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友決定使用“牛刀殺雞”的戰(zhàn)術，使用強大、優(yōu)勢的兵力、兵器，對準敵人的弱點，實施猛烈的突擊。使敵人無力抵抗，在短時間內即快速全部殲滅敵人。在解放戰(zhàn)爭中，攻打濟南時，許世友就使用過“牛刀子戰(zhàn)術”。當時濟南的工事堅固，縱深大，明暗地堡成千上萬，守軍多而強。在戰(zhàn)役中，我軍找準敵人的弱點，抓住敵人的要害部位，集中兵力、火力，殺開一條血路，鉆進去打，象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插敵人的心臟，在8天時間里殲滅了國民黨11萬守城部隊，活捉了守城司令王耀武。
許世友的這個戰(zhàn)術有幾個要點：第一，要選準敵人的要害部位，不能碰到敵人的釘子上；第二，集中兵力、火力，而決不能分散兵力、火力，到處打得不疼不癢；第三，殺開一條血路，鉆進去打，必須硬打，軟了打不進去；第四，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插敵人的心臟，直搗敵人要害。
許世友經常講，打勝仗就得靠毛澤東軍事思想。他提出的“牛刀殺雞”就是毛澤東同志所主張的“殲滅戰(zhàn)”思想。為實現殲滅戰(zhàn)，就必須每戰(zhàn)集中優(yōu)勢兵力，對準敵人的弱點，實行猛烈突擊，采取包圍迂回戰(zhàn)術，分別合圍，各個殲滅敵人。毛澤東這個軍事思想，指導我軍在進攻作戰(zhàn)中，打了很多勝仗，是我軍的法寶，已寫進我軍的戰(zhàn)役學、戰(zhàn)術學，是我軍的基本戰(zhàn)法之一。
運用這一戰(zhàn)法而奪取勝利的戰(zhàn)例，在我軍戰(zhàn)史上不勝枚舉。許世友說，由于敵情、我情、地形、氣候的不同，戰(zhàn)法應當有所不同，不能千篇一律，搞經驗主義。打濟南時用“牛刀子戰(zhàn)術”，那是因為濟南城是敵人堅固設防的城市，守軍是國民黨的正規(guī)軍隊，數量也比較多，這次提出“牛刀殺雞”，是因為這次對越自衛(wèi)還擊戰(zhàn)是野外打仗，或者說大部分是野外作戰(zhàn)，敵軍數量較少。兩種提法都是與當時、當地的敵情、我情緊密聯(lián)系的。在高平地區(qū)的作戰(zhàn)中，他更強調使用主要力量打擊敵人的要害而又守備薄弱的部位，象用殺牛的刀殺雞一樣，把敵人的部署割開、打垮、殲滅。
三小時突破敵陣
2月16日夜間至17日拂曉前，許世友的“牛刀”已經準備好了。參戰(zhàn)部隊各就各位；戰(zhàn)炮脫掉了炮衣，標定射擊諸元；工兵已進到位置，準備好爆破器材；坦克加滿了油、裝足了彈，進到待機位置；無線電通訊兵全神貫注地在靜靜地守聽，有線通訊兵做好了架線的一切準備；步兵進入到沖擊出發(fā)陣地，有的已進到敵人“鼻子底下”；偵察兵正在攀山越嶺。各級干部和各級機關都在檢查各自部隊的準備情況，等待著許世友司令員“還擊開始”的命令。
17日凌晨，天剛蒙蒙亮，一顆綠色信號彈，從祖國南疆幾個前站機場的指揮臺騰空而起。剎時間，第一批戰(zhàn)鷹齊聲怒吼，如強攻利箭，直插云霄。緊接著，每個飛機場跑道上，一架架戰(zhàn)鷹交錯不斷地起飛、降落。我英勇的前線航空兵部隊，展開了一個大場次、多層次、多架次、多機種起飛的戰(zhàn)斗場面。一連幾天，每天數百架次飛機沿著中越邊境我方一側上空，穿梭般地來回巡邏。在我強大空軍力量的威懾下，越軍的飛機也不敢動彈一下。
