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地址：2001年《親子書法講座》第一講書法是個寶葫蘆作者：吳鴻清
這是2001年《親子書法課堂》的講稿，今天看來，還沒有過時，所以貼在這里，供教學參考。我曾經(jīng)用很多時間研究書法和書法教學，也夢想有朝一日書法能夠成為小學的必修課，也為此寫過文章呼吁。后來發(fā)現(xiàn)，呼吁是沒用的，必須動手做才行。甘谷伏羲班的書法是每天一節(jié)的必修課，證明學生學書法“不耽誤事兒”，現(xiàn)在各地的“伏羲班”都把書法作為必修課，當伏羲班的星星之火燎原的時候，昔日的夢想就成真了。
許思園先生說：“從古迄今，書法為最普遍、最實用之藝術，中國人審美修養(yǎng)實基于此，因而陶冶成世界上最能鑒賞形式美之民族。舊中國之篆、隸、行、草、山、水、花、鳥畫幅，陶瓷、玉器與園庭布置皆無上美妙，發(fā)揚民族文化，必經(jīng)恢復此藝術境界始，而其根本則在書法”（見許思園《中西文化回眸》）雖然這話是57年前說的，但今天能理解的（包括書法界）人不多。再過幾十年，當書法普遍成為必修課，當書法也像唐代那樣，成為考試選拔人才重要標準的時候，書法對實現(xiàn)中華文化、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意義就能顯示出來了。
古代試卷上的字，配得上“文化”二字
第一講 書法是個寶葫蘆
--少年兒童從書法學習中能獲得什么
各位家長：
大家好！
周嘉鴻、馬明鈞老師談了學習書法的意義，廖妍和她的父母也談了他們的想法和體會。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感想。在上節(jié)課我們還提出了一個問題，為什么廖妍學習書法的收獲要遠遠大于父母最初的想法，遠遠大于寫一手漂亮的字本身？這實際上就是一個如何認識讓孩子學習書法的意義和作用的問題。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思考，我也一直思考這個問題，現(xiàn)在就談談我的一些看法。
孩子學習書法的收獲遠遠大于父母最初的想法，遠遠超過寫一手漂亮字本身的根本原因是因為書法是個裝滿了寶貝的寶葫蘆。我們都知道一個童話故事，叫《寶葫蘆的秘密》。那個寶葫蘆能滿足人的任何要求，你想得到什么，它就給你什么。不過童話故事中的這個寶葫蘆肚子里沒有東西，滿足的也是不想學習的孩子的愿望，是暫時的；書法這個寶葫蘆肚子里裝滿了寶貝，只滿足學習者的愿望。只要學習，就有收獲。付出多大工夫，就有多大收獲，這些收獲是長久的。
書法是個寶葫蘆，遺憾的是很多人不識寶：有的人覺得書法只是把字寫漂亮，有的雖然知道書法是藝術，但看到的只是表面，只是把它當作是一種特長，不了解書法博大精深的內(nèi)涵和在培養(yǎng)人綜合素質(zhì)方面的作用。作為寫漂亮字，似乎可學可不學。因為“以后日常書寫都用電腦了，字寫得漂亮不漂亮沒什么關系?！弊鳛樘亻L，似乎不那么突出，不那么實用，所以很多家長不辭辛苦地帶著孩子學習英語，學彈鋼琴，學畫畫，卻很少考慮讓孩子學習書法。在學校教育中，書法也沒有什么位置。這些問題的根源都在于不識寶。要讓孩子學習書法，要開展少兒書法教育，應該從識寶開始。
一．書法是什么
書法是什么？從書法的歷史來說，書法是漢字書寫的藝術。這個概念里邊的“漢字”和“書寫”是對“藝術”的限定?，F(xiàn)在有人覺得毛筆書寫的實用性已經(jīng)沒有了，書法是“純藝術”，有的“創(chuàng)新”試圖脫離漢字，有的想脫離書寫，用剪剪貼貼的手段來“創(chuàng)作”書法作品。其實脫離了漢字，脫離了書寫，即使創(chuàng)出了“新”，即使是藝術，但已經(jīng)不是書法藝術，而是一個新的品種。
