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正月,湘東王以南平內(nèi)史王褒為吏部尚書。褒,騫之孫也。
(1)春季,正月,湘東王任命南平內(nèi)史王褒為吏部尚書。王褒是王騫的孫子。
(2)齊人屢侵侯景邊地,甲戌,景遣郭元建帥步軍趣小峴,侯子鑒帥舟師向濡須,己卯,至合肥;齊人閉門不出,乃引還。
(2)北齊軍隊多次侵犯侯景的邊疆地區(qū),甲戌(初五),侯景派郭元建率領步兵進軍小峴,侯子鑒率領水軍向濡須進發(fā),己卯(初十),抵達合肥。北齊人關著城門,不出來迎戰(zhàn),郭元建、侯子鑒只好引兵退回。
(3)丙申,齊主伐庫莫奚,大破之,俘獲四千人,雜畜十余萬。
齊主連年出塞,給事中兼中書舍人唐邕練習軍書,自督將以降勞效本末及四方軍士強弱多少,番代往還,器械精粗,糧儲虛實,靡不諳悉?;蛴诘矍昂嗛啠m數(shù)千人,不執(zhí)文簿,唱其姓名,未嘗謬誤。帝常曰:“唐邕強干,一人當千?!庇衷唬骸扮呙坑熊娛?,手作文書,口且處分,耳又聽受,實異人也!”寵待賞賜,群臣莫及。
(4)魏將王雄取上津、魏興,東梁州刺史安康李遷哲軍敗,降之。
(4)西魏將領王雄攻取了上津、魏興,東梁州刺史安康人李遷哲戰(zhàn)敗,投降了王雄。
(5)突厥土門襲擊柔然,大破之。柔然頭兵可汗自殺,其太子庵羅辰及阿那從弟登注俟利、登注子庫提并帥眾奔齊,飲眾復立登注次子鐵伐為主。土門自號伊利可汗,號其妻為可賀敦,子弟謂之特勒,別將兵者皆謂之設。
(6)湘東王命王僧辯等東擊侯景,二月,庚子,諸軍發(fā)尋陽,舳艫數(shù)百里。陳霸先帥甲士三萬,舟艦二千,自南江出湓口,會僧辯于白茅灣,筑壇歃血,共讀盟文,流涕慷慨。癸卯,僧辯使侯襲南陵、鵲頭二戍,克之。戊申,僧辯等軍于大雷;丙辰,發(fā)鵲頭。戊午,侯子鑒還至戰(zhàn)鳥,西軍奄至,子鑒驚懼,奔還淮南。
(7)侯景儀同三司謝答仁攻劉神茂于東陽,程靈洗、張彪皆勒兵將救之,神茂欲專其功,不許,營于下淮?;蛑^神茂曰:“賊長于野戰(zhàn),下淮地平,四面受敵,不如據(jù)七里瀨。賊必不能進?!辈粡?。神茂偏裨多北人,不與神茂同心,別將王曄、酈通并據(jù)外營,降于答仁,劉歸義、尹思合等棄城走。神茂孤危,辛未,亦降于答仁,答仁送之建康。
(8)癸酉,王僧辯等到蕪湖,侯景守將張黑棄城走。景聞之,甚懼,下詔赦湘東王繹、王僧辯之罪,眾咸笑之。侯子鑒據(jù)姑孰南洲以拒西師,景遣其黨史安和等將兵二千助之。三月,己巳朔,景下詔欲自至姑孰,又遣人戒子鑒曰:“西人善水戰(zhàn),勿與爭鋒;往年任約之敗,良為此也。若得步騎一交,必當可破,汝但結(jié)營岸上,引船入浦以待之。”子鑒乃舍舟登岸,閉營不出。僧辯等停軍蕪湖十馀日,景黨大喜,告景曰:“西師畏吾之強,勢將遁矣,不擊,且失之?!本澳藦兔予b為水戰(zhàn)之備。
丁丑,僧辯至姑孰,子鑒帥步騎萬余人渡洲,于岸挑戰(zhàn),又以千艘載戰(zhàn)士。僧辯麾細船皆令退縮,留大艦夾泊兩岸。子鑒之眾謂水軍欲退,爭出趨之;大艦斷其歸路,鼓噪大呼,合戰(zhàn)中江,子鑒大敗,士卒赴水死者數(shù)千人。子鑒僅以身免,收散卒走還建康,據(jù)東府。僧辯留虎臣將軍莊丘慧達鎮(zhèn)姑孰,引軍而前,歷陽戍迎降。景聞子鑒敗,大懼,涕下覆面,引衾而臥,良久方起,嘆曰:“誤殺乃公!”