我守衛(wèi)南海的艦艇部隊在遼闊的海面上，擺開了威武雄壯的陣容：一支由導彈護衛(wèi)艦、獵潛艇組成的編隊，在北部灣乘風破浪，向南挺進；一只由護衛(wèi)艦、導彈快艇、魚雷快艇和高速炮艇組成的聯(lián)合編隊，成批成群地在海南島西南海面上龍騰虎躍，待機出動；另一支由各類艦艇組成的混合編隊，在西沙群島海面百倍警惕，巡邏游弋。在空中，一對對?？招埴椇魢[而過；在海底，一艘艘潛艇靜靜地潛航。一個多月來，這支強大的艦艇部隊，以大無畏的英雄氣概，配合廣西邊防部隊的自衛(wèi)還擊作戰(zhàn)行動，譜寫了一曲保衛(wèi)四化建設，保衛(wèi)祖國南疆的壯麗凱歌。
2月17日黎明，人們還在熟睡之中，許世友早已來到指揮所坑道的作戰(zhàn)室里。他十分清楚這是完成軍委所交任務的關鍵時刻，也是寫好他自己歷史結尾部分的重要時刻，必須親自掌握。他腰掛左輪手槍，身披一件棉大衣。少林武功成自然，許世友平時就是站如松、坐如鐘、走如風。這是他象一座大鐘，坐在標有作戰(zhàn)部署的地圖旁，手拿懷表，雙眼盯著指針。時間一分一分一秒一秒地過去，表好像走得特別慢。
突然，他抬起頭來，放大嗓門莊嚴地宣布：“時間到。還擊開始！”這號令是10億中國人民的心聲，這號令是東方巨龍的怒吼。在作戰(zhàn)室緊張工作的參謀們，象各自負責的單位傳達許司令員的命令。各部隊接令后，立即行動起來。頃刻間，隆隆的炮聲震醒了沉睡的大地，火光象早霞一樣映紅了天空，一群群炮彈呼嘯著飛向敵人陣地，頓時敵人陣地上烈火團團，濃煙滾滾。30分鐘后，一組組工兵在敵人的雷場中開辟通路，一排排坦克吼叫著向前推進，一群群步兵殺聲震天沖向敵群，對越自衛(wèi)還擊戰(zhàn)的序幕在全線拉開了。整個中越邊境廣西段，敵我雙方交火激烈，形成了一條巨大的火龍。
當時有一支開戰(zhàn)歌：
將軍嚴肅發(fā)號令，
三軍上下齊行動，
大炮隆隆震天響，
火光閃閃照天明。
工兵開路為先鋒，
坦克怒吼碾敵平，
槍聲如風彈如雨，
邊防英雄還擊勇。
許世友發(fā)出還擊開始的命令后，態(tài)度更加嚴肅，在作戰(zhàn)室內背著手走過來走過去，設想著前線的情形，想象著我軍英勇殺敵的場面，等待著各單位的報告。
果然，戰(zhàn)報一個接一個飛來。北集團報告突破了莫隆防線，殲滅了莫隆地區(qū)的敵人。南集團報告突破了布局防線，打垮了布局地區(qū)的敵人，奪占了水口大橋。東集團報告突破了同登防線，正與敵人激戰(zhàn)。許世友聽著一個接一個的勝利消息，臉上也在逐漸變化，由嚴肅變成和藹，由和藹變成了滿面笑容。
在本書第五章中，我們介紹了越軍的作戰(zhàn)指導思想。根據他們的指導思想和作戰(zhàn)原則，他們第一線的兵力密度很大。我廣西當面是越軍第一軍區(qū)，共有陸軍11個師零9個旅團，第一軍區(qū)的部署也是二線配置：第一線6個師零6個團，第二線5個師零3個旅、團（均不含公安部隊和民軍）。
許世友認真研究了越軍的特點，對越軍的部署有如下看法：越軍的部署是按師為單位，成三線配置。除前述第一、第二線配置外，第三線是越軍的戰(zhàn)略預備隊，共有5個師，都部署在河內附近，可能侵柬，也可能與我軍作戰(zhàn)。