書法是漢字書寫的藝術。認識“漢字”在書法中的意義十分重要。長期以來，人們多把“漢字”作為書法創(chuàng)作的素材，但實際上，“漢字”在書法中的意義決不僅僅是創(chuàng)作的素材，它既是對書法這門藝術的限定，也是這門藝術的內(nèi)核--文化的內(nèi)核。脫離了“漢字”這個內(nèi)核，書法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就失去了它博大精深的內(nèi)涵。脫離了“漢字”這個內(nèi)核，我們就無法認識書法真正的面目。為什么古代評價書法非常重視“書卷氣”？難道他們不知道書法是藝術？為什么中國歷史上最強盛最輝煌的唐代把書法列為科舉考試的一個“專科”的同時，又把“書法遒美”作為選擇官吏四條標準之一？難道僅僅是因為皇帝喜歡書法？僅僅是看候選人的字寫得是不是漂亮？為什么毛筆在中國用了幾千年，難道是因為古人笨，造不出硬筆？這些問題看似簡單，但其中蘊涵著非常深刻的道理。雖然每個人的看法可能有所不同，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的，那就是書法不僅是“藝術”，更是文化--修煉人身心的文化。如果不從文化的角度我們就無法認識、理解這些問題。文化是書法藝術的生命，文化是書法藝術的靈魂，脫離了文化，書法將不復存在。
二． 書法是個寶葫蘆
書法是個寶葫蘆，它的內(nèi)涵博大精深，有各種寶貝，不同年齡、不同專業(yè)、不同需求的人都可以在里面找到自己需要的寶貝。我們這里只是從學習書法的角度談一談，看看少年兒童學習書法可以從中獲得什么。
1．書法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美
書法中充滿了美，書法中的美是各種各樣極其豐富的。
書法中有各種形象的美。比如大篆古樸的美，小篆流暢的美，隸書舒展的美，楷書端莊的美，行書變化的美，草書奔放的美等等，這些是人能看得到的不同字體的美。
書法中有各種風格或說各種人格的美，僅就楷書而言，虞世南的書法含蓄，像文雅君子；歐陽詢的書法瘦勁，像執(zhí)戟武士，褚遂良的書法秀氣，像“美人嬋娟”，顏真卿的書法端莊雄厚，像廟堂之上偉岸的大夫，柳公權的書法清瘦，像在深山修煉的道士。這些是人能感受到的不同風格的美。
書法中凝聚著人們對世間萬物美的感受--有世間萬物的美。僅以楷書為例。比如“永”字八法。點叫側，“如高峰墜石”；橫叫“勒”，“如千里陣云”；豎叫“努”（也寫作“弩”）， 如“萬歲枯藤”；鉤叫“趯”（音“剔”），如人跳躍；挑叫“策”，如“鞭之策馬”； 長撇叫“掠”，“如利劍斬斷犀象之角牙”； 短撇叫“啄”，如鳥啄食；捺叫“磔”，（音“折”）又叫“波”，如水之波紋。其它的如豎彎鉤“ ”，“似長空之初月”；臥鉤“” ，如“百鈞弩發(fā)”； 戈鉤“趯”，如“勁松倒折，掛落石崖”等等，形象而生動地說明了各種筆畫的情態(tài)和寫法。
書法體現(xiàn)了人們從世間萬物中提煉出來的美的法則，即使一個字，比如“書”字，字的高與寬、線條的長與短、粗與細都有比較嚴格的比例，筆畫分布的均勻?qū)ΨQ，筆畫和結構形態(tài)的參差變化等等，這些體現(xiàn)了美的法則。
書法的美是輻射性的，它的觸角伸向各種藝術門類。比如造型的美猶如建筑，韻律的美猶如音樂、舞蹈，布局的美猶如繪畫，等等，不勝枚舉。
書法的美充滿著變化。著名美學家宗白華先生說：“寫西方美術史，往往拿西方各時代建筑風格的變遷來貫穿，中國建筑風格的變遷不大，不能用來區(qū)別各時代繪畫雕塑風格的變遷。書法自殷代以來，風格的變遷很顯著，可以代替建筑在西方美術史中的地位，憑借它來窺測各個時代藝術風格的變遷”（《美學散步》。
