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
——室利·尼薩迦達(dá)塔·馬哈拉吉的開示錄
I AM THAT
室利·尼薩迦達(dá)塔·馬哈拉吉 著
靈智寶鬘翻譯團(tuán)隊 中譯
對話008：
真我立于妄心之外
提問者：當(dāng)我還是個孩子時，經(jīng)常能體驗到全然幸福的狀態(tài)，近乎于狂喜。后來，這種狀態(tài)消失了，但自從我來到印度，它們又出現(xiàn)了，特別是在我遇到你之后。然而，無論這些狀態(tài)多么美妙，都持久不了。它們來了又去，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再來。
尼薩迦達(dá)塔：在一顆本就不穩(wěn)定的妄心中，怎么可能有什么東西是穩(wěn)定的呢？
問：我怎樣才能使我的心穩(wěn)定？
尼：一顆不穩(wěn)定的心，又如何能讓自己穩(wěn)定呢？當(dāng)然不可能啦。心的本性就是四處游蕩。你所能做的就是把覺知的焦點移往心之外。
問：如何做到這一點？
尼：拋棄所有的想法，但有一個想法除外，那就是“我在”這一想法。一開始心會反抗，但只要有耐心和毅力，它就會屈服，要保持安靜。一旦你安靜下來，事情便會自行展開，很自然就發(fā)生了，不需要你的任何干預(yù)。
問：我可以避免跟我的心進(jìn)行曠日持久的對抗嗎？
尼：是的，你可以。生活中要隨遇而安，但要警覺、警醒，讓一切順其自然地發(fā)生，以自然的方式做自然的事情，自然地痛苦或快樂——就像生活中會遇到的那樣。這也是一種方式。
問：那么，我也可以結(jié)婚、生孩子、做生意……追求幸福，對吧？
尼：當(dāng)然啦。你可能幸福，也可能不幸，順其自然吧。
問：但我想要幸福。
尼：真正的幸福不可能在那些會變化、消失的事物中找到?？鞓泛屯纯嘟惶娉霈F(xiàn)，不可避免。幸福來自于真我，也只能在真我中找到。要去找到你真正的本來面目（swarupa），其他一切都會隨之而來。
問：如果我的本來面目本就是安寧、就是愛，那它為什么會如此不安分呢？
尼：不安分的不是你的本來面目，而是它在心中的倒影，因為心就是躁動不安的。這就像月亮在水中的倒影被風(fēng)攪動了一樣。欲望之風(fēng)攪動著心，而“我”只是真我在心中的倒影，顯得變化多端。但這些關(guān)于躁動、不安、快樂和痛苦的想法，也都只存在于妄心之中。而真我，它立于妄心之外，了知著，但并不掛懷。
問：如何證得真我？
尼：你就是真我，此時此刻，不要去管心；要保持覺知和超然，從而你會了悟到：能保持警覺但無所掛礙，看著事情來的來、去的去——這正是你真實本性的某一面。
問：還有其他什么方面嗎？
尼：有無窮、無數(shù)這樣的方面。證得了一個，你就證得了全部。
問：能告訴我一些幫得上我的事情嗎？
尼：你需要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問：我很煩躁。我怎樣才能獲得寧靜？
尼：你為什么想要寧靜？
問：為了快樂。
尼：你現(xiàn)在不快樂嗎？
問：不，我不快樂。
尼：是什么讓你不快樂？
問：我擁有的，是我不想要的，而想要的，卻又得不到。
尼：你為什么不反過來呢：去渴望你所擁有的，別在意你所沒有的？
問：我想要愉快的東西，不想要痛苦的。
尼：你怎么知道什么是愉快的，什么是不愉快的？
問：當(dāng)然是根據(jù)過去的經(jīng)驗來判斷的。
尼：在記憶的指揮下，你一直在追求愉快的東西，回避不愉快的東西。你成功了嗎？
問：不，我沒有。愉快持續(xù)不了多久，而痛苦就又開始了。
尼：哪種痛苦？
問：對快樂的渴望，對痛苦的恐懼，這兩者都算是痛苦的狀態(tài)吧。是否存在一種不摻有雜質(zhì)的純?nèi)豢鞓返臓顟B(tài)？
尼：每一種快樂，都需要借助某種工具，要么是身體，要么是精神。身體和精神這兩個工具，都是物質(zhì)性的，它們會疲憊和耗損，所以，它們產(chǎn)生的快樂在強(qiáng)度和持續(xù)時間上也必然是有限的。痛苦，它是你所有那些快樂的背景，你想要快樂是因為你苦。另一方面，對快樂的追求本身就是痛苦的原因。這是一個惡性循環(huán)。