許世友認為，從越軍部署來看，第一線兵力最多，密度最大，這是和越軍的作戰(zhàn)指導思想是一致的。同時，陣地也是第一線最堅固，有坑道，有石洞改造的堅固工事，有永備工事，有大量的野戰(zhàn)工事，“A”字形隱蔽部每排都有，塹壕、掩體到處都是，交通壕象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的。此外，還有什么法國炮臺，據說這種工事很大，特別堅固。與工事并存的還有大量的障礙物：在第一線陣地前多數有鹿砦，很長很厚；還有陷阱竹簽坑，上設陷阱下插竹簽，越軍估計我軍人員可能活動的地段，都設置了這種討厭的東西；各類地雷密布，發(fā)火方式各種各樣，機關很多；防步兵外壕、防坦克外壕、鐵絲網、攔障、石墻等，到處可見?；鹆τ媱潎烂?，已布置好多層火網。炮兵火力從遠到近，步兵武器也形成交叉火力網?？傊杰姺烙w系完整，陣地堅固，火力嚴密，障礙多而厚。綜上所述，可以明顯地看出，越軍第一線是強點，是個堅硬的外殼，這是越軍部署的突出特點。
許世友針對越軍特點，想出了一個有效辦法：用火力對付越軍的堅硬外殼。他集中強大的炮兵部隊，使用突然猛烈的火力，轟擊越軍的陣地、指揮所、炮兵陣地、步兵集結地域、通訊設施等。這就發(fā)揮了我軍炮兵多、火力強大的優(yōu)勢。我炮陣地上火光閃閃，悶雷聲聲，成群的炮彈飛向敵陣。霎時間，黑壓壓霧森森的越軍陣地上火光熊熊，濃煙滾滾，如同平地升起了一條巨大的火龍，在煙霧中翻騰。果然不出許世友所料，幾十分鐘的轟擊，大量消滅了越軍的有生力量。有的越軍陣地被翻了個底朝天，有一尺厚的松土，敵人陣地上的通訊癱瘓了，幾十個炮兵連陣地被摧毀了，大大打擊了敵人的作戰(zhàn)士氣。越軍士兵紛紛逃跑，下級軍官嚇得不敢出洞觀察情況，越軍的“第一線取勝”夢想，被許世友用大炮打破了。越軍指揮機關被打得暈頭轉向，一時無計可施。炮擊過后，他們稍微清醒過來，本想趕緊采取措施，挽救敗局，可新招還沒想出來，我軍的坦克、步兵已沖了過來。
許世友解決了全戰(zhàn)役第一個關鍵的問題。
緊接著，敵人的地雷陣也被我軍基本上摧垮。當時，前線還流傳著許世友用水牛破地雷的故事：許世友眉頭一皺，想起了我國古代齊國名將田單巧用“火牛陣”打敗燕國的戰(zhàn)例，就在廣西邊界地區(qū)搜羅了幾百頭水牛，每頭牛的尾巴上捆上蘸足煤油的紗布包棉團，集中在我陣地前沿。我炮火準備好后，用火種將牛尾巴上的紗布棉團點燃，幾百頭水牛沖向地雷區(qū)，把越軍地雷一掃而光。
這個傳說不是完全真實的，但也不是完全虛構的。越軍的地雷比較多，戰(zhàn)前我偵察部隊捕俘時，遭受了一些傷亡。許世友為了啟發(fā)大家動腦筋想辦法，曾提出過用“火?！逼圃杰姷乩椎脑O想，引起了大家熱烈的討論。同志們認為，“火牛陣”也是一種破雷方法，現在可以運用，但終究還不能成為我軍破越軍地雷的主要方法，主要方法應使用現代化武器破壞敵人的地雷。
許世友集中了大家的意見，講了他的看法：“田單用'火牛陣’打敗燕國軍隊，那是古代戰(zhàn)爭。在當時的條件下，用這種戰(zhàn)法，打了勝仗，為齊國立了戰(zhàn)功，也為后世的軍事家所贊許?，F代戰(zhàn)爭中，用于破地雷陣的辦法很多，器材也先進多了，主要使用工程爆破器材開辟通路，用炮兵轟擊開辟通路，用飛機炸彈開辟通路，用坦克在防步兵雷場中開辟通路。這次對越自衛(wèi)還擊戰(zhàn)，應當使用工兵、步兵、坦克，在全線的各種雷場中開辟通路?！?/p>