庚辰,僧辯督諸軍至張公洲,辛巳,乘潮入淮,進至禪靈寺前。景召石頭津主張賓,使引淮中艤及海艟,以石縋之,塞淮口;緣淮作城,自石頭至于朱雀街,十馀里中,樓堞相接。僧辯問計于陳霸先,霸先曰:“前柳仲禮數(shù)十萬兵隔水而坐,韋粲在青溪,竟不渡岸,賊登高望之,表里俱盡,故能覆我?guī)熗健=駠^,須渡北岸。諸將若不能當鋒,霸先請先往立柵?!比晌?,霸先于石頭西落星山筑柵,眾軍次連八城,直出石頭西北。景恐西州路絕,自帥侯子鑒等亦于石頭東北筑五城以遏大路。景使王偉守臺城。乙酉,景殺湘東王世子方諸、前平東將軍杜幼安。
(9)劉神茂至建康,丙戌,景命為大銼碓,先進其足,寸寸斬之,以至于頭。留異外同神茂而潛通于景,故得免禍。
(9)劉神茂被押送到建康,丙戌(十八日),侯景命令準備一口大鍘刀,先把劉神茂的腳塞進去,一寸一寸地鍘他,一直鍘到頭。劉留異表面上與劉神茂合伙而實際上偷偷與侯景相通,所以能夠免遭這場災禍。
(10)丁亥,王僧辯進軍招提寺北,侯景帥眾萬余人、鐵騎八百余匹陳于西州之西。陳霸先曰:“我眾賊寡,應分其兵勢,以強制弱;何故聚其鋒銳,令致死于我!”乃命諸將分處置兵。景沖將軍王僧志陳,僧志小縮,霸先遣將軍安陸徐度將弩手二千橫截其后,景兵乃卻。霸先與王琳、杜龕等以鐵騎乘之,僧辯以大兵繼進,景兵敗退,據(jù)其柵。龕,岸之兄子也。景儀同三司盧暉略守石頭城,開北門降,僧辯入據(jù)之。景與霸先殊死戰(zhàn),景帥百余騎,棄執(zhí)刀,左右沖陳;陳不動,眾遂大潰,諸軍逐北至西明門。
景至闕下,不敢入臺,召王偉責之曰:“爾令我為帝,今日誤我!”偉不能對,繞闕而藏。景欲走,偉執(zhí)諫曰:“自古豈有叛天子邪!宮中衛(wèi)士,猶足一戰(zhàn),棄此,將欲安之!”景曰:“我昔敗賀拔勝,破葛榮,揚名河、朔,渡江平臺城,降柳仲禮如反掌;今日天亡我也!”因仰觀石闕,嘆息久之。以皮囊盛其江東所生二子,掛之鞍后,與房世貴等百余騎東走,欲就謝答仁于吳。侯子鑒、王偉、陳慶奔朱方。
僧辯命裴之橫、杜龕屯杜姥宅,杜入據(jù)臺城。僧辯不戢軍士,剽掠居民。男女裸露,自石頭至于東城,號泣滿道。是夜,軍士遺火,焚太極殿及東西堂,寶器、羽儀、輦輅無遺。
王僧辯命令裴之橫、杜龕屯守杜姥宅,杜攻入并占據(jù)臺城。王僧辯對士兵不加約束,放任他們搶劫掠奪建康居民。全城男女,衣服被剝光,裸露著被趕出家門,從石頭城一直到東城,哭爹喊娘,一路上全是難民。當天晚上,士兵失火,燒毀了太極殿和東西堂,宮殿中的珍寶神器、儀仗羽飾、車輛等,全被燒得干干凈凈。
戊子,僧辯命侯等帥精甲五千追景。王克、元羅等帥臺內(nèi)舊臣迎僧辯于道,僧辯勞克曰:“甚苦,事夷狄之君?!笨瞬荒軐?。又問:“璽紱何在?”克良久曰:“趙平原持去?!鄙q曰:“王氏百世卿族,一朝而墜。”僧辯迎太宗梓宮升朝堂,帥百官哭踴如禮。
己丑,僧辯等上表勸進,且迎都建業(yè)。湘東王答曰:“淮海長鯨,雖云授首;襄陽短狐,未全革面。太平玉燭,爾乃議之?!?/p>
己丑(二十一日),王僧辯等人上表勸蕭繹即皇帝位,并建議迎接蕭繹來建康建都。湘東王蕭繹回答說:“現(xiàn)在,盤據(jù)淮海的大鯨魚侯景,雖說將要被殺;但占據(jù)襄陽的短尾妖狐蕭,卻還沒有洗心革面地歸降。登基的事,等天下真正太平了,四時和暢,玉燭生輝時再說吧!”
