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何政軍接到《亮劍》的劇本,
仔細看完后,他告訴導演:“我不想演你定的這個角色。我想演趙剛?!?/p>
角色早已是定好的,哪有隨便亂換的道理。
導演一口回絕他:“趙剛的人選已經定了?!?/p>
何政軍仍然不放棄:“只要能演趙剛,不給我錢也行。”
劇照
何政軍1962年出生在四川成都,
在何政軍父親的觀念里認為孩子不經夸,
只要一夸,孩子準會驕傲,得意忘形。
對于何政軍,他從不夸獎。
訪談
這樣的嚴格要求下,何政軍比一般孩子懂事得多。
很小時他就已經幫父親干活,幫母親做家務。
同時受父親的影響,何政軍高中畢業(yè)后想去當兵,
父親卻堅決反對何政軍當兵。
劇照
身為一個軍人,父親太清楚當兵的心酸苦楚。
可憐天下父母心,他不希望兒子走自己的老路。
只要何政軍有一份安穩(wěn)的工作,不愁吃穿就可以。
于是高中畢業(yè)后,何政軍沒有參軍,找了一份繪圖員的工作。
那個年代,繪圖員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這是正兒八經的鐵飯碗,只要進了工業(yè)局一輩子不愁吃穿。
這樣的好工作,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得到。
何政軍的想法和一般人不太相同,
他覺得這只是一份養(yǎng)家糊口的穩(wěn)定工作。
日復一日的繪圖工作,枯燥乏味得令人厭倦。
被父親澆滅的軍人夢又開始蠢蠢欲動。
工作三年,有了一定積蓄后的何政軍將繪圖員辭掉,轉身報考中央戲劇學院。
他認為當演員可以塑造各種各樣的角色,包括軍人。
父親沒想到何政軍不聲不響地報考了中戲,
看著這個從小到大引以為傲的兒子咆哮道:
“戲子那是不務正業(yè)。你去學演戲,咱倆就斷絕父子關系。”
從沒違背過父親的何政軍,這次鐵了心。
1982年,他帶著父親的反對,踏進了中戲的校門。
何政軍中戲畢業(yè)照
和倪大紅,張光北成為82屆表演班的學生。
用現在的話來說,何政軍是標準的小鮮肉,在班里很有女孩緣。
他宿舍的門檻幾乎被女孩子踏平,
前腳史可剛走,后腳鞏俐就來了。
何政軍訪談
一次倪大紅打完籃球,大汗淋漓地返回宿舍休息。
剛走到宿舍門口,就聽見隱隱約約的歌聲。
他怕驚擾了里面的人,輕手輕腳地推開門。
只見何政軍坐在床邊,鞏俐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何政軍低垂著頭,懷里抱著一把吉他。
何政軍年輕時
兩人郎才女貌,一彈一唱,好不默契。
不過何政軍和父親一樣,是個悶葫蘆。
面對愛情,很是被動。
即使心里喜歡鞏俐,也不敢采取什么行動。
時間就這么蹉跎過去,直到鞏俐被分配下鄉(xiāng)。
當時下鄉(xiāng)體驗生活就意味著兩人難以見面。
年輕的何政軍
這個消息對于何政軍來說,可是晴天霹靂。
他想去送一送鞏俐,可臉皮薄,又拉不下臉來。
憂愁遍布了何政軍一整張臉。
最后還是金莉莉說服了何政軍:
“你快去送一送啊,即使是作為同學,朋友的身份,也應該送一送。”
金莉莉訪談
這句話點醒了何政軍,作為朋友去送一送鞏俐是理所應當的。
轉過彎來的他飛奔著跑向學校的大門口。
等到了鞏俐出發(fā)的地方,四周卻空蕩蕩的。
悶悶不樂的何政軍只好獨自回到宿舍。
劇照
有緣無份的兩人最終錯過。
何政軍也收了心思,將精力都用在了學習上。
班上的同學或多或少都有表演基礎,
還有不少同學甚至是從文工團招上來的。
只有何政軍什么也不懂,表演課作業(yè)對他來說難如登天。
劇照
沮喪萬分的他一度動了退學的念頭。
可想起當初報考時,父親就不贊成。
如今要是真退了學,男子漢大丈夫,臉面往哪放?