從實際效果看，在敵人防步兵雷場中開辟通路，使用坦克是比較理想的。因為坦克不怕防步兵的地雷，可以把這種地雷引爆，而不會傷害坦克本身，還可以沖破敵人的鐵絲網、柴樁等障礙物，掩護步兵沖擊。不過，坦克不是水牛，而是“鐵?！?，也許有人把“鐵?！闭`傳為水牛了。
戰(zhàn)役開始前，許世友、向仲華把廣西戰(zhàn)區(qū)的陸軍分成了4個集團，以邊防軍3個旅和軍區(qū)加強的特種兵組成北集團，由軍區(qū)歐副司令員、單副政委加強指揮。以邊防軍另3個旅和軍區(qū)加強的特種兵組成南集團，由吳副司令加強指揮。以邊防軍3個旅和軍區(qū)加強的特種兵組成的東集團，由江副司令員加強指揮。以廣西3個旅組成的機動集團，由許司令員、向政委直接指揮。
開戰(zhàn)3小時，東、南、北各集團都突破了敵人第一線陣地，正在向敵人師的縱深發(fā)展。許世友在廣西全線同時向越軍發(fā)起進攻，越軍統(tǒng)帥部弄不清哪里是我軍主要突擊方向，搞不清我軍戰(zhàn)役企圖，他們只好命令第一軍區(qū)死守陣地。
猛穿插斷敵退路
許世友知道，要想在高平地區(qū)全殲越軍346師，必須斷敵退路。他得知第一線的各集團都突破了敵人的陣地后，認為使用穿插部隊向縱深發(fā)展的時機已經成熟，必須及時發(fā)展勝利擴大戰(zhàn)果。
他看準了敵人在高平地區(qū)的部署特點：346師的主力對著茶靈方向（這是敵人防御的主要方向），一部主力在朔江地區(qū)，一部地方團在復和地區(qū)。針對敵人重點守備的部署特點，他使用少數部隊在茶靈地區(qū)佯攻，鉗制敵人主力，使用一部分兵力在朔江、水口助攻。同時，使用南、北兩個集團的主力，對準敵人守備薄弱的布局和莫隆實施主要突擊：南集團的主力從布局突破敵人陣地，向東溪、梅弄隧道、博山、高平城突擊，一部前出到納隆大橋，斷敵退路。北集團的主力從莫隆突破敵人的陣地，向通農、班莊、董賽突擊，一部前出到納隆大橋，配合南集團斷敵退路。
許世友使用的兩個集團的主力，象兩把殺牛的快刀，猛捅高平地區(qū)越軍346師的要害部位。
他這個戰(zhàn)法，是針對越軍“一線堅守，一線取勝”的指導思想和作戰(zhàn)原則而采取的，也是針對越軍的現實部署而采取的。這個戰(zhàn)法不但可以使地面部隊突破敵人的堅硬外殼，而且可以割裂敵人的整體部署，斷敵退路，造成關門打狗之勢，把戰(zhàn)場推到敵人的縱深，引到敵人的后方。
許世友考慮成熟后，馬上口述命令：“立即打電話，告訴南集團和北集團，使用主力部隊，迅速向縱深突擊，馬上進入突破口，快速前進，按時插到指定地區(qū)，不得有誤。”
北集團的張、劉首長接到電話后馬上命令念井旅，首先殲滅莫隆地區(qū)的越軍地方部隊，而后向通農挺進，再到班莊，最后占領董賽地區(qū)，占領841高地，派一個營前出到納隆大橋，協(xié)同南集團斷敵退路。
南集團的魏、勛二位首長接到電話后，命令龍州旅從布局進入突破口，經東溪、梅弄隧道、果剛、向高平省城攻擊前進，一個營前出到納隆大橋斷敵退路。
念井旅的鄭旅長、周政委對許世友的戰(zhàn)役企圖有如下理解：打穿插的部隊不能戀戰(zhàn)，進入突破口就要大膽前進，能插就插，不能插就繞，必須按時到達指定位置。他們就是按這個精神行動的。
