進展,有了豐富的研究積累。但因為資料匱乏,在馮夢龍生平行跡等基本史實方面,也還存在不少疑團,如其籍貫、家世、進學(xué)年齡、社籍、與侯慧卿交往、著作編撰時間、卒于何地等,都有待于進一步探究。本文擬就馮夢龍里籍與庠籍、早歲成名與進學(xué)年齡略抒管見。

一、里籍與庠籍

(一)關(guān)于里籍

關(guān)于馮夢龍的籍貫,概括已見文獻資料,主要有三種不同的說法:一、蘇州吳縣,如晚明呂天成《曲品》“馮耳猶”條注,云其為“吳縣人”。乾隆《福寧府志》卷十七《壽寧循吏》載:“馮夢龍,江南吳縣人,由歲貢崇禎七年知縣事?!秉S之雋等纂《江南通志》卷一六五載:“馮夢龍,字猶龍,吳縣人。才情跌蕩,詩文麗藻,尤工經(jīng)學(xué),所著《春秋指月》《春秋衡庫》二書,為舉業(yè)家所宗。崇禎時貢選壽寧知縣。”嵇璜等撰《欽定續(xù)文獻通考》卷一五四《經(jīng)籍考》著錄“馮夢龍《春秋衡庫》三十卷,《別本春秋大全》三十卷”,有注:“夢龍字猶龍,吳縣人,崇禎時以貢生知壽寧縣事。”二、蘇州長洲,如黃虞稷《千頃堂書目》卷二八“別集類”著錄“馮夢龍《七樂齋稿》”,有小字注云:“字猶龍,長洲人,貢生,壽寧知縣?!敝煲妥稹睹髟娋C》卷七四選馮夢龍詩一首,小傳曰:“夢龍,字猶龍,長洲人,由貢生選授壽寧知縣,有《七樂齋稿》?!睆堅フ碌染帯队x明詩·姓名爵里七》載:“馮夢龍,字猶龍,長洲人,以貢授壽寧知縣,有《七樂齋稿》?!比?、馮夢龍《壽寧待志》卷下“官司”欄自稱:“馮夢龍:直隸蘇州府吳縣籍長洲人,由歲貢于崇禎七年任?!?/span>

綜合排比資料可見,呂天成《曲品》實為“吳縣”說的始作俑者。呂天成(1580-1618),字勤之,號棘津,別署郁藍生,浙江余姚人,晚明著名戲曲家,與馮夢龍均為吳江派成員。馮夢龍《太霞新奏》卷五收王伯良《哭呂勤之》,曲后附評語曰:“勤之工于詞曲,予唯見其《神劍記》,譜陽明先生事。其散曲絕未見也,當(dāng)為購而傳之。伯良《曲律》中盛推助之,至并其所著《繡榻野史》《閑情別傳》,皆推為絕技。余謂勤之未四十而夭,正坐此等口業(yè),不足述也?!笨梢砸椫T、呂二人當(dāng)彼此熟悉。然《曲品》中所著錄,特別是關(guān)于曲家里籍的記載,多不甚考究,如記宜興邵燦,含糊稱之“常州邵給諫”(邵燦終身布衣,未仕,稱“給諫”亦誤);稱長洲陸采為“江都人”;含糊稱莆田蘇漢英為“閩人”;稱撫州金溪謝廷諒為“湖廣人”;稱河北元城張午山為“秣陵人”(實僑寓);稱下邳陳鐸為“南京人”(實僑寓);稱隴西金鑾為“應(yīng)天人”(實僑寓);稱昆山周秋汀為“直隸人”等,由此可見一斑。但《曲品》著錄馮夢龍為吳縣人,亦不為無據(jù),上引馮夢龍撰《壽寧待志》即自稱“吳縣籍”。

最早明確提出馮夢龍里籍長洲,乃黃虞稷《千頃堂書目》。黃虞稷(1629-1691),字俞邰,福建晉江人,目錄學(xué)家。其父黃居中(1562-1644),明季為南京國子監(jiān)丞,遂流寓于此,乃著名藏書家,有千頃堂,撰《千頃齋藏書目錄》六卷。黃虞稷《千頃堂書目》,即根據(jù)其父目錄增益而成。康熙十八年(1680),黃虞稷入明史館,撰《明史·藝文志稿》,又以其《千頃堂書目》為基礎(chǔ)。其后,王鴻緒《明史稿·藝文志》、張廷玉《明史·藝文志》,并以黃虞稷目錄為藍本?!肚ы曁脮俊废驗槿朔Q道,其說雖較呂天成氏晚出,然來源有自,可信度頗高?!肚ы曁脮俊犯灞驹鵀橹煲妥鹚兀焓现鏖L洲說,或本之黃虞稷。

