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么一位來自臺灣的收藏家,他在北京用不到30萬拍下一把8公分高的小紫砂壺,七八年后在北京國際飯店會議中心的嘉德春拍會上拍出世上第一把千萬級別價格成交的紫砂壺:1232萬元!。這位收藏大家就是翦淞閣的主人——黃玄龍。
黃玄龍
1988年,從大陸進口紫砂壺的生意人黃玄龍,和朋友結伴來大陸旅游。流連于古玩舊貨店鋪的黃玄龍,把家安在上海最著名的古玩市場——東臺路,一住就是20年。好客的黃玄龍常常陪著來自臺灣、北京、上海等地的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在這里品茶、喝酒,并由此得了一個響亮的外號——“地下臺辦”。
當時還是24歲的黃玄龍,熱愛紫砂、喜愛竹雕,偶然間認識了清末大收藏家龔心釗的女兒龔安英女士。黃玄龍就常常拎著糕點去找龔老太太喝下午茶,龔老太太對這個禮貌、好學的臺灣小伙子很有好感,不但愿意傳授收藏知識,還把他視作家人。黃玄龍也有機緣收藏了多件龔心釗的舊藏,甚至包括龔家極為看重的田黃凍達摩面壁像、白壽山彗可斷臂像。這兩件不足十公分高的小石雕,出自曾供職于康熙造辦處的福建籍著名石雕宗匠楊玉璇之手,先后拍出1568萬元,后者以1064萬元成交。
田黃凍達摩面壁像
白壽山彗可斷臂像
在黃玄龍眼里,龔家?guī)Ыo他的最重要的收益是收藏的知識,“收藏不是單純拿來玩而已,還有它后面的含義所在”。龔心釗先生那重金聘請能工巧匠為每一件藏品量體裁衣,做出最精美的錦盒包裝的理念開啟了他的思路。譬如,為重要藏品寫出詳盡的考據,仔細考證出它們的傳承關系、來龍去脈。
同時,黃玄龍還結識了另一位重量級人物——被稱為幾百年才能出一個的紫砂大師顧景舟。前文說到的拍出世上第一把過千萬元的紫砂壺,就是顧景舟制的“相明石瓢壺”。
紫砂大師 顧景舟
當時(1948年)顧景舟一共制作了五把,自留一把,另外四把贈與了戴相明、江寒汀、唐云、吳湖帆等著名書畫篆刻家。五把壺身上的字畫,除了吳湖帆藏的那把是江寒汀畫的寒雀外,其余四把都是吳湖帆畫的形態(tài)各異的竹枝,并題字。
黃玄龍在與顧景舟的交往中得到這個珍貴的信息,立刻意識到這五把壺在紫砂器物譜系中的重要地位。經過長期的關注和追蹤,黃玄龍掌握了其中四把壺的下落,卻唯獨找不到戴相明藏的那把壺。
黃玄龍一度懷疑這把相明壺或許已經在歷史動蕩中消失了。一次,他從得知北京一個小型拍賣會出現了一把紫砂壺,上面刻著吳湖帆的字畫,黃玄龍立刻覺得血往上涌、頭皮發(fā)麻,決定立即乘機趕到北京。
在拍賣會一見到那把壺,他就認定這是自己一直尋找的相明壺。當時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把壺的重要地位,黃玄龍僅花費不到30萬元就輕松拿下這把相明壺。于是有了這段30萬到1332萬的紫砂收藏傳奇。
相明壺 顧景舟制
文玩收藏對黃玄龍來說,除了是興趣愛好,或資產升值的手段,更多的是一種在適心快意的生活方式。黃玄龍非常向往明代文人的生活,在家里的生活方式,都往那個方向靠。
他在上海的家,是一間寬敞的躍層“豪宅”,后來取名“翦淞閣”。屋內的家具線條簡潔、挺拔——大多是價值不菲的明代家具??蛷d的落地玻璃前,擺放著一口巨大的銅缸,這是明清時期消防用的,黃玄龍曾用來養(yǎng)魚。《長物志》中非常推崇這類陳設:“水缸有古銅缸……今取以蓄魚,最古”。黃玄龍書房的整墻書柜里擺放著各類昂貴的收藏類書籍,書柜前擺著一張明代書案,屋內呈放著各種珍稀古玩,楊奇初的紫砂筆筒、張鳴岐的手爐、弘一的字,各類物品相互輝映。
每次拍賣,對于那些即將出售的心愛之物,黃玄龍都會有些依依不舍。但不斷收藏、研究、出售古器的黃玄龍,還是努力保持著對待這些身外之物的超然態(tài)度,他說:“應該御物而不能御于物。”
“尊古”、“法古”到“融古”,他在和古物朝夕相處中,享受著古代文人的情志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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