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國處于海岱之間,與齊、魯共處在今山東省區(qū)域之內(nèi),但是,相對于齊、魯而言,史書中關(guān)于莒國的記載要少得多?!洞呵铩贰ⅰ蹲髠鳌返葧鲎贼斎?,即使如此,其中也零散涉及到了不少莒國與他國交往的記錄。終春秋之世,莒國的有關(guān)活動不斷見于記載。從這些記載中不難看出,莒國其實是一個不應(yīng)輕視和忽略的國家。
有學(xué)者說,終春秋之世,今山東地區(qū)周人所封齊、魯兩國及東方夷人所立以數(shù)十計諸方國中,可稱其為強國者,僅姜齊、姬魯與莒國。我國史學(xué)界、考古學(xué)界都認為,莒縣之莒國,為周代山東地區(qū)齊、魯而外的一個大國,近年來的考古發(fā)現(xiàn)也一再證明,莒文化的發(fā)展水平是相當(dāng)高的,且獨具特色。(王樹明:《先莒文化及其族系源流》,政協(xié)莒縣文史資料委員會編:《莒文化研究專輯(一)》,《莒縣文史資料》第十輯)莒國的文化有自己的突出特色,莒國也有可與齊國、魯國抗衡的能力,不過,在兩周時期,與齊、魯相比,莒國的國力還相對較弱。如果齊、魯兩國算是上等國家,莒國只能屬于中等國家而已。
在春秋戰(zhàn)國列國爭雄的形勢下,莒國在地理位置上十分優(yōu)越。從國力看,莒國與魯國之南的邾國應(yīng)該比較接近,只是莒國地處偏遠,與 邾國不同,不像邾國那樣常常受到他國的威逼。這一點,似乎莒國人自己也很清楚,莒國國君曾經(jīng)說,莒國“辟陋在夷,其孰以我為虞”(《左傳》成公八年),按照楊伯峻先生的理解,這句話是說不會有人覬覦莒國這樣的“偏僻夷蠻之地”。正因如此,莒國甚至可以在國防方面不設(shè)守備。在這樣的形勢下,莒國與列強周旋時便處于十分有利的地位。
但是,這并不是說莒國從來沒有受到過外來威脅。實際上,莒國也同樣不免受到他國的征伐,以致于出現(xiàn)了莒國人所說的“魯朝夕伐我,幾亡我”(《左傳》昭公十三年)的局面。所以,莒國一方面國力不如齊、魯,另一方面又強于其他附近小國。到春秋時期,莒國國力遠非一般小國可比。
莒與魯國為鄰,二者之間發(fā)生的聯(lián)系很多,但從入春秋之初,兩國關(guān)系似乎就不和睦。隱公時期兩國一度結(jié)為盟國,但以后不久便出現(xiàn)爭執(zhí),此后一直糾紛不斷。從莒國與魯國的關(guān)系中,從莒國與列國關(guān)系的態(tài)勢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莒國國力的一般情形。例如,清人顧棟高就曾經(jīng)引趙孟何之言曰:“莒雖小國,東夷之雄者也,其為患不減于荊、吳。自入春秋,未有入人之國者,而莒入向;未有取人之地者,而莒取杞牟婁,放恣無忌?!保櫁澑撸骸洞呵锎笫卤怼肪砣洞呵雉斲ボ旖槐怼罚腥A書局, 1993年,第2120頁)顧棟高本人也曾總結(jié)說:“莒與魯為列國,差倔強,非若邾之附庸,能卑屈于魯也。故始而爭向,繼而爭鄆、爭鄫,中間附于齊,更訴于晉、楚,致叔孫見執(zhí),意如為囚,兵端與春秋相終始,共公以后不復(fù)見矣?!保ㄍ蠒?119頁)
春秋時期,列國之間的戰(zhàn)爭多是為了爭奪土地。莒國與魯國為鄰,其爭斗也大多是因兩國附近的土地或小國引起。如關(guān)于鄆邑,《春秋》文公十二年曰:“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濒攪闹T邑在今山東諸城西南,鄆邑在今山東沂水縣東北,兩地都與莒國為鄰。魯國出兵修筑兩地的城防,顯然是為了防備和對付莒國。然而,《左傳》成公九年卻記楚國伐莒國時曰:“莒潰,楚人入鄆?!眲t其時鄆邑已經(jīng)屬于莒國,這當(dāng)是此前莒國從魯國手中奪得。魯襄公時期,莒國暗中與齊、楚通使竟然不斷地出兵進攻魯國,魯襄公十二年(前561年),又進攻魯國的東部邊境,包圍了處于今山東費縣東南的臺邑。魯國出兵救臺,乘勢攻入鄆邑。襄公末年,莒國由于內(nèi)部不 穩(wěn),國勢有所衰微,無力與魯抗衡。在這種情況下,魯國又不斷侵伐莒國,昭公元年(前541年),魯國于是出兵從莒國奪取了鄆邑。莒國因此報告于楚國,因為晉國與楚國在虢曾經(jīng)盟會,莒國希望大國出面干涉。楚國便以魯國破壞盟約為由,要求誅戮魯國使者叔孫豹。由于晉國大夫求情,魯國的叔孫豹才被赦免。但晉人趙孟當(dāng)時所說的話卻道出了魯、莒相爭的事實,他說:“莒、魯爭鄆,為日久矣,茍無大害于其社稷,可無亢也?!保ā蹲髠鳌氛压辏?/p>
其實,莒國雖然遠在海岱之間,但并不能真正做到高枕無憂,除了魯國以外,其他的諸侯強霸如晉、楚、齊等國也都企圖控制莒國,由于大國之間的矛盾,莒國甚至在其中有時無所適從。莒國與齊國相鄰,西周時就常常受到齊國的威逼,莒國的國都甚至不得不因此而遷徙。春秋初期,莒國事齊。齊國的霸業(yè)結(jié)束后,莒國倒向晉國,齊國便出兵討伐莒國,魯宣公十三年(前596年)的出師伐莒,原因即是“莒恃晉而不事齊故”(《左傳》宣公十三年)。出于無奈,莒國只得改變態(tài)度,服事了與之較近的大國齊國。等到齊國國勢衰弱以后,再改事晉國。但是,楚國卻又不能容忍莒國不服從自己,于是出來干涉,莒國只好在服從于晉國的同時與齊、楚來往。令莒國為難的是,在各大國之間的平衡并不容易掌握,魯襄公十六年(前557年),莒公因為“通齊、楚之使”(《左傳》襄公十六年)而被執(zhí)。莒國轉(zhuǎn)而服從他國伐齊,但由此帶來的卻是此后齊國對莒國的不斷的軍事行動,遭到不斷的侵伐。等到后來越國興盛以后,莒國又面臨了新的威脅。
莒國處于列國爭雄的大環(huán)境中,也像其他的小國一樣,終免不了國勢日削的最終結(jié)局?!赌印し枪ブ小吩唬骸皷|方有莒之國者,其為國甚小,間于大國之間,不敬事于大國,亦弗之從而愛利,是以東者越人夾削其壤地,西者齊人兼而有之。”但不論如何,莒國在當(dāng)時的政治舞臺上曾經(jīng)十分活躍,僅《春秋》《左傳》所記,會盟就達11次,會而不盟者也有21次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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