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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曲江:《詞林新話》指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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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詞林新話》指瑕

  
  吳世昌先生的《詞林新話》一書,于200010月出版了“增訂本”。全書共分五卷,總計786條。吳先生以博雅著稱,這本書中確也有不少創(chuàng)見。但是,因為這部書“系根據吳世昌先生在一些詞書上的眉批、夾注及片斷手稿、信件等整理而成”(見該書《前言》),所以難免會有一些不太準確的地方。筆者不揣淺陋,將書中的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一一列舉出來,以就教于方家。實際上,《詞林新話》之中可商榷的條目尚不止我下面指出的這二十余條。不過,有些條目是屬于“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比如批評某句“做作”、某句“傖劣”、某句“乏味”云云,殆由審美觀不同,為免枝蔓,故在這篇文字中不予涉及。而另一些條目則顯然能看出作者當時是帶著某種情緒寫下的。比如吳先生說“東坡半‘洗’也沒‘洗’過‘綺羅香澤之態(tài)’”(卷一 詞論第35條),又說:“試問哪一首蘇詞洗了‘綺羅香澤之態(tài)’?”(卷一 詞論第38條),另外,說東坡《念奴嬌·赤壁懷古》一詞“既有小喬,當然也有‘綺羅香澤’,否則她在當年陪著羽扇綸巾的公瑾,身上不穿綺羅,發(fā)上不施香澤么?”(卷一 詞論第36條)等等。這些條目大概是因為有“矯枉過正”的心理在內,其偏頗實在非常明顯,故亦不予涉及。
  需要說明的是,《文匯讀書周報》上曾經刊登過一篇胡曉明的《“江山太無才思”及其他》,也是指正吳先生《詞林新話》中的一些錯誤,但胡文所指都集中于吳先生論清季詞部分,為避免重復,本文的時代下限只到吳先生論蔣鹿潭。
  注:本文所引原文均據北京出版社200010月版《詞林新話(增訂本)》。
  
  一
  卷一 詞論第46
  亦峰評清真詞,曰:“然其妙處,亦不外沉郁頓挫”云云。又弄玄虛。何謂“沉郁”?何謂“頓挫”?造此二怪名詞,連自己也不知所云,若知所云,為何說不明白?
  杜甫《進雕賦表》:“臣之述作,雖不能鼓吹六經,先鳴數子,至于沉郁頓挫,隨時敏捷,揚雄、枚皋之徒,庶可企及也。” 嚴羽《滄浪詩話》:“子美不能為太白之飄逸,太白不能為子美之沉郁?!狈綎|樹《昭昧詹言》謂杜詩“沉郁頓挫,蒼涼悲壯”。――豈吳先生不讀杜詩乎?
  按:“沉郁”、“頓挫”各有出處,非亦峰所造。漢劉歆《與揚雄書》:“非子云淡雅之才、沉郁之思,不能經年銳精以成此書。”晉陸機《思歸賦》:“伊我思之沉郁,愴感物而增深?!贝私匝浴俺劣簟薄S株憴C《文賦》:“銘博約而溫潤,箴頓挫而清壯?!庇帧端熘举x》:“衍抑揚頓挫,怨之徒也?!蹦铣畏稌稀逗鬂h書》卷七十《鄭孔荀傳》:“北海天逸,音情頓挫?!弊ⅲ骸邦D挫猶抑揚也。”此皆言“頓挫”。是故“沉郁”、“頓挫”皆有出處,亦峰引以論詞,有何不妥?
  
  
  卷一 詞論第140條:
  靜安以為“唐、五代之詞,有句而無篇。南宋名家之詞,有篇而無句。有篇有句,惟李后主降宋后之作,及永叔、子瞻、少游、美成、稼軒數人而已”。此條甚誤?!痘ㄩg集》中,有連續(xù)敘事之組詞,《尊前》亦有五更待郎故事詩。安得謂有句無篇?不但有篇,且有合數小篇為大篇故事者。前人論者多未注意,惟清真知之,故有《少年游》之作。小山亦有敘事之作,但仍以抒情為主。
  靜安所言之“篇”、“句”不當作如此理解。吳先生殆據《毛詩正義·關雎》孔穎達疏:“篇者,遍也。言出情鋪事,明而遍者也?!钡@然吳先生的理解有誤。靜安此條中之“篇”絕對不應理解為“敘事”。靜安之意顯而易見,乃是就“佳句”與“全篇”而言。唐五代詞,如溫、韋,佳句固多,“江上柳如煙,雁飛殘月天”、“花落子規(guī)啼,綠窗殘夢迷”、“凝恨對殘暉,憶君君不知”、“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等等,皆能醒人耳目,然全篇鮮有完璧。南宋諸家,如夢窗、碧山等,往往通篇氣韻皆佳,卻絕少可誦之句,所謂“七寶樓臺”而不能碎拆是也。李后主降宋后之作,如《虞美人》、《相見歡》、《浪淘沙》、《望江南》、《烏夜啼》等等,確可當得“有篇有句”之稱。若依吳先生之意,以“敘事”而贊李后主降宋后諸作,則不知何謂矣。
  
  三
  卷二 五代第63條:
  正中《蝶戀花》:“誰道閑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里朱顏瘦。 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后。”此詞末二句湊,與上片似非一時所作。下片“新愁”即上片“惆悵”,語意重復?!盎ㄇ安【啤迸c“平林人歸”何涉?
  
