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在上外世界語言博物館的第三展廳“譯·詮釋世界”中，周云瑞先生的彈詞開篇《洋涇浜》清新有趣、朗朗上口，給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今天，讓我們一同走進“洋涇浜英語”的趣味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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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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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成與發(fā)展
由于第一批來華的西方人是葡萄牙人，最早出現(xiàn)在中國的中西混合語言不是洋涇浜英語，而是“廣東葡語”。隨著英美兩國在中國海上對外貿(mào)易中所占的地位日益提高，18世紀(jì)中葉到19世紀(jì)，新的漢語和英語的混合語言——廣州英語迅速取代了廣東葡語，成為了中國通事所掌握的主要外國語。
“廣州英語對話”展板，自攝于廣州十三行博物館
雖然洋涇浜英語的搖籃是廣州，但它是在上海發(fā)展到頂峰的。19世紀(jì)下半葉，隨著通商口岸的開通，中國的對外貿(mào)易中心逐漸北移，這種中英混合語言也被從廣東帶到了上海，并得到了充分的發(fā)展，成為了與西洋人打交道、做生意必不可少的工具。人們逐漸用“洋涇浜英語”來稱呼這種中國化的英語。
雖然是作為貿(mào)易語言出現(xiàn)，但洋涇浜英語也曾被用來創(chuàng)作了一些通俗文學(xué)作品。1889年，漢學(xué)家李蘭德攜自己編纂的《洋涇浜英語歌謠集》參加第八屆國際東方學(xué)家大會，受到了廣泛關(guān)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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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點
在語音層面，一方面，洋涇浜英語的語音極為精簡，元音大多只有/i/、/a/、/u/三個，輔音系統(tǒng)也被大大簡化。另一方面，與標(biāo)準(zhǔn)英語相比，洋涇浜英語的發(fā)音頗為不同。由于中英語音差異極大，英語中的許多讀音無法找到相同的漢語發(fā)音來準(zhǔn)確摹仿，只能取讀音相近或相似的漢字來給英語字母或單詞注音。同時，洋涇浜英語所特有的口耳相傳的傳授方式也導(dǎo)致其迥異于標(biāo)準(zhǔn)英語的發(fā)音代代相承、不斷強化。因此，許多音譯外來詞匯與原有詞讀音相差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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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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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涇浜 VS 中式英語
Chinglish一詞在2005年成為全球十大最流行詞之一，它所指代的令人啼笑皆非的中式英語被人所津津樂道。這種新的語言變體不同于曾經(jīng)的洋涇浜英語，它們通常情況下符合英語的語法規(guī)則，往往是出于中英表達習(xí)慣的不同或因為玩笑而使用，因此也有語言學(xué)習(xí)中的中介語和中國網(wǎng)絡(luò)中的皮欽語兩種，后者例如：“good good study, day day up（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等。
盡管洋涇浜英語現(xiàn)在也可以泛指中式英語，但這種在語言融合之初出于貿(mào)易和交際目的形成的混合語言，無論是使用目的，還是語法結(jié)構(gòu)，抑或是習(xí)得方式，都和如今的中式英語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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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涇浜 VS 克里奧爾語
克里奧爾語和皮欽語一樣，都屬于混合語言，不同之處在于克里奧爾語更加完備和穩(wěn)定，具有成為母語的能力，而多數(shù)皮欽語在語言的發(fā)展中都逐漸消亡，剩余少數(shù)固化下來、形成完整文法的就成為了克里奧爾語。世界上常見的克里奧爾語有新加坡英語，這是一種融合了華語、馬來語和泰米爾語的混合語，如今已成為新加坡人的母語。