率領穿插部隊前衛(wèi)團的是副旅長李培江。他是遼寧人，57歲了，在舊社會當過資本家的童工、地主家的長工和日本鬼子的勞工，解放戰(zhàn)爭時期受過4次傷，立過4次大功、一次特等功，是威震敵膽的戰(zhàn)斗英雄。在這次作戰(zhàn)中，他深入前衛(wèi)團，率領尖刀營，插入敵陣，奮勇前進，邊打邊插，歷時28天，轉戰(zhàn)200多公里，經歷大小戰(zhàn)斗36次，圓滿完成了遠距離穿插和阻擊任務。
當廣播里傳來越寇侵犯我邊境的消息時，李培江正躺在病床上。醫(yī)生在他的病情報告單上寫著：慢性淺表性胃炎，胃癌待查。他得知部隊接受任務要參戰(zhàn)時，迫不及待地給首長寫信：“還擊越寇，可不能把我忘了”?！拔乙严铝藳Q心，不管病好不好，也要在最近幾天出院，決不能錯過這個好機會”。首長沒有同意他出院的要求，他又找內科主任張慶海，張勸說無效，只好同意他出院。他帶著藥品和藥方上了前線，一見旅長，就要求任務。旅長考慮到這次作戰(zhàn)執(zhí)行穿插任務，部隊要日夜長途奔襲，對一個年過半百而且有病的人是難以承受的，于是分工他管炮兵。炮兵畢竟靠得遠一點。李培江找旅長磨了3次嘴皮，說什么也要到步兵團去，他扳著手指數理由，旅長最后沒辦法只好要他回到63團去。
在出征前的全團誓師大會上，李培江放大嗓門說：“我和單副主任年紀都大了，但我們的骨頭是硬的。我保證和同志們一起戰(zhàn)斗，堅決打好這一仗。請同志們在戰(zhàn)斗中檢驗我！”老英雄的話音未落，全場就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這掌聲，表達了青年戰(zhàn)士對自己首長的尊敬和信任，也表達了廣大指戰(zhàn)員對戰(zhàn)斗的必勝信心。
前衛(wèi)團在這位老英雄的率領下，執(zhí)行許司令員的命令非常堅決，打得非常靈活，走的隱蔽迅速。
17日11時，前衛(wèi)1連進至班愛，遇到敵人公安部隊一個連的阻擊。1連干部觀察了地形，感到不消滅這股敵人，對我后續(xù)部隊穿插不利。于是，指揮全連以勇猛的動作，先敵搶占有利地形，先敵開火，敵人倉皇逃散，有40余人鉆入山洞。1連立即組織火力封鎖敵人的洞口，在7連的協(xié)助下，將敵全殲。
40分鐘后，63團主力進至那棟，沿公路向通農縣城急進，先后在班加、495高地、那拉、那讓擊潰敵一個班至一個連兵力的阻擊，15時，插到通農北側。李培江和洪副團長率領2營趕上團主力，他指揮63團1、2營合擊通農縣城。通農縣城又名鋪中塘，是越北較小的縣城，與我國南方的小村鎮(zhèn)差不多，大部分是草房，只有縣委辦公室、郵電局是磚瓦結構的兩層樓房。城里只有敵公安部隊、縣中隊和民軍防守，在我坦克和步兵打擊下，敵人驚慌逃竄。經過50分鐘戰(zhàn)斗，控制全城。
從通農再向前，有個叫宗梅的村子，村邊有一條河。63團前衛(wèi)連21點到達河邊，發(fā)現水深流急，不便徒涉。根據戰(zhàn)前的調查，這里有人行吊橋，再向前穿插必須經過該橋。前衛(wèi)連派人分頭去找，個把小時才找到。吊橋是鋼索連接，竹板橋面，長30多米，橋面竹板已破爛。團主力開始過橋，由于天黑，橋面破爛，只能一路縱隊、每個人距離5步緩慢通過，騾馬還要另尋迂回路涉水通過，用了一個多小時才全部通過。
