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38年的春天,山東臨沂城下,中國軍隊與日寇展開了一場血戰(zhàn),即臨沂戰(zhàn)役。
此戰(zhàn)是臺兒莊戰(zhàn)役的外圍戰(zhàn),由張自忠、龐炳勛率領的西北軍迎戰(zhàn)日軍中號稱“鋼軍”的板垣師團。
日軍板垣師團即第5師團,是日軍最早編組的7個師團之一,七七事變后從天津大沽登陸,隨后從平津地區(qū)南下,先后參加南口戰(zhàn)役、太原會戰(zhàn),一路擊潰了三十余支中國軍隊,狂妄到了極點。
在進入山東戰(zhàn)場后,板垣征四郎同樣不把任何一支中國軍隊放在眼里。但是這一次,不可一世的板垣師團,終于在臨沂城下被張自忠、龐炳勛率領的西北軍勁旅重創(chuàng)。
1938年1月,日軍華北派遣軍下轄的第5、10師團分兩路南下,右路為磯谷廉介第10師團,沿津浦鐵路南下,攻占泰安、兗州、滕縣,向臺兒莊攻擊前進;左路為板垣征四郎第5師團,進攻濰縣、臨沂,隨后沿著公路向臺兒莊前進。
日軍的戰(zhàn)術很簡單,就是用第5、第10這兩個攻堅能力強悍的師團,在左右兩翼分進合擊臺兒莊,進而占領軍事重鎮(zhèn)徐州。
而國民政府第5戰(zhàn)區(qū)在魯南地區(qū)的部署大致如下:以鄧錫侯所轄川軍第22集團軍駐守滕縣一帶;龐炳勛所轄西北軍第3軍團駐守臨沂一帶;張自忠所轄西北軍59軍駐守在棗莊、嶧城一帶。
此時身為第5戰(zhàn)區(qū)司令長官的李宗仁心急如焚,此時他手中能用的部隊只有川軍22集團軍以及西北軍第59軍、40軍,魯南地區(qū)的防御空虛,僅憑這幾支部隊,拿什么和眼前的日軍第5、第10師團打。
于是,李宗仁在1938年3月初連忙向武昌的最高統帥部要兵。蔣介石下令西北軍孫連仲第2集團軍(下轄3個師)、湯恩伯所轄中央軍第20軍團馬上向魯南地區(qū)集結。第2集團軍是西北軍勁旅,戰(zhàn)斗力不俗;而20兵團所轄第52軍、85軍、13軍都是中央軍精銳,在南口戰(zhàn)役中有過不俗的表現。
此時,李宗仁如果想在臺兒莊打一場圍殲戰(zhàn),那必須得等到第20軍團這張王牌趕到戰(zhàn)場(這里并不是說故意抬高中央軍而輕視地方軍,因為裝備和和作戰(zhàn)經驗的差距,當時中國大多數部隊只能打陣地防御戰(zhàn),一旦與日軍進行野戰(zhàn),部隊就很容易潰散。所以當時能與日軍進行野戰(zhàn)的也就部分中央軍精銳以及少數地方部隊的主力軍。)
然而,在1938年3月3日,日軍第5師團先頭部隊已經前進至臨沂以北30里的湯頭鎮(zhèn),臨沂城岌岌可危。
此時駐扎在臨沂城的是西北軍舊部龐炳勛第3軍團,雖然表面上是一個軍團,但是,該軍團只有一個第40軍39師,累計5個團,總兵力約1.2萬余人,而且裝備非常差,屬于雜牌中的雜牌。
龐炳勛
1938年3月9日,臨沂外圍的湯頭鎮(zhèn)已經被日軍攻占,日軍板垣師團又出動數千人對臨沂發(fā)起猛攻,龐炳勛完全招架不住,部隊損失慘重,急忙向李宗仁求援。而李宗仁此時也犯了難,因為此時他手中除了張自忠的59軍外,已經無兵可用,而張自忠與龐炳勛可是有血海深仇。
當年張自忠、龐炳勛兩人都是馮玉祥麾下將領,后來在馮玉祥討伐蔣介石期間,龐炳勛臨陣倒戈投降蔣介石,并且襲擊了張自忠的師部,張自忠險些喪命。
張自忠
但此時前線告急,李宗仁還是叫來張自忠,對其說道:“你和龐炳勛有宿怨,我甚為了解。頗不欲強人所難。不過以前的內戰(zhàn),不論誰是誰非,皆為不名譽的私怨私仇……”
沒等李宗仁把話說完,張自忠就堅決的回答到:“我的59軍絕對服從長官命令,請長官放心?!?/strong>