庚寅,南兗州刺史郭元建,秦郡戍主郭正買,陽平戍主魯伯和,行南徐州事郭子仲,并據(jù)城降。
庚寅(二十二日),南兗州刺史郭元建,秦郡戍主郭正買,陽平戍主魯伯和,行南徐州事郭子仲,都紛紛獻出自己鎮(zhèn)守的城池歸降。
僧辯之發(fā)江陵也,啟湘東王曰:“平賊之后,嗣君萬福,未審何以為禮?”王曰:“六門之內(nèi),自極兵威?!鄙q曰:“討賊之謀,臣為己任,成濟之崐事,請別舉人。”王乃密諭宣猛將軍朱買臣,使為之所。及景敗,太宗已殂,豫章王棟及二弟橋、相扶出于密室,逢杜于道,為去其鎖。二弟曰:“今日始免橫死矣!”棟曰:“倚伏難知,吾猶有懼!”辛卯,遇朱買臣,呼之就船共飲,未竟,并沉于水。
僧辯遣陳霸先將兵向廣陵受郭元建等降,又遣使者往安慰之。諸將多私使別索馬仗,會侯子鑒渡江至廣陵,謂元建等曰:“我曹,梁之深讎,何顏復見其主!不若投北,可得還鄉(xiāng)?!彼旖越谍R。霸先至歐陽,齊行臺辛術已據(jù)廣陵。
王偉與侯子鑒相失,直瀆戍主黃公喜獲之,送建康。王僧辯問曰:“卿為賊相,不能死節(jié),而求活草間邪?”偉曰:“廢興,命也。使?jié)h帝早從偉言,明公豈有今日!”尚書左丞虞騭嘗為偉所辱,乃唾其面。偉曰:“君不讀書,不足與語?!彬s慚而退。僧辯命羅州刺史徐嗣徽鎮(zhèn)朱方。
壬辰,侯景至晉陵,得田遷余兵,因驅(qū)掠居民,東趨吳郡。
壬辰(二十四日),侯景逃到晉陵,收集了田遷剩下的士兵,對居民大肆驅(qū)掠一番之后,就往東去了吳郡。
(11)夏,四月,齊主使大都督潘樂與郭元建將兵五萬攻陽平,拔之。
(11)夏季,四月,北齊國主高洋派大都督潘樂與郭元建帶兵五萬人攻打陽平,并加以占領。
(12)王僧辯啟陳霸先鎮(zhèn)京口。
(12)王僧辯經(jīng)請示讓陳霸先鎮(zhèn)守京口。
(13)益州刺史、太尉武陵王紀,頗有韜略,在蜀十七年,南開寧州、越,西通資陵、吐谷渾,內(nèi)修耕桑鹽鐵之政,外通商賈遠方之利,故能殖其財用,器甲殷積,有馬八千匹。聞侯景陷臺城,湘東王將討之,謂僚佐曰:“七官文士,豈能匡濟!”內(nèi)寢柏殿柱繞節(jié)生花,紀以為己瑞。乙巳,即皇帝位,改元天正,立子圓照為皇太子,圓正為西陽王,圓滿為竟陵王,圓普為譙王,圓肅為宜都王。以巴西、梓潼二郡太守永豐侯為征西大將軍、益州刺史,封秦郡王。司馬王僧略、直兵參軍徐怦固諫,不從。僧略,僧辯之弟;怦,勉之從子也。
初,臺城之圍,怦勸紀速入援,紀意不欲行,內(nèi)銜之。會蜀人費合告怦反,怦有與將帥書云:“事事往人口具?!奔o即以為反征,謂怦曰:“以卿舊情,當使諸子無恙?!睂υ唬骸吧鷥合と绲钕?,留之何益!”紀乃盡誅之,梟首于市,亦殺王僧略。永豐侯嘆曰:“王事不成矣!善人,國之基也,今先殺之,不亡何待!”