自己選的路咬著牙也得走下去。
j劇照
別人學習時,他在學習時。
別人逛街時,他在寫表演課作業(yè)。
別人打籃球時,他在排練節(jié)目。
就這樣,在他堅持不懈的努力下,成績果然有了進步。
表演課還會時不時地拿到滿分。
成績優(yōu)異的他畢業(yè)后被分配到了上海人民藝術劇院。
對于何政軍來說,好消息不止這一個
進人藝不久,聊齋劇組看中了何政軍帥氣的外形,找到他。
《聊齋之瑞云》中那個一往情深的書生讓他正式踏入了演藝圈。
《聊齋之瑞云》劇照
這一年何政軍已經24歲,父母開始著急他的婚姻大事。
中國父母好像有個共同點,上學的時候不讓談對象。
膽敢偷偷談,被發(fā)現一定是死路一條。
可畢業(yè)后,又總是希望你馬上成家立業(yè)。
緣分并沒有在父母的催促中到來,直到1990年,何政軍在云南的一個劇組遇見了一個姑娘。
這個姑娘叫做范雨,是劇組工作人員的一個親戚。
何政軍不再是初出茅廬的傻小子,對于心儀的姑娘自然要主動出擊。
他嘗試著同范雨聊天,但由于太過緊張,說得磕磕絆絆,
看著眼前這個單純害羞的大男孩,范雨笑得合不攏嘴。
這一笑,何政軍更緊張了,從臉一直紅到耳朵根,
活像個煮熟的蝦子。
腦袋里一片空白的何政軍在范雨爽朗的笑聲中落荒而逃。
這次失敗的經歷,讓何政軍吸取到了經驗。
既然不擅長說,那就拿出行動。
何政軍抽著拍戲的間隙,頻繁出現在范雨面前。
當工作人員叫何政軍拍戲時,奔著范雨去,準能找到站在不遠處的他。
混了個臉熟的何政軍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時機同范雨來次正式的聊天。
左等右等,他總算等來了范雨落單的機會。
當時劇組一起聚餐,他端起酒杯走向范雨。
到了范雨面前,他直接冒冒然然地說道:“我敬你一杯酒。”
突如其來的這杯酒讓范雨摸不著頭腦。
何政軍生硬的口氣又讓范雨不敢拒絕。
干脆硬著頭皮,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隨著酒的下肚,何政軍倒是沒有那么緊張了。
他坐下和范雨細細攀談起來。
這下范雨恍然大悟,這個舉止奇怪的人是對自己有意思。
雖然這層窗戶紙還沒有捅破,范雨已經在心里為何政軍悄悄打了分,頻繁的和何政軍聯系起來。
這部戲從夏天拍到秋天,氣溫逐漸降下來。
與之相反的是,兩人的感情越加火熱。
隨著這部戲的結束,兩人也迎來了異地戀的考驗。
正值熱戀中的情侶,如膠似漆,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
何政軍將自己所有的錢都用來打長途電話和買飛機票。
那時打長途電話可不像現在這么方便,
需要專程跑到電話局去打。
兩人每天三小時的固定通話時間花了不少錢。
談戀愛的兩年時間里,何政軍存折里的錢一點一點見了底。
身無分文的何政軍選擇向范雨求婚,兩人在1992年裸婚。
因為沒有錢,婚后兩人就住在單位分的宿舍里。
這間宿舍一眼望得到頭,只有9平方米左右。
一次,父親到上??赐握姟?/p>
巴掌大的屋子住不下這么多人,
何政軍帶著父親在附近的旅館將就了一晚上。