書法的美如此豐富多采，在學習書法的時候，在不知不覺中，孩子欣賞美、理解美、創(chuàng)造美的能力得到訓練和提高是很自然的。
學習書法就是學習鑒賞美、表現(xiàn)美。許思園先生說：“從古迄今，書法為最普遍、最實用之藝術，中國人審美修養(yǎng)實基于此，因而陶冶成世界上最能鑒賞形式美之民族。舊中國之篆、隸、行、草、山、水、花、鳥畫幅，陶瓷、玉器與園庭布置皆無上美妙，發(fā)揚民族文化，必經(jīng)恢復此藝術境界始，而其根本則在書法”（見許思園《中西文化回眸》）。許思園先生學通文理、學貫中西，（1945年出版《相對論駁議》英文版后，愛因斯坦邀請他到寓所交談）他這么講決不是夸大其辭，危言聳聽，只是因為我們對書法美的認識太淺薄，不理解其中的道理罷了。
2．
書法中充滿了哲理
書法中充滿了哲理。比如辯證的觀點。運筆的輕、重、快、慢、提、按；線條的粗、細、曲、直、方、圓、長、短；結構上的險絕與平正，疏朗與茂密，大與小，墨色上的深、淺、干、濕、等等，充滿了對立的矛盾，同時又充滿了和諧統(tǒng)一。
例如筆畫?？瑫P畫總是強調(diào)上“橫平豎直”。但現(xiàn)在很多人強調(diào)的是形態(tài)上“橫平豎直”，這恰恰和書法辨證的精神相反。實際上橫平是在“不平中求平”，首先是不平--形態(tài)上的不平，通過線條粗細的變化，求得力量上的平。豎是“不直中求直”。首先是不直--形態(tài)上的不直，通過線條曲直的變化，求得力量上的直。
再比如結構上的端正。首先是局部的不端正，通過書法家的構思創(chuàng)造，達到整體的端正。還看“書”字。局部看上半部分是斜的，但靠“曰”右豎的下垂使全字得到了穩(wěn)定。
再比如“絕對”。書法中沒有什么是絕對不變的，“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一切以時間、地點、條件為轉(zhuǎn)移”。現(xiàn)在有的人經(jīng)常把書法中的有些問題說得很絕對，這恰恰和書法辨證的精神相反。仔細考察，不論在什么領域，“絕對”的說法往往是不對的。
在學習書法的過程中，如果加以引導，孩子的思維方式無形中也得到了訓練。
3．書法中有品德、有文學、有各種豐富的知識。
重視人的品德是書法的傳統(tǒng)之一。在古代，人品是高于“藝術”的。每個學習書法的人都知道“書品即人品”這句話。盡管不免以偏蓋全，但從中可以看到品德在書法中的地位。為什么顏真卿的書法那么受歡迎，除了書法本身的特色以外，顏真卿人品也是很重要的因素。我們在學習他的書法的同時必然會對他的事跡有所了解，有所感受，這也是一種無形的學習和熏陶。
書法和語言文字與文學的關系就更加密切了。學習書法，寫《千字文》的時候就可以學到很多知識。寫書法作品的時候，那些名言警句和歷代傳誦的詩文都言簡意賅，富有教益。比如從“滴水穿石”、“鍥而不舍，金石可鏤”可以知道做事堅持不懈的重要；從“尺璧非寶，寸陰是競”可以知道時間的寶貴；“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輝”可以知道孝敬父母；從民族英雄于謙的《石灰》詩“千錘萬擊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碎骨粉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中可以知道不論在什么磨難下都要堅持做人品德的清白等等，這些對孩子都會產(chǎn)生影響。
在書寫的時候，如何通過作品把這些詞句的精神表達出來，首先要理解詞句的內(nèi)容，要感受詞句的精神，這種理解與感受與一般閱讀是不同的，因此孩子在書寫的時候受到的影響是深深入心的。
