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上海被日軍攻陷后,六朝古都南京就處于風雨飄搖之中,但作為國民政府的首都以及中山陵的所在地,蔣介石在情感和道義上都不可能放棄南京。就是說,明知守不住也得守,守給自己,守給活人,也守給死去的人看。
早在1934年,南京就大規(guī)模地修建了永久性防御工事;1935年,蔣介石還搞了一個以保衛(wèi)南京為主題的軍事演習,主持這次演習的,正是后來擔任城防司令的唐生智;演習的結果讓老蔣大喜:全殲日軍!
老唐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畢業(yè)后,從湘軍排長一步步地干到陸軍一級上將(1935年任命),他參加過護法運動,擔任過北伐軍前敵總指揮,三次反蔣最終又歸順。他信佛,自稱”佛教將軍”,讓士兵受戒,并佩戴”大慈大悲救人救世“的胸章。他又非常隨性,躺到路上攔截自己的敗兵。1936年西安事變時,他給張學良發(fā)電報勸他和平解決。
雖然兩年前的演習結果讓老蔣很高興,但到了1937年,經歷過與日軍的幾次大戰(zhàn)后,老蔣明白了實力的懸殊不是一場演習可以改變的。
在南京戰(zhàn)與守的作戰(zhàn)會議上,雖然多數(shù)將領不同意守南京,但蔣介石是政府首腦,他無法預知放棄首都會帶來的惡果。猶豫之際,唐生智的一句話點醒了他:”輕棄首都,對不起總理(孫中山)?!罢沁@句話,讓蔣介石作出了最終的決定:南京還是要守一下的。不過他沒有明確是重兵守還是象征性地守。但他內心希望南京能守上一個月,以等待蘇聯(lián)的援兵。
鬼使神差地,唐生智最終做了南京衛(wèi)戍總司令,幾支當年參與南京保衛(wèi)戰(zhàn)演習的部隊也都給他留了下來,也許蔣介石內心有著一種期盼,他希望1935年的演習結果能從預言變?yōu)楝F(xiàn)實。
接到任命時,唐生智向蔣介石保證:”愿與南京共存亡!“他確實也是這樣做的。
除了留下小部分的船只以備不時之需外,唐生智把南京附近的大中型船只都趕走了,他甚至都沒給衛(wèi)戍司令部留船,只是在參謀長的極力要求下,才留下了一艘小火輪。然后又修建了大量的戰(zhàn)斗工事,做好了巷戰(zhàn)準備。
12月11日安徽當涂陷落,日軍完成了對南京的合圍。為避免守城的十多萬人被日軍圍殲,蔣介石電告唐生智相機撤退。
我們不知道唐生智是不是在等老蔣的這個電報,但他在表示死守的同時,又說依蔣介石的命令而動。就是說,老蔣讓撤他就撤。說好的“共存亡”呢?做不到的話為何要自斷后路呢?
這樣的矛盾是非常致命的!
如奉命馳援的第83軍156師,11月中旬從湖北開到蘇州,再轉無錫,又到鎮(zhèn)江,又退守龍?zhí)?,一路狂奔,?2月8日才趕到南京,但12日又要冒著巨大傷亡的代價突圍!
守城戰(zhàn)無外乎三種結果:一是死守,直至打巷戰(zhàn)和全部犧牲也不放棄;二是預留后路,守到不能守時爭取全身而退;三是聽上面的命令,讓守就守就撤就撤,但預留退路。
顯然,唐生智做到了,所不同的是,他把以上三條揉合在了一起,既要死守,又要聽命而退。
由此可知,當時的國民政府在戰(zhàn)略上是粗線條的,短視而不縝密,“洗泥吃蘿卜”,吃一段洗一段。戰(zhàn)略上的不嚴謹無遠見,戰(zhàn)術上又盲目自信,是唐生智這位“佛教將軍”的最大問題。
雖然唐生智做的矛盾,但后來有人說他不戰(zhàn)而逃,則是對他極大的冤枉。還有人說,因為唐生智守南京城,才導致了南京大屠殺。這個說法顯然是強盜邏輯!這好比強奸犯殺人一樣,因為受害者反抗就殺了她,誰讓她反抗的呢?其實直至現(xiàn)在,關于南京大屠殺,日本右翼也是持這種說法的。
但錯誤歸錯誤,作為一名中國人和血性軍人,唐生智做了他在那個年代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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