紀征宜豐侯諮議參軍劉為中書侍郎,使者八反,乃至。紀令劉孝勝深布腹心,苦求還。中記室韋登私謂曰:“殿下忍而蓄憾,足下不留,將致大禍,孰若共構(gòu)大夏,使身名俱美哉!”正色曰:“卿欲緩頰于我邪?我與府侯分義已定,豈以夷險易其心乎!殿下方布大義于天下,終不逞志于一夫。”紀知必不為己用,乃厚禮遣之。以宜豐侯循為益州刺史,封隨郡王,以為循府長史、蜀郡太守。
(14)謝答仁討劉神茂還,至富陽,聞侯景敗走,帥萬人欲北出候之,趙伯超據(jù)錢塘拒之。侯景進至嘉興,聞伯超叛之,乃退據(jù)吳。己酉,侯追及景于松江,景猶有船二百艘,眾數(shù)千人,進擊,敗之,擒彭雋、田遷、房世貴、蔡壽樂、王伯。生剖雋腹,抽其腸,雋猶不死,手自收之,乃斬之。
景與腹心數(shù)十人單舸走,推墮二子于水,將入海,遣副將焦僧度追之。景納羊侃之女為小妻,以其兄為庫直都督,待之甚厚;隨景東走,與景所親王元禮、謝葳蕤密圖之。葳蕤,答仁之弟也。景下海,欲向蒙山,己卯,景晝寢;語海師:“此中何處有蒙山,汝但聽我處分?!彼熘毕蚓┛凇V梁怪?,景覺,大驚;問岸上人,云“郭元建猶在廣陵”,景大,將依之。拔刀,叱海師向京口,因謂景曰:“吾等為王效力多矣,今至于此,終無所成,欲就乞頭以取富貴?!本拔醇按?,白刃交下。景欲投水,以刀斫之。景走入船中,以佩刀抉船底,以刺殺之。尚書右仆射索超世在別船,葳蕤以景命召而執(zhí)之。南徐州刺史徐嗣徽斬超世,以鹽內(nèi)景腹中,送其尸于建康。僧辯傳崐首江陵,截其手,使謝葳蕤送于齊;暴景尸于市,士民爭取食之,并骨皆盡;溧陽公主亦預食焉。初,景之五子在北齊,世宗剝其長子面而烹之,幼者皆下蠶室。齊顯祖即位,夢獼猴坐其御床,乃盡烹之。趙伯超、謝答仁皆降于侯,并田遷等送建康。王僧辯斬房世貴于市,送王偉、呂季略、周石珍、嚴、趙伯超、伏知命于江陵。
丁巳,湘東王下令解嚴。
(15)乙丑,葬簡文帝于莊陵,廟號太宗。
(15)乙丑(二十八日),梁朝把簡文帝埋葬在莊陵,定廟號為太宗。
(16)侯景之敗也,以傳國璽自隨,使其侍中兼平原太守趙思賢掌之,曰:“若我死,宜沈于江,勿令吳兒復得之。”思賢自京口濟江,遇盜,從者棄之草間,至廣陵,以告郭元建。元建取之,以與辛術,壬申,術送之至鄴。
(17)甲申,齊以吏部尚書楊為右仆射,以太原公主妻之。公主,即魏孝靜帝之后也。
(17)甲申(疑誤),北齊任命吏部尚書楊為右仆射,把太原公主嫁給他。太原公主就是北魏孝靜帝的皇后。
(18)楊乾運至劍北,魏達奚武逆擊之,大破乾運于白馬,陳其俘馘于南鄭城下,且遣人辱宜豐侯循。循怒,出兵與戰(zhàn),都督楊紹伏兵擊之,殺傷殆盡。劉還至白馬西,為武所獲,送長安。太師泰素聞其名,待之如舊交。時南鄭久不下,武請屠之,泰將許之。請之于朝,泰怒,不許;泣請不已,泰曰:“事人當如是?!蹦藦钠湔垺?/p>
(19)五月,庚午,司空南平王恪等復勸進,湘東王猶不受,遣侍中豐城侯泰謁山陵,修復廟社。
(19)五月庚午(初三),司空南平王蕭恪等人又勸蕭繹即帝位,湘東王蕭繹還是不接受,派侍中豐城侯蕭泰去拜謁祖先陵墓,重新修復宗廟神社。
