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有味之事,往往都無用,打著油紙傘,聽春雨滴答,躺在院子里聽夏蟲聲滋長(zhǎng),踏著露水,登高吟賞秋月,披上蓑衣泛舟,白雪茫茫,吟無用之詩(shī),飲無用之茶,泛無用之舟,書無用之畫,賞無用之石,終成一無用之人,卻也因此而活地有滋有味了。
人生如寄,縹緲若塵。再濃郁的世味,有一天亦會(huì)淡如白水。曾經(jīng)千恩萬寵過的人事,終會(huì)道別,與你執(zhí)手相待的,唯有明月清風(fēng),白云溪水,還有這一方頑石。
陳繼儒《巖棲幽事》中寫道:“香令人幽,酒令人遠(yuǎn),石令人雋,琴令人寂”。文震亨的《長(zhǎng)物志》中說: “石令人古、水令人遠(yuǎn)”……文人們愛石、賞石,甚至將它們作為朋友,是因?yàn)槭^是永恒之物,一塊頑石,猶如一個(gè)千古的故事,冷硬清瘦中,裹著一個(gè)不容被侵染的世界。
頑石,因邂逅文心而綻放生姿,如白居易《雙石》詩(shī)曰:『蒼然兩片石,厥狀怪且丑。俗用無所堪,時(shí)人嫌不取。結(jié)從胚渾始,得自洞庭口。萬古遺水濱,一朝入吾手』。兩塊毫無實(shí)用價(jià)值的怪石,在水邊不知沉睡了多少年,被文人的藝術(shù)直覺所喚醒。新的生命,由此誕生。
石有百千形,而作為生命的姿態(tài),又獨(dú)有其精神。是故幽人曾論:『臥石不嫌于斜,立石不嫌于細(xì),倚石不嫌于薄,盆石不嫌于巧,山石不嫌于拙』。一塊石頭,面貌本已天成,但安置與擺放不同,便會(huì)顯出不一樣的精神,生命之美才得以煥發(fā)。如人之立身處事一般,恰如其分,方能不露俗態(tài)。
明清之際產(chǎn)生了中國(guó)著名的“四大名著”,令人驚奇的是四大名著中有兩部是寫石頭的《西游記》花果山水簾洞的孫悟空是從一塊得日月精華的石頭里蹦出來的石猴子。至于《紅樓夢(mèng)》,原來就叫《石頭記》,開篇就有言:女媧于大荒山煉五色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補(bǔ)天后剩下一塊棄于青埂峰下,正是這塊通靈的棄石,被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帶到人間塵世,演繹了悲金悼玉的紅樓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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