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戈是二手貨嗎？
——“兵馬俑”歸屬的兩種觀點掃描
① “呂不韋戈”是確定兵馬俑為秦始皇陵陪葬坑的關(guān)鍵依據(jù)。雖然都認為它是秦始皇時期鑄造的，但陳景元與兵馬俑專家們對于它進兵馬俑坑的時間，卻有分歧。
陳景元：“呂不韋戈”不可能是“原配兵器”
“兵馬俑坑兵器落后于秦始皇時代”
陳景元說，到了春秋末期，吳、楚等國的冶鐵技術(shù)，就已經(jīng)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按照常理，秦國不可能脫離鐵制兵器的發(fā)展軌跡，甚至還應趕上或著超過各國的發(fā)展水平。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后，在接受諸侯六國鐵礦資源、冶鐵技術(shù)、武器裝備的基礎(chǔ)上，有足夠的條件和力量更新武器，完成鐵取代銅的歷史重任。
陳景元稱，《中國軍事史·兵器》說： “戰(zhàn)國以后，進入鐵兵器為主的時代。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從此進入以鐵兵器為主的時代?！痹谇刭缚右呀?jīng)出土的近4萬件兵器中，除1件鐵矛、1件鐵鏃之外，其余劍、鈹、戟、戈、矛、鏃等，都是清一色的銅質(zhì)兵器。在一個號稱是秦始皇陵陪葬坑里面，居然找不到一件主戰(zhàn)的鐵劍類兵器來。
在《史記·秦始皇本紀》中明確記載：“二十六年，收天下兵，聚之咸陽，銷以為鐘鐻，金人十二，置廷宮中?！彼谋疽馐?，秦始皇統(tǒng)一了諸侯六國之后，就明令收繳全國范圍內(nèi)所有的銅制兵器，運入秦都咸陽，全部銷毀，鑄成12個大銅人，安置在秦阿房宮的北門大道兩側(cè)。
陳景元問：在銷鑄銅兵器之后，任何人 繼續(xù)收藏銅戈、銅劍，就是一種罪死不赦的犯上行為，有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用這種陳舊、劣等的兵器，去給秦始皇作陪葬之物。
“俑坑是在秦昭王時期建成的”
陳景元就“呂不韋戈”出土層位進行了詳細的分析。
他認為：對于秦俑坑最后被焚毀于秦代末年的歷史事實，沒有人提出過異議，說明俑坑的炭跡、紅燒土這一地層屬于秦代，是沒有分歧意見的；紅燒土底下是淤泥，一號坑淤泥平均厚度44厘米，從《一號坑發(fā)掘報告》發(fā)表的資料看，俑坑中有14層淤泥。這說明它們經(jīng)歷了14次周期性的泥水涌進、水分蒸發(fā)、泥沙干涸的全過程。
根據(jù)《陜西省志·水土保持志》上有關(guān)資料，陳景元進行了一番詳細計算，得出結(jié)論，俑坑的淤泥層，平均三年才會出現(xiàn)一層。以每三年淤積一次計算，說明僅俑坑內(nèi)淤泥淤積的時間，前后就延續(xù)了42年之久，加上《一號坑發(fā)掘報告》所稱俑坑本身所需的10年建造時間，還有俑坑竣工時從異常堅固、封閉狀態(tài)，到出現(xiàn)坑頂裂開大口，致使大量洪水侵襲坑內(nèi)，這也不是一、兩年時間能夠做到的。因此，從秦末俑坑被焚年代，再向前移50多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那就是俑坑真實的始建年代。無論如何，俑坑是在秦昭王時期建成的。
陳景元說，淤泥層之上的“呂不韋戈”和淤泥層之下的俑坑鋪地磚，無論如何扯不上屬于“同一地層”。
“與其他兵器有時空的隔閡”
陳景元提出，《睡虎地秦墓竹簡·工律》說得很清楚：“公甲兵各以其官名刻之”，意思是秦代法律規(guī)定，凡是官方督造的任何兵器，都要刻上督造者的名字。不管過去制造兵器，是否實行銘刻制度，但從呂不韋當政的那一天起，凡是在秦國疆域之內(nèi)，一律都要在產(chǎn)品上“以官名刻之”。從“呂不韋戈”上多達16個字的銘文中，可以看到：除了年份要明確之外，還要刻上與兵器制造有關(guān)的“相邦、某地工師、工大人、工的四級”人名。俑坑中那么多遠比銅戈重要的銅劍、銅鈹、銅矛等兵器，卻不見有相同規(guī)格的官名出現(xiàn)，不見有“四級管理”的痕跡。這說明“呂不韋戈”和秦俑坑兵器之間有一個“時空的隔閡”。只有“二級管理”的青銅鈹，年代要早于“四級管理”的青銅戈；銅劍上的銘文，比銅鈹還要簡單，所以銅劍年代比銅鈹還要早。