過河后，團長張永梅向李培江報告了一個意外情況：前面路邊的山上有敵人挖工事！李培江摸到前面一看，果真不錯，山頭上敵人手電筒光柱四處閃動，鐵鍬、鐵鎬叮當亂響。
李培江判斷敵人尚未發(fā)覺我軍。敵人在山上，我們從山腰插過去，只要膽大心細，嚴密組織，就能避開敵人。于是他親自帶7連3排占領有利地形，卡住敵人下山的通路，由張團長帶領全團沿山腰小路隱蔽通過。部隊鴉雀無聲，戰(zhàn)士們一個緊跟一個疾速前進，就這樣部隊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敵人鼻子底下插了過去。
63團行動突然，當進到三龍村頭時，與敵人數十名公安和民軍遭遇。這些敵人做夢也沒想到我軍會這么快到這里，個個嚇得心驚肉跳，四處逃竄。我軍的翻譯對敵人喊話：“我們中國軍隊優(yōu)待俘虜，你們快投降吧！”有26名越軍士兵向我軍繳械投降，兩名自愿為我軍帶路。穿插部隊繼續(xù)沿黃得、班黃、那岸前進。那岸是有名的“卡脖子”隘口，兩邊是懸崖峭壁，中間是5公里長的峽谷，到達那岸北側時，帶路的越南民軍報告說，那岸水電站至間代有敵公安、人民軍、民軍防守。為了爭取時間，63團決定經朗繞迂回朗全。進至朗繞時，先頭1營與敵人一個連遭遇。我軍迅速搶占朗繞東側無名高地，先敵開火，將敵擊潰，爾后占領有利地形，掩護團指和3營從銀斗插至朗全。
63團1營在脫離團主力的情況下，沉著冷靜，利用黑夜甩掉敵人，于19日凌晨2點鐘占領打沙山口西南側山腿，團主力在占領了教南、朗全地區(qū)后，又攻占了朗登、董賽地區(qū)，切斷了敵人的退路，就地組織了防御，準備阻擊原平方向可能增援之敵。
念井旅的主力在63團之后跟進。開始行軍序列是：61團，旅基本指揮所，62團。后來由于61團在通農走錯路，返回來就落后到最后，于是改序列為：62團，旅基本指揮所，61團。62團的前衛(wèi)第二營在黃得、宗派、三龍粉碎敵小股阻擊，進到天豐大嶺，團指揮所和1營正在上山，這時敵人散兵在山上阻擊，同時派特工人員混進62團直屬隊和1營。團指揮員命令2營攻占天豐大嶺頂峰，控制要點，同時命令1營和直屬隊各分隊搶占附近要點，防敵破壞。在天豐大嶺與敵戰(zhàn)斗一夜，念井旅于19日5時在班黃西側無名高地開設指揮所。
18日夜間，敵人在宗梅、黃得、宗派之間設置多層阻擊區(qū)，封鎖吊橋，控制隘路。61團騾馬和后勤梯隊，于18時在宗梅因吊橋不便行動而受阻，與團指失去了聯(lián)系，突然遭到埋伏在宗梅四面險坡的敵特工部隊的襲擊。帶隊的團副政委前出勘查涉水路線時，當場犧牲。部隊被壓在谷底，形勢十分不利。61團100炮連指導員許家欽同志挺身而出，召集19個單位的干部開會，成立臨時黨支部，把所有人員組成班、排、指定指揮員，開始了英勇的反擊。通信連副指導員張亦凡帶領幾個戰(zhàn)士跨上光背馬，低伏馬背，兩腿一夾，象利箭穿過火網，去向團首長報告情況。炮兵股參謀和連長劉善華迅速調集迫擊炮組成環(huán)形陣地，向敵轟擊。勤務排長林漢錦組織步兵奮勇回擊敵人。軍馬所醫(yī)生林敬有做好了救護準備……19個單位的人員形成了鋼鐵集團。他們一夜打退了敵人3次攻擊，殲敵65名，保護了民工和軍馬的安全。
19日7時左右，62團、61團相繼越過了天豐大嶺。旅指揮所19日13時從班黃出發(fā)，18時進至809高地西側無名高地。旅指揮所于21日下午，在那個東側強行通過敵人1公里多的封鎖區(qū)，與62團會合，爾后向扣屯前進。62團2營攻占了扣屯以西約2公里的班俊。
