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我專門寫過一篇文章,“鞭撻”《我的前半生》中,那個叫作老金的好心人,嫌他市儈、嫌他恨不能讓子君失去自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對這些角色有了更深的體會,每個人的人性驅(qū)動都和他們所處的階層有絕對關(guān)聯(lián),是人性,也是無奈。
其實說到底,《我的前半生》講述的并不是愛情,而是一句話:有錢人更好相處。
羅子君第一次沖自己的妹妹子群發(fā)火,是因為子群像往常一樣,接受了陳俊生的錢。
多年來,“不長進(jìn)”的子群仿佛寄生在姐夫家里身上,動輒順衣服、包、生活費,打個車都希望姐姐能報銷。兩姐妹幾乎為此吵翻天,子群不明白,為什么以前可以,現(xiàn)在不行,哪怕離婚了,陳俊生依然有義務(wù)給姐姐交贍養(yǎng)費。羅子君所謂的骨氣不過是不識柴米油鹽的富家太太突然落入凡間,對生活沒有準(zhǔn)確地把握,不知道失去了票子的人生到底多艱難。
所以后來,子君也硬氣了起來,她先是拒絕了陳俊生讓出大房子的要求,按照市價多要了五十萬,并且還款不能拖;隨后追要了一陣贍養(yǎng)費。陳俊生絕望地說:“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嗎?”
抱歉,已經(jīng)從云端墜落的子君,沒有辦法再像一個可以買八萬塊定制鞋的貴婦一樣,輕松地揭過一切。
這個時候的子君,已經(jīng)無法維持一個富貴閑人的修養(yǎng),她無法回到過去的背后,是她對掙錢的焦灼、沒有時間帶孩子的窘迫,還有沒有一夜好覺的疲憊。
曾經(jīng)覺得這部電視劇人物群像很明顯,有錢人,比如唐晶、賀涵甚至是一開始寵溺著羅子君的陳俊生,他們似乎都有一種骨子里的從容,比如賀涵可以在羅子君撒潑的時候,開著自己的豪車在路上兜走一圈又一圈;比如唐晶會對羅子君予取予求,不論是幾萬一次的SPA保養(yǎng),還是子君想要一雙自己的定制平底鞋,他們似乎從來不需要考慮友誼背后的物質(zhì)價值,更不會因為自己付出得多一些就心生狹隘。
原因沒有別的,只不過是他們有錢。
一個男人最窩囊是什么樣?
老金覺得,是子君穿了一件自己身份根本配不上的衣服、還有他動用自己的關(guān)系想要幫羅子君調(diào)一個好一點的崗位,但是失敗了。
兩個人相處到最后并不愉快,老金讓商場里所有要好的人去找子君說情,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責(zé)子君拜金。
其實也算是憋屈很久了:
老金條件不算好,嚴(yán)格來說只能夠得上老實巴交從來沒有花花腸子這一項,所以他跟羅子君“在一起”之后,總是把自己的子君身邊的男人、朋友作比較,越比較內(nèi)心越芥蒂。
老金不愿意參加子君為自己張羅的晚餐,因為那家餐廳不是他這樣的人能夠消受得起;老金是個經(jīng)濟(jì)適用男,熱愛煮湯做飯、會把家里的水管、玩具一一修好,但子君和她的朋友們更傾向于用錢去換取身體上的輕松,所以最后,子君對老金說:“你現(xiàn)在不滿意的是我的一件衣服,以后可能我做什么事情都不滿意,你的朋友,我還是不要見了。”
曾經(jīng)討厭老金一味要求子君遷就自己,如今想來,老金的這些習(xí)慣也是經(jīng)年累月形成的。
自己能力比下有余比上不足,他的志氣和心胸都在現(xiàn)實問題的拍打中逐漸變小。
閱歷對一個人的改變不會比得上金錢對他的改變,將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變成一個錙銖必較憨如老狗的中年人,也許根本要不了五年。
所以,老金面對明顯比自己超出不止一個level的賀涵有本能的防御和自卑,他無法心平氣和的面對賀涵、唐晶等人出現(xiàn)時所帶來的的無言壓力,更不要提什么謙遜有禮、包容和煦。
對于每天都在和生活瑣碎事纏斗,哪怕有車有房卻還是要為車房的貸款、工作的刺撓而忙碌的中年人來說,賀涵那五萬塊錢一條的魚何止是奢侈,簡直是人神共憤。
再說羅子群和白光那一對,與老金相較是又一輪降維打擊。羅子群曾對姐姐的這個追求者頗有好感:知冷知熱、能動手干活,家庭安穩(wěn)。
為什么羅子群不仰慕賀涵這樣的男人呢?不是不仰慕,而是根本不現(xiàn)實,因為她連一個知冷知熱的丈夫都無法擁有。
在子群與白光有限的幾場戲中,他們說的最多的就是“生活不易,人艱不拆”。
白光總是把“有車有房,有錢有保險,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走大運別太得意忘形”掛在嘴邊;而子群更是有些沒羞沒臊,對親姐姐吃拿卡要也就算了,對前姐夫也舍得下臉皮,放的掉尊嚴(yán)。
其實與能力無關(guān),在生存資源和生存手段雙雙受限的情況下,他們都沒有把自己的修養(yǎng)和風(fēng)度考慮在內(nèi)。
生活往前排,自我靠一邊。
這樣的思想固然不對,但是身處水深火熱的人,又如何能看得清這些道理,他們不過是溺在水里,隨便抓住身邊可抓住的一切,管它這塊板子是別人的還是怎樣。
就如子群的那句話“仙女在現(xiàn)實面前,也不得不低頭?!?/p>
她曾哭泣著對姐姐說,你雖然年紀(jì)比我大,你現(xiàn)在還是很好看,我現(xiàn)在根本不敢照鏡子。
因為平凡如子群也是知道自己不足的,而她更知道,“生活的難”超過了自己是不是好看。
有句古話其實我們都背過,“衣食足而知榮辱,倉廩實而知禮節(jié),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適其力”,也只有先溫飽,才能談理想。
再說回老金。
當(dāng)子君明確地告訴對方,自己和他不合適的時候,老金也醉酒上門求和,他說自己不再管子君做什么,只要不離開自己。其實兩個人走到如今的細(xì)節(jié)實在太多了,比如老金對子君說:“如果你穿成這樣去見我的朋友,他們會覺得咱倆在一起不合適,老金怎么搭上這么一個富貴太太?”
