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近視眼，一顆八卦心
我是八段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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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發(fā)“心理公開課”，ID：yixinligongkaike
認同“父母皆禍害”的，都曾有過這樣的疑問：“媽媽（爸爸）為什么要如此待我？”
當旁人說應該原諒父母的時候，他們會很憤慨：“說得輕松，你知道我經(jīng)歷過什么？”甚至，他們會去攻擊持“和解”態(tài)度的陌生人。
近日，轟動全國的“江蘇虐童事件”中，劉某差點把六歲的親生兒子勒死。為什么一個不幸失去母親的孩子，又受到父親如此殘忍的傷害？
豆瓣“父母皆禍害”更是引發(fā)了大范圍的討論，在網(wǎng)友的親身經(jīng)歷中，暴露出一個又一個沒有“資格”父母。
更可怕的是，沒“資格”的父母其實還有很多，而他們一般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根據(jù)聯(lián)合國兒童基金會首次發(fā)布的關于亞太地區(qū)虐待兒童的報告（2015），在中國，3至6歲兒童的家長有67.1%曾經(jīng)在情感上虐待孩子。研究結果稱，遭受過暴力虐待的兒童很難對社會有積極貢獻。
假如有一種父母，表面看起來正常，甚至事業(yè)還很成功；他們對外人顯得很親和，但唯獨把最暴虐的一面留給自己的孩子，會有什么結果？
01 隱性的虐待：一不小心就會被“殺掉”
克里絲蒂娜在養(yǎng)母瓊·克勞馥死后寫了一本引發(fā)轟動的書《親愛的媽咪》，揭發(fā)了這位光彩照人的好萊塢大明星，背地里是如何用各種方式虐待她的兒女的。（詳見：瓊·克勞馥：虐待孩子的好萊塢巨星）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
瓊一直以著裝風格無可挑剔著稱，她要求克里斯蒂娜只能穿瓊親自為她挑選的昂貴童裝。有一天晚上，當瓊發(fā)現(xiàn)克里斯蒂娜的一件裙子竟然掛在鋼絲衣架而不是高級衣架上的時候，她怒不可遏，把所有衣服都摔在地上，并拿起衣架狠狠地抽打年幼的女兒。
成長過程中，克里絲蒂娜一直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應付這個想要控制一切、隨時會為一點小事而暴怒的媽媽；成年后，她也很難擺脫如影隨形的不安感。
但是，很多人根本不認為克里斯蒂娜受過虐待，有人覺得這不過是追求完美的嚴格教育而已，還有人說，“如果我有這樣的女兒，我也會打她”，似乎認定是克里斯蒂娜還不夠“馴服”。
難道是她的錯？
心理學者勞森認為，瓊·克勞馥很可能患有邊緣型人格障礙(簡稱BPD)。這種疾病是人類研究最少、了解也最少的心理疾病之一。
邊緣型人格者通常并不是劉某那樣的“失敗者”，相反，他們表現(xiàn)的似乎能夠適應這個社會，甚至還很“迷人”，希特勒等就是邊緣型人格障礙者。
因為情況復雜、病人“難纏”，邊緣型人格障礙者被稱為“咨詢師殺手”，甚至在治療過程中，有咨詢師自己先崩潰、從此退出心理咨詢界的例子。殺手這個叫法雖然不科學，但至少表明了一個事實：連訓練有素的職業(yè)人員都很難應對他們，一不小心就會被“殺掉”。
請想象一下，作為他們的孩子會怎么樣？
02 邊緣型父母對子女會有哪幾種影響？
邊緣型人格障礙約占人群的2%-4%，邊緣型人格者（達不到人格障礙，但有此種人格特質(zhì)）還要更多。他們常常會這樣：
A、混亂，自我知覺不穩(wěn)定
由于缺乏明確的自我認知，邊緣型人格者面對外部世界時就會出現(xiàn)混亂，反復無常。
前一分鐘她還質(zhì)問，“你怎么沒朋友呢？”后一分鐘聽說你真的要去女同學家聚會時，她卻破口大罵，“小賤人，整天就想著怎么撒謊和男孩子約會！”
你要蘋果，她說香蕉好；你要香蕉，她又說蘋果好；不做，罵；做了，還是罵。她到底想怎樣？