  “獨立小橋”兩句,特言歸遲,乃寓情于景,以景結情,如何是“湊”?何以見得“非一時所作”?“花前病酒”是寫春來之常態(tài),而“平林人歸”是寫今日之遲歸,如何無涉?又,“惆悵”乃指每到春來之傷春情緒,此種情緒年年相似,但愁緒的真正原因卻又年年不同,所謂“新愁”是也,突出一個“新”字。芳草、楊柳是起興,并非愁緒之真正原因。故“惆悵”與“新愁”不得目為“語意重復”,正可說是互相呼應也。
  
  四
  卷二 五代第78條:
  后主《浪淘沙》“別時容易見時難”句,乃本玉溪“相見時難別亦難”,上“難”為難易之“難”,下“難”為難過之“難”。后主詞反玉溪而用之。又此詞末句按意標點應為:“天上?人間?”
  后主此句并非“本玉溪‘相見時難別亦難’”,亦非“反玉溪而用之”。曹丕《燕歌行》:“別日何易會日難,山川悠遠路漫漫?!辈苤病懂攣砣沾箅y》:“別易會難,各盡杯觴。”可見是義山反用曹氏兄弟意,后主乃直用二曹意,亦頗切后主身份。末句之標點畫蛇添足。張泌《浣溪沙》:“天上人間何處去,舊歡新夢覺來時?!贝苏湟庖?。

  五
  卷三 兩宋(上)第22
  永叔《浣溪沙》:“堤上游人逐畫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綠楊樓外出秋千。 白發(fā)戴花君莫笑,六么催拍盞頻傳。人生何處似尊前?!薄窒缕傲础睉鳌熬G腰”,與“白發(fā)”相對。
  “六么”正是借對,借“綠腰”之音與“白發(fā)”相對。但“六么”自有其意,豈可妄改?“六么”乃琵琶曲名,永叔《玉樓春》有“貪看六么花十八”句。若換作“綠腰”,則不惟意思有異,且韻味全失矣。

  六
  卷三 兩宋(上)第61條:
  蘇詞《念奴嬌·赤壁懷古》中“小喬初嫁”一句,論調“了”字當屬下句,論意亦當屬下句?!傲恕苯庾鳌叭?,如“了不知南北”。
  此條大可怪。“了”字若下屬,則“了雄姿英發(fā)”或“全雄姿英發(fā)”是何語也?

  七
  卷三 兩宋(上)第65條:
  東坡《江城子·密州出獵》:“老夫聊發(fā)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 又何妨。持節(jié)云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贝耸咨掀衅椒€(wěn),下片“持節(jié)”二句意為辭累,自比魏尚,文不對題,軾之移密,非似魏之因罪見拘,何須馮唐持節(jié)來赦?上片有無“千騎卷平岡”,亦可致疑。年未四十,已自稱老夫,此殆或人所謂“豪放”歟?或謂“老夫”乃謙詞,非,乃自負之語。
  “持節(jié)”二句,非自比魏尚,乃自比馮唐耳。此意已經俞平伯先生指出。按:《史記·張釋之馮唐列傳》:“文帝輦過,問唐曰:‘父老何自為郎?……’”《索隱》:“又小顏云:‘年老矣,乃自為郎,怪之也?!薄段倪x》卷二十一左思《詠史八首》之二:“馮公豈不偉,白首不見招?!崩钌谱⒃疲骸败鲪偂稘h紀》曰:‘馮唐白首,屈于郎署?!蓖醪峨蹰w序》:“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卑刺迫嗽娭卸嘤民T唐事,感嘆年老官卑。薛業(yè)《晚秋贈張折沖》:“馮唐真不遇,嘆息鬢毛斑?!倍鸥Α洞拱住罚骸按拱遵T唐老,清秋宋玉悲。”又《哭王彭州掄》:“馮唐毛發(fā)白,歸興日蕭蕭?!睎|坡此詞既云“老夫”,復云“鬢微霜”,皆與上舉唐人用馮唐事相合,故知二語乃以馮唐自況?!扒T卷平岡”不過極言其盛況,并非一定有千騎。正如下云“傾城”,未必真傾城而出萬人空巷也。又傅干《注坡詞》云:“古者諸侯千乘。今太守,古諸侯也,故出擁千騎?!币嘁徽f也。自稱“老夫”亦未可為怪,《蝶戀花·密州上元》云:“寂寞山城人老也?!倍诿苤菟髦惰F溝行贈喬太博》亦有“老去同君兩憔悴”之語。