父親叮囑他:“與戰(zhàn)爭年代相比,這些都不算苦。
即便生活上苦,吃不好,住不好,精神上也要堅強獨立?!?/p>
然而臨走時,父親卻塞給兒子一個信封:“范雨還懷著孕,得買點好吃的補補,她的鞋也爛的不成樣了,順便給她買雙鞋。閨女跟了你,就要對人家好。”
何政軍聽了父親的話,羞愧得無地自容。
很快,兩人迎來了一個粉嘟嘟的小女孩。
初為人父人母,對于孩子的姓名兩人絞盡了腦汁。
何政軍提議將兩個人的姓合在一起,也就是“何范”
何范?盒飯?不太好聽。
將姓顛倒一下把,“范何”,飯盒?也不好聽。
最后還是范雨拍了板,就叫“何雨果”。
意思是何政軍和范雨的愛情果實。
孩子的到來,讓何政軍開心的同時,也倍感壓力。
為了盡可能給女兒提供良好的物質條件,
何政軍常年泡在劇組里拍戲。
一天,正在組里拍戲的何政軍接到了大哥的電話,母親病危了。
面對著全身插滿各種儀器的母親,趕回家的何政軍心如刀割。
常言道,父母在,不遠游。
可年輕的人總是固執(zhí)地向往著外面的世界。
忘了長路那頭翹首以盼的老母親。
眼下終于能陪在她身邊卻已是訣別。
不輕易掉淚的七尺男兒,回想自己多年來極少陪伴母親,痛哭不止。
母親的離世,讓父親也一夜蒼老。
形單影只的父親常常自己一人坐在墻角發(fā)呆,默默流淚。
人這一輩子,大概都是這樣,對于擁有的東西從來都不知道珍惜,
等失去了,才開始后悔莫及。
母親的離去,讓何政軍意識到了父親的重要性。
他想為父親做點什么,可以一輩子有個回憶。
2004年,《亮劍》這個劇本找上門來。
何政軍看完自己的角色后,沒有答應出演。
訪談
他同導演商量自己鐘意趙政委這個角色。
自己愿意不要片酬,無償拍攝這個角色。
原來,何政軍的父親是一名老紅軍。
曾經擔任129師護衛(wèi)長,是劉伯承的三大貼身護衛(wèi)之一。
趙政委這個角色的原型恰恰來自129師,父親效力的那個部隊。
訪談
導演被這段過往打動了,同意何政軍出演趙剛。
于是何政軍推掉了所有的劇本,專心致志地拍攝《亮劍》。
拍攝期間,劇組跑到了山西太谷縣。
這個地方是亮劍中的一個重要地點,這次是劇組專門來取景的。
何政軍撥通父親的電話,說自己在山西。
父親告訴他,自己當年曾經在太谷縣打過仗。
那段歲月實在是刻骨銘心,有時間替他去看看。
何政軍告訴父親,自己就在太谷縣。
父親吃了一驚,連連追問:“
訪談
何政軍正在拍攝李云龍療傷的戲份,就身處在戰(zhàn)地醫(yī)院。
緣分妙不可言,隔著幾十年的時空,父子兩人站在同一片土地。
父親曾經走過的每一寸土地,兒子重又走了一遍。
感慨萬千的何政軍對于《亮劍》投入了全部的精力。
雖然這個劇的拍攝條件艱苦,片酬也很低。
好在何政軍沒有辜負父親的希望,趙剛被他塑造得栩栩如生。
到了播出的日子,父親每天準時守在電視機旁,
跟著電視劇播放的進度,一集不落地看完。
這還沒有過足癮,翻來覆去看了三四遍才算完。
《亮劍》憑借著絕對的優(yōu)勢,奪下了當年的收視冠軍,何政軍也被評為國家一級演員。
趙政委人人皆知,成為何政軍的標簽,因此還鬧出了不少笑話。
一次,他外出吃飯時,不小心碰到了消防栓。
何政軍撥通了報警電話,等待交警來處理。
交警來到一看樂了:“呦,這不是趙政委嗎?”
