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年前,寒冬臘月,北方一個小山村。當?shù)剞r(nóng)村風俗,誰家有紅喜事,比如結婚、生子、搬新家,主家都會到鎮(zhèn)上影劇院租個片,在村里放露天電影。
下午時候,村里喇叭就開始廣播,長勝家添了個帶把兒的,晚上有電影,吃過飯就去操場看啊。
晚飯后,村民們穿著棉襖,搬著板凳,拖家?guī)Э?,有說有笑,陸續(xù)趕到操場,搶占有利地形。
夜幕降臨,操場上早已人頭攢動。夜里風不大,但能把人凍透。村長先對著話筒,代表全體村民,說了幾句恭喜的話,接著電影開映。放映機滴溜溜地轉起來,膠片投到銀幕上,有點微風時,銀幕會輕微晃幾下,銀幕下邊還不時冒出幾個腦袋。晚上有兩個影片,第一個是印度愛情片,第二個是武打片,叫《通天長老》。
一個小男孩,5歲,平時就愛舞刀弄棒,打打殺殺。吃過晚飯,媽媽給武裝好棉襖棉褲、棉帽棉鞋,還叮囑爸爸,別看太晚,早點回來。看完第一個片,爸爸說,天怪冷的,咱回家睡覺吧。小孩耍性子,非要看完武打片。爸爸是泥瓦匠,累了一天,就說你在這看,別亂跑,等會電影演完來抱你。小男孩家的后窗對著操場,最后那個片還沒完,爸爸就又回來了。等看完片,孩子過了癮,夜已很深。爸爸去拉孩子小手,小男孩卻站不起來,腳凍僵了,除了涼,沒一點感覺。
小男孩一邊哭,一邊罵,罵這個破冷天,罵那個破愛情片,爸爸把他扛在肩膀上,趕緊往家走。回到家,媽媽心疼地說,快在火爐邊烤一烤,爸爸說不行,會烤壞腳。媽媽說溫水泡一泡,爸爸說也不行。說話間,爸爸就把小男孩脫光衣服,塞到被窩,自己也脫光,鉆進被窩。爸爸把小男孩冰涼的雙腳緊緊夾在大腿之間,把小男孩的身子貼在胸前,粗大的雙手緊緊摟著。小男孩瞬間感到一股暖流快速傳到體內(nèi),流入心里,無比的溫暖、舒服。小男孩還是一邊哭,一邊罵,但慢慢的,慢慢的,哭聲小了,變成了一咄、一咄,漸漸就睡著了。
回憶起兒時,中年男子笑著說:世間最溫暖的地方,就是爸爸的大腿之間。
兒時的疼愛,足以溫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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