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陸和九的書法,目前可見的有楷書、行書、篆書、隸書數(shù)種。
師法趙之謙
趙之謙
陸和九的楷書早年以歐、顏為基,后漸取法魏碑,但似乎未直接取法北朝碑版,而是從碑派書家何紹基、趙之謙、康有為、于右任入手,利用近代碑派書家的成果。
陸和九楷書受趙之謙影響最深,趙習楷書亦從顏體入手,博涉篆隸,后致力于北碑,將原本寬博雄勁的唐楷逐漸轉(zhuǎn)變成斜畫緊結(jié)北碑風格,于清末書壇獨樹一幟。
但客觀的講趙書北碑過于追求以“筆”摹“刀”,個人創(chuàng)造較多,其書風并未得到清末民初書壇的普遍認可。
如碑派名家康有為在其《廣藝舟雙楫》評其書“趙撝叔學北碑,亦自成家,但氣體靡弱。今天下多言北碑,而盡為靡靡之音,則趙撝叔之罪也?!?div style="height:15px;">
書法理論家馬宗霍在《霋岳樓筆談》中評趙書為“行楷出入北碑,儀態(tài)萬方,尤取悅眾目。然登大雅之堂則無以自容矣。”從中可知,趙之謙北碑風格自出現(xiàn)以來褒貶不一,眾說紛紜。
筆者也認為習趙之謙魏碑體如不慎易入流滑,且側(cè)鋒較多,呈劍拔弩張之勢。
但陸和九鐘愛趙氏書風,無論從用筆還是結(jié)體上均忠實于趙書風貌,導致其一生楷書難脫去趙書的形骸,更有甚者陸氏早年習歐,其結(jié)字緊湊端嚴,總保持著有一種拘謹?shù)膽B(tài)勢。
陸和九楷書七言聯(lián)
從他所臨諸多魏碑作品來看,趙對他的影響深入骨髓,難逃“靡靡之音”“登大雅之堂則無以自容矣”的窘態(tài)。
博涉諸體
再談他的行書,其帖學功力很深,受過正統(tǒng)的館閣體訓練,因此其行書挺拔勁健,所作書札也端莊謹嚴,一絲不茍,有點儒者喜怒哀樂不形于色的姿態(tài)。
陸和九行楷書札
陸和九行楷書札
陸和九偶作隸書,常見的為碑帖題字,卻很有特色,他能根據(jù)碑帖的風格巧加變化,或隸或篆隸結(jié)合,與所題碑帖相得益彰,可見他極富巧思,并非一味強求以自身擅長的字體書寫,而是根據(jù)碑帖的時代特色,選擇相應的字體搭配,他的題字在民國舊京書家中是很有個性的一位。
如陸和九為首博藏《舊拓好太王碑》題字,采用了《天發(fā)神讖碑》的筆法,以方筆寫成,顯得題字風格時代略早于原碑,使題字能莊重和諧與碑帖本身融為一體。
陸和九為《明拓蘇東坡書上清詞》題字
他創(chuàng)作的隸書也很是多變,或《禮器碑》,或《天發(fā)神讖碑》,面貌多姿,極具風致。
陸和九的金石學素養(yǎng)深厚,因此他的篆書,尤其是金文寫得確實不錯,他雖在楷書上取法趙之謙,但其篆書似乎受趙氏篆書影響不大,而直接取法金文。他能很好地把握金文的體勢和意態(tài),表現(xiàn)出遒勁、質(zhì)樸、雄渾、雍容的特點,又能將帖學書法的流暢不激不厲巧妙地融入其中,這是一種綜合素養(yǎng)的體現(xiàn)。
陸和九金文七言聯(lián)
每位書家都有自己擅長的書體,從陸和九的書法來看,他的篆書成就不低,雖沒有鮮明的個性和風格,卻是常年摩挲金石古器所得,在清末民初金石家中頗具代表性。
金石家篆刻
最后談談陸和九的篆刻,馬國權先生評其篆刻“酷似周秦兩漢人鑄印”,筆者認為馬先生此評似乎過為籠統(tǒng),其白文印取法秦漢璽印,以雙刀鑿刻為主,行刀過程中沖切結(jié)合,追求“筆中見刀,刀中見筆”,所作之印古樸而不失靈動,代表著民國時期舊京傳統(tǒng)一路篆刻風格。
陸和九為柴德賡刻“德賡”印
他的朱文印受古璽、漢銅印、黃牧甫印風影響,稚拙者斑駁陸離,古氣盎然;細膩者線如發(fā)絲,精妙絕倫;生動者別出生趣,不悖古法而臻于妙境。陸和九還善刻竹根印,面貌整飭秀麗,風規(guī)自遠。(完結(jié))
(作者鄒典飛系北京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北京京派書法研究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