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特女神
生日快樂
Anne-Sophie Mutter
今天，是女神小提琴家安妮·索菲·穆特54歲的生日。一襲露肩燕尾裙，是穆特的慣常亮相，對于這永遠不變的演出服，穆特很少解釋其中的原因。只是在接受記者采訪時，穆特無意中才提及，這樣做，是“為了讓小提琴與身體直接接觸，可以產(chǎn)生更好的聲音”。
小提琴名家安妮·索菲·穆特專訪
文字來源：西安音樂廳
穆特有一雙神奇的手，從她手中流淌出的聲音有一種獨特的辨識度。她說，每一個優(yōu)秀的演奏家，都應該尋找自己的演奏風格，而她現(xiàn)在正在這些經(jīng)典的作品上“烙上自己的烙印”。
Anne-Sophie Mutter：Sarasate Carmen Fantasy
穆特是小提琴界的“神童”。她7歲成名，獲得全德青少年小提琴比賽一等獎。15歲的時候，在卡拉揚的指揮下，穆特和柏林愛樂樂團錄制了第一張唱片：莫扎特的第三、第五小提琴協(xié)奏曲。同年，她被評為德國年度藝術(shù)家。她是古典音樂界國際大獎的常客，在她的獎杯收藏中，包括了德國唱片大獎、唱片學院獎、法國唱片大獎、國際唱片獎、法國《音樂世界》雜志獎、日本《唱片藝術(shù)》雜志獎以及若干格萊美獎。
少年穆特與卡拉揚
叛逆與成長
“我?guī)缀鯊挠浭碌臅r候開始就知道小提琴了，走上音樂道路主要是受到哥哥的影響?！?963年6月29日，穆特出生在德國西南部的萊因弗爾登鎮(zhèn)。她的父親是當?shù)匾患覉笊绲木庉?，穆特的兩位哥哥分別學習鋼琴和小提琴。
穆特一直想學小提琴，但父母似乎不太愿意，他們覺得練習小提琴會占用很多時間，“可以作為業(yè)余愛好，但是不要成為專業(yè)”。但當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如此癡迷于小提琴時，又不忍心再去阻止。
5歲生日那天，穆特終于等到了一把作為生日禮物的小提琴，“當我得到這把小提琴時，我的志向并不是成為一個小提琴家，而只是很自然地去演奏、去練習”。
1970年，年僅7歲的穆特在二哥的鋼琴伴奏下，參加了德國青少年小提琴比賽。她是那屆參賽選手中最年幼的（該比賽年齡跨度為6-24歲），最終她奪得了冠軍。關(guān)于這次奪冠，她說：“把練習的東西都發(fā)揮出來，就可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最年輕的，可能所有的關(guān)注度當時都在音樂上吧。”
穆特與卡拉揚
這次獲獎引來不小的震動，各類演出邀約紛至沓來。此時，父母卻做出了一個明智的決定：拒絕一切邀請，只為讓她能正常地受教育、成長。這應該也是她藝術(shù)生涯中唯一一次比賽經(jīng)歷?！拔夷莻€時候完全不理解商業(yè)演出的含義，而且如果換作現(xiàn)在，我是父母，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小時候?qū)W小提琴并非為了成名和賺錢，而且僅僅7歲的我那時無法獨立做出選擇。”
很多著名音樂家都愿意把新作品的首演交給穆特，包括盧托斯瓦夫斯基的“變奏曲”，潘德列茨基的“第二小提琴協(xié)奏曲”和里姆的《時間圣歌》。但她最拿手的還是演繹古典音樂名作，“激情與純粹”是她演奏音樂的“關(guān)鍵詞”。從提琴家們的“試金石”巴赫的《恰空》，到帕格尼尼“24首隨想曲”，再到莫扎特“第三協(xié)奏曲”、“第四協(xié)奏曲”，她都演繹得得心應手。
安妮·索菲·穆特
然而穆特的演藝生涯并非一帆風順。她與指揮家中的“怪杰”切利比達克合作西貝柳斯的小提琴協(xié)奏曲時就發(fā)生過摩擦。在排練中，切利比達克與他指揮的慕尼黑愛樂樂團以其一貫的緩慢速度演奏，拒絕遷就穆特的速度，經(jīng)過多次排練仍無法協(xié)調(diào)。穆特毅然離開了慕尼黑，那場音樂會被迫取消。為此，她失去了與切利比達克再次合作的機會。