看似是一句輕松的抱怨,但是細(xì)品便會發(fā)現(xiàn)他藏在抱怨背后的自卑。因為自己能力不足,老金總是小心翼翼揣度這段感情中的每一件事和每一個人,只要他做得不夠體面,就會覺得子君是看不起他,最后也自然而然地以為子君是傍上了大款。
換句話說,他成為不了大款,所以他將大款變成了潛在敵人。子君之所以覺得老金不合適,不僅僅是因為生活習(xí)慣的不一,更重要的是子君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的哪句話就會觸碰老金的敏感神經(jīng),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會降入冰點。這種摸著地雷走路的日子,可太累了。
其實真的不難懂,老金是赤手空拳打拼上來的,對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有點自滿,卻又混雜著自卑。
他的不體面和刻薄,也許根本就不是涵養(yǎng)層面的問題——他也可以很大方得體,但前提是他得像賀涵一樣有地位又有錢。
在整部劇中,唐晶是白月光一樣的存在。
她在人格上幾乎沒有瑕疵,哪怕知道相戀多年的男友移情別戀了,也沒有做出真正傷害對方的事情。她對自己的朋友仗義相助,要車、要房...只要子君需要,她什么都愿意給。
這樣從容有魄力的女人,成功幾乎是必然的。
在商場上,唐晶也總是有辦法讓對手知難而退,又有能力把手上的每個案子都辦得漂亮(可能這個人設(shè)唯一的bug就是對自己實在太苛刻了。)
唐晶的氣場中,帶著篤定和自信——她花了十年時間培養(yǎng)一段感情,也收獲了一身本領(lǐng),她不懼怕任何人離開她,也不擔(dān)心遇到怎樣的困難,倒不是因為這樣的姑娘就有強(qiáng)大的心理素質(zhì)不能受傷,而是她具備一切物質(zhì)。
往前看或許心酸,往后看卻是鮮花滿天,她大可以放下生活里的某些齟齬,在事業(yè)上殺伐果決,在生活中寬容平和。
雖然這并不是她可以受傷的理由,但客觀地說,錢給了她底氣,也賦予了這個人許多可愛的細(xì)節(jié)。
《寄生蟲》里有句話:人不是因為善良才有錢,而是有錢了所以善良,錢是熨斗,把所有的褶皺都熨平了。
不得不說,貧窮讓人更專注細(xì)枝末節(jié)與陰暗面,而富有則更容易讓生活、周遭人對自己溫柔以待。
試想一下,如果賀涵和唐晶是老金一樣掙扎在中層甚至是底層的普通人,他們或許依然會勉勵子君從頭再來,但子君的“再來”萬萬不會像如今呈現(xiàn)得這樣華麗簡單。
因為普通,所以他們也要為自己盤算;因為平庸,他們甚至可能對子君的成功產(chǎn)生嫌隙...有錢人,計較的才少,沒錢的,卻將生活打成碎片,一分一分計算。
這就是生活的苦澀,我們不愿意隨波逐流,卻無形中被命運的推手分在不同的匝道上,單向行駛。
結(jié)語:
現(xiàn)實生活中不乏這樣的事情:身邊的人遇到坎兒的時候,一臉苦大仇深,誰都欠他三吊錢;生活順?biāo)炝酥螅B街邊的撿破爛的老太太撞了自己一下,都愿意報之一個微笑。
窮生奸計,富長良心。
其實也無絕對,并不是有錢人都是好人,也從不是貧窮的人沒有善良溫暖的一生,只不過在世俗中,金錢到底是決定人性的一個重要因素。
誰不想體體面面來去,讓周遭人都年自己一個好。
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低頭、認(rèn)錯、爬起、奮斗,畢竟生活不對我們溫柔相待,我們也只好對生活痛下狠手。
但至少,守住內(nèi)心哪怕一點愛與自由。
所以,帶著心底的期盼,哪怕生活不善良,也鼓足勇氣,就繼續(xù)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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