馮夢龍的籍貫,究竟是在長洲,還是吳縣?陸樹侖《馮夢龍研究》認(rèn)為:“馮夢龍的兄弟籍貫,均明標(biāo)長洲,那么,馮夢龍決不可能獨為吳縣人”;馮夢桂家在葑門,馮夢龍自稱住在“葑溪之不改樂庵”,“葑門、葑溪位于蘇州府城東南隅。唐長洲縣未置以前屬吳縣轄。唐萬歲通天元年長洲縣置,劃為長洲縣。清雍正二年置元和縣,屬元和。憑此,不僅知道馮夢龍是長洲人,且可以知道是住在葑門附近。所以,馮夢龍是長洲人,可成定論”。馮夢龍里籍長洲,首先是有上所稱引黃虞稷、朱彝尊及《御選明詩》等記載可以證明,如下證據(jù)材料,同樣為有力佐證:1.《吳縣冢墓志》卷二“長洲冢墓”記馮昌墓云:“處士馮昌墓。在高景山,永樂十九年葬。昌字世昌,靖難兵起,隱居姑蘇,為葑溪馮氏始祖?!瘪T夢龍當(dāng)為馮昌后裔,祖居長洲。2.馮夢龍兄弟與侄曾孫均為長洲人。其兄馮夢桂,據(jù)徐沁《明畫錄》卷八載:“馮夢桂,字丹芬,長洲人?!逼涞軌粜?,佚名《蘇州詩鈔》有小傳日:“馮夢熊,字杜陵,長洲人,太學(xué)生?!庇株悵庍x《天啟崇禎兩朝遺詩》卷八錄“馮杜陵詩”,注“長洲馮夢熊”。馮夢桂曾孫馮勖參加了康熙十八年博學(xué)鴻詞科考試,福格《聽雨叢談》卷四《己未宏詞科征士題名》記其“江南長洲人,布衣。取一等十三名,用檢討”;汪景祺《西征隨筆·熊文端明史》記其“長洲馮勖,字方寅”;趙爾巽等《清史稿》卷一〇九《選舉四》“制科薦擢”,記錄康熙十八年“取一等彭孫通……馮勖……等二十人”,并云“時富平李因篤、長洲馮勖、秀水朱彝尊、吳江潘耒、無錫嚴(yán)繩孫,皆以布衣入選,海內(nèi)榮之”,可證馮氏里籍為長洲。3.馮夢龍家住蘇州葑溪附近。天啟乙丑二月,馮夢龍為王驥德《曲律》所撰《敘》中,自署“古吳后學(xué)馮夢龍題于葑溪之不改樂庵”;馮氏弟兄好友董斯張《吹景集》卷五《記葑門語》條,也記載馮夢桂住在葑門:“予入?yún)?,飲馮若木齋頭。酒次,語若木曰:'兄所居葑門,今俗訛為傅音,何也?……予曰:'《史記正義》云:吳東城鱔門,謂鲆門也。今名葑?!眽艄鹪鴮O馮勖序《三教同原錄》,落款自署“康熙庚寅初夏翰林院檢討葑東馮勖題于郊圃之石帆舫齋并書”。葑門位于蘇州城東,在明代屬于長洲縣境內(nèi)。

(二)關(guān)于庠籍

馮夢龍自稱其為“直隸蘇州府吳縣籍長洲人”,該作怎樣解釋?有學(xué)者認(rèn)為:“馮夢龍在自己的籍貫前另冠以'吳縣籍三字,并不是說他就是吳縣人。因為據(jù)查《蘇州府志》卷二《建置沿革》篇載:'長洲縣,本吳縣地,唐萬歲通天元年析置長洲縣,與吳縣分治郭下……歷宋、元、明不改。封建文人好發(fā)思古之幽情,或有以古為雅的陋習(xí)。馮夢龍在其他一些著作中,就常署為'古吳馮夢龍纂。若他就是吳縣人,大可不必前加'古字,更不會在吳縣籍下復(fù)加'長洲縣三字。否則就矛盾了。所以,這里說的'吳縣籍長洲縣人,乃是取長洲古屬吳縣或本吳縣地的意思。馮夢龍是長洲縣人?!泵鞔拈L洲既然在“古吳”范圍之內(nèi),馮夢龍稱“古吳”人,名正言順;而明代的吳縣與長洲為同城兩縣,倘若說他僅是為了“發(fā)思古之幽情”,“以古為雅”,而稱“吳縣籍”,則不免強為說辭,牽強傅會。

