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則成是虛構的,但吳石是真實的?!?/p>
他只是傳言中的“密使一號”,既不是中共特別黨員,更不是中國共產黨黨員。
他沒有在組織上加入中國共產黨,他只是自覺選擇了中國共產黨。
圖1
作為我黨隱蔽戰(zhàn)線上最功勛卓著的無名英雄,他為福州解放作出了巨大貢獻,他在渡江戰(zhàn)役中提供了關鍵的核心情報,他在寶島臺灣為兩岸統(tǒng)一深入敵營......
眼看著就要改寫我黨隱蔽在臺灣戰(zhàn)線的斗爭史,卻不料我黨出了叛徒,最后他竟因一塊牛排暴露了身份。
吳石生于一個貧寒的儒學之家,這個家里雖窮,但卻充滿了書香氣。吳石也是在這樣的熏陶下,逐漸成長為人們口中的“十二能人”。
這十二“能”指的是:能文、能武、能詩、能詞、能書、能畫、能騎、能射、能駕、能泳、通古今兵學文學、會英語日語。
吳石從小就熱衷于國家大事,37歲時選擇了赴日留學,以優(yōu)異的成績畢業(yè)。
赴日留學的經歷讓吳石成為了“日本通”,直至盧溝橋事變,吳石對日本的了解也得以應用到了實戰(zhàn)之中。
圖2
1934年吳石從日本回國,他被任命為了國民黨參謀本部廳長?;趯θ毡镜牧私猓瑓鞘瘜⒅\部的情報工作完成得十分出色,就連蔣介石也對其青眼有加。
1940年,吳石見到了闊別已久的同鄉(xiāng)兼摯友吳仲禧,他深知吳仲禧的地下黨身份,但未有一絲敏感之意。
吳仲禧后來回憶說,吳石不但讀過毛主席的《論持久戰(zhàn)》,還聽過周總理的演講,并與葉劍英等人頗有交情。
圖3/吳仲禧
可以這樣說,在吳石的前半生,他對共產黨是有好感的,盡管那時他還沒有選擇共產黨。
但真等到吳石選擇共產黨的時候,他已經是國民黨的高官,擁有國民政府分發(fā)的宅子,享有數不清的榮華富貴,那他又為何選擇成為共產黨的“潛伏者”呢?
一個契機出現在1944年。
彼時吳石所在的軍團剛剛結束了桂南會戰(zhàn),大獲全勝,他也偶然救下了越南領袖胡志明的性命。后來,吳石更是因為這層關系,讓越南青年得以來到柳州學習。
1944年,日軍將矛頭指向了湘桂,吳石所在的國民黨軍隊節(jié)節(jié)敗退。就在吳石一再致電當局請求增調重兵的時候,老蔣卻下令:不發(fā)一兵一卒。
老蔣的目的很簡單,無非就是為了“借刀殺人”,利用日軍消滅國內“異己”。
圖4
可大人物的爭鋒總是讓底層的百姓埋單。日軍打進來后,百姓們流離失所,只能在天寒地凍的桂黔公路上拖家?guī)Э诘那靶小?/p>
進一步是敵機轟炸,退一步是日寇追兵,大批的難民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從這時起,吳石便對自己效忠的“黨國”產生了懷疑。
直到日寇投降,吳石隨軍隊回到上海,又再次見證了“黨國”對百姓們的“愛護”。
國民黨高級軍官熱愛金子、房子、票子、車子、女子,這被民間稱為“五子登科”。而他們在接收上海時,百姓們也將稱此為“劫收”。
圖5
他們有的人自稱中統(tǒng),也有的人自稱軍統(tǒng),但無論他們來自哪一方,百姓們都得乖乖掏出自己的家底供奉給他們。
還有的自稱“忠義救國軍”。一支隊伍進來,萬兩銀錢出去。以至于每當上海人見到他們來臨,總會驚呼:強盜坯來了。
若是這些還不足以撼動吳石的內心,那么真正將他推向共產黨的人便是蔣介石自己。
1945年8月,蔣介石先后三次“熱情地”邀請毛主席到重慶談判,就在我黨領導人對此行滿懷希冀時,老蔣早已在籌劃著更大的陰謀。
就在10月10日,國共簽訂《雙十協(xié)定》后不久,蔣介石不顧兩方約定,更不惜國人性命,悍然發(fā)起內戰(zhàn)。
圖6
也是這一次老蔣撕毀合約的行為,徹底令吳石失望,并發(fā)出喟嘆:“國民黨不亡沒有天理?。 ?/p>
此后,吳石經過好友何遂介紹,得以與中共中央取得聯系,于1947年4月,正式與共產黨成為了密不可分的朋友。
伊始,吳石所做的情報工作大多是為同鄉(xiāng)好友吳仲禧收集情報。在吳石的幫助下,吳仲禧得以潛伏在敵人的心臟,獲取了有關淮海戰(zhàn)役的關鍵情報,而這份情報正是《徐州剿總情況》。
直到1948年秋,國民黨又開始籌謀陸續(xù)撤離大陸,至于史政局保存的軍事機要檔案也要一并運往臺灣。
圖7
吳石此時正是史政局局長,得知這一情況后,他反向勸阻國防部參謀總長陳誠,力薦陳誠將絕密檔案暫移福州。
“暫時運往福州,福州地處位置,進可回歸大陸,退可即往臺北,豈不妙哉?”