戊寅,侯景首至江陵,梟之于市三日,煮而漆之,以付武庫。庚辰,以南平王恪為揚州刺史。甲申,以王僧辯為司徒、鎮(zhèn)衛(wèi)將軍,封長寧公。陳霸先為征虜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封長城縣侯。
乙酉,誅侯景所署尚書仆射王偉、左民尚書呂季略、少府周石珍、舍人嚴于市。趙伯超、伏知命餓死于獄。以謝答仁不失禮于太宗,特宥之。王偉于獄中上五百言詩,湘東王愛其才,欲宥之;有嫉之者,言于王曰:“前日偉作檄文甚佳。”王求而視之,檄云:“項羽重瞳,尚有烏江之敗;湘東一目,寧為赤縣所歸!”王大怒,釘其舌于柱,剜腹、臠肉而殺之。
(20)丙戌,齊合州刺史斛斯昭攻歷陽,拔之。
(20)丙戌(十九日),北齊的合州刺吏斛斯昭攻打歷陽,攻克了它。
(21)丁亥,下令,以“王偉等既死,自馀衣冠舊貴,被逼偷生,猛士勛豪,和光茍免者,皆不問。”
(21)丁亥(二十日),蕭繹下令說:“王偉等人既然已經(jīng)死了,其他的士大夫舊貴族中被逼依附茍且偷生的人,還有勇猛有功勛的豪杰為了免去一死而跟著跑的人,都不再追究了。”
(22)扶風民魯悉達,糾合鄉(xiāng)人以保新蔡,力田蓄谷。時江東饑亂,餓死者什八九,遺民攜老幼歸之。悉達分給糧廩,全濟甚眾,招集晉熙等五郡,盡有其地。使其弟廣達將兵從王僧辯討侯景,景平,以悉達為北江州刺史。
(23)齊主使其散騎常侍曹文皎等來聘,湘東王使散騎常侍柳暉等報之,且告平侯景;亦遣舍人魏彥告于魏。
(23)北齊國主高洋派他的散騎常侍曹文皎等人出使梁朝聘問,湘東王蕭繹派散騎常侍柳暉等為使節(jié)回訪,而且把平定侯景之亂的情況通報對方。同時也派舍人魏彥把這事通報給西魏。
(24)齊主使潘樂、郭元建將兵圍秦郡,行臺尚書辛術諫曰:“朝廷與湘東王信使不絕。陽平,侯景之土,取之可也;今王僧辯已遣嚴超達守秦郡,于義何得復爭之!且水潦方降,不如班師?!备?。陳霸先命別將徐度引兵助秦郡固守。齊眾七萬,攻之甚急。王僧辯使左衛(wèi)將軍杜救之,霸先亦自歐陽來會;與元建大戰(zhàn)于士林,大破之,斬首萬余級,生擒千余人。元建收余眾北遁;猶以通好,不窮追也。
辛術遷吏部尚書。自魏遷鄴以后,大選之職,知名者數(shù)人,互有得失:齊世宗少年高朗,所弊者疏;袁叔德沈密謹厚,所傷者細;楊風流辯給,取士失于浮華。唯術性尚貞明,取士必以才器,循名責實,新舊參舉,管庫必擢,崐門閥不遺,考之前后,最為折衷。
(25)魏達奚武遣尚書左丞柳帶韋入南鄭,說宜豐侯循曰:“足下所固者險,所恃者援,所保者民。今王旅深入,所憑之險不足固也;白馬破走,酋豪不進,所望之援不可恃也;長圍四合,所部之民不可保也。且足下本朝喪亂,社稷無主,欲誰為為忠乎?豈若轉(zhuǎn)禍為福,使慶流子孫邪!”循乃請降。帶韋,慶子之也。開府儀同三司賀蘭德愿聞城中食盡,請攻之,大都督赫連達曰:“不戰(zhàn)而獲城,策之上者,豈可利其子女,貪其貨財,而不愛民命乎!且觀其士馬猶強,城池尚固,攻之縱克,則彼此俱傷;如困獸猶斗,則成敗未可知也。”武曰:“公言是也?!蹦耸苎?,獲男女二萬口而還,于是劍北皆入于魏。