也有學(xué)者認(rèn)為,馮夢龍所云,應(yīng)該是指“馮氏祖籍長洲,是長洲人。但出于某種原因,馮夢龍本人人籍于吳,并以吳縣籍的身份參加科舉考試……既不是因為長洲本屬吳縣地,亦非因為其原籍吳縣,后寓長洲,而是因為馮夢龍原籍長洲,寄籍于吳縣”。但此論不僅回避了馮氏兄弟居住長洲的事實,亦有悖明代科舉考試的規(guī)定:“如祖、父入籍二十年以上,墳?zāi)?、田宅俱有的?jù),本生聲音相同,同袍保結(jié)不扶,并無違礙者,方許赴試?!贝艘?guī)定在清代得到延續(xù),《大清會典事例》有載:“生童有籍貫假冒者,盡行褫革,仍將廩保懲黜。如祖、父入籍在二十年以上,墳?zāi)固镎阌械膿?jù),方準(zhǔn)應(yīng)試。”

據(jù)清人李銘皖等修《蘇州府志》卷六二《選舉四·明貢生》記載,崇禎三年吳縣貢生:馮夢龍。由此可知,馮夢龍最終的庠籍,確為吳縣縣學(xué)。他最終也由吳縣貢生選官,出任丹徒訓(xùn)導(dǎo)、壽寧知縣。所謂“由歲貢于崇禎七年任”(《壽寧待志》)、“由歲貢崇禎七年知縣事”(《福寧府志》)、“崇禎時貢選壽寧知縣”(《江南通志》),均可為證。馮夢龍自稱吳縣籍,即指其庠籍,的無疑義。

鄧長風(fēng)《程鑣生平小考》一文,有關(guān)于康熙年間戲曲家程鑣生平的考證,對于我們解決馮夢龍籍貫問題,有啟示意義。道光十二年(1832)《博白縣志》卷八《秩官·國朝知縣》下記云:“程鑣,浙江杭州府仁和縣籍,江南徽州府休寧縣人??滴跫鬃涌婆e人,康熙四十六年任。”此與馮夢龍自稱“直隸蘇州府吳縣籍長洲人”庶幾仿佛。該志同卷《宦績》有傳云:“程鑣字瀛鶴,號介鳴,浙江仁和縣舉人,康熙四十六年由中翰知邑事……蒞任八年,報最,擢主政,士民懷之?!本硎赘娇滴踔境惕s序,落款署“康熙四十八年歲次己丑內(nèi)閣中書改授文林郎廣西梧州府博白縣知縣仁和程鑣謹(jǐn)識”,便僅以學(xué)籍自稱。但在道光《徽州府志》卷九之三《選舉志·舉人》中則載:“休寧程鑣,字介遠,臨溪人,杭州籍,見康熙府志。”將其里籍定為安徽休寧人。

既然馮夢龍里籍長洲,其吳縣庠籍,便屬于“占籍”。而“占籍”現(xiàn)象,在明代中期以后,亦并不鮮見。據(jù)明人周永春錄萬歷十三年朝廷諭旨:“朕惟祖宗設(shè)科取士,不為不嚴(yán)。近年以來,各省多有冒籍無恥之人幸得取中。提學(xué)官通不稽查,亦有囑托倚勢,濫行收錄,好生不公。今年各省直提學(xué)官姑且不究。以后務(wù)要嚴(yán)察,籍貫明白,方準(zhǔn)收取,不許徇情隱蔽,致傷風(fēng)化。”張廷玉等《明史》中也批評:“其賄買鉆營、懷挾倩代、割卷傳遞、頂名冒籍,弊端百出?!本蔷推毡槎灾?。但當(dāng)時社會對于占籍現(xiàn)象,卻有著不同的聲音,如張鳳翼云:“客有向予談冒籍事,有中式二次復(fù)擬問革者。予謂圣世立賢無方,不應(yīng)有此。如李斯謂四君皆客之功,則敵國之人,皆可用矣。況堂堂一統(tǒng),莫非王臣耶?且若樂毅自魏,劇辛自趙,百里奚自虞,亦可以非土著而棄之乎?孔子之齊、之楚,自是道大莫容,非以冒籍見擯也??痛笮Α!敝x肇淛云:“國家取士,從郡縣至鄉(xiāng)試俱有冒籍之禁,此甚無謂。當(dāng)今大一統(tǒng)之朝,有分土無分民,何冒之有?即夷虜戎狄猶當(dāng)收之,況比鄰州縣乎?且州縣有土著人少而客居多者,一概禁之,將空其國矣。山東臨清,十九皆徽商占籍,商亦籍也,往年一學(xué)使苦欲逐之,且有祖父皆預(yù)山東鄉(xiāng)薦而子孫不許入試者,尤可笑也。余時為司理,力爭之始解。”沈德符云:“竊以故元用蒙古人為狀元,而中華人次之,此陋俗何足效?善乎世宗之言曰:'天下皆是我秀才,何云冒籍?圣哉!”有趣的是,長洲張鳳翼為馮夢龍鄉(xiāng)前輩,馮夢龍《墨憨齋定本傳奇》曾分別改編其《灌園記》《紅拂記》為《新灌園》《女丈夫》;而沈德符則為馮夢龍友人。