洋涇浜英語在近代中國存在了近三世紀(jì)之久，在外貿(mào)、外交和文化等多個領(lǐng)域都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成為特定時期中國人與外國人交流的必要工具。在當(dāng)今的語言學(xué)研究中，洋涇浜英語作為一種中國化英語的存在和發(fā)展也是重要的研究課題，對外語教學(xué)及漢語傳播都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05
賞析
最后讓我們一起欣賞一些幽默有趣的洋涇浜英語語料吧。
向上滑動閱覽《別琴竹枝詞》和《洋涇浜英語》
清晨相見谷貓迎，好堵有圖敘闊情。（Good morning, how do you do）
若不從中肆鬼計，如何密四叫先生。（squeeze, Mr.）
——楊勛《別琴竹枝詞》
ABCD大通行
愛佛來抱臺要學(xué)兩聲 （everybody）
交際場中思買脫 （smart）
說兩聲英格里徐格洋涇浜（English）
有一位摩登先生叫喬其方 （modern, George）
在那貝恩可里廂做練習(xí)生 （bank）
穿的是福林翻新賣相好 （foreign fashion）
灑勒來一月只有幾塊洋 （salary）
俚倷交一位哥兒勿來恩特密思蔣 （girl friend, miss）
她是司瓜兒翻興真漂亮 （school fashion）
在那考來其里稱皇后 （college）
別有的翻興格女學(xué)生 （beauty fashion）
每逢生臺好麗臺（Sunday, holiday）
瓜特強司好拿戀愛講 （good chance）
一個兒斯威特哈特 把哥哥叫 （sweet heart）
一個兒買愛達令 要叫兩聲 （my darling）
有時節(jié)南京洗艾特 把影戲 （theatre)
勒舞片子看幾張 （love）
勞萊哈臺勿要看 （Laurel and Hardy）
希佛萊、麥唐娜是他們好榜樣
有時節(jié)派克里廂去兜兜（park）
托克勒舞格好地方 （talk love）
倘然是嘸沒曼五來看見 （man）
緊抱開司倒也不妨 （kiss）
末內(nèi)用空是交交關(guān) （money）
梅內(nèi)求曉得嘸法想 （manager）
碟司蜜司掰的會（dismiss, get away）
喬勃勞斯勿好回家鄉(xiāng)（job lost）
阿憲姆弄得無處地 （ashame）
筆的生司實在僵 （empty cents）
洋涇浜就此拍啷當(dāng)
——周云瑞《洋涇浜英語》（選自《大百萬金開篇集》）
五十年代書場中的周云瑞 （左）
向上滑動閱覽《寧波洋涇浜小調(diào)》
來是康姆去是谷（come, go）
廿四銅鈿吞的福（twenty-four）
是叫也司勿叫拿（yes, no）
如此如此沙咸魚沙真（so and so）
嶄實貨佛立谷（very good）
靴叫蒲脫鞋叫靴（boot, shoe）
洋行買辦江擺渡（comprador買辦）
小火輪叫司汀巴（steamer）
翹梯翹梯請吃茶（chow tea）
雪堂雪堂請儂坐（sit down）
烘山芋叫撲鐵禿（potato）
東洋車子力克靴（rickshaw）
打屁股叫班蒲曲（bamboo chop）
混賬王八蛋風(fēng)爐（damn fool）
那摩溫先生是阿大（number one）
跑街先生傻老夫（shroff）
麥克麥克鈔票多（maker/mark）
畢的生司當(dāng)票多（pretty cents）
紅頭阿三開潑度（keep door）
自家兄弟勃拉茶（brother）
爺要發(fā)茶娘賣茶（father, mather）
丈人阿伯發(fā)音落（father-in-law）
[1]周振鶴.中國洋涇浜英語的形成[J].復(fù)旦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13,55(05):1-18+153.
[2]季壓西,陳偉民.近代中國的洋涇浜英語[J].解放軍外國語學(xué)院學(xué)報,2002(01):23-27.
[3]姚小平.洋涇浜英語：從商貿(mào)對話到通俗文學(xué).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Ns411c7sh?p=4&vd_source=00f2fff746b8cdf32de6cb720f43bd90
[4]盛躍東,張昀.論中國網(wǎng)絡(luò)皮欽語的區(qū)別性特征[J].浙江大學(xué)學(xué)報(人文社會科學(xué)版),2005(04):145-152.
[5]張婧怡.試論中介語、中式英語、洋涇浜的界定及其指導(dǎo)意義[J].現(xiàn)代閱讀(教育版),2013(04):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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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 吳文驪
校改 | 蔡榕臻
排版制圖 | 吳文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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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核 | 王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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