(26)六月,丁未,齊主還鄴;乙卯,復如晉陽。
(26)六月,丁未(十一日),北齊國主高洋回到鄴城。乙卯(十九日),又去到晉陽。
(27)庚寅,立安南侯方矩為王太子。
(27)庚寅(疑誤),蕭繹立安南侯蕭方矩為王太子。
(28)齊遣散騎常侍謝季卿來賀平侯景。
(28)北齊派散騎常侍謝季卿來祝賀平定侯景之亂的勝利。
(29)衡州刺史王懷明作亂,廣州刺史蕭勃討平之。
(29)衡州刺史王懷明犯上作亂,廣州刺史蕭勃發(fā)兵討伐,平定了動亂。
(30)齊政煩賦重,江北之民不樂屬齊,其豪杰數(shù)請兵于王僧辯,僧辯以與齊通好,皆不許。秋,七月,廣陵僑人朱盛等潛聚黨數(shù)千人,謀襲殺齊刺史溫仲邕,遣使求援于陳霸先,云已克其外城。霸先使告僧辯,僧辯曰:“人之情偽,未易可測,若審克外城,亟須應援,如其不爾,無煩進軍?!笔刮磮?,霸先已濟江,僧辯乃命武州刺史杜等助之。會盛等謀泄,霸先因進軍圍廣陵。
(31)八月,魏安康人黃眾寶反,攻魏興,執(zhí)太守柳檜,進圍東梁州。令檜誘說城中,檜不從而死。檜,虬之弟也。太師泰遣王雄與驃騎大將軍武川宇文虬討之。
(31)八月,西魏安康人黃眾寶反叛,攻打魏興,抓住了太守柳檜,又進而圍困東梁州。黃眾寶讓柳檜向城里守將誘降,柳檜不服從命令,被殺。柳檜是柳虬的弟弟。太師宇文泰派王雄和驃騎大將軍武川人宇文虬去討伐黃眾寶。
(32)武陵王紀舉兵由外水東下,以永豐侯為益州刺史,守成都,使其子宜都王圓肅副之。
(32)武陵王蕭紀發(fā)兵從外水向東進發(fā),他任命永豐侯蕭為益州刺史,留守成都,讓自己的兒子宜都王蕭圓肅做蕭的副職。
(33)九月,甲戌,司空南平王恪卒。甲申,以王僧辯為揚州刺史。
(33)九月,甲戌(初九),司空南平王蕭恪去世。甲申(十九日),蕭繹任命王僧辯為揚州刺史。
(34)齊主使告王僧辯、陳霸先曰:“請釋廣陵之圍,必歸廣陵、歷陽兩城?!卑韵纫€京口,江北之民從霸先濟江者萬余口。湘東王以霸先為征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征霸先世子昌及兄子頊詣江陵,以昌為散騎常侍,頊為領直。
(35)宜豐侯循之降魏也,丞相泰許其南還,久而未遣,從容問劉曰:“我于古誰比?”對曰:“常以公為湯、武,今日所見,曾桓、文之不如!”泰曰:“我安敢比湯、武,庶幾望伊、周,何至不如恒、文!”對曰:“齊桓存三亡國,晉文公不失信于伐原?!闭Z未竟,泰撫掌曰:“我解爾意,欲激我耳?!蹦酥^循曰:“王欲之荊,為之益?”循請還江陵,泰厚禮遣之。循之文武千家自隨,湘東王疑之,遣使覘察,相望于道;始至之夕,命劫竊其財,及旦,循啟輸馬仗,王乃安之,引入,對泣,以循為侍中、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36)冬,十月,齊主自晉陽如離石,自黃櫨嶺起長城,北至社平戍,四百余里,置三十六戍。
