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于某,男,4 1歲。全身水腫10年,近1年加重。1969年到西南山區(qū),在潮潤悶熱之坑道內(nèi)工作1年多。逐漸感到全身乏力,肢體沉重,食欲減退,面與下肢開始水腫。1978年初,病情發(fā)展,上肢麻木不能寫字,下肢關(guān)節(jié)冷痛,全身水腫明顯加重。口干,欲大量熱飲。小便短少,時而點滴難下,體重由70 kg 增至87 kg 。北京某醫(yī)院診為前列腺炎,但水腫原因始終未明。
初診:1周前參加夏收后,水腫加劇,面部與四肢尤甚,按之凹陷。神疲,納呆,腹?jié)M,喜熱飲,腰痛,陽痿,小便短少。面暗黑無華,舌淡,苔白滑膩。
此為太陰脾虛濕郁所致,初因濕熱內(nèi)困,后傷及脾陽,故水液內(nèi)停;太陰之傷,又累及少陰腎陰,法宜溫腎健脾,燥濕利水,以附子理中湯加減主之:
制附片30 g(久煎),白術(shù)、干姜各15 g,炙甘草、茯苓各12 g,上肉桂6 g(沖服)。上方服10劑,水腫減輕,頭昏、乏力好轉(zhuǎn)。原方再服20劑。
二診:全身水腫消退大半,納增,小便較前通暢。上方加桂枝10 g、生姜皮60 g,以增化氣行水之力,續(xù)服15劑。
三診:水腫基本消退,諸癥均明顯好轉(zhuǎn)。為鞏固療效,以理中丸加味緩緩服之:黨參30 g,炒白術(shù)、干姜各60 g,炙甘草30 g,制附片120 g,茯苓60 g,上肉桂10 g。10劑,共為細(xì)末,水打為丸,日服2次,每次10 g。
1979年5月追訪,病已痊愈,體重由85 kg 降至40 kg 。(范中林治案)
原按:“諸濕腫滿,皆屬于脾。”脾乃至陰之臟,少陰又為太陰之母。故腎不主五液,脾不行水,則腫滿生焉。本例先后以理中湯加附子等,溫補(bǔ)太、少二陰,陽氣升,陰霾散,氣化行,水濕消,故病獲愈。
點評:細(xì)閱本案用方,既云理中湯,顯然去掉了方中的人參。再加揣摩,方中所增附片、茯苓,明顯寓有真武湯含義,但又去掉了白芍。顯然,去掉人參、白芍兩味,是為了防其戀陰。查范氏醫(yī)案中初診選用理中湯、桂枝湯、真武湯、小青龍湯等方時,一般均去掉方中的人參、白芍、五味子等陰藥,少有例外。鄭欽安明確表示:“凡陽虛之人,多屬氣衰血盛,無論發(fā)何疾病,多緣陰邪為殃,切不可再滋其陰。若更滋其陰,則陰愈盛而陽愈消,每每釀出真陽外越之候,不可不知?!狈妒现覍嵉乩^承了這一觀點,在投用姜附熱藥之際,講究單刀直入,不夾陰藥,顯示了經(jīng)典火神派風(fēng)格。
(2)孫某,男,8歲。全身水腫3月余,以面目及四肢為甚,求醫(yī)殆遍,多以五苓散、五皮飲一類施治。又兼西藥利尿劑屢用無效,病勢日增。某醫(yī)院診斷為“慢性腎炎”?,F(xiàn)癥見:面青黯滯,精神委頓,四肢不溫,口不渴,水腫按之凹陷久而不起,舌白滑,脈沉細(xì)。證屬元陽衰憊,治宜急扶陽抑陰,方用茯苓四逆湯去人參:附片60 g,茯苓、干姜各15 g,炙甘草6 g。附片先煎煨透無麻味后,再下余藥,3劑。
服上方后,小便通暢,腫勢減輕。繼用理中湯加附子:附片60 g,黨參15 g,白術(shù)、干姜各9 g,炙甘草6 g。3劑。
服藥后腫脹繼續(xù)減輕。唯小便量尚少,顯系溫陽之力猶嫌不足。予以白通湯,重用姜、附,交通腎陽,宣達(dá)氣機(jī)。藥用:附片90 g,干姜24 g,蔥白3莖。2劑。
服藥后,小便通暢,腫勢大減。原方再服5劑,癥狀消失。(戴麗三治案)點評:小兒慢性腎炎水腫,以五苓散、五皮飲一類套方治之,也算對路。
然脾腎兩虛,元陽衰憊,徒事利尿,舍本逐末,故而乏效。水為陰邪,水濕積聚之處,便是陽氣不到之所?;純喝硭[,面青黯滯,精神委頓,已屬元陽不振。戴氏認(rèn)為病屬陽虛,治應(yīng)直接溫補(bǔ)陽氣,宣通氣化,雖不利尿而尿自通,不消腫而腫自退,即使用茯苓四逆湯亦去掉人參,免其戀陰,講究單刀直入,頗見功力。本例水腫初用茯苓四逆湯,繼而改用白通湯取效,體現(xiàn)了這一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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