  八
  卷三 兩宋(上)第70條:
  靜安以為東坡“楊花詞”“和韻而似元唱,章質夫詞元唱而似和韻。才之不可強也如是!”此說甚謬。東坡和作擬人太過分,遂成荒謬。楊花非花,即使是花,何至擬以柔腸嬌眼,有夢有思有情,又去尋郎。試問楊花之“郎”為誰?末句最乏味,果如是則桃花可為離人血,梨花可為離人發(fā),黃花可為離人臉,可至無窮。此詞開宋--乃至后世--無數詠物惡例。但歷來評者一味吹捧,各本皆選入,人云亦云,不肯獨立思考。
  ……
  既擬人,便要擬得親切,何來“擬人太過分”之說?東坡此詞將楊花擬為一女子,“柔腸嬌眼”之語總是擬人,并無不妥。義山有“花須柳眼各無賴”之句?!八肌薄ⅰ扒椤敝Z,亦用古人意。老杜詩:“落絮游絲亦有情?!辈柙姡骸皸罨ㄓ芮v無才思。”東坡“無情有思”乃反用二公之意也。李長吉詠新筍亦有句:“無情有恨何人見”。至于“夢”、“尋郎”云云,宋人傅干《注坡詞》即已指出是用唐人“打起黃鶯兒”詩意,曾季貍《艇齋詩話》亦有此語。吳先生如肯留心,當亦不至于問出“楊花之‘郎’為誰”這等無理的話來。末句比楊花為“離人淚”,亦《艇齋詩話》所謂用唐人“君看陌上梅花紅,盡是離人眼中血”句意。吳先生“果如是則桃花可為離人血”之抬杠語可謂暗合古人矣。
  
  九
  卷三 兩宋(上)第71條:
  東坡《八聲甘州·寄參寥子》:“有情風萬里卷潮來,無情送潮歸。問錢塘江上,西興浦口,幾度斜暉。不用思量今古,俯仰昔人非。誰似東坡老,白首忘機。 記取西湖西畔,正春山好處,空翠煙霏。算詩人相得,如我與君稀。約他年東還海道,愿謝公雅志莫相違。西州路,不應回首,為我沾衣?!币喾逡詾榇嗽~“寄伊郁于豪宕,坡老所以為高?!贝似吕献匝陨砗螅呛厘?,乃悲凄語也。羊曇慟哭西州路,豈得指為豪宕?又上片(按:當是“上句”)云:“愿謝公雅志莫相違”,是以參寥子比謝安。下句云“西州路,不應回首,為我沾衣”,則又以謝安自比,以羊曇比參寥子。其思想混亂如此!因此令人想到大家填詞,但將胸中典故隨興發(fā)泄引作比喻,不計真切含意,有時為湊韻,更不計內容。讀者亦只賞其音節(jié)鏗鏘,不復計其內容思想。故一經細按即捉襟見肘。甚者讀時根本不知典故內容,亦隨聲附和,連自己亦不知所云也。又此詞連用四“西”字,亦敗筆也。
  亦峰所云之“豪宕”乃指整首詞而言,非僅指結拍。即以結拍而論,“西州路,不應回首,為我沾衣”數語,何等曠達,豈可視為悲凄?此非《葬花吟》也,吳先生無乃以坡老為黛玉乎?又,“謝公雅志”、“沾衣”云云,并非如吳先生所云,專以某人比某人。俞陛云釋此詞謂:“下闋與參寥子相約,爾我之交誼,應效謝安在新城欲自海道還,以遂其雅志,勿效羊曇他日發(fā)馬策西州之感也?!比绱朔綖榻庠~之正道。昔人云:“讀書觀大意?!苯庠~亦當如是。若只知一味糾纏于字句之間,膠柱鼓瑟,刻舟求劍,則不混亂也難。另:作詞向不避重字,且東坡此詞“西興浦口”、“西湖”、“西州路”皆地名,雖重亦無害也。

  十
  卷三 兩宋(上)第77條:
  坡公《賀新郎》:“乳燕飛華屋,悄無人桐陰轉午,晚涼新浴。手弄生綃白團扇,扇手一時似玉。漸困倚孤眠清熟。簾外誰來推繡戶,枉教人夢斷瑤臺曲。又卻是,風敲竹。 石榴半吐紅巾蹙。待浮花浪蕊都盡,伴君幽獨。穠艷一枝細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秋風驚綠。若待得君來向此,花前對酒不忍觸。共粉淚,兩簌簌?!备骷医赃x,實則此詞甚怪。上片詠美人浴后午睡,下片詠榴花,了不相涉,不知何以并成一首。上片初夏,下片已秋風,何時令舛誤如此?且收筆又極勉強。此調北宋少見。而此詞之誤,亦千古無人指出。蓋世人懾于坡公大名,不敢提出疑問,人云亦云,競相傳錄,非有真知灼見也??梢娺x詞多未細讀,于大家猶然。
  “若待得”以下各句文義錯亂,不相連屬,猶為可怪?!叭舸镁齺硐虼恕保瑢崬椴辉~,下句前似缺一“怕”字。上片“又卻是”,下片“又恐被”,意義重復。
  上片寫人,下片以花況人,以花襯人,以花說人,如何是“了不相涉”?詞寫初夏景況,而“秋風”乃意中之秋風,非眼前之秋風,觀“又恐被”三字即可知。身在初夏而意存秋風,所謂“憂患意識”是也。何來“時令舛誤”一說?收筆“共粉淚,兩簌簌”,乃言花與淚皆簌簌,人、花合一,未見任何勉強處?!叭舸谩币韵挛牧x亦并未錯亂不連屬,俞平伯引謝宣城《王孫游》“無論君不歸,君歸芳已歇”,謂“大意正同”,頗合。吳先生自己全未解此詞妙處,反怪東坡不通,又責選家無知,正可謂應了林黛玉的話:“不悔自家無見識,卻將丑語詆他人?!?/span>

