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津大學特約研究員格雷林寫的《企鵝哲學史》給了女性主義哲學顯著的地位,說它“開始成為一切有關未來的思考的重要組成部分,女性主義政治理論是哲學在20世紀后期最重要的進展之一?!迸灾髁x哲學讓人們意識到,“目前幾乎所有關于公共領域和私人領域之間的區(qū)分都損害著女性的自主權與機會平等?!?/strong>比如對工作時間的要求導致一些女性只能找到兼職或低薪工作。
格雷林說:“西方哲學史中最偉大的三個人是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和康德。他們出類拔萃的根源在于智識的力量,對復雜問題中深邃部分的介入以及他們廣泛的貢獻。他們每一位都創(chuàng)造出了用來探究形而上學、認識論以及倫理學基本問題的新的概念與詞匯……”
《企鵝哲學史》書封
也有人會覺得斯賓諾莎、黑格爾、叔本華、尼采或者海德格爾、薩特、維特根斯坦跟康德一樣偉大。柏拉圖提出了關于知識的回憶理論,區(qū)分了意見和知識(一個意見或許是對的,但可能只是碰巧,被充分證成的意見才是知識)。
亞里士多德創(chuàng)立了邏輯學,提出了四因說、德性倫理,康德提出了給知性劃界、道德的絕對律令,黑格爾分析了主人和奴隸的關系,認為與現(xiàn)實的疏離會導向苦惱意識或異化的精神,提出了正反合的辯證法,叔本華建立了他的意志論哲學,并“第一次對性做了嚴肅的哲學討論,他有關性欲具有力量和毀滅性的觀點影響了弗洛伊德?!?strong>維特根斯坦認為哲學的任務是治療性的,要去證明哲學問題源于對語言的誤用從而消解它們。
亞里士多德
格雷林說:“哲學就是在充滿疑惑、困難、晦澀和未知的各個生活和思想領域,努力去把事情弄明白,獲得理解和洞察。也就是說,在我們的各項事業(yè)中,哲學都處于最前沿。”心靈哲學可以說是哲學的最前沿,對此格雷林的介紹簡略但生動,提到約翰·塞爾的中文房間論證、托馬斯·內格爾的著名論文《成為一只蝙蝠是怎樣的?》,而且提到戴維·查爾莫斯如何反駁物理主義:他設定了一個完全由僵尸組成的世界,如果它在形而上學上是可能的,那么物理主義就是錯誤的,因為它完全把人類描述成了僵尸。
英國哲學家簡·奧格萊迪說:“寫哲學史就像打掃房間,吃力不討好,不管你打掃得多干凈,別人評論的都是你沒掃掉的塵土。而什么算塵土很清楚,什么算哲學本身就是一個哲學問題?!?/strong>
柏拉圖
格雷林的哲學史主要介紹學院(academic)哲學,它不同于較為廣泛的思想史,所以很多大名鼎鼎的思想家在他這里都落選了:柏格森生前享有盛譽但沒有太多哲學影響力,卡爾·雅思貝爾斯對精神病學具有突出貢獻,哈貝馬斯的貢獻屬于社會學領域,馬爾庫塞、阿多諾、阿倫特、???、本雅明、拉康主要對社會學、政治學、社會與批判理論、觀念史感興趣。
在形而上學、認識論和倫理學之外,格雷林還介紹了政治哲學,“政治學關心政黨、制度、公民身份、權力體系、資源分配,政治哲學關心權威、正義等基本概念。政治學是描述性的、經驗性的,政治哲學是思辨的、批判的?!?/strong>
他說羅爾斯對政治哲學做出了永久性的貢獻,他認為自由與平等之間存在明顯的不一致。自由會導致不平等,因為人們彼此之間在起點、天賦、能力、運氣方面的差異很快就會帶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但羅爾斯相信,一個公正的社會既可以保證個人層面的自由,又能讓人們在適切的方面彼此平等。
本雅明
格雷林重新估價了一些哲學家的地位,對一些看上去確切無疑的哲學觀提出了新的闡釋。比如赫拉克利特說,你無法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他的意思是說,一切皆流動,還是說他真實的意思是,事物只有通過變化才能保持同一?按照后一種理解,河流的流動不僅沒有破壞河的延續(xù)性,而且實際上是其延續(xù)的基礎。
書中的注釋都很趣,他說奧古斯丁頗為幽默,有人問在創(chuàng)造世界之前上帝在做什么,他說,他不會回答說,“在為提出問題的人準備地獄?!薄案鶕?jù)德里達自己的原則(不存在真理),他的觀點究竟是什么是無法說清楚的。如果他是正確的,那么有關這一理論的40本書中可能有39本(甚或40本)都是多余的?!?/p>
羅素說哲學的任務是“教導人們在不能確定時,該怎樣生活下去而又不致為猶疑所困擾。”但也可能越讀哲學越困惑,海德格爾的婚姻觀靠譜嗎?休謨精神崩潰還能恢復是靠運氣還是靠智識?叔本華真的很有同情心嗎?哲學的河流也將一直流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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