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龍蝦和人一樣具有痛覺感知系統(tǒng)，當我們受到傷害時，這些感知系統(tǒng)傳來的信息會使我們產(chǎn)生恐懼或者令我們哭泣。 龍蝦也會像人一樣感知不適。 例如，當廚師把它們放入沸騰的開水里時，它們就會蜷縮起身體，好像遭受了難以忍受的痛苦。
但是龍蝦真的能"意識"到這種感覺嗎？ 或者蜷縮身體僅僅是一種條件反射？
當人類去執(zhí)行一個動作時，頭腦往往會經(jīng)過復雜的意識工作。 然而，我們不能假設其他動物也和人類一樣，尤其是那些大腦與人類千差萬別的動物。但也不無可能——一些科學家甚至認為像龍蝦這樣的生物，其實也能和人類一樣產(chǎn)生意識。
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的神經(jīng)科學家 朱利奧·托諾尼（Giulio Tononi）說:"狗的行為很像人類，身體結(jié)構(gòu)也與人類十分相似，大腦結(jié)構(gòu)同樣與人類相差不遠，所以很多人認為狗的意識和人類差不多，但要說龍蝦也具備人類一樣的意識，似乎就會有點讓人匪夷所思。
當科學家開始思考關于意識的問題時，發(fā)現(xiàn)了這樣幾個難點——與我們大腦結(jié)構(gòu)相似的動物也會具備與我們相同的意識嗎。 什么時候開始，我們發(fā)現(xiàn)了自己大腦中的意識？ 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樣的意識？人工智能否模仿人類的意識？
托諾尼也許有辦法解開這些疑惑。 他的"綜合信息理論"是近幾年來最令人興奮的意識理論之一，盡管它尚未被證實，但提出的部分假說可通過實驗驗證，或許很快就能對這些意識的問題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托諾尼說，他對倫理和哲學產(chǎn)生的“典型的青少年式迷戀”源于他十幾歲時。他說：“那時我意識到，了解何為意識以及意識是如何產(chǎn)生的，對于理解我們在宇宙中的地位以及我們?nèi)绾螌Υ约旱纳陵P重要。”
那個年紀的他，還不知道探索這些問題的最佳途徑——是數(shù)學？還是哲學？但他最終還是決定投身于醫(yī)學。臨床經(jīng)驗有助于使他年輕的頭腦更加成熟。他說：“直接接觸神經(jīng)和精神病患者確實有一些特別之處。”"這迫使我直接面對病人、了解病人，如果你沒有見過病人當時的情況，是很難憑空想象出來的。"
托諾尼提出，任何意識經(jīng)驗都需要主動建構(gòu)，例如——你四下張望后，就會對周圍物體的位置有所了解。意識經(jīng)驗也是一個具體的、個體間有差異的概念——每種經(jīng)歷產(chǎn)生的意識經(jīng)驗都有所不同。除此之外，意識具有集成性。剛看到桌子上的一本紅書時，人們會在大腦中將它的形狀、顏色和位置單獨處理，但最終人們的意識會將這幾種屬性合而為一。
我們甚至把來自許多不同感官的信息——弗吉尼亞 · 伍爾夫稱之為"無數(shù)原子不斷涌現(xiàn)"——結(jié)合成此時此地的單一感官。大腦也會通過其他的感官整理信息，就像伍爾芙（Virginia Woolf）所言“[這些印象]像無數(shù)原子一樣，從四面八方紛至沓來”，而大腦會將之整合化一。
根據(jù)這些公理，托諾尼提出，我們可以從大腦(或人工智能)的"信息整合"水平上識別一個人(或動物，甚至計算機)的意識。 根據(jù)他的理論，單一經(jīng)驗中所需要感官共享和處理的信息越多，意識的水平就相對越高。
要理解這種理論實際意義的最好方法，就是將大腦的視覺系統(tǒng)比作數(shù)碼相機。相機能夠以像素為單位，捕獲照射到圖像傳感器上的光——毫無疑問，這些信息量很巨大。但是這些像素無法互相“交談”或分享信息:每個像素都獨立記錄場景的一小部分。若相機沒有集成功能，就不會有一張生動完整的照片。
和數(shù)碼相機一樣，人類的視網(wǎng)膜也有許多傳感器，能夠捕捉到場景中的某些微小元素。但這些數(shù)據(jù)隨后會在大腦的不同區(qū)域被共享與處理。有些區(qū)域負責處理顏色，在原始數(shù)據(jù)中提取光照水平，這樣我們才能在不同的條件下，依舊識別出顏色。另一些區(qū)域研究物體輪廓，或許還能夠推測出畫面中被遮擋的部分——例如，你總是能推測一本書被咖啡杯擋住部分的模樣。然后，這些區(qū)域?qū)⑦@些信息共享、整合，最后就成了我們的意識體驗。
我們的記憶也是如此。與數(shù)碼相機的照片庫不同的是，我們不會將每份意識經(jīng)驗單獨存儲。它們總是被組合在一起，互相連接，從而形成一個有意義的故事。每次我們體驗到新的東西，它都會與之前的信息整合在一起。正因為如此，品嘗一塊瑪?shù)铝盏案?，才能喚起我們對遙遠童年的回憶——而這一切都是我們有意識體驗的一部分。
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的神經(jīng)學家丹尼爾·托克(Daniel Toker)表示，對于其他科學家而言，信息整合對于意識來說是必要的這一觀點非常"顯而易見"，但還需要更多驗證。 "這個領域有一個廣為認同的觀點——這是一個有趣的想法，但還完全沒有經(jīng)過檢驗,"他說。
如果"綜合信息理論"是正確的，很多事情將隨之改變——這一理論能夠影響的遠不止神經(jīng)科學界和醫(yī)學界。例如，如果能證實龍蝦等生物確實存在意識，將會對動物保護產(chǎn)生變革性的影響。
麻省理工學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集體智慧中心(Center for Collective Intelligence)主任、《超級思維》(Superminds)一書的作者托馬斯·馬龍(Thomas Malone) 表示：雖然"群體意識"的概念還有待驗證，但他認為托諾尼的理論有助于我們理解為什么人們的思考、感覺、記憶與決定都總是作為一個整體統(tǒng)一反應。
他提醒道，這仍然只是一個大膽的猜測: 我們首先需要確定信息整合是不是個體意識的標志。 "但我確實認為，這其中暗含的群體意識存在的可能性十分有趣。"
現(xiàn)在，我們?nèi)匀徊恢?strong>一只龍蝦、一臺電腦是否具有意識，但是在未來，托諾尼的理論或許能夠幫我們理解完全不同于人類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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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標題：Are we close to solving the puzzle of consciousness
原文鏈接：http://www.bbc.com/future/story/20190326-are-we-close-to-solving-the-puzzle-of-consciousness
作者：David Rob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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