  十一
  卷三 兩宋(上)第93條:
  淮?!肚餁q》:“水邊沙外a,城郭春寒退b?;ㄓ皝y,鶯聲碎b。飄零疏酒盞,離別寬衣帶a。人不見,碧云暮合空相對b 憶昔西池會b,鵷鷺同飛蓋a。攜手處,今誰在a。日邊清夢斷,鏡里朱顏改a。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a。”……此調實用二韻(a、b、),錯綜葉之,如花間小令。上片全用去聲韻,下片上去通押?!?/span>
  此說非是。范仲淹《蘇幕遮》“碧云天”即以“外”與“地”、“翠”、“水”、“思”、“睡”、“倚”、“淚”同押,永叔《踏莎行》“候館梅殘”亦以“外”與“細”、“轡”等同押,白石《翠樓吟》同樣以“外”與“賜”、“吹”、“峙”等字同押。按:《詞林正韻》,“外”與 “地”、“翠”、“水”、“思”、“睡”、“倚”、“淚”、“轡”、“賜”、“吹”、“峙”等皆在第三部仄聲,而淮海此詞之“退”、“碎”、“對”、“會”亦與“外”同部,可見非a、b二韻。但“帶”、“蓋”、“在”、“改”、“?!眳s同屬第五部仄聲,與“退”等字并不在一部之內,但第五部仄聲亦收“外”字。要之,詞之押韻本有寬嚴之別,宋人用韻一般較寬,比如同是《千秋歲》,周紫芝“小春時候”一首,下片即以“少”、“笑”與“候”、“秀”、“透”、“繡”、“酒”、“袖”、“厚”、“久”、“舊”、“后”通押,而《欽定詞譜》注謂:“亦古韻也?!睂崉t此乃以方音協(xié)韻者。又如趙長卿《水龍吟》“淡煙輕靄蒙蒙”一首,即以“了”、“少”、“峭”與“晝”、“透”、“手”、“又”、“后”通押,與周之《千秋歲》同。而淮海此詞或是方音協(xié)韻,或是借協(xié)鄰韻,總之不過是用韻較寬泛而已,絕非是以二韻“錯綜葉之”。如是分葉二韻,則其間必有規(guī)律可尋。試以吳先生之劃分“ab韻”法觀此詞之用韻,毫無規(guī)律可言,則知淮海此詞必非分葉二韻,明矣。又,《能改齋漫錄》卷十七“秦少游唱和《千秋歲》詞”條記孔平仲、東坡、魯直皆有和少游《千秋歲》詞,用韻全同。

  十二
  卷三 兩宋(上)第103條:
  淮?!短ど小罚骸办F失樓臺,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無尋處??煽肮吗^閉春寒,杜鵑聲里斜陽暮。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郴江幸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杜鵑”句前人或以為意重。按斜陽有早晚,朝陽亦斜,故夕陽曰暮。清真詞“向斜陽影與人齊”,則朝陽也?!?/span>
  按:吳先生所舉清真詞句出自《夜飛鵲》。然汲古閣《宋六十名家詞》、《強村叢書》、《影刊宋金元明本詞》、《四印齋所刻詞》、《全宋詞》、《欽定詞譜》等諸本中此句皆作“向殘陽”,唯萬樹《詞律》及周濟《宋四家詞選》作“斜陽”。姑不論萬氏是否別有所本,單從其它各本均作“殘陽”這一點而論,萬氏之“斜陽”顯然也是“殘陽”之意,決非“朝陽”。又:清真此詞,整個上片及換頭三句皆是回憶分別時情景,“良夜”、“斜月”、“涼露”非眼前實景,乃是記憶中之“重放”。至“何意重經前地”,明言此番乃舊地重游,至此才是眼前景況?!靶标枺堦枺痹圃?,正在此處。吳先生解“何意重經前地”謂:“‘前地’,即此次送時經過之地,故回程曰‘重經’,非昔年送別之地?!保ň砣?/span>141條)然“何意”一詞何意?顯非意料之中也。若是回程路上經過剛剛送行時走過的“前地”,豈能說是在意料之外?沈祖棻謂此語“出語似覺平常,用意卻非常哀怨,大有羊曇醉后痛哭西州之意”,是為深得清真之意。吳先生只見前面“良夜”、“斜月”,故以為其后之“斜陽”當指朝陽,實出于想當然。至于淮海“斜陽暮”一語,雖有微疵,亦不害其為名句也,正不必曲為之辯。

  十三
  卷三 兩宋(上)第174條:
  易安《臨江仙》:“庭院深深深幾許,云窗霧閣常扃。柳梢樓萼漸分明,春歸秣陵樹,人老建康城。 感月吟風多少事,如今老去無成。誰憐憔悴更凋零,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云窗霧閣常扃”,此用韓愈《華山女》詩末句?!按簹w秣陵樹”之“秣陵”及下片“試燈無意思”之“思”,均失律。
  