何政軍寒暄了兩句后,說明情況后,交警迅速地開完單子走了。
交警走后,何政軍一看單子,連忙再次和交警聯系。
原來單子上的名稱一欄寫的是何政委。
交警只得急急忙忙的返回重開。
這也足以見得趙政委這個角色有多深入人心。
這個角色不僅演到了觀眾的心里,也演到了何政軍父親的心里。
那時何政軍父親年事已高,進醫(yī)院是家常便飯。
2007年春節(jié),何政軍一家專門回到成都陪父親過年。
他心里隱隱有個預感,這或許是父親過的最后一個春節(jié)了。
正月初六何政軍回上海時,天氣格外寒冷。
樹枝光禿禿的,只剩枝丫,毫無生氣。
路上來往的行人裹緊了衣服,神色匆匆。
坐在輪椅上的父親目不轉睛望著何政軍離去的身影,透過后視鏡,何政軍看見眼淚從父親臉上滑落。
這個一生好強的軍人,幾乎是流血不流淚的。
同年的9月份,何政軍剛從劇組回到家。
大哥的電話打到了他手機上,他匆忙乘飛機趕往成都。
臨去世前,父親握著何政軍的手,欣慰地看著眼前事業(yè)有成的兒子,滿臉驕傲的閉上了雙眼。
當初報考中戲時,父親的反對還歷歷在目。
如今父親臨去世時,能夠認可自己,也算是了卻了自己的一個遺憾。
這樣的認可讓他希望在演員道路能取得更高的成績。
何政軍想要突破戲路,塑造一些反面形象
因為他長相嚴肅,一身正氣,找他的角色多是正面角色。
《沉默與謊言》的出現,剎那間俘虜何政軍的心。
可惜的是這種類型的劇在市場上并不受歡迎,沒有引起很多關注。
何政軍也毫不在意,踏踏實實的演好每一個角色。
忙于拍戲的同時,他還始終牽掛著家庭。
外出拍戲時,何政軍照顧不到妻子范雨。
何政軍劇照
索性“大男子主義”的給范雨寫上一張“老婆須知”
比如,晚上12點前要按時睡覺,保證足夠的休息時間。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怕長胖等等。
當然生活并不總是這么幸福,總會有令人抓狂的時刻。
何政軍有一個習慣,特別不喜歡逛街。
夫妻二人每次高高興興出門買東西,
還沒挑到合適東西,何政軍已經不耐煩。
兩人難免會鬧幾句別扭,最后火冒三丈地回家。
何政軍劇照
生活中的何政軍還是個妥妥的直男,不懂浪漫,花前月下的事對他來說難如登天。
他做不來,也不會做,他只會用踏實的行動表達他的情感。
只要拍戲回到家,何政軍就搶著做家務。
洗衣做飯,甚至縫縫補補,他樣樣拿手。
何政軍不僅對妻子無微不至,對女兒也十分關心。
他拍完戲回到家后,總是會跑到女兒的房間和女兒打招呼。
有一次,見到爸爸的何雨果沒有半點高興,反而是偷偷摸摸地將媽媽拽到一邊問:“爸爸回來干什么?”
何政軍和女兒
看似可笑的一句話,在何政軍心頭縈繞了三四天。
從此之后,何政軍減少了自己的工作量。
除了拍戲,就是在家呆著,只為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女兒。
朋友約喝酒,他向來不去,為了女兒,甘愿做宅男。
何政軍一家合照
女兒高考那一年,他更是推掉了所有的工作。
和妻子范雨做起了女兒的后備軍,一心照顧女兒的生活起居。
何政軍在父親的教導下,確實活得非常清醒。
人生在世,什么東西最為重要。
錢嗎?不是,有錢并不快樂的大有人在。
是平平淡淡的一粥一飯,是廚房里從容忙碌的背影,
是孩子盛開了滿臉的笑容。
結婚多年,他始謹記著父親的教導,身處光怪陸離的娛樂圈,卻無半點緋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