一位教育家在談到什么是教育的時候有一個很生動的比喻：一個人在漆黑的夜里趕路，聽到有一個聲音對他說：“在路邊撿些石子帶上，天亮以后，你會又高興，又后悔?！彼蛽炝诵┦臃旁诳诖?。天亮以后掏出來一看，真是又高興，又后悔，高興的是他撿的石子全是珠寶，后悔的是當初撿的太少了。教育是這樣，書法教育也是這樣，當你回頭看的時候，不但會慶幸自己學了書法，同時也覺得如果小時候再多學一點就好了。很多人長大后都有這樣的感受。
以上談的只是從學習的角度談的書法這個寶葫蘆里有的東西，這些東西除了思想品德以外，都可以歸結為智力因素。比如思維方式、審美能力、語言文學的修養(yǎng)以及各種知識等等。下面主要書法以外的內(nèi)容，談談學習書法在培養(yǎng)孩子非智力因素方面即綜合素質(zhì)方面的作用。當然也僅是列舉性的。
三．學習書法是非常便利有效的修煉人的手段
學習書法是非常便利有效的修煉人的手段，這里有三層意思：一，修煉人。二、非常有效。三、非常便利。
先看第一層。
為什么說學習書法是修煉人的手段？如果從學習的角度說，主要是因為它難學--看似簡單，但學好無止境。
書法的難是多方面的。熟練掌握書寫技巧有難度，在技巧中表現(xiàn)出書寫者的修養(yǎng)更難。入帖（臨帖寫像了）不容易，出帖（脫離帖的束縛獨自創(chuàng)造）更難。因為書法難學，所以它對學習者的素質(zhì)有很高的要求（或許這正是唐代把書法作為選擇官吏重要標準的原因之一）換句話說，書法這個“寶葫蘆”里的寶貝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只有具備一定素質(zhì)的人才能得到。
人的許多素質(zhì)不是天生的，尤其是非智力的素質(zhì)。孩子學習書法不可能先具備書法所需要的素質(zhì)，然后再來學習，只能在學習書法的過程中逐漸培養(yǎng)這些素質(zhì)。因此學習書法的過程，就是培養(yǎng)這些素質(zhì)的過程。在這個意義上說，學習書法的過程比目的還重要。體育競賽上有一句話，叫“重在參與”，化用在學習書法上可以叫“重在過程”。尤其在今天--漢字的日常書寫即將被電腦取代的高科技時代，如果看不到“重在過程”的意義，那根本就沒有必要，也沒有可能學好書法。
學習書法需要那些素質(zhì)，或者說在學習書法的過程中可以培養(yǎng)孩子那些素質(zhì)呢？也很廣泛。這里主要說說最突出的“五力”：持之以恒的毅力、專心致志的定力、細致入微的眼力、周密分析的腦力、準確表現(xiàn)的手力。
1．
持之以恒的毅力
學習書法為什么首先需要持之以恒的毅力？因為書法它的內(nèi)涵無比豐富，不是短時間可以學好的。書法看似簡單，實際上并不簡單。即使只寫一個字，寫出形式上的美可能只需要一個小時（所謂“形似”），但要寫出神采，寫出味道，讓人一看就激動，就很難說要用多長時間。有人說只需要幾十個小時就可以寫好字，這是不可能的。第一，初學寫字的孩子，眼、腦、手都有一個訓練和發(fā)育的過程，有幾十年書寫經(jīng)歷的人，要改變原來不好的書寫習慣，養(yǎng)成新的書寫習慣也要有一個過程，怎么可能用幾十個小時就完成這個過程？第二，我們今天學習的許多書法范本，都是古代書法家晚年的作品，雖然這些范本給我們提供了方便，但要想在短時間把大師們一生的心血學到手也是不可能的。
在《列子·
湯問》中有一個《紀昌學射》的故事，說紀昌向神箭手飛衛(wèi)學習射箭，第一次飛衛(wèi)告訴他學習射箭首先要做到眼睛不眨，紀昌回家每天躺在妻子織布機下面看踏板的上下擺動，看了三年，把針尖放在眼珠前眼睛也不眨。這時飛衛(wèi)告訴讓他射箭需要目力，眼睛要能夠把很小的東西看清楚。紀昌回家用一根牛尾把虱子掛在窗戶上，每天盯著看，又看了三年，虱子在他的眼里變得像車輪那么大。這樣他也成了神箭手。飛衛(wèi)教紀昌射箭的技術只講了兩句話，但紀昌用了六年的時間來練習。書法也是如此。怎樣把字寫漂亮，道理并不復雜，用幾個小時甚至幾句話就可以講完。但要用手表現(xiàn)出來——把字寫漂亮，就不是幾十個小時就可以做到的，需要長期而不間斷的努力。很多人都有過學習書法的經(jīng)歷，但如果問：“為什么沒學好？”恐怕答案是一樣的，就是“沒堅持下來”。
