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橘子
諜戰(zhàn)劇深受觀眾的喜愛，比如《潛伏》、《風箏》等諜戰(zhàn)劇的收視率就很高。這些諜戰(zhàn)劇大多說的是解放戰(zhàn)爭中我地下工作者與敵人特務機關斗智斗勇的故事，劇情跌宕起伏、驚險刺激，令人腦洞大開。
其實，歷史上真實的情報戰(zhàn)遠比影視劇殘酷、懸疑，情報戰(zhàn)的潛規(guī)則也是超越常理，讓人捉摸不透。今天我們就來看一個解放前夕的諜戰(zhàn)故事，感受諜報人員虛虛實實、真假難辨的人生。
我軍1946年在北平建立了情報小組，密設電臺，情報小組的上級則遠在西安，隸屬西安情報系統(tǒng)。北平的情報小組設立雖晚，但成績很好，提前獲悉了蔣軍進攻張家口的情報，1947年還獲得蔣軍全國軍隊部署的詳細情報。
蔣軍對這個情報小組恨之入骨，軍統(tǒng)以及后來的保密局都欲除之而后快，曾經(jīng)派無線電探測車整日在北平大街小巷巡視，搜索神秘電波的發(fā)射位置。但以當時的技術，只能大致窺探出一個比較籠統(tǒng)的范圍，并不能確定精確的門牌地址，只能大致知道一個街區(qū)存在電波信號。
為了進一步精確偵探，保密局請了一個高手，此人叫段云鵬，他是著名的輕功大師燕子李三的徒孫，人稱“云里飛”“鉆天豹”，其實就是一個打家劫舍的“飛賊”。蔣軍特務看中段云鵬的身手，將他引入保密局，成為一個骨干特務。
后來，保密局一旦初步偵查到某個街區(qū)存在可疑電波，就命令段云鵬每天天不亮就爬上該區(qū)最高處，或是高樓樓頂，或是豪宅屋頂，或是大樹頂端。爬那么高干嘛呢？就為查看附近哪一家最先亮燈，然后一一記下，隨后吩咐特務化裝跟蹤這家人。
別說，這一方法雖土，確也有效，最后居然真的確定了電臺的精確方位。1947年9月24日凌晨，蔣軍特務破門而入，將正在發(fā)報的情報員孟良玉和譯電員李毓萍當場抓捕，又在另一間房內(nèi)抓獲了正在熟睡的北平地下臺長李政宣和譯電員張厚佩。
蔣軍特務非常狡猾，并不忙著將他們押回保密局，而是羈押在屋里，目的是看看有沒有其他地下組織成員會繼續(xù)上門聯(lián)絡，好一網(wǎng)打盡；二來，故意假裝放松警戒，讓幾個人露出什么破綻。
這招毒計果然有效，四個人中的張厚佩，由于工作經(jīng)驗不足上了當，他看見特務“疏忽”，院里只有一個老媽子在打掃衛(wèi)生。他看老媽子一臉樸實，就偷偷給了她一個金戒指，請她幫助去電報局，向西安發(fā)個電報，收電人叫趙耀斌，電報內(nèi)容是：我和我哥住院了。這是暗語，是說北平情報站被敵人破壞了。
張厚佩哪里想到，這個老媽子竟然也是女特務，她立即把這個情報報告給上司。這樣，西安的趙耀斌也暴露了。
毛人鳳
這時，特務才將四人帶回保密局拷打，沈陽、北平的情報系統(tǒng)被供出和破壞。不得不說，蔣軍保密局的審訊十分狠辣，嚴刑拷打加威逼利誘后，這幾個人中繼續(xù)出現(xiàn)叛徒，又供出新的地下組織，如此循環(huán)，形成危險的“多米諾骨牌效應”，其中包括我方千辛萬苦安插在蔣軍內(nèi)部包含2名中將和許多少將級別的重要情報體系，被敵人嚴重破壞，謝士炎、丁行之、余心清、石淳、朱建國等人堅貞不屈，在南京雨花臺英勇就義，稱作“雨花臺五烈士”。
蔣軍順藤摸瓜，又確定了上述幾個情報網(wǎng)的共同領導人，他就是王石堅。
王石堅，原名趙耀斌，青年時期就參加革命，1933年被捕過一次，抗戰(zhàn)爆發(fā)后，周公將關押在各地的紅色特工保了出來，王石堅被釋放。1941年夏天，王石堅被派到西安，經(jīng)過六年的艱苦發(fā)展，構建起一個龐大的“王石堅體系”，可以輻射到北平、保定、沈陽、蘭州等地的高層情報網(wǎng)，手下英才匯集，被譽為“龍?zhí)逗笕堋钡男芟驎?、申健、陳忠?jīng)，都是王石堅的部下，他們成功打入蔣軍內(nèi)部，獲得大量絕密情報。