聽了吳石的分析,陳誠也采納了這一建議。實際上,這時候的吳石已經同中共建立聯系,只要時機一到,吳石便會帶著這500余箱絕密檔案起義。
時間一晃到了1949年5月,臺灣的國民黨當局來電催促吳石,令其速將檔案運至臺灣。
吳石左思右想,他是斷然不會將檔案交出的。
于是他只好以戰(zhàn)事吃緊,船只不夠用為借口,將一批由參考資料、軍事圖書等冒充的絕密檔案送到了臺灣。
圖8
有了這一場經過后,吳石感到檔案的危機,于是他急忙將檔案全部轉移到了福州省研究院書庫內藏匿。
兩個月后,蔣介石來電調任其為國民黨國防部參謀次長,并命其即刻攜家眷轉移臺灣。
聽到這個消息,有人勸他去解放區(qū),但他還是拒絕了。他堅定地對吳仲禧說:“我的決心下得太晚了,為人民做的事太少,如今既然還有機會,個人風險也算不得什么?!?/strong>
之后,吳石密召親信王強來到身邊,對他作出明確指示:“我即日起就要赴臺,你務必做到'人在檔案在’,這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王強也不負重托,在吳石攜家眷赴臺后,王強成功將298箱保存完好的絕密檔案呈獻給了解放軍。
就在吳石赴臺后的兩天,解放軍解放了福州。
圖9
不過吳石在這條隱蔽戰(zhàn)線上立下的豐功偉績可不止這一件。
吳石在赴臺前,得知人民解放軍決心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而蔣介石還在負隅頑抗,做著以長江天塹阻擋解放軍前進步伐的美夢。
但他卻沒想到,在渡江戰(zhàn)役發(fā)起之前,我黨就已經收到了一份詳細的國民黨軍隊長江江防兵力部署圖。
這張圖上,就連部隊的番號都細致到了團。
毫無疑問,這張圖正是吳石冒著巨大的風險送來的。吳石是軍事戰(zhàn)略專家,對于情報價值的判斷更是十分獨到。因此,他時常在沒接到任何指令前,提前呈獻了對解放軍有益的情報。
圖10
從1949年初開始,吳石就經常往返于上海和南京之間傳遞情報。這條路上有多少兇險他不是不知道,但對于他而言,他帶來的情報能拯救更多的生命才是關鍵。
也是因為擁有吳石帶來的機要情報,渡江戰(zhàn)役中人民解放軍勢如破竹,僅用42天就解放了南京、杭州、漢口等各大城市。
吳石在這場戰(zhàn)役中成了無名的英雄。
這場戰(zhàn)役后,蔣介石被打得抱頭鼠竄,只好灰溜溜地逃到臺灣。為了提防我黨安插的特工,蔣介石拋棄了許多不可靠的人,但卻帶走了吳石,這也足以說明老蔣對吳石的器重。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假象,他曾經對吳石有多青眼,翻臉的時候就有多狠厲。
吳石抵臺后,解放軍也在1949年年末發(fā)起了攻打金門和舟山群島的戰(zhàn)役。為了應對國軍情況變化,華東局再派一名女黨員朱楓赴臺配合吳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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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楓與吳石配合得極好,兩人有固定的時間、不同的身份見面,從來沒出過差錯。朱楓取回吳石準備的情報后,也順利地傳回了大陸。
從吳石手上傳回的情報,小到臺灣各個戰(zhàn)略登陸點的地理資料分析,大到《臺灣戰(zhàn)區(qū)戰(zhàn)略防御圖》,每一份情報都對解放軍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有一些情報還呈送到了毛主席的跟前。
得知這是吳石傳回的情報,毛主席十分欣喜,當即為他賦詩一首“驚濤拍孤島,碧波映天曉?;⒀ú刂一?,曙光迎來早”。
這其中有毛主席對吳石的贊賞,也有對“曙光”歸來的期待。
只是,吳石再也沒能歸來。
圖12
1949年7月,毛人鳳的保密局掌握了我黨內部一名特工的信息,而這名特工正是與吳石、朱楓等特工有聯系的蔡孝乾。
蔡孝乾此人于1946年就已被中共中央派遣到臺灣,相比于吳石、朱楓,他對臺灣更駕輕就熟。
蔡孝乾是名老黨員,也是唯一一個跟隨過紅軍長征的臺灣人。在長征和抗戰(zhàn)時期,蔡孝乾和眾人一樣吃草根、啃樹皮,過了不少苦日子。但誰也沒想到,這樣的人最后也會被生活腐化。
蔡孝乾第一次被抓后,特務頭子看出蔡孝乾是個貪圖享樂的人,便天天只送餃子給他吃。