“只要工夫深，鐵杵磨成針”，這句話老幼皆知。只要堅持不懈，沒有什么事情辦不成。通過學習書法，培養(yǎng)孩子持之以恒的毅力，對孩子的一生會有根本的影響。
2．
專心致志的定力
做任何事情，只有專心致志，才能成功。這個道理誰都清楚。為什么學習書法可以培養(yǎng)孩子不受外界干擾的專心致志的定力呢？這主要是因為書法的線條、結構看似簡單，但用毛筆寫起來卻不容易。不論初學，還是很有水平的人，不論寫筆畫、單字還是作品，在書寫的時候，都需要全身心地投入。即使不用毛筆，用硬筆書寫，要想把字寫漂亮，也要集中全部精力。只有集中全部精力，才能取得成功，稍有疏忽，就會導致失敗。要想集中全部精力，首先要調(diào)節(jié)心態(tài)，調(diào)節(jié)呼吸，“收視返聽，靜氣凝神”，進入一種寂靜空靈的狀態(tài)。這實際上是一種身心調(diào)節(jié)的訓練。開始學習的時候雖然還不能馬上進入這種狀態(tài)，但在書寫的過程中就會逐漸進入這種狀態(tài)。因為單調(diào)的書寫有利于調(diào)節(jié)心氣，就像失眠的人數(shù)數(shù)就能很快入睡一樣。實際書寫與范本之間差距，又會使人產(chǎn)生非寫好不可的欲望。這樣就能夠很快進入一種旁若無人的狀態(tài)，并且能保持很長時間。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學習，自我調(diào)節(jié)的能力增強了以后，就可以抗拒外界的干擾，不論學習還是做其他事情，都可以專心致志。
3．
細致入微的眼力、周密分析的腦力、準確表現(xiàn)的手力
學習書法要用眼睛看，用腦子想，用手寫?？匆氈?，想要周密，手要準確，缺一不可。
為什么學習書法可以培養(yǎng)細致入微的眼力。主要是因為學習書法的基本方法是臨習字帖，而臨帖的第一步是看，看線條的形態(tài)、筆畫的位置，結構的特點?？醋痔臅r候必須細致入微，只有看清楚了，才能談得上用手寫出來?？床坏焦P畫、結構特點，無論怎么寫都寫不好。就拿筆畫來說，歐體鉤的形態(tài)經(jīng)常是一個三角形，如果看不到，按照習慣，就會寫成向上挑的形態(tài)。這樣寫出來就不像歐體。顏體也是如此。比如捺，上下邊緣線條的斜度是不同的，如果看不到，就會把上邊的邊緣線寫成平的。
看和想是分不開的，但看到了不一定能想到。看帖的時候要分析，比如筆畫的長短、粗細、正斜，相臨筆畫之間的關系、筆畫分布的間距的疏與密等等，臨寫完了還要對照分析：寫的好不好，為什么不好。要找出毛病，以便改正。這個過程就是分析的過程。學習任何知識都要用腦子分析，但周密的程度不同。什么叫周密？周密就是沒有任何遺漏。要做到周密，順序是非常重要的。只有按照一定的次序，才能做到周密。書法分析的獨特之處是按照文字筆順的，這樣就可以養(yǎng)成一步一步分析問題的習慣。最初學習的時候，由于臨寫的和范本的差距較大，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但到只有細微差異的時候，只有一筆一筆分析，才能看到差距。這種自然的引導是書法所特有的。
看、想的結果最終都要通過手來表現(xiàn)出來，對孩子來說，年齡不同，手上肌肉發(fā)育的程度不同，表現(xiàn)能力也不同。學習書法，有助于手的發(fā)育。對發(fā)育比較成熟的孩子來說，學習書法有助于培養(yǎng)腦與手的協(xié)調(diào)能力。學習書法往往是眼、腦在前，手在后——看到了，想到了，但寫不出來，手不聽大腦的指揮。經(jīng)過練習，就可以逐步做到眼、腦、手的統(tǒng)一（相對的）。書法對手的訓練是很嚴格的。為什么書法家學習國畫比較容易，基本的原因是因為他的手經(jīng)過嚴格的訓練。