琳本會稽兵家,其姊妹皆入王宮,故琳少在王左右。琳好勇,王以為將帥。琳傾身下士,所得賞賜,不以入家。麾下萬人,多江、淮群盜,從王僧辯平侯景,與杜龕功居第一。在建康,恃寵縱暴,僧辯不能禁。僧辯以宮殿之燒,恐得罪,欲以琳塞責,乃密啟王,請誅琳。王以琳為湘州,琳自疑及禍,使長史陸納帥部曲赴湘州,身詣江陵陳謝,謂納等曰:“吾若不返,子將安之?”咸曰:“請死之?!毕嗥鴦e。至江陵,王下琳吏。
辛酉,以王子方略為湘州刺史,又以廷尉黃羅漢為長史,使與太舟卿張載至巴陵,先據(jù)琳軍。載有寵于王,而御下峻刻,荊州人疾之如讎。羅漢等至琳軍,陸納及士卒并哭,不肯受命,執(zhí)羅漢及載。王遣宦者陳往諭之,納對刳載腹,抽腸以系馬足,使繞而走,腸盡氣絕。又臠割,出其心,向之舞,焚其馀骨。以黃羅漢清謹而免之。納與諸將引兵襲湘州,時州中無主,納遂據(jù)之。
(37)戊申(十四日),湘東王蕭繹在宮殿上把湘州刺史王琳抓起來,殺了他的副將殷晏。
(38)公卿藩鎮(zhèn)數(shù)勸進于湘東王,十一月,丙子,世祖即皇帝位于江陵,改元,大赦。是日,帝不升正殿,公卿陪列而已。
(38)公卿大臣,各路軍事頭領多次勸湘東王登帝位。十一月,丙子(十二日),元帝蕭繹在江陵登上皇帝位,改換年號,大赦天下。這一天,皇帝沒有升坐正殿,只是讓公卿大臣左右排列一下而已。
(39)丁丑,以宜豐侯循為湘州刺史。
(39)丁丑(十三日),梁元帝蕭繹任命宜豐侯蕭循為湘州刺史。
(40)己卯,立王太子方矩為皇太子,更名元良?;首臃街菫闀x安王,方略為始安王,方等之子莊為永嘉王。追尊母阮容為文宣皇后。
侯景之亂,州郡太半入魏,自巴陵以下至建康,以長江為限,荊州界北盡武寧,西拒硤口,嶺南復為蕭勃所據(jù),詔令所行,千里而近,民戶著籍,不盈三萬而已。
(41)陸納襲擊衡州刺史丁道貴于淥口,破之。道貴奔零陵,其眾悉降于納崐。上聞之,遣使征司徒王僧辯、右衛(wèi)將軍杜、平北將軍裴之橫與宜豐侯循共討納,循軍巴陵以待之。侯景之亂,零陵人李洪雅據(jù)其郡,上即以為營州刺史。洪雅請討陸納,上許之。丁道貴收余眾與之俱。納遣其將吳藏襲擊,破之,洪雅等退??赵瞥?,藏引兵圍之。頃之,納請降,求送妻子。上遣陳至納所,納眾皆泣,曰:“王郎被囚,故我曹逃罪于湘州,非有他志也?!蹦顺銎拮痈?。至巴陵,循曰:“此詐也,必將襲我?!蹦嗣転橹畟洹<{果夜以輕兵繼后,約至城下鼓噪。十二月,壬午晨,去巴陵十里,眾謂已至,即鼓噪,軍中皆驚。循坐胡床,于壘門望之,納乘水來攻,矢下如雨,循方食甘蔗,略無懼色,徐部分將士擊之,獲其一艦;納退保長沙。
(42)壬午,齊主還鄴;戊午,復如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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