圖13/蔡孝乾
一周后,蔡孝乾憋不住了,對著特務頭子就直言不諱說自己“想吃牛排想瘋了”。但也是這一次特務在安排給他買牛排的過程中,蔡孝乾得以逃脫。
蔡孝乾逃到了鄉(xiāng)下莊子里,這一呆就是兩個月。鄉(xiāng)下日子清苦,蔡孝乾很快就忍受不了了。
為了一解口腹之欲,蔡孝乾西裝革履地來到了鎮(zhèn)上的西餐館,誰料在這里等著他的正是國民黨特務。
被捕后,蔡孝乾立刻交代了所有地下組織,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接情人一同來住。
據最后的統(tǒng)計,由于蔡孝乾的叛變,被牽連的人數達到了1800多人。
這其中,就有吳石和朱楓。
圖14
得知蔡孝乾被捕后,吳石頂著巨大的風險為其開出了一張“特別通行證”,希望以此護送她返回上海。
只不過朱楓仍然被捕,面對敵人的槍口,朱楓憤然吞金。不過朱楓還是沒有自殺成功,她被帶回了保密局的看守所。
之后,特務們在蔡孝乾的筆記本上發(fā)現了吳石的名字,對此抱有懷疑態(tài)度的特務們將這個消息呈送給了蔣介石。
起初,蔣介石并不相信吳石會背叛自己,但直到他看到吳石給朱楓開出的“特別通行證”,蔣介石才“幡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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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石很快被抓進了保密局的看守所,這里的空間狹小,空氣無法流通,但這里最多時竟容納了10人,有時連坐都無法坐下。
一星期后,吳石因為監(jiān)獄的環(huán)境原因,血壓升到了二百多度,醫(yī)生勸導說吳石需得安眠。
吳石是要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牢房做了調整。
關在看守所的犯人感受到了吳石的“與眾不同”,但令大家確信的一件事其實體現在飲食上。
看守所犯人大多都是一起吃幾份菜,但唯獨吳石,每天都會有專人送來一盆肉菜。所以這里的犯人們總猜測,吳石一定不是普通百姓犯了事。
圖16
起初,吳石關在監(jiān)獄里的一半時間都會看書,但直到一周后,他被帶出去一晚上,這個情況才發(fā)生了轉變。
第二天下午,吳石才被丟了回來。吳石動不了,只能就那樣躺在地板上,因為他的身上已經遍體鱗傷。一兩個小時后,吳石才慢慢地坐起來。
這之后,吳石將飯菜讓給了同牢房的獄友吃,就連書也無法再看。又過了一兩個星期,吳石又被帶了出去。
這一回再回來時,吳石躺在地上睡了一天一夜,嘴里還時不時地發(fā)出輕聲的呻吟。
他看起來十分痛苦,就連獄友都不忍心。吳石就這樣在監(jiān)獄里度過了暗無天日的3個月零11天,甚至還在這里失去了一只眼睛。
圖17
最后的幾天,吳石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見“曙光”,于是便在自己的書本背后斷斷續(xù)續(xù)寫就了遺書。
這個本可富裕一生的國民黨軍官,在遺書里提到自己唯一的資產就是書籍,甚至連國民黨特務搜查他家的時候,都只搜到了一塊四兩重的金條。
吳石的一生清廉簡樸,雖然曾為國民黨高官,但卻擁有樸實無華的愛國之心,實在令人嘆服!
1950年4月7日,老蔣對深惡痛絕的吳石下了最后通牒,要求——死要見尸。
6月10日,經國民黨“特別法庭”審判后,當即宣布吳石死刑,并告知他如有遺言可當場書寫。
圖18
吳石的遺言早就在獄中草就,此時他已無話可說,最后僅寫了一首絕命詩留給后人。
當天下午4時30分,吳石與朱楓等四人皆赴馬場町刑場。這一天陰雨綿綿,但仍有不少人聚集在此。
只聽見幾聲槍響,幾位烈士便紛紛倒地,而那震耳欲聾的聲音還在山谷間泛著回響。
吳石就此結束了他傳奇的人生。
圖19
但他的形象卻永遠存于我們的心中,就連周總理逝世前還留下囑托:千萬不要忘記吳石他們......
正如周總理的囑托,我們不能忘記這些無名英雄。
于是,60多萬字的《吳石遺墨》被整理出版,吳石等烈士的形象也被塑成了銅像,永遠擺放在人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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