你永遠無法討好這樣的父母，因為他們自己也不確定想要什么。
——對子女的影響：逃避現(xiàn)實
由于常常處于一種不可預知的狀態(tài)，子女們會在現(xiàn)實或心中尋找一個避難所。
一個女孩，總是在母親大發(fā)脾氣時趕緊躲進衣柜里，并告訴自己“我不在這兒”。經(jīng)常這樣給自己洗腦的結果，是她真的喪失了很多兒童時期的記憶。
成年后的子女也很容易沉浸在白日夢中，他們會把周圍的情況或者別人理想化，這種理想化演變成了期待完美，結果更容易失望和逃避。
B、虐待和忽視
邊緣型父母情緒十分不穩(wěn)定，而且很容易沖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上升到“你死我活”，引發(fā)暴力。
而且，他們還可能有濫用藥物、酗酒、賭博、濫交等情況，嚴重的甚至會自殺。
父母連自己都搞不定，哪有余力愛護孩子？他們表面強悍之下的，恰恰是內(nèi)心的空虛。
——對子女的影響：創(chuàng)傷應激反應和慢性病
朋友很小就得了胃病，她說最害怕吃飯，因為每天只有這個時候必須和爸爸坐在一起，又無法揣測他的心情如何。
如果心情不好，爸爸就會挑她的毛病；有時候本來心情還不錯，但只要她不小心說錯一句話，爸爸就會突然拉下臉來。
從小到大，數(shù)不清在餐桌上被罵哭過多少次；而且如果哭出聲，還會立刻被制止，爸爸不喜歡她表達任何情緒。
她至今還清楚地記得，自己低著頭、盯著眼淚一滴一滴落到碗里，很努力地把米飯全都塞進嘴里的情景。
長期處于肉體或者情感虐待之下，子女們不僅容易患上和壓力有關的慢性病，還有可能受創(chuàng)傷后應激反應障礙的困擾。
平時比較冷靜的朋友在提起父親的時候會突然失控、痛哭，盡管早已經(jīng)不再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她還是能感覺到那種令人壓抑的窒息感。
一個動輒就亂發(fā)脾氣的父親，卻要求女兒不能表露出一絲一毫的委屈或者憤怒；女兒的所有感受都會被批評、無視或者否定。實際上，這個父親只是想把自己的感受投射和轉(zhuǎn)移到女兒身上，而不是接受女兒本來的樣子。
C、角色顛倒
邊緣型父母的內(nèi)心感覺是“我很脆弱很無力，就像個小孩子”。
可能是由于童年經(jīng)歷過創(chuàng)傷，他們想任性地再做一回孩子。他們會要求子女照顧自己，并且因為一點不如意就罵子女對他們不夠好。
本該被他們照顧的孩子，只好反過來去做他們的父母。
某名人的父親愛上了別人，母親在女兒面前經(jīng)常指責父親，并表現(xiàn)出自己是多么的可憐。在這種不斷的強烈暗示之下，女兒決定為媽媽出頭，為此和關系不錯的父親發(fā)生激烈沖突。
爸爸暴打了她，并徹底離開家庭?？筛赣H一離開，母親又責怪女兒搞砸了一切。不久，這個母親自殺了，女兒則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處理夫妻矛盾本來是母親的責任，這個母親卻讓不明真相的女兒深深卷入其中。
每個角色都有每個角色應盡的職責，顛倒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
——對子女的影響：忽視自己
這類子女很早就學會照顧自己和他人，優(yōu)先考慮到他人的感受，把自己放得很低；因為覺得不配得到愛，很難感到快樂和滿足。
特別是，他們感覺對父母的債永遠也還不清。
他們，是沒機會做孩子的孩子。
D、邊界不清
邊緣型父母常常分不清自我和他人的界限，他們的自我極其需要依賴關系來界定。
為了擁有更多的關系，他們會表現(xiàn)出很“迷人”，無論是外面的人還是子女都很難抗拒；可一旦真的靠近，他們又很容易感覺到被拒絕和傷害。
他們太怕被拋棄，所以非常熱衷于控制，緊緊和孩子捆綁在一起。
他們干涉孩子的生活，小到穿什么衣服，大到和誰結婚。拒絕Ta，你就是壞孩子。
他們喜歡侵犯子女的隱私，包括不尊重隱私物品，隨便把孩子的東西送人；分享不該分享的隱私，比如有的母親要求兒子將婚姻生活中和老婆相處的細節(jié)和盤托出；嚴重的，還會有身體虐待和性虐待。