問：我可以看到我的困惑從何而來，產(chǎn)生的機(jī)制是什么，但我看不到擺脫它的方法。
尼：恰恰是探明了機(jī)制，能為你指明道路。畢竟，你的困惑只是在你的頭腦中，而你的頭腦到目前為止從未反抗過困惑，也從未掌握過困惑。它只反抗痛苦。
問：那么，我所能做的就是繼續(xù)困惑下去？
尼：要警覺。可以質(zhì)疑、觀察、探究，盡你所能地了解“困惑”，了解它是如何運作的、它對你和他人都做了什么。清楚地了解了困惑，你就能清除困惑。
問：當(dāng)我審視自己時，我發(fā)現(xiàn)我最強(qiáng)烈的愿望是想創(chuàng)建一座“紀(jì)念碑”，建造某種能讓我長久存在下去的東西。甚至當(dāng)我想到家庭、妻子和孩子時，也是因為它們是一種持久的、堅實的證明，證明了我自己的存在。
尼：好吧，要為自己建造一座紀(jì)念碑，那你打算怎么建呢？
問：建造什么，這并不重要，只要它能永存。
尼：當(dāng)然啦，你自己就可以體會到，沒有什么是永存的。所有東西都會磨損、分解、消失。建造時用到的地基，也會消失。你能建造出點什么能永存的嗎？
問：從智力上、從語言上，我知道一切都很短暫。然而，不知何故，我心中就是想要永恒。我想創(chuàng)造一些能持久存在的東西。
尼：那你必須用能持久存在的東西來建造它。你所擁有的東西中，又有什么是持久的呢？你的身體和心都不會持久。你必須從別的地方下手。
問：我渴望永恒，卻又無處可尋。
尼：你，你自己，不就是永恒的嗎？
問：我出生了，我會死。
尼：你確信你在出生前就不存在嗎？你能在死后說：“現(xiàn)在我不在了”嗎？你自己體會一下，你不可能說你不存在，你能說的只是“我在”。其他人也無法告訴你“你不存在”。
問：睡著了就沒有“我在”。
尼：在你做出這種不嚴(yán)謹(jǐn)?shù)年愂鲋埃埾茸屑?xì)審視一下你醒來的狀態(tài)。你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它充滿了很多空隙，那是頭腦的一片空白。請注意，即使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你記得的事情也很少。你就是不記得了。但記憶的空白不一定是覺知的空白。
問：我可以讓自己記住我深度睡眠時的狀態(tài)嗎？
尼：當(dāng)然可以！若消除了你在清醒時那些心不明利的短間隙，你就能逐漸消除那些沒有知覺的長間隙，也就是你所說的睡眠。從而，你將能夠在睡著的時候意識到自己在睡覺。
問：然而，之前關(guān)于永恒和存在的延續(xù)性的問題，仍然沒有得到解決。
尼：“永恒”只是一種想法，是由時間的作用產(chǎn)生的，而時間又取決于記憶。你所說的“永恒”，指的是經(jīng)歷無盡的時間，其間記憶從未失效。你想讓心永恒化，這是不可能的。
問：那么，什么是永恒？
尼：就是不隨時間變化的東西。你不能使一個短暫的東西永恒化，只有不變的東西才是永恒的。
問：我明白你說的大概意思。我不渴求能知道得更多，我想要的只是寧靜。
尼：你能夠擁有你想要的一切寧靜。
問：我正在尋找。
尼：你必須帶著一顆不分裂的心去尋找，過一種全然一體的生活。
問：怎么做呢？
尼：把你自己從所有那些使你的心躁動不安的東西中分離出來，棄舍所有那些擾亂它平靜的東西。如果你想要寧靜，就得配得上它。
問：每個人都有權(quán)擁有寧靜！
尼：只有那些不擾亂它的人，才配得上它。
問：我怎么就擾亂了寧靜呢？
尼：因為你成為了你欲望和恐懼的奴隸。
問：即便它們的出現(xiàn)是合情合理的？
尼：因無明或不明利而產(chǎn)生的情緒反應(yīng)，從來都是合情合理的。要去尋求一顆明利的頭腦和一顆清明的心，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在安靜中保持警覺，并探尋自己的真實本性。這是通往寧靜的唯一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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