于是乎,張自忠臨危受命,率領59軍從嶧城一帶馳援臨沂。張自忠下令部隊留下輜重,輕裝奔襲。最終59軍一晝夜行軍180里,在3月12日黃昏,成功到達臨沂城外圍。
當龐炳勛見到昔日的仇人能夠摒棄前嫌、舍命相救時,他也不顧日軍炮火,親自出城迎接張自忠。兩人見面后,龐炳勛讓張自忠迅速率部進城,鞏固城防。但是,張自忠卻對龐炳勛說,目前日軍還不知道他的59軍已經到達臨沂,所以可以趁著日軍疏于防備,主動出擊,打第5師團一個出其不意。龐炳勛聽完也覺得可行,便同意了張自忠的計劃,讓59軍在臨沂城外短暫休整,在夜里一起發(fā)起突襲。
西北軍59軍是原西北軍的主力部隊,無論是裝備還是訓練水平,在當時的中國軍隊中都是排在前列的,再加上軍長張自忠治軍有方、軍紀嚴明,所以該軍算是比較能打的部隊。
在3月13日凌晨,張自忠指揮第59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渡沂水 ,從日軍側后方進行迂回穿插,先后攻占亭子頭、沙嶺子、白塔。前線的日軍被打得措手不及,他們怎么也想不明白,白天被他們打得抬不起頭的臨沂守軍怎么還會發(fā)起這么猛烈的反攻。日軍指揮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救援臨沂的援軍怎么可能來得這么快?
還來不及等他弄清楚原因,張自忠指揮59軍就從日軍側后方直插進去,與此同時,臨沂城內第40軍也從正面發(fā)起反擊,日軍頓時陷入腹背受敵的尷尬境地,趕緊向后慌忙撤退。
第二天,不服氣的板垣征四郎指揮部隊發(fā)起反攻,當天夜里。日軍也采取夜間突襲的方式對駐守在沂水邊的59軍發(fā)起猛烈攻勢。但59軍料到日軍肯定會反撲,雙方展開激烈爭奪,茶葉山、崖頭、苗家莊等陣地都反復易手,敵我雙方均傷亡慘重。
3月17日,日軍已經猛攻兩天,但是收效甚微,戰(zhàn)斗陷入僵持狀態(tài)。張自忠見時機已到,下令部隊發(fā)起反攻,集中全軍上下所有的迫擊炮、山炮,把剩余炮彈全部向日軍陣地轟擊,隨后前線各部隊發(fā)起沖鋒。此時日軍本來就久攻不下,軍心動搖,看見59軍排山倒海般的沖鋒,頓時亂作一團,紛紛向后逃竄。59軍一路向北追擊30里,到了湯頭鎮(zhèn)一帶才停下腳步。
在休整一周后,日軍板垣師團又派出4000余人的沂州支隊進攻臨沂,但是又被張自忠與龐炳勛擊退,板垣征四郎無奈只得暫時放棄攻占臨沂的計劃。
至此,臨沂戰(zhàn)役全部結束,此戰(zhàn)累計斃日軍陣亡千余人,傷5000余人,而中國軍隊這邊傷亡近兩萬人,其中張自忠59軍報告?zhèn)?1840人,而龐炳勛部傷亡沒有查到具體數字,傷亡人數大概在7000人左右。
此戰(zhàn)中,雜牌西北軍能夠挫敗日軍板垣師團的攻勢主要有兩大原因。
一是張自忠能夠將國家、民族大義放在首位,摒棄前嫌,與龐炳勛精誠合作,讓59軍與40軍得以協同作戰(zhàn)。
二是張自忠、龐炳勛兩軍將士高昂的抗戰(zhàn)斗志,不畏強敵、浴血奮戰(zhàn)。龐炳勛是個極其圓滑之人,而且還是被刺馮玉祥的叛徒,當時人們對其評價很差。但是在此戰(zhàn)中,龐炳勛并沒有向此前那樣只顧保存實力、偷奸?;?,而是死守臨沂,血戰(zhàn)到底。
而張自忠將軍,自七七事變以后,被國人誤解,身上背負著“漢奸”的罵名,所以他也一直想洗刷這一恥辱。每每與日軍作戰(zhàn),他都寫好遺書,抱著戰(zhàn)死沙場的決心奔赴戰(zhàn)場,所以此戰(zhàn)他率領59軍打得非常主動,連板垣征四郎都詫異,竟然還有中國軍隊敢主動對第5師團陣地發(fā)起反沖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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