如果子女試圖維護自己的權利，他們會覺得遭到了背叛，輕則哭鬧，重則以死相逼。
——對子女的影響：如履薄冰
子女們最突出的感受就是，無法在和父母保持關系的同時還能獨立生活。哪怕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都有可能觸發(fā)父母的不安全感。
所以，一些孩子學會了小心翼翼，盡量不要刺激到父母；而另外一些孩子則學會了反叛，甚至用自傷和自毀來對抗。
有個已經(jīng)50歲的女兒說有時候真希望母親死掉，只有這樣自己才有可能自由。但她這么想的同時，內(nèi)心卻充滿了罪惡感。
為了保全自己，只能遠離，可僅僅這么想就能讓子女愧疚無比。那些總是大聲強調(diào)“我沒錯，他們就是不可原諒”的子女，也許正是想用表面堅定的態(tài)度來對抗心中的不安吧？
E、自戀
邊緣型的父母常常無視子女，因為他們最在意的是自己。（這一點自戀型的父母也有。）
我有個遠房的表姐，她的媽媽是個老師，她經(jīng)?？渥约河卸嗥炼嗦斆鳎酉氯ゾ褪且痪湓挘罕斫悴幌袼H生的。
父母貶低孩子，常常不是因為孩子不好，而是為了抬高自己。
她要求表姐必須上大學，但表姐考了五年都沒考上。原因是，高考前一天，她必然會失眠，因為不停想象考砸了媽媽會用怎樣可怕的眼光看自己。結果第二天進考場就會頭暈腦脹，發(fā)揮失常。
最后一次，她喝了清洗劑準備自殺，幸好因為味道難聞都吐了出來。她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夜，最后還是鼓起勇氣回到家里。
看她平安歸來，媽媽完全沒有慶幸之意，竟然呵斥剛剛自殺未遂的女兒，“你怎么什么都做不好，連自殺都會失??？還好意思離家出走？”
媽媽是真的希望我死掉吧！表姐這么想。后來，她出國了，除了離開她想不出還能活下去的辦法。
對于邊緣型父母來說，兒女滿足他們的需要最重要，至于他們自己怎么想，那是很不重要的。正因為覺得自己才是對的，所以隨便給孩子扣帽子，比如“你根本不知道感激?！逼鋵崳@都是他們自己想法的投射。
——對子女的影響：猶豫不決
從兒時起，子女就知道不能把自己的需求擺在父母之前，父母永遠是對的。
在這樣的成長環(huán)境中，子女逐漸養(yǎng)成了不信任自己的習慣。他們總是不斷地檢查自己的決定，懷疑漏掉了什么東西沒有考慮。他們沒辦法分辨自己真實的感受。
邊緣型人格父母對子女有持續(xù)性的影響，精神病學家約翰·鮑爾稱這種影響為“不安全情感依附模式”。這種子女即便將來身處安全環(huán)境中，也會缺乏自信，并且否認自己需要別人支持和照顧的事實。
因為他們從小就學會了不能和別人太親近，也不信任別人。
03 寫在最后
深受“禍害”的孩子難以原諒，在不了解內(nèi)情的人看來好像特別“大逆不道”，但實際上這正是他們的父母一手造成的。
為什么一個看似光鮮亮麗的成功人士，會在家中情感虐待自己的小孩？
因為，他們也是弱者。他們渴望完美，但維持外部世界的成功已經(jīng)讓他們用盡了全力，當面對真實自我的時候，只剩下挫敗和慌亂。
無法控制的情緒，無可避免的空虛，無處安放的自我。除了在剝削弱小的孩子之中，勉強找到一絲強者般的控制感，他們還能依賴什么呢？
父母是這樣的人，真的很不幸；但，身為“禍害”本身，父母同樣很不幸。
當父母還是孩子的時候，很有可能也曾遭受過同樣的、甚至更可怕的折磨。施虐者和受虐者常常是同一個人。
這種父母的“禍害”，并非主觀故意。就像要溺水的人，在拼命掙扎的過程中，只能抓住離得最近的人，根本無暇考慮這樣做的后果。
對于孩子來說，無論你多么優(yōu)秀、多么善良，無論你曾如何努力對父母好，都不能改變受害的命運。因為決定權在于他們，而你的父母，偏偏就是這樣很難改變的病人。
了解這一點，非常重要。只有了解，才能明白憤怒的來源。
比了解更重要的是，理解。當你深深理解這場親子關系中每個角色無能為力的悲哀時，才能真正慢慢接受和釋懷，終止被“禍害”的命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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