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命苦,和老公成親還沒過一年,老公就得病身亡,她挺著大肚子當了寡婦。
有人見她可憐,就張羅著給她尋個主。恰好后村張大壯的老婆坐月子不慎得了產后風,丟下個嗷嗷待哺的兒子張強就撒手西歸。劉麗善良張大壯老實,兩人知心知肺又同病相憐,經人撮合就兩家成一家做了夫妻。
過來不久,劉麗就生下了個胖胖的女兒。村里人說,六月的日頭毒不過后娘的拳頭,張強以后的日子有罪受的了!
開始張大壯也好擔心,劉麗說:“你放心,我會待張強比親生兒子還親!”劉麗說到做到,時時將張強抱在懷里,冬天不讓他凍著,夏天不讓他熱著,像個寶一樣似的捧在手里含在嘴里貼在心窩里,待他比親媽還要親。
那年月村民日子艱難,吃粗糠咽野菜的劉麗奶水不足,喂飽了一個便餓了另一個。劉麗怕說她當后媽的偏心,硬是將小女兒秀枝送給別人撫養(yǎng),自己一門心思帶張強,嘔心瀝血,硬是將張強喂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健壯得像頭小牛犢。
一天趕集,劉麗與秀枝見了面。因秀枝是個女孩子,受養(yǎng)父母虐待,穿得破破爛爛長得干干瘦瘦,像個小乞丐。劉麗于心不忍,流著淚給秀枝買了塊點心。秀枝拿著點心正要吃,卻見張強跑了過來。他一下子從秀枝手里搶過來摔在地上,瞪著眼睛罵道:“你一個小叫花子也想吃我媽媽的點心?”
劉麗望著跌倒在地哇哇大哭的秀枝,心如刀剜:女兒啊,是媽害你成這樣,媽對不起你!
過了幾年,秀枝的養(yǎng)父母相繼病逝,劉麗只得將孤苦伶仃的秀枝接回家。張強自恃得到父母的寵愛,動不動就打她罵她,弄得她常常滿身是傷。
秀枝找媽媽哭訴,劉麗卻說:“好閨女,你忍著點讓著點他吧,誰叫我是個后媽呢?”
母女倆時時抱在一起悲泣到天明。
就在這時,禍從天降,嬌寵成性的張強吵著要吃鳥蛋,張大壯沒辦法,好幾十歲的人也只得爬到樹上去掏鳥窩。不料一腳踩空從樹上栽下來,渾身是血還沒抬到醫(yī)院就斷了氣。臨死前張大壯拉了劉麗的手說:“張強是我的命根子,你一定要給他娶親成家,承接我張家的香火!”
劉麗望著渾身是血的丈夫,忍痛咬了牙點頭應允。答應了張大壯的請求。自此張強的婚事就成了劉麗的一塊心病。
隨著張強的一天天長大,她的這塊心病也越來越折磨人。然而張強長大成人后又黑又矮又丑,好吃懶做脾氣暴躁,還沾染一身賭博的惡習,好人家的女兒誰肯嫁給他?任憑張強拍桌摔凳,也任憑劉麗求人做媒磨破了嘴唇跪破了膝蓋,就是沒人愿與張家結親。
倒是劉麗的親生女兒秀枝,雨中挨淋,風中受苦,長成了個亭亭玉立的俊丫頭。她美麗溫柔,勤勞能干,里里外外是一把好手,使得山里山外的小伙子成了堆兒追她。一些舌長嘴薄的媒婆、也一波兒一波地往她家里擠,想要做成這門親事賺點媒人錢。
張強娶不到媳婦,劉麗哪兒肯將秀枝往外嫁?打光棍打急了眼的張強一天喝了半斤老酒,叫過劉麗質問道:“看著我過了三十五歲還打光棍,你這后媽真狠心啊!”
劉麗抹著眼淚,難過地說:“人家都不肯把女兒嫁給你,我再著急也沒有用呀!”
張強邪惡地淫笑道:“人家不肯把女兒嫁給我,那你就把秀枝嫁給我吧!”
