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敢細想，屈指一算，母親離開我們已經(jīng)整整三年了，可是，往昔一起生活的場景至今依然記憶猶新，點點滴滴好像如在昨日，樁樁件件猶在眼前……
記憶中，母親的一生除了認真敬業(yè)的工作，就是永遠牽掛自己孩子的一生。特別是我在蘭州工作的這十多年，體會尤深。有時候，我的工作一忙，就疏于和家里聯(lián)系，于是，母親、父親就輪換著打電話詢問，問東問西，而話里話外，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更多是默默的理解和無怨的支持?；蛘唛g接的問問孫子的學(xué)習(xí)，作為人民教師的母親，盡管已經(jīng)退休多年，但關(guān)心下一代的教育仿佛成為她的習(xí)慣，而話語里的弦外之音，卻是遠在外地的我們。明白了母親這點心思，所以，每逢五一、國慶、春節(jié)，我便要和妻子小寇、兒子淇淇準時回到鳳翔，在縣城盛世秦都的小家里，和父親、母親一起度過，其樂融融，好不溫馨。如今，回想起這些瑣事來，不由得讓人眼角有些濕潤。
那時候，臨節(jié)假之前，母親的電話往往會打得比平時更勤，更準時。不僅在我們臨出發(fā)前，問我們什么時候回來，而且，我們走一路，她的電話會“追蹤”一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不厭其煩地問我們到哪里了，生怕飯做得遲了，我們一進門吃不上一口熱乎飯。她好像真的與我們有著親人之間的心靈感應(yīng)，每次我們車行至天水時，母親的電話總會準時響起，叮嚀我們不要買什么東西，家里啥都有，并問我們回來想吃什么飯。不用說，放下電話，就與父親開始了一陣忙活。
本文作者父母親合照
畢竟，聚少離多，我們在節(jié)假日與父母一起度過的日子總是短暫的，但也是十分愉快和非常溫馨的。常年在外頭打拼，每次節(jié)假日回老家來，好像就是積攢了許多話題專門回來說給父母的。一家人圍坐在一個房間里，打破了距離，甚至打破輩分的約束，有說不完的話題。說得高興了，有時候還偶爾開幾句玩笑，仿佛只有笑聲中傳遞著天倫之樂，同時，這也許能給父母一點點慰藉。父母的話題總是在兒孫們身上，在一起的時候，常常會說起我們兄弟三人的成長，比如我們各自的個性特點，另外，還說親族之間許多事情，像我舅家諸多趣事，我姑家的長長短短，以及我大伯家和我們家的源遠流長，乃至我們老家村莊近年來的發(fā)展變化，還有和諸多親朋好友往來等等，都是每次歡度節(jié)日繞不開、要聊到的話題，而有的話題反反復(fù)復(fù)地說了不知多少次，但對于我們兄弟三人的事，特別是我們兒女來說，總是充滿好奇，忍不住要刨根問底。這時候，父母總是樂呵呵地，有問必答，開心得合不攏嘴。
當然，遇到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兄弟三人會利用這難得的歡聚時刻陪著父母，一起到周邊景色好的地方也去走一走、看一看。父母親知道我們在外打拼，非常的不容易，一直反對我們鋪張浪費。在外游玩的過程中，總是舍不得多花錢，繞著大飯館走，生怕我們破費，只是找各種理由，專門挑選一些我們很喜歡吃的小吃，諸如北街的饸饹面、東關(guān)的豆花泡饃、陳村的燴麻食、東湖路的菜豆腐、步行街的“褲帶面”、“亞軍水圍城”等等花樣繁多的小吃，花錢不多，還能讓我們品嘗地道正宗的家鄉(xiāng)風(fēng)味美食，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仿佛以此彌補一下我們長久吃不到家鄉(xiāng)飯的虧欠。
母親大半輩子在教育系統(tǒng)工作，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深受同事和領(lǐng)導(dǎo)的敬重，得到學(xué)生愛戴和組織的肯定。母親有一雙巧手，退休以后，老有所為，老有所樂，潛心于刺繡工藝品制作，有她年輕時在村上縫紉組的勞動經(jīng)歷，手工活一經(jīng)上手，她的水平就達到了很高的境界，經(jīng)她的手制作的各種鞋和包，圖案生動鮮活，十分精美，讓人贊不絕口，許多親友當做珍品一直珍藏著。據(jù)說，一位佛教大師曾經(jīng)把母親贈送的鞋包做為藝術(shù)品帶到國外，在某藝術(shù)展廳之中至今存放著。母親晚年篤信佛教，常常用佛教的哲理幫助親友們釋疑解惑，鼓勵他們積極面對人生的各種挑戰(zhàn)和困難。直到生命的最后階段，受到她指導(dǎo)和勉勵的眾多親友仍喜歡在她的身邊，聆聽她的教誨。在人生最后階段，母親雖然身患重病，面對病痛，卻始終開朗樂觀，笑對人生，留給我們一個堅強，不畏困苦，積極向上的形象。正是她從一點一滴，潛移默化著我們，給了我們無窮的力量。
如今，一想到往昔的這些點點滴滴，我們的心里就倍感幸福，但是，這些美好的日子，已經(jīng)隨著母親的離世一去再也不復(fù)返了。就在2019年10月底，父親也離我們而去了。母親和父親的相繼離去，更使我們感到我們沒有了根，就像風(fēng)箏斷了線，像瓜兒離開了秧，漫無目的，了無生趣。
記得母親在臨終之前，讓弟弟愛平從柜子里取出了一個平時省吃儉用積攢了四萬元的存折交給我，說：“我的喪事還是由你來辦！”。剎那間，我淚如泉涌，噓唏不已……我深知，這是母親對我的信任；我明白這是母親省吃儉用的“財產(chǎn)”；我還知道這是母親不愿給兒女添一點麻煩的具體行動，更是一種“自力更生”的實際教育……然后，她又一再叮囑我，在她去逝后喪事一定要簡辦，不叫吹手、不唱戲，還說自己喜歡清靜 ，說自己信佛，宴請得吃素，只是要詠念三場佛經(jīng)這一丁點要求。說真的，她的這些遺愿一點都不過分，我深深地知道，這些臨終交代除了體現(xiàn)一個佛教徒的虔誠，剩下的就全是怕我們姊妹們多花錢、多破費。終了，母親拿出的四萬元我們并沒有用，連同剩余的2萬多禮金都交給了父親，希望父親能夠在有生之年生活得更好一點。
作者與母親合照
“自古逢秋悲寂寥”，眨眼間又是一年秋風(fēng)寥落時，看著黃花，落葉，嗅著淡淡的桂花，不由讓人想起親人的身影、面容，多么地親切又熟悉。雙親的相繼離開我們，家里冷清了許多，不免讓人感觸到無比的凄寒?？墒?，正是老人的言傳身教，讓我們兄弟三人的孝悌之心、親緣關(guān)系有了更多地和諧與融洽，而且，父母生前一直諄諄教導(dǎo)我們要光明正大做事、堂堂正正做人，勤儉持家等這些都是他們留給我們更寶貴的財富。
我想，母親的風(fēng)范，父親的品德將是永駐心間的記憶，會讓我時時想起，也會讓我在夢中流下熱淚……
[End]
沈少平，一個行伍出身的老班長，一個定居蘭州的鳳翔人，一個挫折與成功相伴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一個充滿鄉(xiāng)土情懷的赳赳老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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