以上談的只是列舉性的，實際上，書法對人的修煉是很廣泛的，學好了書法對人的影響是多方面的。它也可以給人帶來看得見的好處。這方面廖妍也談到一些，相信很多人都會有自己的體會。
為什么說書法是非常有效的修煉人的藝術？這里只從用具上來講，書法的用具對人有一種不可逾越的強制性。
比如墨和毛筆。
過去寫字是磨墨，磨墨強制人要心平氣和。著急不行，力不勻不行，磨的時間不到不行。這些都是不可逾越的?！叭四ツ?，墨磨人?！薄澳ト恕蹦ナ裁?？簡單說是磨性子。這種強制性容易理解?，F(xiàn)在用墨汁了，但不能不用毛筆。毛筆的筆頭軟，能夠敏感地反映出人用力大小以及情緒等方面的變化，這種特性對書寫者的要求是強制性的——如果不認真，肯定寫不好。
比如臨帖。寫好字的第一個標準是“寫像”，看似簡單的線條和結構，要寫好筆畫就要按照運筆的步驟去做。起筆、行筆、收筆以及運筆過程中力量大小的控制都不能隨心所欲。要寫好結構就必須仔細觀察，差一點都不行。這種強制性也是學習者無法逾越的。
為什么說書法是非常便利的修煉人的手段？主要因為它操作簡單，只要有簡單的用具就可以學習。甚至沒有筆、墨、紙、硯也可以學習。懷素在芭蕉葉和木板上想學，岳飛用木棍在沙土上學習，這些都是很有名的。只要你想學，隨時隨地都可以學習。
四．高科技時代讓孩子學習書法具有更加重要的意義
世界已經(jīng)進入了高科技的時代，電腦、互連網(wǎng)、人類基因工程等等正在改變著人們生活、改變著人類自身。但高科技是“雙刃劍”，它在給人們的工作、生活、研究帶來極大方便的同時，也抑制了人自身能力的發(fā)展。這種抑制作用有的可以認識到。比如用計算器計算很方便，但如果孩子從一開始就學習用計算器計算，不學口算、筆算，小學只教孩子如何認數(shù)、如何按鍵，家長肯定都不同意，因為一旦離開計算器，肯定什么計算也不會，就和傻子差不多。這是容易看到的問題。但還有許多現(xiàn)在認識不到的，等認識到了已經(jīng)帶來了嚴重的后果。就像昔日塑料袋、發(fā)泡飯盒的方便給我們帶來的白色污染一樣。
作為教育，不僅要看到高科技改變世界的成就，更要看到高科技對人自身能力發(fā)展的負面作用，并從培養(yǎng)人自身能力發(fā)展的角度研究高科技的環(huán)境中應該學習哪些傳統(tǒng)的東西，讓它們發(fā)揮應有的作用。在日本，珠算是作為大腦訓練的工具，會計考試都要考珠算，盡管工作中很少使用?，F(xiàn)在都在談培養(yǎng)創(chuàng)新人才，創(chuàng)新人才要具備那些素質(zhì)，原科技部部長、人大常委會科教文衛(wèi)委員會朱麗蘭主任提出的第一條就是“要有自信心”。廖妍講的體會中談到她的書法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以后，給她帶來了做事的自信心，就證明了書法在這方面的作用。
書法是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藝術的瑰寶，也是中華民族先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自古以來，書法就是修煉人的重要手段。只要我們能夠認識它博大精深的內(nèi)涵，重視它培養(yǎng)人綜合素質(zhì)方面的重要作用，把孩子的書法教育搞好，那么書法在培養(yǎng)高科技時代需要的人才方面也一定能夠發(fā)揮積極的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