“就演奏小提琴的舒適度而言，演奏貝多芬的音樂遠不及演奏勃拉姆斯?！痹谒闹袊惭葜校绿卦巡匪沟娜住靶√崆倥c鋼琴奏鳴曲”作為重點：“G大調(diào)第一號小提琴奏鳴曲”、“A大調(diào)第二號小提琴奏鳴曲”和“d小調(diào)第三號小提琴奏鳴曲”。巧合的是，上個世紀穆特第一次中國之行，帶來的正是這三部作品。
穆特專輯封面賞
卡拉揚發(fā)現(xiàn)的小提琴天才
曾師從于卡爾·弗萊什（Carl Flesch）的霍寧伯格是穆特的第一位老師。隨后，她跟隨小提琴大師亨里克·謝林（Henryk Szeryng），以及在瑞士溫特圖爾音樂學院執(zhí)教的艾達·斯圖茨基。這些人都或多或少地教給了穆特不同的演奏技巧。但只有一個人，讓她知道，原來“作為一個小提琴演奏家也可以享譽全球”。
與“指揮皇帝”赫伯特·馮·卡拉揚的相遇，成了穆特演奏生涯中一個重要的轉(zhuǎn)折。1976年，穆特與哥哥一起亮相瑞士琉森音樂節(jié)，在聽完她演奏的莫扎特奏鳴曲后，時任音樂節(jié)藝術(shù)總監(jiān)制的卡拉揚對這個小女孩產(chǎn)生了興趣。
數(shù)日后，穆特再一次以《恰空》征服了卡拉揚，大師喜出望外并當即邀請她參加第二年的薩爾茨堡音樂節(jié)。從此，卡拉揚成了穆特音樂生涯中的“保護神”。在卡拉揚的安排下，她以莫扎特“第三協(xié)奏曲”作為自己首次亮相薩爾茨堡音樂節(jié)的曲目，大獲成功，這也是他們一老一少長達13年合作的開始。這樣的關(guān)系一直持續(xù)到卡拉揚去世。
在那段時間里，卡拉揚每年邀請穆特合作5次，每次演奏的曲目都由他親自決定。隨著穆特的成長，卡拉揚開始有意識地減少兩人的合作，讓她有機會接觸到更多不同風格的演奏家和樂團，拓寬她的視野。同時，卡拉揚也將穆特介紹到與自己有著長期良好合作關(guān)系的DG唱片公司，一起錄制了莫扎特、貝多芬、門德爾松、勃拉姆斯、柴可夫斯基等人的協(xié)奏曲。事實證明，卡拉揚當年的這個決定是明智的，直到現(xiàn)在，穆特仍是DG的“臺柱”，每張新唱片都毫無例外地叫好又叫座。
在穆特看來，卡拉揚好似她的“精神教父”。一般人眼里的卡拉揚高傲、自負，而在穆特眼中，“雖然他平時看起來很高傲，但他不是那樣一個人，他對人很熱心，有時甚至有些靦腆。與他一起演奏時的那種聲音是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的”。正是這個嚴肅的老頭，教會了穆特如何將自己融入樂譜中。
“他是一位嚴格、一絲不茍、天賦超群的大師，他對我的影響是深遠的?！蹦绿卦缙诘难葑囡L格十分嚴謹，有時或許還會讓聽者感到有些刻板，這多半是受到卡拉揚對于音樂節(jié)奏嚴格控制的影響。如果說在“卡拉揚時代”，她對作品的詮釋是緊緊跟隨這位指揮大師的立場的話，那么在大師去世后，穆特對于作品的演繹則完全站在了一個演奏家的角度上。她的演奏煥然一新。
穆特說：“之后演奏風格的變化，是因為我在藝術(shù)上需要全新的嘗試，并非其它原因。每個好的藝術(shù)家都會有反叛精神，只有擁有了這種精神，才能更好地去突破自我。其實在這么多年的演奏生涯中，我也一直試圖不斷對自己進行調(diào)整，但是每一個優(yōu)秀的演奏家都必須最終找到屬于自己的演奏風格，一種個人的風格，一種深深的個人印記。”
但她永遠不會忘記卡拉揚帶給她的東西。作為古典音樂界的翹楚，穆特為了提攜新人，專門設立了自己的基金會?，F(xiàn)擔任德意志歌劇院首席小提琴的青年小提琴家陸威，幾年前正是得到穆特基金會的支持，才得以赴歐洲深造。這個基金會最初的資金，是穆特用自己很大一部分首飾換來的。穆特覺得，“對于新的小提琴手而言，琴是一個大問題，價格愈來愈高，我自己買第一把斯特拉迪瓦里琴的款項也是經(jīng)數(shù)年才還清的”。
做一個普通的母親