明清兩代,雖然明令禁止科舉冒籍,然如有學(xué)者所揭示:“上下熟視無睹,朝野心照不宣,甚至不以為非,視為常情”,而“對于庠(榜)姓、籍,在有關(guān)方志、郡邑總集和諸生譜、青衿譜中都是直書不諱的。以同治纂修《蘇州府志》為例:'陸繡,有傳,本姓鈕,拔貢;吳樹臣,有傳,庠姓王,拔貢,俱(康熙)十一年”。又如長洲金圣嘆、吳翌鳳,庠籍吳縣;吳縣申莊,庠籍吳江;吳江沈培祥,庠籍杭州府學(xué);浙江丁觀生,由嘉善庠生改蘇州府庠生;其堂弟丁觀瀾,庠籍長洲;觀瀾弟丁王肅,吳庠增廣生等。而大名鼎鼎的徐禎卿,“常熟人,遷吳縣(《三科志》:琴川人,徙家吳縣,遂占籍焉)”。明清之際蘇州派戲劇家薛旦,“無錫諸生,本籍長洲”。清朝順治年間,徐乾學(xué)由長洲縣學(xué)改歸昆山,長洲縣學(xué)張元錦本姓鄭,陸元文由長洲縣學(xué)改歸昆山,如錢國祥《蘇州府長元吳三邑諸生譜》卷一注云:“是案中黃專勗、王樹枚等五人,皆歸宗改姓名者?!贝祟惗鄬儆谡技闆r。

明代嘉靖、萬歷時期葉春及記載福建福清的科舉冒籍與改學(xué),提到:“蒙許金鐸改學(xué)當(dāng)差。蓋生員百二十人,本縣二十,外縣一百。始則冒籍以干進,終則改學(xué)以自便。是閩清一學(xué),不過為冒籍之人登壟之所耳?!鄙吓e丁觀生由嘉善庠生改蘇州府庠生,徐乾學(xué)由長洲縣學(xué)改歸昆山,陸元文由長洲縣學(xué)改歸昆山,俱為“改學(xué)”冒籍的例子。馮夢龍是否如丁觀生等人那樣,曾經(jīng)有改變庠籍的經(jīng)歷?祁彪佳《與應(yīng)霞城》書札中記載:

繡斧新蒞八閩,紳弁靡不兢兢以奉功令。為賢為否,寧有遁于鑒衡之外?惟是屬在親誼,弟某有不得不一具懇款者?!劣诎偎緷鷿?,在賢科者,自有可見之長。故于同籍同鄉(xiāng)之中,或有清真之司李,或有敏妙之邑令,弟皆不敢漫然以推轂。惟壽寧令馮夢龍作諸生時,為先人所識拔;作學(xué)博時,又與弟有共事之誼,恐被資格所拘,難以一時露穎,并祈臺臺垂盼及焉。仰體憐才之盛心,遂不覺冒昧至此,統(tǒng)惟垂照不盡。

