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圖片來源電影《菊次郎的夏天》)
本文作者:妮妮 01
如果你有一個這樣的媽,明明就身份卑微住在貧民窟,卻總以為自己是沒落的貴族,拼命逼著孩子學(xué)習(xí)出人頭地,只要孩子稍微掙扎一下,撲天蓋地的辱罵就來了。
父親在家里的地位可以忽略不計,除了交點養(yǎng)家的費用,平時膽小如鼠,一酗酒后就對這個話語刻薄的妻子家暴,每到這個時候,家里就是哭聲和鬧聲,而且這種事的頻率還挺高。
生在這樣的原生家庭,孩子沒有辦法選擇。但總可以在心里悄悄憎恨吧!
尤其是孩子長大了,真有出息了,能掙錢了。這個媽就立刻化身為討債鬼,定時打電話來,除了朝你要錢,再沒啥其他的事說。
所謂的親情就是金錢的聯(lián)系,你會恨自己出生在這樣的原生家庭嗎?我想大多數(shù)人都會特別恨這樣的媽吧,北野武也不例外。
很久以來,他就在心里默默有個愿望,盼望早點逃離這個可惡老太婆的魔掌,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清晰記得多年前看北野武的《菊次郎的夏天》時,還挺奇怪為什么北野武演的像個流氓,難道是專門為壓力大的日本人解壓?
雖然知道北野武是相聲演員出身,后來成了知名的大導(dǎo)演和藝人??蛇€是看著看著,被北野武飾演的菊次郎偷走了眼淚。
直到看了《菊次郎與佐紀(jì)》這本書,我才發(fā)現(xiàn)北野武這個人講故事,真是一個超級催淚彈。這本講述自己爸媽的書,一出版就成為暢銷書,被改編成電影以及話劇、舞臺劇,整本書通篇用一種搞笑甚至刻薄的語言,間接寫出了含淚的溫情。
我找到了為什么只有北野武的電影才被稱為真正的“暴力美學(xué)”的答案。我也終于明白,苦難的生活是一筆寶貴的財富,關(guān)鍵看你怎樣去面對并試圖理解這一切。
總有一天,所有受過的苦,都能夠笑著說出來,這也是一種人生驚心動魄的美。
對于北野武,盡管再痛恨自己遇見這樣的父母,卻不得不承認,父母的基因早已深深地刻入自己的生命中。如果沒有這樣的父母,他也不可能是這樣的北野武了。
按照導(dǎo)演吳念真的話來講,北野武這個人,即使不說話,光一張臉擺在那兒也是有味道的。
當(dāng)然,在我眼中,這張臉經(jīng)常是一張臭臉。不過后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他曾經(jīng)玩過頭了,騎著摩托車撞在隔離帶后車禍的后遺癥,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從此一半臉是面癱。
后來他在演藝事業(yè)的大肆成功,以至于很多記者和藝人,羨慕這同一張臉可以呈現(xiàn)兩種表情的北野武,紛紛覺得上天太過眷戀他,災(zāi)難都能成就他,擁有這種特殊的面部表情。
其實看到這些評論我很驚恐,怎么感覺說這些話的人,就像是想要自己來一場車禍一樣。
只是,你真以為這樣的北野武,是一場意外車禍造就的嗎?
如果你了解北野武的母親,你就會明白,為什么在北野武心中很多年,和母親的相處就是一場場意外。
甚至不只是意外,可以說母子之間始終是一種劍拔弩張的戰(zhàn)爭狀態(tài)。也可以說,北野武用了一生和母親較量。
面對一個特別強勢的母親,小小年紀(jì)的北野武,企圖以惡制惡,最終才有了北野武式的日本奇特電影風(fēng)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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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我們印象里的日本女性都是溫良恭儉,說話溫溫柔柔,但北野武的媽媽不是這樣的。
小時候,北野武在一個貧民窟里長大,母親和周圍鄰居的關(guān)系甚好,經(jīng)常還會去帶頭爭取一些居民權(quán)益什么的,一看就是今天活躍在朝陽街頭的大爺大媽,心系家園安全那種熱心群眾。
可這樣的人是怎么教育子女的呢?她是怎么逆襲成為真正的虎媽的?