23日62團占領了扣屯交叉路口以南公路兩側高地。在扣屯、新梅地區(qū)組織防御。旅基本指揮所進至扣屯西南開設，至此，念井旅經過6天的艱苦奮戰(zhàn)，完成了穿插任務。
這個部隊在執(zhí)行這個艱苦任務中，產生了很多戰(zhàn)斗英雄。61團8連班長陳書利就是其中的一個。
2月21日清晨，在一場激戰(zhàn)中，他與大部隊失去了聯(lián)系，和7名不同建制的戰(zhàn)士被敵人圍困在一棟房子里（其中4名是傷員），這里三面受敵，他們進退兩難，處境非常危急。有的同志主張邊打邊撤，陳書利看了看周圍地形，對戰(zhàn)友們說：周圍山頭都被敵占領，撤只能增加傷亡，現在不能撤，還要想法拖住敵人，保障主力部隊順利穿插。槍聲越來越近，敵人步步緊逼，傷員胡青祥向陳書利表示了自己的決心：“班長，我寧死不當俘虜，要死也不能死在敵人的手里。”說罷便掏出手榴彈準備拉火。陳書利一把按住他的手，激動地說：“不能這樣，我們還有1000多發(fā)子彈，要和敵人拼，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一個！黨培養(yǎng)我們這么多年，我們決不能給黨、給祖國丟臉，一定要和敵人血戰(zhàn)到底！”聽陳書里這么一說，幾名戰(zhàn)友振奮了精神。大家異口同聲地說：“班長，雖然我們不是一個單位的，我們堅決聽你指揮?！庇谑牵粋€特殊的戰(zhàn)斗集體形成了。
陳書利見房子里面堆放著很多化肥，房子周圍400米都是開闊地，敵人無論從哪里攻，都能及時發(fā)現，又能發(fā)揮火力，他和戰(zhàn)友們搬的搬，抬的抬，很快用化肥袋壘成一個防御工事。
大約10點鐘，敵人向他們發(fā)起進攻，雖然他們只有7個人3支槍，但他們是中華民族的優(yōu)秀兒子，面對人多勢眾的越寇鎮(zhèn)定自若。陳書利鼓勵戰(zhàn)士們說：“敵人在明處，我們在暗處，憑借這個有利條件和壘成的工事，狠狠地消滅敵人?！标悤o大家分派任務：他自己拿起沖鋒槍抵擋正面的敵人，韋程儒和陳武賢各防一個側面，傷員觀察情況，等敵人靠近在打。說完，他一個箭步跳進自己的工事。這時敵人的子彈象冰雹一樣打來，敵人在機槍的掩護下，步兵分幾路從山上壓下來。
當敵人步兵靠近時，陳書利下令：“打！”3個人同時扣動扳機。復仇的子彈呼嘯著向敵群飛去。那些自吹為“世界第三軍事強國”的“英雄”們一聽槍響，躲的躲、藏的藏，有的既不趕進又不敢退，就臥倒在開闊地上，正好成為射擊的目標。胸悶看準一個打一個，沒多久死尸一片留在開闊地上，敵人死傷太多只好退了回去。在這之后，敵人又5次進攻，也都是同樣的下場。
敵人從正面不能得手，就派出小股兵力向房后河對岸迂回，企圖前后夾攻。敵人剛剛摸到橋頭，陳書利眼明手快，一槍就把跑在最前面的敵人撂倒。第二個敵人慌忙搶尸體，又被一槍結果了性命。后面的敵人見勢不妙，扭頭就往回跑，陳書利大喊了一聲：“狗娘養(yǎng)的，往那跑！”“乒”的一聲，敵人一聲慘叫上了西天。