  卷四 兩宋(下)第5條:
  趙元鎮(zhèn)《蝶戀花》:“盡日東風吹綠樹。向晚輕寒,數點催花雨。年少凄涼天賦與。更堪春思縈離緒。 臨水高樓攜酒處,曾倚哀弦,歌斷黃金縷。樓下水流何處去。憑欄目送蒼煙暮?!鄙辖Y“更堪春思縈離緒”,“思”應為仄聲,疑為“恨”字之誤。此首《花庵詞選》小題《春思》,即據誤字,可見為后加。……
  
  卷四 兩宋(下)第26條:
  放翁《沁園春》(“一別秦樓”),上片有“傷春病思”句,“思”字失律,應作“眼”。
  以上三條皆指“思”字為失律,按此三條均誤。以吳先生之博雅,竟不知“思”可作仄聲,亦咄咄怪事。“思”作仄聲,古人詩詞中司空見慣,不一一列舉。唯需說明一點:今人多認為“思”字用作名詞時作仄聲,而用作動詞時則作平聲。此乃就一般規(guī)律而言之也。上面吳先生所指為“失律”的三句中,“意思”、“春思”、“病思”皆名詞作仄聲之例。實際上,“名詞作仄聲”“動詞作平聲”的情況也偶有例外。稼軒詞“梅花也解寄相思”,即是名詞作平聲;義山詩“一弦一柱思華年”,則又動詞作仄聲矣。

  十四
  卷三 兩宋(上)第177條:
  易安《滿庭芳》:“小閣藏春,閑窗鎖晝,畫堂無限深幽。篆香燒盡,日影下簾鉤。手種江梅更好,又何必臨水登樓?無人到,寂寥渾似,何遜在揚州。 從來知韻勝,難堪雨藉,不耐風柔。更誰家橫笛,吹動濃愁?莫恨香消雪減,須信道跡掃情留。難言處,良宵淡月,疏影尚風流?!睋Q頭“來”字失韻。……
  
  《滿庭芳》之詞調,別體甚多?!稓J定詞譜》收七體,換頭二字有葉有不葉,故不葉亦不得謂之失韻。易安此詞格律基本與程垓詞同,唯《欽定詞譜》所載程垓詞上片第三句作“又還是秋滿平湖”,而《詞律》及《全宋詞》均作“又是秋滿平湖”。此體宋人多用之,未可為怪也。要之,一調之體既多達七種,可見此調格律之寬,或恐當時即未能定型也未可知。

  十五
  卷四 兩宋(下)第36條:
  稼軒《賀新郎·別茂嘉十二弟》:“綠樹聽啼鴂,更那堪、鷓鴣聲住,杜鵑聲切。啼到春歸無尋處,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間離別。馬上琵琶關塞黑,更長門翠輦辭金闕??囱嘌啵蜌w妾。 將軍百戰(zhàn)聲(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啼鳥還知如許恨,料不啼清淚長啼血。誰共我,醉明月?!币喾遄u為稼軒詞冠,“古今無此筆力”。并引《詞選》云:“茂嘉蓋以得罪謫徙,故有是言”。按此詞下片以荊卿收束,豈是謫徙?又下片以李陵、荊軻故事詠別,似不妥。李陵降敵,荊軻失敗,以比乃弟之“別”,無乃不可?前人讀詞,每賞其聲情俱茂,而不問其內容,一味贊揚,似乎大家決無敗筆,殊不然也。
  稼軒此詞所用之昭君、阿嬌、莊姜、蘇李、荊軻五事,純?yōu)殇秩疽环N“離別”的情緒和“離別”的痛苦,不可一一以典故本身來坐實,而須從全詞之整體結構著眼。此詞起首至“算未抵人間離別”是第一段,先言啼鳥之聲凄苦,致使“芳菲都歇”,但啼鳥雖苦,仍是“未抵”人間的離別之苦。“算未抵”一句,承上啟下。以下至“正壯士悲歌未徹”是第二段,連舉“人間離別”之五例,以渲染人間離別的痛苦?!扒G卿”非是收束,其下“啼鳥”二句才是收束,回應開篇,是為第三段。末尾“誰共我,醉明月”六字,乃涉正題,點睛之筆。如此讀詞,才是把握整體的正確讀法。稼軒連用昭君、阿嬌、莊姜、蘇李、荊軻五事,其著眼點乃在于突出五件事中的“離別之苦”,而不在每一個具體事例的本身。若云下片以李陵、荊軻故事比其弟之別為不妥,那么上片以昭君、阿嬌、歸妾之故事比其弟之別豈非同樣不妥?關鍵就在于稼軒不是以此五事來一一具體比擬與其弟之別。吳先生全未明了此詞之結構,故多妄言。又,昔人論此詞,多喜從五事中發(fā)掘深意,實則皆在道著與道不著之間。周止庵謂此詞“前片北都舊恨,后片南渡新恨”,唐圭璋許之為“精到”。然若云以“關塞黑”、“辭金闕”比二帝之北狩,則“送歸妾”又何所指?劉逸生謂喻“骨肉流離,家破人亡”,未免泛泛。俞陛云謂“關塞”、“金闕”是指其弟“奉使北庭”,其說與張惠言之“謫徙說”同樣無據。陛云又謂下片“將軍百戰(zhàn)”云云殆為岳家軍而發(fā),似乎道著,止庵當亦同意此說,然其下“荊卿”又是為何而發(fā)?劉逸生謂此言“不甘于亡國的仁人志士,棄家別友,深入敵人占領區(qū)開展武裝斗爭,比之荊軻入秦,情景更為壯烈。他們慷慨與親友分手,分明又是一闋‘易水哀歌’”云云,雖亦勉強可通,終覺不稱。然此種種說法雖各有未當處,卻均較吳先生之說為勝也。