我們一起從幾件北野武和母親相處的小事窺見端倪。
小時候,北野武特別想當(dāng)個棒球手,夢想的職業(yè)就是打棒球。可母親總認為這樣的運動就是浪費時間。
在母親眼中,學(xué)習(xí)才是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唯有教育能夠斬斷貧窮的惡性循懷。于是,逼著北野武和哥哥們學(xué)習(xí)就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事。
有一年北野武過生日,媽媽溫柔地對他說:“小武,今天帶你進城?!?/span>
那是北野武第一次坐車進城,滿腦子琢磨的都是去看城里的稀奇。
結(jié)果一下車,媽媽就把他帶到了最大的書店,小武剛剛嘟囔了一句:“啊,怎么又來書店?”后腦勺上馬上被母親拍了一巴掌。
一向節(jié)約的母親,竟然給小武買了10本學(xué)習(xí)參考書,最可怕的是其中有一套參考書還叫做“自由自在”。
從此以后自由自在這個詞在北野武的字典里,與放飛童年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長大以后的北野武,依然對自由自在這個詞充滿著惡意。
鄰居阿姨看到北野武那么想打棒球,可遇到這樣的母親,實在太可憐了。
同情心大發(fā),悄悄買了一副棒球手套送給北野武??杀币拔浼依锏奈伨?,孩子根本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更不要說有藏手套的地方。
北野武后來想出了一招,把棒球手套用塑料袋包好,埋在院子里的一棵樹下。每次用的時候挖出來,用完之后又悄悄埋好。
可是好景不長,沒多久,北野武再次挖手套的時候,卻挖出了兩本復(fù)習(xí)資料。北野武的母親,就是用這種方式處處體現(xiàn)著自己的權(quán)威,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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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北野武的同學(xué)來家里找北野武玩,他母親直接告訴別人:“北野武這么笨,你為什么要跟他玩?你難道不知道笨是會傳染的嗎?”
同學(xué)走后,母親又轉(zhuǎn)過來罵北野武:“交朋友需要選擇你懂嗎?這么笨的同學(xué),不準(zhǔn)你跟他再接觸?!?/span>
北野武小的時候,周圍補習(xí)英語的地方很少,母親還是把他送進了英語和書法補習(xí)班。
想一想,北野武可是1947年出生的,按照年齡推算,我們小的時候,中國80年代課外上各種補習(xí)班的人都很少,更何況北野武那個年代。
愛玩是孩子的天性,誰愿意放學(xué)后好不容易玩耍的時間,又被這些培訓(xùn)占據(jù)時間?于是北野武想著用逃離的方法來欺騙母親,在外面玩夠了才回家。
母親見到北野武的第一句話竟是:“ how are you?”北野武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下就楞住了,從此再也不敢逃課。
北野武母親總認為自己是貴族的后裔。理由是自己當(dāng)年被遺棄在村長家門口的爺爺,襁褓里有一些金幣還有一把刀,最后被認定是文物。
盡管后來家里因為這把刀被懷疑是偷來的,還差點惹了麻煩。都不能動搖北野武母親的貴族信念。
不過畢業(yè)于師范學(xué)校的母親,的確曾給一個貴族家庭做過家教,在貴族的介紹下,認識一位海軍中尉并與其結(jié)婚。只不過后來因為短命過早離開了北野武的母親。
北野武的母親自信的認定自己的教育方式是貴族家教育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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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野武的親父是北野武母親的第二任丈夫,屬于上門女婿,本名菊次郎。但孩子們都跟著母親的姓。而母親這個姓,是跟隨她第一任丈夫的姓,丈夫死后,母親一直保持著北野這個姓氏。據(jù)說她和這位迷人的海軍中尉還有一個優(yōu)秀的孩子,可惜也早早夭折了。
最后不得不招一個反正也娶不到老婆的油漆匠菊次郎上門,還跟著這個她一輩子都看不上的男人,一連生了四個孩子。
盡管這個男人喝酒后會家暴,這位菊次郎的母親也曾給別人當(dāng)過小老婆,后來北野佐紀(jì)還是把這位老無所依的祖母接到了自己家里贍養(yǎng)。為感恩北野佐紀(jì)的照料,這位婆婆總和兒媳婦一起,聯(lián)合辱罵自己不爭氣的兒子。
北野武的父親沒有家庭地位,主要是母親瞧不上他,對孩子們的口頭禪永遠都是:“給我聽好,絕對不能像你爸那樣?!?/span>
這大致就是一個母權(quán)至上的家庭中,父親在孩子的心中,地位低下到可以忽略到忘記吧。
結(jié)果父親去世那年,一向好強的母親,竟然哭著來找北野武。所以北野武到現(xiàn)在也搞不清楚,母親到底是愛過父親還是沒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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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以北野武的母親對教育重視的程度來看,的確可以成為一枚響當(dāng)當(dāng)?shù)幕尅?/span>