敵人萬般無奈，調來了60炮向他們轟擊，炮彈接二連三地在他們周圍爆炸。頓時，房里房外硝煙彌漫，彈片泥土橫飛，把他們震得頭暈耳鳴。敵人的炮剛一停，陳書利從掩體里鉆出來，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對戰(zhàn)友說：“和敵人戰(zhàn)斗不但要勇敢，還要有智謀，這次咱們給敵人唱個空城計，敵人沖下山來咱們一槍不打，這樣敵人就以為咱們都被炸死了，然后等他們靠近在突然開火?！?/p>
愚蠢的敵人果然上當了，他們聽到房子里沒有一聲槍響，便在山下手舞足蹈地亂叫起來，不一會30多個敵人大搖大擺地朝房子走來。待他們靠近房子大約80米時，陳書利等突然開火，敵人驚慌失措，前面的死的死，傷的傷，后面的拼命往回跑。天黑之后，敵人又對房子炮擊，一發(fā)炮彈落在陳書利不遠的地方，碎片擊中了陳書利的左腿，鮮血直流。他們子彈已經不多了，他冷靜地分析當面情況，對大家說：“現在敵人越來越多，必須馬上向河岸方向突圍。”
說罷他向正面連投3枚手榴彈，又打了一個點射，給敵人造成他們正面突圍的假象。這一招果然把敵人吸引到正面去了，乘這個機會，他帶領大家悄悄繞到房后準備過河。這時敵人向他們準備過河的橋上打炮，他們只好游泳過河。敵人發(fā)覺上了當，便向他們突圍的方向追來。為了縮小目標，它們7個人分成3個小組：傷員胡清祥和馬戰(zhàn)新朝一個方向轉移；陳武賢、韋程儒和傷員熊俊武為一組；陳書利和傷員黃志榮為一組，準備甩掉敵人后再會合。山下到處都是槍聲，山上荊棘叢生無路可走，加上天黑、饑餓，又迷失了方向。這樣走了一夜一天，到了第二天晚上，陳書利去找一點紅薯給傷員黃志榮吃，敵人沖了上來，他倆又分開了，其他5個戰(zhàn)士也不知道去向。陳書利為尋找戰(zhàn)友，不慎掉進巖洞，昏迷了過去，蘇醒后摸了很長時間才出了洞口。
24日7點鐘，陳書利正在翻越一道山梁，忽然發(fā)現200米處有4個敵人，與此同時敵人也發(fā)現了他，邊追邊向他射擊，陳書利轉來轉去鉆入密林與敵人周旋，大約轉了1個小時，終于甩掉了敵人，在蒿草從中隱蔽下來。他凝視著祖國的方向，思緒萬千，一種懷念祖國的心情油然而生。他想起了許司令員“革命戰(zhàn)士活不交槍，死不丟尸”的名言，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揉皺了的紙片，認認真真地慎重嚴肅地寫下了一封信：
“敬愛的黨，親愛的人民和祖國：
“我現在單槍獨人為您戰(zhàn)斗。饑餓時刻在威脅著我，敵人正在追捕我，死亡隨時在等待著我。但是，為了祖國領土完整，為了保衛(wèi)四化，保衛(wèi)世界和平，我一定戰(zhàn)斗到最后一口氣，不做怕死鬼，不投降，不給黨和祖國丟臉。假如我犧牲，我感到無限光榮，因為我打死打傷了20多個敵人，已經夠本了。請告訴我的父母，請他們不要悲傷，應該唯有這樣的兒子而驕傲和自豪，他們的兒子為黨為人民獻出了一切。
陳書利
1979年2月24日”
陳書利寫完了這封信后，心安理得地睡了一覺，他太疲勞了。忽然，他被一陣隆隆的炮聲驚醒，他一骨碌爬起來，準確地辨認出這是我軍的炮聲。他高興極了，不顧一切地向炮響的方向奔去。轉戰(zhàn)數十天的陳書利，終于回到了戰(zhàn)斗的集體，和他一起苦戰(zhàn)的6位戰(zhàn)友，也都安全回到了各自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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