  十六
  卷四 兩宋(下)第37條:
  稼軒《賀新郎》(“肘后俄生柳”)下片:“是我常與我周旋久?!卑础赌鲜贰酚小爸苄恕?,見《袁粲傳》,蓋清客之類。
  稼軒此詞“是我常與我周旋久。寧作我,一杯酒”,全用《世說新語·品藻》第35條中殷浩“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一語。稼軒《鷓鴣天》“不向長安路上行”一闋中“寧作我,豈其卿”亦用此典。吳先生謂“清客”云云,實屬全不相干。


  十七
  卷四 兩宋(下)第61條:
  白石《長亭怨慢》:“漸吹盡枝頭香絮。是處人家,綠深門戶。遠浦縈回,暮帆零亂向何許。閱人多矣,誰得似長亭樹?樹若有情時,不會得青青如此。 日暮。望高城不見,只見亂山無數。韋郎去也,怎忘得玉環(huán)分付。第一是、早早歸來,怕紅萼無人為主。算空有并刀,難剪離愁千縷。”……又“青青如此”,“此”字出韻,故汲古閣本以“日暮”屬上片。下片“玉環(huán)”應作“玉簫”,“玉環(huán)”則可誤解為楊妃矣?!?/span>
  《欽定詞譜》“向何許”作“向何處”,而“青青如此”則作“青青如許”,恐是后人所改?!对~律》則于“此”字旁注“借葉”二字。龍榆生《唐宋詞格律》則謂:“‘矣’、‘此’皆屬第三部韻,與第四部同葉,蓋用方音?!卑矗骸稓J定詞譜》及《詞律》于“閱人多矣”句下皆未注葉韻。考之他作,白石之后,宋人填此調者只碧山、草窗、玉田三家,詞亦僅六首。碧山一首此句不葉,草窗一首則葉,玉田則兩葉兩不葉。龍氏謂“矣”是韻腳,似亦無不可。此調雖創(chuàng)自白石,然王、周、張?zhí)畲苏{不但平仄不盡相同,句法亦有參差,用韻也有出入,甚或有添字減字之舉。但有一點則毫無疑問:此詞上片當結于“不會得青青如此”。故知汲古閣本及《花庵詞選》、《花草粹編》將“日暮”二字屬上片顯誤。
  又:“玉環(huán)”如何可作“玉簫”?此雖用《云溪友議》中韋郎與玉簫故事,然“玉環(huán)”是留贈之物,“玉簫”是定情之人,此句中二者不可替換。吳先生似未解“分付”一詞之義。分付,此處猶云交付也。柳永《雪梅香》:“無聊恨,相思意,盡分付征鴻?!睎|坡《洞仙歌》:“分付新春與垂柳?!卑资司湟鉃椋骸拔遥f郎)雖已去,卻又怎會忘記將玉指環(huán)交給你時與你的約定呢?”若將“玉環(huán)”換作“玉簫”,句意則不通。吳先生所謂“楊妃”云云,亦無道理?!皸铄必M可云“分付”?且前既有“韋郎”,又何至誤會“玉環(huán)”為楊妃?大可笑也。

  十八
  卷四 兩宋(下)第78條:
  梅溪《雙雙燕·詠燕》:“過春社了,度簾幕中間,去年塵冷。差池欲住,試入舊巢相并。還相雕梁藻井。又軟語、商量不定。飄然快拂花梢,翠尾分開紅影。 芳徑。芹泥雨潤。愛貼地爭飛,競夸輕俊。紅樓歸晚,看足柳昏花暝。應自棲香正穩(wěn)。便忘了、天涯芳信。愁損翠黛雙蛾,日日畫欄獨憑?!弊浴氨阃恕币韵拢磁c燕無關,乃雜湊之句,了無意義。又轉入“畫欄獨憑”,用燕入人,全篇主題破壞。
  江淹《雜體三十首》之二《李都尉從軍》:“袖中有短書,愿寄雙飛燕。”又《開元天寶遺事》有“傳書燕”一條,記長安女子郭紹蘭托雙燕寄詩與其夫事。晏幾道《蝶戀花》也有“遠信還因歸燕誤”之句。梅溪此詞結拍亦用“燕傳書”之意,“便忘了”以下乃言雙燕或因“棲香正穩(wěn)”而忘了傳書,致使倚欄人空自惆悵。此數句并非“了無意義”之“雜湊”?!俺顡p”以下,由燕傳書未達而念及人,正是點睛之筆,何來“主題破壞”一說?