今年已經(jīng)54歲的穆特，在舞臺上永遠是一身魚尾裙，顯出窈窕的身材。生活中的穆特有很多興趣愛好，比如健身、游泳、瑜伽、賽車。她還喜歡烹飪，對意大利風格的美食尤其喜愛。盡管是一位古典音樂演奏家，她平時卻喜歡聽爵士音樂和流行音樂，從路易斯·阿姆斯特朗到埃爾頓·約翰，都是她家音響中的“?？汀薄?nbsp;
穆特和前夫有一對可愛的兒女，雖然演出日程繁忙，她還是盡可能多地騰出時間與他們在一起。她會耐心教導孩子“輕松一點，你不是非會不可”。
很多人認為她應該讓孩子成為下一個天才小提琴家，可她覺得“不能逼著每個孩子都當小提琴家吧”。穆特希望做一個普通的母親，讓孩子有選擇各種樂器的自由，“我會讓他們每種都試試看，不要局限于某種特定的樂器，這樣才能找到孩子真正所愛——不論是哪一種才藝，用雙手觸摸是最好的學習方式”。
穆特認為，音樂可以跨越文化而賦予人力量。“音樂不只是一門藝術(shù)，音樂就像是人生的導師，因為它是紀律加上熱情。人生沒有紀律就會一團亂，而沒有熱情就失去活著的意義?！?nbsp;
“年齡增長并非一個缺陷，年輕也并非一項成就。”——穆特
《外灘畫報》穆特訪談
Q
你在選擇巡演曲目時，是以個人喜好為標準還是有其他的標準？為什么巡演季會選擇“勃拉姆斯”這個主題?
安妮·索菲·穆特：還是在我剛開始學習小提琴時，我就接觸到了勃拉姆斯的奏鳴曲。那是因為當時大衛(wèi)·奧伊斯特拉赫（David Fyoclorovich Oistrakh）到訪巴塞爾，他與鋼琴家弗列達·鮑爾一起演奏的正是這三首奏鳴曲。那時，我就完全沉浸在他們所演奏的音樂中。我想那不僅是因為奧伊斯特拉赫的個人魅力，而是那溫暖的琴聲和充滿激情的表現(xiàn)力，當然還有我對小提琴的熱愛。從那一刻起，我就將勃拉姆斯的音樂銘記在心了，我認為這樣的音樂對于小提琴來說再完美不過了，因為作曲家完全理解了小提琴所具備的歌唱性。于是到了十五六歲的時候，我就開始演奏勃拉姆斯的這些奏鳴曲了。不知為何，在我生命的各個階段，總會迷上不同作曲家的作品。比如幾年前，我就一直演奏莫扎特的作品；在1998 年時，我專注于貝多芬。而在更早的青少年階段，我便十分喜愛勃拉姆斯的作品，例如他的“D大調(diào)小提琴協(xié)奏曲”以及為小提琴、大提琴而作的“雙重協(xié)奏曲”，這也許和我與卡拉揚曾一起錄制了這些曲目有關(guān)。自然，還有這些奏鳴曲。就演奏小提琴的舒適度而言，演奏貝多芬的音樂遠不及演奏勃拉姆斯，因為勃拉姆斯的確知道如何去擁抱小提琴。
Q
你和蘭伯特·歐爾吉斯是老搭檔了，談談你們合作這么多年的感覺吧。當你遇到和自己音樂理念不符的合作者時，你怎么處理？
安妮·索菲·穆特：我和歐爾吉斯之間有著心有靈犀般的默契。音樂是一樣很怪的東西，如果兩個合作者之間理念不符互相遷就，那就會更加南轅北轍。所以理念不合的時候一定要說出來。
Q
你認為選擇老師最重要的是什么？
安妮·索菲·穆特：選老師最重要的是你和這位老師能否互相充分了解。這種感覺只有自己去體會后才能得到。我能有今天的成功，和生命中這些良師對我的幫助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
Q
對于你而言，作為一個演奏家最重要的是什么？
安妮·索菲·穆特：最重要的是形成個人的風格，一種深深的演奏中的個人印記。每一個好的藝術(shù)家都會有反叛精神，只有擁有了這種精神才能更好地去突破自我。在演繹自己對作品的理解時，我認為不僅僅是模仿、照搬，更應該去理解和創(chuàng)新。
Q
從事職業(yè)演奏生涯以來，你有沒有遇到過演奏事業(yè)上的瓶頸或低谷？
安妮·索菲·穆特：當然。年輕時遇到這樣的事情，我會加倍努力地去練習。但是如果我現(xiàn)在再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就會離開小提琴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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