“你和秀枝是兄妹,這,這事哪兒成?”劉麗結結巴巴地說。
“秀枝又不與我同父母、算什么兄妹?”張強蠻不講理地說:“你這毒心的后娘不愿將秀枝嫁給我,是成心想讓我張家絕后是不是?明的告訴你,秀枝嫁我也得嫁,不愿嫁我也得嫁!惹急了我先奸后娶,要你娘兒倆的臉面無處擱!”說罷張強踹開房門揚長而去。
聽了張強的話,劉麗的心里比刀絞還要難受。不把秀枝嫁張強吧,張強娶不上親完成不了張大壯的遺愿,別人還會說她后媽心毒成心讓張家絕后。但若叫秀枝嫁給張強這個生性殘暴的賭鬼,她又實再是不愿意!特別是張強的那句先奸后娶讓她們娘倆的臉面無處擱的話,更是嚇得她六神無主。
她想了一天一夜,也哭了一天一夜,最后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將秀枝叫到身邊,勸她嫁給張強。
秀枝一聽,頭上就像響了個炸雷一般,差點暈倒?!皨?,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秀枝大哭著說,“小時候我有家不能回,有娘沒人疼,吃苦受罪比沒媽的孩子還凄慘!你明知張強好吃懶做性格暴躁又賭又嫖,干嘛還要我嫁他將我往火坑里推?難道媽的女兒就不是人,該讓他騎在脖子上拉屎作灰孫子?”
“秀枝呀,媽也知道你心中的苦楚,但媽實在沒辦法呀!”劉麗一邊抹著老淚一邊說,“你不嫁張強他就娶不上媳婦,別人會說我當后媽的心毒,成心讓他張家絕后的!”
“但我已經和鄰村的秋楓好上了呀,”秀枝紅了臉垂著淚說,“我們怕你要我嫁張強,已經提前同房,我,我肚里已懷了他的孩子!”
“有了孩子我也不準你嫁秋楓,”劉麗又勸說道,“秀枝,聽媽句話,你嫁了張強吧,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不會嫌棄你肚里的孩子的!”
然而秀枝一心愛秋楓,說什么也不肯答應。劉麗沒法,只得“撲通”一聲跪在秀枝的眼前?!靶阒?,你若不答應嫁張強,媽媽就一直跪死在你眼前!”
“媽——”眼看著親媽給自己下跪,秀枝這個大孝女只得答應下來?!皨專掖饝?,你快起來吧!”她拉起劉麗,娘兒倆緊緊地摟在一起嚎陶大哭,哭得大睛的天也下起了綿綿細雨。
秀枝找到秋楓,要他忘了自己另找別的姑娘。但秋楓一心愛她勝過愛自己的生命,哪兒肯舍得秀枝移情別戀?當他知道是張強和她媽媽逼婚要拆散他們時,更是鐵了心要娶秀枝,并說明天天一亮就到張家找他們評理。
秀枝與秋楓不歡而散,她只得雙眼含滿苦淚,回房上床睡覺。誰知畜生一樣的張強聽劉麗說秀枝已答應嫁給他,就再也按捺不住欲火。夜深了,他竟撬開秀枝的房門闖進房去要奸污她。秀枝不愿自己的身子就這樣讓他槽踏,奮起反抗死也不從。欲火燒身的張強此時已喪失了人性,一把掐死了秀枝強行奸尸……
天亮劉麗知道了這件事,撲在女兒的身上哭昏了過去。就在這時,秋楓來找張強和秀枝媽評理,當他得知秀枝被張強掐死又奸尸的消息后,悲憤欲絕,便與張強扭打了起來。最后秋楓竟被張強舉起鐵鏟用力一鏟,當即鏟去了半個腦袋。
劉麗哭著跑出來,望著秋楓的尸體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張強見自己連傷兩命罪責難逃,決定以死來逃避法律的嚴懲。
“你這該死的后媽,我張家讓你害絕了,”張強拄著鐵鏟狂笑道,“這下你稱心如意了吧?”
“張強,我冤枉啊!”劉麗號啕大哭,邊哭便大聲訴說道,“我順著你寵著你,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顧,怎會害絕你張家呢?”
“你自私,你不顧親生女,卻來嬌寵我,你是想得個好后媽的虛名吧!”張強大聲質問她道:“你不嬌我寵我,我會成個像現(xiàn)在這樣的好吃懶做、又賭又嫖而沒姑娘愿嫁的二流子?我若能娶到妻子,怎會去殺秀枝,又殺秋楓自尋絕路?你沒保護好秀枝,你不配做她的親媽!你沒將我教育好使我成了殺人犯,你是個天下最心毒的后媽!我們張家是你害絕的,我恨你,我恨你!”
張強狂喊著,一頭向鋒利的鏟刃上撞去,頓時頭開腦裂氣絕身亡。
“張強,我犧牲自己的一切來寵愛你,就是想做一個好后媽,你怎么能把一切的過錯全推到我的頭上?這不公平,這不公平!”劉麗悲憤地哭訴著,一下子昏倒在地上……
此后,村后多了三座新墳,村中多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瘋子。她就是劉麗,只要一看見人,她就追著問:“你說我是好后媽嗎?我可不是成心要害死女兒害死張強,害絕他張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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