  十九
  卷四 兩宋(下)第121條:
  ……(夢窗《八聲甘州》)又“獨釣醒醒”句,有以為疊言“醒醒”,乃加重語氣,極言其清醒。按“醒醒”疊用不辭,疑有誤,不必強為之解。
  白樂天《歡喜二偈》之二:“眼暗頭旋耳重聽,唯余心口尚醒醒?!笔恰靶研选悲B用并非“不辭”。

  二○
  卷四 兩宋(下)第118條:
  夢窗《唐多令》亦悼亡姬燕之作。首二句殊劣,只是拆字先生之把戲,不知何以歷來詞家獨賞此二句,甚至不辨此二句文理不通:上言“何處”,則為空間,下句言“秋”,則為時間。心上加秋又何必“離人”?且《九辯》首章即言“悲者秋之為氣也?!薄俺睢弊謴那铮撕笕酥f。又“垂柳不縈裙帶住”,亦劣句,流氓氣十足。
  夢窗“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就意思而言,上句設問:愁在何處?下句回答:愁在離人心上。此處文理并無不通。下句之中,回答上句“何處”的不是“秋”,而是“心上”。所以“空間”、“時間”云云,是吳先生自己夾纏不清。拆字法古樂府中已有先例,如“山上復有山”謂“出”也,夢窗不過沿用而已。至于“離人”的問題,明顯是吳先生在抬杠。因為如果這只是一個純粹的字謎,那心上加秋當然不必一定得是“離人”。但問題是夢窗此二句并非是一個純粹的字謎游戲,而是在寫詞,此二句開門見山明言是寫離人之愁緒。又,《禮記·鄉(xiāng)飲酒義》:“秋之為言愁也?!贝恕俺睢迸c“憂愁”之“愁”義雖有別,但后人每多借用,如王勃“悲夫秋者愁也”,此點已經俞平伯先生指出。另,“垂柳不縈裙帶住,漫長是、系行舟”諸語,可與夢窗《好事近》“藕絲空纜宿湖船,夢闊水云窄。還系鴛鴦不住,老紅香月白”互相參看,一云垂柳只系行舟而不系離人,一云藕絲只系湖船而不系鴛鴦,其意正相同也?!叭箮А辈贿^借物代人,責之以“流氓氣”,過矣!

  二一
  卷四 兩宋(下)第122條:
  亦峰贊夢窗精于造句,超妙入神。其所舉夢窗詞句,只是擺弄字樣,有何超妙?“金沙鎖骨連環(huán)”,不知所云?!瓑舸皭塾谩靶取弊郑靶U腥未洗”而外,又有“花腥”,正如梅溪愛用“偷”字“竊”字,其人之氣味品格可想!花不香而“腥”,其人蓋別有會心。
  “金沙鎖骨連環(huán)”乃用《續(xù)玄怪錄》中“延州婦人”事。東坡詩“鎖骨埋青玉”,山谷詩“金沙灘頭鎖子骨”、“金沙灘頭馬郎婦”、“靈骨閟金鎖”等,皆用此典。夢窗以“鎖骨菩薩”喻落梅,直承上句之“埋香”,頗切。吳先生譏夢窗“不知所云”,實則過不在夢窗之“所云”,而在吳先生之“不知”也。
  又夢窗《八聲甘州》:“膩水染花腥。”花之所以“腥”,乃因“膩水”而染,非花之本身“腥”也?!皻馕镀犯瘛痹圃?,過矣。“膩水”出杜牧《阿房宮賦》:“渭流漲膩,棄脂水也?!?/span>

  二二
  卷四 兩宋(下)第138條:
  亦峰稱碧山《齊天樂》諸闋,是詞中最上乘。其“詠螢”云:“漢苑飄苔”,“詠蟬”云:“銅仙鉛淚如洗”。“苔”不能“飄”,“鉛淚”可厭!
  按“鉛淚”乃用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憶君清淚如鉛水”一語。“銅人”之淚“如鉛水”,想象力可謂豐富。且長吉詩謂銅仙因懷戀舊主而落淚,碧山用此語,亦正取此意,何“可厭”之有?碧山《法曲獻仙音》:“灑征衣、鉛淚都滿。”亦用此典。

  二三
  卷五 金元明清第3條:
  劉無黨《烏夜啼》歇拍云:“離愁分付殘春雨,花外泣黃昏?!薄半x愁”句其實不通。
  此條當與前“白石《長亭怨慢》”一條參看,可知吳先生的確不解“分付”一詞含義,殆誤以為與“吩咐”同義矣。實則此處“分付”當解作“寄托”,亦從“交付”一義而來。周邦彥《蝶戀花》:“無限柔情,分付西流水。”乃謂將無限柔情寄托與流水也?!半x愁”一句,用法、意思正同。