除了強壓似的學(xué)習(xí),為了北野武的學(xué)習(xí),她還經(jīng)常跑去幫北野武的班主任打掃屋子洗衣服。以至于北野武的父親大聲咆哮,認為老婆是看上了那個年輕的小白臉。
北野佐紀(jì)的回復(fù)干脆明了:“混蛋,因為你根本不懂教育孩子?!?/span>
北野武的父親菊次郎,是一個油漆匠。
他總喜歡在周末的時候讓孩子們跟他一起去干活,還自詡成為一個工人多么自豪,為展現(xiàn)自己作為漆工的水平高級,還給孩子們表演吃清漆,證明自己的油漆安全可靠。
自己家里裝了電話,卻沒有人打。于是他讓北野武的哥哥跑到火車站,用公共電話打回來,自己過一過接電話的癮。
家里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澡堂時,情緒過于激動竟然跌落在里面差點兒死掉。
父親菊次郎經(jīng)常喝的酩酊大醉,唯一參加過一次北野武小學(xué)時的家長會,卻因為喝醉在教室里發(fā)酒瘋……
在北野武家的教育里,這樣的父親是沒有資格參與的。而妻子北野佐治的虎媽式教育,最終還算是成功。
北野武和哥哥后來都考上了日本的明治大學(xué),三兄弟在各行各業(yè)取得的成就,也算是實現(xiàn)了母親通過成功教育孩子榮耀下半生的夢想,尤其是還出了一個像北野武這樣的知名大導(dǎo)演。
但北野武和兩個哥哥不同,他受夠了母親這樣的壓迫,也拒絕自己的人生被母親安排。
在大二的時候,他選擇了退學(xué),獨自去闖蕩社會。一度窮的連房租都付不起,不敢面對房東,半年都從窗戶出入。
后來成為知名相聲演員,意外走紅。他的很多段子都來自對父親生活的講述,意外成了非常有藝術(shù)特色的黑色幽默,很多人說他有幽默大師卓別林的風(fēng)采。
在《菊次郎的夏天》里,北野武用自己的風(fēng)格演繹了自己離經(jīng)叛道的一面以及父親生活的各種細節(jié),最終讓我們看到,一個落魄混蛋,游手好閑又冷酷無情,卻始終面對殘酷生活露出善意微笑的中年大叔。不難看出,北野武是用這部電影向父親致敬。
而北野佐紀(jì)一生說話刻薄,而且在兒子大獲成功后,一打電話就是要錢,似乎親情之間的交流就只有錢了。
90多歲時的她與北野武通電話,也從來沒有以兒子的成功為榮,總是說兒子這里沒做好、那里沒做好,而且一言不合就大喊混蛋,果斷掛電話。聽到一陣忙音,經(jīng)常讓北野武目瞪口呆,甚至恨得吐血。
可最后北野武又發(fā)現(xiàn),自己在表演中無意透露出的那種刻薄,竟然都源自母親。
他的天馬行空,離經(jīng)叛道,都被譽為讓人笑中有淚的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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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年北野武自作主張從大學(xué)退學(xué),雄赳赳氣昂昂的從家里搬離,自以為可以逃離掉母親的管控。
可是漂泊的生活,讓北野武半年都沒有收入以至于拖欠房租。
那天房東一進門,就讓北野武跪下,北野武灰溜溜地跪下。
房東問他:“為什么你會覺得自己拖欠了半年房租,還能繼續(xù)在這兒住呢?”
他膽怯地回答:“是因為我遇見了一位好心的房東吧?!?/span>
房東告訴他,他第一天搬來的時候,他母親就坐著出租車跟來了。
告訴房東,這孩子天生老實,只要孩子一個月沒交房租,就請房東聯(lián)絡(luò)她,她來交房租。原來母親已經(jīng)為他支付了這半年的房租。
母親臨終時,讓姐姐轉(zhuǎn)交給北野武一個口袋。
后來北野武打開一看,才發(fā)現(xiàn)全是存單。上面都寫著北野武的名字,這些錢,是她從第一年向北野武要錢直到最后一次的年份,一筆不差。
母親認為北野武是藝人,收入不穩(wěn)定。花錢又沒有計劃,以后不紅的時候,總得有點存款救急。
于是這么多年,一直在用這種讓兒子充滿憎恨的方式幫兒子存錢,零零碎碎已經(jīng)有幾千萬日幣之多。
母親下葬前,面對眾多來賓,北野武本準(zhǔn)備用他一貫的幽默送別母親,想讓現(xiàn)場的氣氛沒那么壓抑。
北野武心里想表達的是:“每次都以為這次真的沒救了,結(jié)果又活過來的大野狼婆婆,終于死了。”但實際上,他撫摸著母親的臉說:“好像來自大英博物館的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span>
盡管來賓全都被逗樂了,但北野武卻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哭得無法停止。
結(jié)果這畫面上了電視,竟然還意外的挽救了北野武在女觀眾心中的印象。
大家紛紛說:“這個人平時這么不正經(jīng),看到母親離世哭得這么傷心,應(yīng)該不壞吧!”
就這樣,北野武終于知道了,自己用一生想去和母親較量,最終卻還是輸給了母親。
這就是北野武的虎媽,一個成就了兒子北野武式的日本電影,有多項國際獲獎作品問世,最終讓他成為聞名世界的一流導(dǎo)演的可敬母親。
一個他用了前半生去恨,卻用后半生去終極想念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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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妮妮:十點讀書簽約作者。曾任記者多年,11歲帥哥的少女心辣媽,清晨五點早起寫作的自律達人,有故事的閱讀推廣人,親子教育終身學(xué)習(xí)者。個人公眾號:妮妮小屋(ninixw), 歡迎與妮妮交流閱讀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