這封書札,是馮夢龍因為自己沒有進士履歷,以科貢官出任知縣,感到動輒得咎,處處掣肘,又“恐被資格所拘,難以一時露穎”,而請祁彪佳代其向福建新任巡撫應(yīng)霞城處說項,祁彪佳致應(yīng)霞城的信札。書札中提及“馮夢龍作諸生時,為先人所識拔”一語,殊堪注意。祁承爜(1563-1628),字爾光,號夷度,又號曠翁,晚號密園老人,浙江山陰(今紹興)人,明代著名藏書家。萬歷三十二年(1604)進士;三十五年,由寧國知縣調(diào)任馮夢龍家鄉(xiāng)長洲知縣;三十八年升任南京兵部主事。馮夢龍“作諸生時”為祁承爜所“識拔”,尋之常理,自然發(fā)生在萬歷三十五年至三十八年,即祁承爜任職長洲知縣的三年內(nèi)。此時,馮夢龍應(yīng)該是長洲縣學(xué)的生員。

祁彪佳(1602-1645),字虎子,又字幼文、宏吉,號世培,別號遠山堂主人。山陰(今屬浙江紹興)人。天啟二年(1622)二十一歲成進士,任福建興化推官。崇禎四年(1631)任右僉都御史,六年巡按蘇、松,八年告病辭職返鄉(xiāng),里居八年。崇禎十四年起為河南道御史,次年改南京畿道。南明弘光朝任蘇松總督。有戲曲批評著作《遠山堂曲品劇品》存世。祁彪佳任職蘇松巡撫以后,與馮夢龍交往頗密。崇禎六年(1633),祁彪佳有《與馮學(xué)博猶龍》書札,其中寫道:

夙耳芳名,幸瞻風(fēng)采。昨承佳刻,頓豁蓬心。三吳為載籍淵藪,凡為古今名賢所纂輯著述者,不論坊刻家藏,俱煩門下裒集其目,仍開列某書某人所刻,出于何地,庶藉手以披獲數(shù)種,聊解蠹魚之僻,拜教多矣,諸不一。南都近日新刻有足觀者,望并示數(shù)種之目。

這是祁彪佳任職蘇松巡撫后兩人交往的記錄。馮夢龍將自己刻印的著作贈送給祁彪佳,該是初次見面,所以祁彪佳說“夙耳芳名,幸瞻風(fēng)采”,仰慕已久,方得一見。初次會晤相談甚歡,所以祁彪佳不久即致函馮夢龍,請他搜集三吳一帶各種刻書目錄,并推薦南京新刻的圖書目錄。

馮夢龍在離開家鄉(xiāng)任職壽寧知縣后,也與祁彪佳保持密切來往。如上稱引,崇禎八年,他在壽寧任上寄贈著作給祁彪佳,并托祁為代向應(yīng)霞城處揄揚。祁彪佳回信《與馮猶龍》云:

臺下才華肝膽,冠絕一世。昔先子幸叨一日之雅,荷臺下惓惓推置,已感千古高誼;而不肖獲以共事之緣,得睹豐采,且聆榘誨,足荷三生之多幸也。因以喬遷之早,未遂推轂素心。然臺下有為有守,仁聲仁聞,千村棠芾,萬姓口碑,在不肖之借光實侈矣。自慚菲劣,待罪名邦,蒙諸君子過加許可,實無以仰報地方。因病乞身入里,而抱恙轉(zhuǎn)甚,即今困頓床褥,已越四旬。忽于羅雀之門,驚承云翰,且拜瓊瑤,在臺下篤厚逾甚,不肖愧怍轉(zhuǎn)滋矣。至于鴻猷卓品,當(dāng)?shù)雷约淤p識,然不肖順風(fēng)之呼,何敢后乎?應(yīng)霞老或便道過里,不然亦必有數(shù)行相聞,定當(dāng)力致循卓之政,少慊緇衣之彩也。尊刻拜教實多,不肖吳中罪狀,及先子生平,附呈郢政,不盡注切。

書札中,祁彪佳談到“昔先子幸叨一日之雅,荷臺下倦倦推置”,對于馮夢龍為父親之“幸叨一日之雅”感戴不置,甚表感動,稱之“千古高誼”;對于因履任蘇松巡撫得以與馮夢龍相識,有“共事”機緣,深表歡悅,稱之“三生之多幸”;對于自己任職期間,多獲地方贊譽認(rèn)可,則謝不敢當(dāng),稱之“實無以仰報地方”。不久,祁彪佳便致函應(yīng)霞城,即上引《與應(yīng)霞城》。因馮夢龍與祁氏父子兩世交誼,祁彪佳對其知之甚深,有關(guān)記載有著很高的可信度。