  二四
  卷五 金元明清第32條:
  其年《南鄉(xiāng)子·邢州道上作》:“秋色冷并刀,一派酸風卷怒濤。并馬三河年少客,粗豪。皂櫟林中醉射雕。 殘酒憶荊高,燕趙悲歌事未消。憶昨車聲寒易水。今朝??犊€過豫讓橋?!毙≡~中以荊軻、高漸離、豫讓并舉,其志可知。首句從賀知章詩“二月春風似剪刀”一語竊其意而得。
  “秋色冷并刀”與“二月春風似剪刀”無涉,談不上“竊其意”。賀知章“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將春風比作剪刀,乃是一種十分具體的比喻,強調的是“剪刀”本身固有的功能。換言之,春風之所以象剪刀,是因為它裁出了片片細葉。此比喻固然巧妙新奇,但以手法而論,它亦不過是一個一般的比喻而已。“秋色”一語則大不相同?!扒锷洳⒌丁辈⒎呛唵沃苯拥谋扔?,而是更近乎錢鐘書所說的“通感”。說秋色冷如(于)并刀,實際上與“并刀”本身的功能無關?!安⒌丁苯o人的第一感覺本來不應該是冷,而應該是鋒利。但是,在作者的感覺中,“秋色”的冷與“并刀”的鋒利是如此的相似,甚至已經合二為一,作者的感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發(fā)生了轉移。就此點而言,“秋色冷并刀”的層次高于“二月春風似剪刀”。因此,對于“二月春風似剪刀”而言,“秋色冷并刀”勉強可以說是“襲其語”,但絕對說不上是“竊其意”。而錢鐘書《通感》一文中所舉之劉駕《秋夕》“燈光冷于水”一句與“秋色冷并刀”頗有共同點。吳先生之語未免皮相。

  二五
  卷五 金元明清第64條:
  漁洋《鳳凰臺上憶吹簫》(和《漱玉詞》)下片有“又斜陽聲遠”句,斜陽豈有聲,令人絕倒!
  阮亭此句不當作如此講。此詞下片:“悠悠。斷鴻南去,便瀟湘千里,好為儂留。又斜陽聲遠,過盡西樓。”則其“聲遠”云云,乃指“斷鴻”,如何是指“斜陽”?《衍波詞》雖非當行本色,然阮亭尚不至于如此不通。吳先生未免誣人太甚矣。

  二六
  卷五 金元明清第77條:
  容若《蝶戀花·出塞》:“今古河山無定據,畫角聲中,牧馬頻來去。滿目荒涼誰可語?西風吹老丹楓樹。 從前幽怨應無數,鐵馬金戈,青冢黃昏路。一往情深深幾許?深山夕照深秋雨?!贝耸淄w俱佳。惟換頭“從前幽怨”不葉,可倒為“幽怨從前”。
  此說顧頭不顧尾?!皬那坝脑埂奔幢愀臑椤坝脑箯那啊保筮叺摹皯獰o數”仍是不葉。按《蝶戀花》另有一體,見《欽定詞譜 卷十三》所收沈會宗(蔚)詞,換頭句“物華不逐人間老”,平仄正同。然沈詞前后片第四句末三字均作“仄平仄”,《詞譜》謂《樂府雅詞》名之為“《轉調蝶戀花》”,故另列一體。此處或恐容若偶有失察,但其失不在“從前幽怨應無數”這一句,吳先生之妄改于事無補。

  二七
  卷五 金元明清第109條:
  晉卿《菩薩蠻·湖上送別》中,“綠遍江南”既用荊公詩,便是說春景,但上文又有“西風”“霜葉”,殊不稱。又下片二十字三用“綠”字,亦窘迫可憐。歇拍用李白詩:“門前遲行跡,一一生綠苔?!?/span>
  晉卿《菩薩蠻·湖上送別》詞云:“西風日日吹空樹,一林霜葉渾無主。山色接湖光,離情自此長。 離情隨綠草,綠遍江南道。他日望君來,相思又綠苔?!痹~中送別之時自是秋日,而下片“綠草”云云,乃承上“離情自此長”一語而來,言自秋及春,離情亦隨綠草“春風吹又生”且已“綠遍江南道”矣,此正以見離情之“長”也?!熬G苔”句一則含期盼之意,二則“綠苔”亦與前“綠草”相映。故即便下片連用三“綠”,亦絕無窘迫重復之感。

  二八
  卷五 金元明清第131條:
  鹿潭《甘州》中;“梅花”“征鴻”豈能同時?長調不免堆砌,此其例也。
  此條所論鹿潭《甘州》詞:“總休問、杜鵑橋上,有梅花、且向醉中看。南云暗,任征鴻去,莫倚欄干?!眳窍壬浴懊坊ā薄罢鼬櫋辈⑴e而指鹿潭此詞為“堆砌”,是囿于所見也?!懊坊ā薄罢鼬櫋辈⑴e,昔人多成例。宋王質有《清平樂》一首專詠梅:“斷橋流水。香滿扶疏里。忽見一枝明眼底。人在山腰水尾。 梨花應夢紛紛。征鴻叫斷行云。不見綠毛么鳳,一方明月中庭?!庇炙问泛啤断策w鶯》:“征鴻回北。正雪洗燒痕,千巖勻綠。魚縱新漪,梅繁斷岸,春到鑒湖一曲?!彼吻鹱谇洹肚餁q·用秦少游韻》:“征鴻天外。風急驚飛退。云彩重,窗聲碎。初凝鋪徑絮,漸卷隨車帶。凝望處,巫山秀聳寒相對。 高臥傳都會。茅屋傾冠蓋。空往事,今誰在。梅梢春意動,澤國年華改。樓上好,與君浩蕩浮銀海?!庇?,“梅”“雁”同見亦多,如宋蘇庠《菩薩蠻》:“照溪梅雪和煙墮。寒林漠漠愁煙鎖??秃廾鞜o涯。雁來人憶家。……”如此例子尚多,不一一列舉。要之,鹿潭詞“梅花”“征鴻”并舉非病也。
  
 
  2001年元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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