“俑坑大量兵器被人為劫走”
陳景元說，誰都承認，兵馬俑坑是在秦朝末年，才被外來人最后焚毀的。秦俑館發(fā)布的考古材料都說：“洗劫秦俑坑的絕不是幾個人，也不是一般的團伙，而是人數(shù)眾多的、非常特殊的集團。……我們認為這個集團，當與軍事組織有關(guān)，很可能就是一支軍隊?！?/span>
根據(jù)史料可知，秦末周章率領(lǐng)的號稱百萬之師的農(nóng)民起義軍，大本營駐扎在距臨潼代王鎮(zhèn)不遠處的戲水河畔。他們“斬木為兵、揭竿為旗”，只能以耜頭、鐵耙等農(nóng)具充當兵器。對周章來說，俑坑無疑是一個龐大的地下武庫。其實，陶俑手中的兵器，絕大部分都已經(jīng)被拿走，剩下的僅僅是一些小銅鏃而已，是一種消耗品。得到“上等”兵器之后，有意無意地扔下一些兵器，也是合乎情理的。
“呂不韋戈”和其他已經(jīng)被學術(shù)界公認的非“原配兵器”一樣，都是“外來者”的遺留物，是“二手貨”。
專家：非“原配兵器”莫屬
陜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員王學理等兵馬俑考古專家認為，呂不韋戈為兵馬俑的原配兵器毫無疑問。
“青銅兵器與秦軍裝備實際相吻合”
兵馬俑考古專家認為，從秦統(tǒng)一六國之后直至秦二世元年，中央政府所鑄兵器，仍然是青銅質(zhì)。目前各地出土的秦兵器遠射兵器弩沒有一件是鐵質(zhì)的，長兵器鈹、矛、戈、戟也沒有幾件是鐵質(zhì)的，劍也是以青銅為主體。所以，可以說，當時的秦軍裝備基本為青銅武器，而非鋼鐵武器。
著名兵馬俑專家袁仲一在相關(guān)文章中指出，文獻明確記載秦始皇收繳天下之兵的目的，在于“以弱天下之民”，防止人民“犯上作亂”，不能理解為把秦軍的銅兵器以及武庫內(nèi)存的銅兵器通通銷毀。秦始皇在下銷毀銅兵器令后，秦的中央和地方政府，仍然鑄造銅兵器。如秦始皇26年的蜀守武戈和隴西守戈，秦始皇27年的上君戈，33年的詔吏戈等等，就是力證。在秦陵園內(nèi)也出土有銅鉞、銅矛、銅鏃、銅劍等。
因此兵馬俑考古專家認為，當時秦軍裝備基本以青銅兵器為主體，秦俑坑出土的大批青銅兵器正與秦軍裝備實際相吻合。秦統(tǒng)一六國以后，銷兵器鑄造銅人，正說明當時銅兵器還很廣泛。
“呂不韋戈地層層位清晰”
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考古隊隊長劉占成等專家認為，雖然呂不韋戈從俑上脫落，但和俑的位置是對應的，有規(guī)律可循，不是亂的。如果是“二手貨”，肯定就亂了。呂不韋戈的地層疊壓關(guān)系清晰，在秦朝地層層位上，說明它是兵馬俑坑的原配兵器。
“銘文不同有原因”
劉占成等專家認為，呂不韋在秦始皇十年被免了相，從此沒有“相邦”監(jiān)造兵器，才有俑坑銅鈹銘文和戈不同的情況。而且呂不韋戈紀年都在十年以下，沒有“呂不韋”銘文的銅鈹，紀年都在十年以上，也正說明了這個問題。
著名秦俑考古專家王學理曾撰文道，秦鈹銘文簡短也許出自這樣的考慮：因為相邦是當然的監(jiān)造者，故而從略；寺工是實際的主造者，因此必須突出他的作用，于是就連副手之名也隱而不顯。
“非‘原配兵器’莫屬”
兵馬俑考古專家說，《史記》明確記載，周章率領(lǐng)的起義軍在距秦陵5公里的戲水附近，即今天的新豐鎮(zhèn)，就被少府令章邯率領(lǐng)的幾十萬修陵大軍打退，陳景元說周章到兵馬俑坑取兵器，沒有依據(jù)。其次，打仗不需要“消耗品”的兵器嗎？正缺乏武器的周章，怎么可能不要銅鈹這些兵器？到俑坑盜兵器的周章，怎么舍得把自己原有的兵器戈丟下？假定是起義軍無意中丟棄的兵器，起碼有使用過的痕跡，可秦俑坑出土的戈沒有使用過的痕跡。
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副研究館員蔣文孝告訴記者，以前清理出的帶刻銘紀年的銅戈和銅戟共5件，2004年年底到2005年年初又在一號坑清理提取帶刻銘紀年的銅戈2件、銅戟1件，銘文分別是秦始皇七年和十年，相信以后該坑還會出土更多的帶刻銘紀年的兵器。
王學理說，兵馬俑坑里的呂不韋戈不是一件兩件，怎么可能是丟下的“二手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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