又據(jù)梅之煥《敘<麟經(jīng)指月>》中說:“乃吾友陳無異令吳,獨津津推轂馮生猶龍也?!标悷o異,名以聞,字寄生,號石泓,湖廣麻城人。萬歷三十五年進士,三十六年出任吳縣令。不妨推測,有了長洲、吳縣知縣的聯(lián)手幫助,共同“識拔”,馮夢龍由長洲縣學(xué)“改學(xué)”吳縣,便水到渠成。又上引呂天成《曲品》定稿于萬歷三十八年,其中著錄馮夢龍為吳縣人,如果其所著錄確有所本,此時馮夢龍的學(xué)籍,也應(yīng)該已經(jīng)由長洲縣學(xué)改為吳縣縣學(xué)。

二、早歲成名與進學(xué)年齡

文從簡在崇禎十一年(1638)寫有《馮猶龍》詩,有云:

早歲才華眾所驚,名場若個不稱兄。一時文士推盟主,千古風(fēng)流引后生。

文從簡(1574-1648),字彥可,號枕煙老人,長洲人。明末書畫家。文徵明曾孫,文嘉孫,元善子。崇禎十三年拔貢。入清后以書畫自娛。與馮夢龍同鄉(xiāng)、同歲,同樣是舉業(yè)坎坷的文從簡,他對馮夢龍的了解,相較一般的人,自然是更加確切深入。他所說的馮夢龍早歲即以才華出眾,在科場揚名,為眾人稱道,是比較可信的記載。

有學(xué)者據(jù)文從簡《馮猶龍》詩,結(jié)合其小說《老門生三世報恩》,認(rèn)為馮夢龍令“眾所驚”的才華,指的是他“在科舉場中有驚人的表現(xiàn);這個'早歲應(yīng)當(dāng)是指他年紀(jì)很小即考中了秀才”,小說中人物鮮于同“八歲舉神童,十一歲中秀才也即是馮夢龍自己的經(jīng)歷”。卻不免主觀臆斷。

首先,我們在有關(guān)馮夢龍的傳記等材料中,從未見有這樣的記載。明清時期,秀才只是舉業(yè)道路上的初級功名,但能夠有卓異的表現(xiàn),依然為人所重,在明清史料中,對此并不乏記載。以明朝人為例,如永嘉孫華,“年十三,郡守課諸生春陰詩,操筆立就……守大奇之”;會稽唐肅,“九歲入郡庠”;吳人張適,“幼穎悟,七歲能賦詩彈琴,十歲通五經(jīng),十三應(yīng)江浙鄉(xiāng)試,人以為神童”;華亭徐霖,“五歲日記小學(xué)千余言,七歲能賦詩,九歲大書輒成體,通國呼為神童……年十四補弟子員”;桐鄉(xiāng)楊述“成童游庠”,沈槎“十三歲即補諸生”,楊燮“年十三即游庠,旋食廩餼”;烏程凌濛初,“生而穎異,十二游泮官,十八補廩餼”。反觀馮夢龍,不僅在各種傳記中只字未提其考取秀才之“特異”,即便在乃弟馮夢熊為其《麟經(jīng)指月》所撰序中,雖然極言其高才,痛心其不遇,但同樣未見只字提到其秀才考試中曾經(jīng)有過任何輝煌。而時人所重的早慧能詩,自然非馮夢龍所長,朱彝尊《明詩綜》評馮夢龍詩:“明府善為啟顏之辭,間入打油之調(diào),雖不得為詩家,然亦文苑之滑稽也?!庇纱丝梢娨话摺?/span>

其次,在收錄馮夢龍傳記的同治、光緒《蘇州府志·人物》中,多提到他人如何早慧,而未及馮氏。以同治年間修《蘇州府志》為例,如卷八十《人物七》記吳文之,“七歲能屬文,讀書目數(shù)行下,未弱冠,登正德庚午鄉(xiāng)舉,辛巳成進士”;袁裹,“七歲賦詩,有奇語。嘉靖乙酉舉鄉(xiāng)試第一,明年成進士”;蔡羽,“為人高朗疏俊,聰警絕人,少失怙,母吳親授之書,輒能領(lǐng)解。年十二操筆為文,有奇氣。稍長,盡發(fā)家所藏書讀之”;黃省曾,“六齡好緗素,古文解通《爾雅》,弱冠與兄魯曾散金購書,覃精藝苑”;陸師道,“弱冠舉嘉靖辛卯鄉(xiāng)試,戊戌成進士”;鄭若庸,“年十六為諸生,三試皆首。連入棘闈不售,隱支硎山,殫精古文詞”;袁尊尼,“生而警穎,五歲授書,十歲諸經(jīng)悉通。既工舉子業(yè),益讀子史百家言。于詩喜眉山,于文喜潛溪”;王廷貴,“早失恃,哀慕若成人。就傅,日誦千言。七齡屬對驚人。長工舉子業(yè),試輒冠軍。萬歷乙酉領(lǐng)鄉(xiāng)薦,授江都教諭”。而卷八一收馮夢龍傳,則錄自《江南通志》中的馮夢龍傳。