1947年，胡宗南進攻延安，主席之所以能夠在黃土高原上從容不迫地與追兵“捉迷藏”，地下情報組織功不可沒。因此，毛、周首長以及李克農(nóng)等，都對王石堅及其體系給予極高的評價和厚望。
再說蔣軍掌握了西安是北平、沈陽等地的情報上線后，命令叛徒李政宣繼續(xù)向王石堅發(fā)送假情報，迷惑王石堅，過了好幾天，王石堅才發(fā)覺北平有異常，決定親自去查看，結果一到就被逮捕了。
王石堅被捕后，西安站的其他同志也先后被捕，蘭州站也遭破壞，一時間，我軍北方情報網(wǎng)遭到重大破壞。蔣軍甚至自鳴得意，宣傳稱紅色諜報系統(tǒng)“半壁江山淪陷”。其實這是夸大其詞，我軍強大的情報系統(tǒng)，除了王石堅體系，還有潘漢年系統(tǒng)、吳克堅系統(tǒng)、劉少文系統(tǒng)、西安情報處系統(tǒng)等等許多機構，依舊在堅強有力地工作。
王石堅被捕后，情況變得非常復雜，他很快就寫了萬言《自白書》，供認自己是“罪人”，并供出多地情報網(wǎng)組織成員并有詳細地址。王石堅體系的瓦解，使上百名地下組織被捕，許多人犧牲。
由于王石堅“認罪伏法”，他先是被關押在南京、臺島監(jiān)獄，出獄后竟成蔣氏集團“國防部情報局”的特務，做到蔣軍少將主任一職，1982年去世。
奇怪的是，這樣一個投降變節(jié)、出賣同志的叛徒，按道理很快就應該劃定為叛徒?？墒切轮袊闪⒑?，卻遲遲沒有這樣做。一直關注他的總理，甚至曾經(jīng)考慮用沈醉將他換回大陸。
那么，王石堅究竟是不是叛徒呢？他如果不是叛徒，為什么又會寫下萬言《自白書》呢？為什么會供出許多地下工作者呢？
這就揭示出諜報人員非比尋常的“潛規(guī)則”了，那就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在古代兵法中，就重視“用間之道”，用間有“死間、活間、反間”等多種。一個間諜，一旦被識破，并非他的使命就此終結，他還可以以假投降、假變節(jié)的方式，打入敵人的內(nèi)部，這也是特殊的用間方式。
王石堅的意志一貫非常堅決，并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可是這次被捕后，如此之快就變節(jié)了，實在讓人難以理解。一個可能是，當他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營造的體系完全被破壞，已經(jīng)沒有什么機密可守（都已經(jīng)被真正的叛徒出賣干凈了），完全可以放手一搏，假裝投降變節(jié)，該招的就招，該供的就供，好讓敵人信以為真自己真的變節(jié)了。
其實，王石堅只是供出了那些已經(jīng)暴露的“機密”，真正的絕密并沒有出賣，最大的一個證明，是他最倚重的熊向暉、申健、陳忠經(jīng)（總理稱贊的“后三杰”），就一個都沒有出賣，可見王石堅依舊在與蔣軍機智周旋。
他后來進入了蔣氏情報機構，可惜在特殊年代，兩岸的溝通太過艱難，使得許多當年潛伏孤島的地下工作者沒有太多建樹，王石堅這樣在雙方看來都身份可疑的人，也就難以建立聯(lián)絡的渠道。
在較長時間里，王石堅都沒有被公布為叛徒，只是在內(nèi)部有過一段時期的定性，但1983年再次被熟悉他的老部下推翻，足以說明王石堅事件的復雜性和特殊性，也再次讓我們認識到從事諜報工作的不易。誠如總理當年給地下工作者的指示那樣：“有苦不說，有氣不叫；顧全大局，任勞任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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