明清時期,蘇州乃舉世聞名的科第之鄉(xiāng),如明人耿桔序《皇明常熟文獻志》說:“今代科目之設(shè),惟吳越為最盛。”清人張大純《吳中風(fēng)俗論》中說:“吳俗之稱于天下者三:曰賦稅甲天下也,科第冠海內(nèi)也,服食器用兼四方之珍奇,而極一時之華侈也。”康熙末年,江蘇布政使楊朝麟也曾感慨:“本朝科第,莫盛于江左,而平江一路,尤為鼎甲萃藪,冠裳文物,競麗增華,海內(nèi)稱最。”在這樣一個科舉教育異常繁盛的地區(qū),作為初級功名的秀才,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引起周圍人驚嘆的!因此,從上述稱引中亦可見出,所言及年齡者,大抵贊其早慧而已,但馮夢龍并不在此列。

個人淺見,文從簡詩中所說的馮夢龍“早歲才華眾所驚,名場若個不稱兄”,所贊譽的,應(yīng)該是指馮夢龍早歲研究《春秋》達到的造詣和取得的成就。因為《五經(jīng)》之中,“《春秋》向稱難治,率謂孤經(jīng),讀者往往中廢。不獨習(xí)之者畏其難,而聞之者舉皆震傈”。《春秋》難以理解,難以掌握,常令人望而生畏,學(xué)習(xí)的人也常常半途而廢,改習(xí)他經(jīng)。正因為如此,馮夢龍的“幼治《春秋》”,特別是其對《春秋》鉆研理解的出類拔萃,自然引來了眾人的驚嘆羨慕,刮目相看,贊嘆有加。

關(guān)于《五經(jīng)》之中,《春秋》最難,是當(dāng)時人的共識。官至吏部尚書的麻城人李長庚,在其為馮夢龍《春秋衡庫》所寫《序》中,便具體分析了學(xué)習(xí)《春秋》難在何處。他認(rèn)為有這樣三難:其一,文本本身難讀?!兑捉?jīng)》《詩經(jīng)》《尚書》《禮記》,其本身義理較為顯著,并有《爾雅》和漢、宋各家注本,憑借注釋,不難理解;而《春秋》講究微言大義,寓褒貶刑賞于一字之中,或竟是見于言外之意,且變例叢生,學(xué)者因此多有臆測,各執(zhí)一詞,難得確詁,云遮霧罩,因此,初學(xué)者更是無從下手。其二,教材存在問題。明朝初年,科舉考試《春秋》,是《左傳》《公羊傳》《谷梁傳》、程氏注、胡安國注等可以比較選擇,綜合采用。后來,只準(zhǔn)使用胡安國注釋。而胡氏注本,意在發(fā)明宋室南渡以后事,與孔子《春秋》本意,有很大的出入,以此代圣人立言,必然是難以自圓其說。其三,考試題目問題。《春秋》本文字?jǐn)?shù)有限,除去一些不適宜命題的文字,可作為題目的文字已是寥寥;加上為避免與以往歷屆考題重復(fù),采用傳題、比題、搭題等種種千奇百怪的形式出題,偏題怪題叢生??剂硗狻八慕?jīng)”,只是擔(dān)心文字寫得不好;考《春秋》,首先要解決能否讀懂題目的問題。因為有此三難,考生對考試《春秋》,便望而生畏,在明清科舉時代,愿意選擇考試《春秋》者,人數(shù)少而又少。因此,少年即開始研究《春秋》并卓有成就的馮夢龍,便會顯得鳳毛麟角,為人矚目。

事實上,當(dāng)時的人在談到馮夢龍的時候,也總是不忘記提到他的《春秋》研究,如馮氏福建友人徐勃在《壽寧馮父母詩序》中說:“吳門馮猶龍先生,博綜墳素,多著述。早歲治《春秋》,有《行(衡)庫》集,海內(nèi)經(jīng)生傳誦之?!背绲澥迥挈S道周序馮夢龍《綱鑒統(tǒng)》中說:“君博學(xué)多識,撰輯甚富,海內(nèi)言《春秋》家,必以君為祭酒。”梅之煥敘馮夢龍《麟經(jīng)指月》,更是說到,自己的家鄉(xiāng)麻城,是號稱研治《春秋》的重鎮(zhèn),有著眾多的家族和個人,靠著研習(xí)《春秋》而科第不衰,四方研治《春秋》的人,都渴慕能夠來此學(xué)習(xí)深造,然而,麻城以《春秋》起家的陳無異等人,卻是對馮夢龍交口稱贊;更令人稱奇的是,麻城研治《春秋》的人,“反問渡于馮生”,向馮夢龍討教學(xué)習(xí)《春秋》的門徑。

關(guān)于馮夢龍進學(xué)的具體時間,各種文獻中均未曾見言及。現(xiàn)代人的研究成果,對于這一問題,或者避而不談;或者含糊言之,稱其“在二十歲左右成諸生”;或認(rèn)為馮夢龍十一歲中秀才。值得注意的是龔篤清在《馮夢龍新論》中的一個分析,秀才資格考試,縣、府、道三級,正場均只考《四書》文二題,《五經(jīng)》是不列入必考科目的,馮夢龍“幼治《春秋》”,是指他考取秀才后,為鄉(xiāng)試而鉆研《春秋》經(jīng)文。這樣,馮夢龍于何時開始鉆研《春秋》,便自然關(guān)涉到他考取秀才的時間。

在《麟經(jīng)指月·發(fā)凡》中,馮夢龍曾不無陶醉地說:“不佞童年受經(jīng),逢人問道,四方之秘筴,盡得疏觀;廿載之苦心,亦多研悟。纂而成書,頗為同人許可?!蹦说荞T夢熊在《麟經(jīng)指月·序》中,更是引哥哥以為自豪:“余兄猶龍,幼治《春秋》。胸中武庫,不減征南。居恒研精覃思曰:'吾志在《春秋》。墻壁戶牖皆置刀筆者,積二十余年而始愜?!冋咭姆諙|肆,廟算張皇,即行伍中冀有狄武襄、岳少保深沉好《春秋》者,而研精覃思積二十余年者,獨令其以《春秋》抱牘老諸生間,痛土蝕而悲蠹?xì)堃?。”兩人不約而同,都講到了馮夢龍研治《春秋》“二十余年”這一情況,殊堪注意。也就是說,當(dāng)《麟經(jīng)指月》完稿,即將刊出時,馮夢龍鉆研《春秋》,已經(jīng)有了二十多年的時間。那么,《麟經(jīng)指月》是何時完稿的?綜合今存“萬歷庚申秋鹿巢李叔元書于古杭”《馮氏(麟指)小序》,“歲在庚申泰昌元年九月日”“西陵友人梅之煥撰并書”《敘<麟經(jīng)指月>》,以及馮夢龍《<麟經(jīng)指月>發(fā)凡》中所說的“傾歲讀書楚黃,與同社諸兄弟掩關(guān)卒業(yè),益加詳定,拔新汰舊,摘要芟煩”,由兩篇序中明確提到的時間,姑且前推三年(傾歲),可知馮夢龍《麟經(jīng)指月》完稿,約在萬歷四十五年秋天以前。再由此姑且前推二十八年,則為萬歷二十年,馮夢龍十八歲。這大約應(yīng)該就是馮夢龍開始研究《春秋》的時間。而馮夢龍進學(xué)考取秀才,自然也應(yīng)該在萬歷二十年,十八歲之前。

此外,馮夢熊夸贊哥哥研究《春秋》的造詣高深,為他舉業(yè)坎坷而抱屈,更為用人之際有此等大才遭到埋沒而惋惜不平,其中提到馮夢龍“荏苒至今,猶未得一以《春秋》舉也”,言外之意,鄉(xiāng)試必考一經(jīng),而對《春秋》研究有素的哥哥,卻是久困于鄉(xiāng)試。由此亦可以佐證,馮夢龍考取秀才,已經(jīng)多年。

綜上考述,可以得出幾個基本的結(jié)論:馮夢龍里籍長洲,最終庠籍吳縣,其最初庠籍可能是長洲;文從簡詩中贊許馮夢龍“早歲才華眾所驚,名場若個不稱兄”,是指馮夢龍早歲研究《春秋》達到的造詣和取得的成就;馮夢龍進學(xué)成為秀才的時間,應(yīng)該在萬歷二十年,十八歲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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