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有個人來到楊家棺材鋪門前敲門,說是要買棺材。老楊頭開門后將來人讓進屋,請他挑,那人圍著現(xiàn)成的幾口棺材來回看了看后,就指著靠近門的那一口說:“就這口吧!”
“那個村的???”老楊頭邊找人裝車,邊問那人。
來人嘆息一聲:“唉!我是小籬笆村的,俺一個本家嫂子死了,還懷著孕呢!楊老爺子,你這棺材錢可得算便宜點。要說我不應該跟你還價,但是我那本家哥的日子過的太難了。我嫂子本來身子骨就弱,懷孕以后更是隔三差五的鬧病,吃藥花的錢沒數(shù),都七八個月的身子了,犯了病后吐了一些血就死了!”
老楊頭一臉的肅靜,唉嘆了一聲,“人活在世不易啊!辛辛苦苦過日子,病病怏怏了這么多年,今朝魂歸瑤池,到那邊清靜地享福,就不用再遭罪了!”
棺材裝上車,那人付過錢后走了!
天剛擦黑,老楊頭正在給棺材鋪上板的時候,早晨那個來拉棺材的人又來了,后面還跟著一個兩眼通紅小伙子,那小伙子看見老楊頭一把就拉住了,哭著說:“楊老爺子,俺要開棺,想再看看俺媳婦?!?
?老楊頭問:“咋了?”“俺要刨墳,請您給主持主持!”
老楊頭連忙搖手:“不行!不行!不管你們夫妻感情如何,她既然已經(jīng)入了土,就是陰陽兩隔。再說,這墳豈是說刨就刨的,上面有衙門的律法,下面有祖?zhèn)鞯囊?guī)矩,那能說刨就刨的?!?
小伙子一聽,“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聲淚俱下:“楊老爺子,我求你了!要是事情簡單我就不麻煩你了!”
老楊頭趕緊扶起小伙子,因為這跪拜可是大禮??!只有天、地、父母受得起,若不是有大事相求,小伙子也不能這樣??!想到這就說:“要刨墳,你總得告訴俺為啥呀!”
那個早上來拉棺材的小伙子一看老楊頭有意幫忙,急忙用手指著車子說:“楊老爺子,咱們路上再說吧!”
?說要刨墳的這個小伙子叫柱子,鄉(xiāng)親們埋他媳婦時,柱子坐在家里,聽著墳地里嗩吶聲傳來,心口一堵就暈了過去。忽然,看見媳婦領著一個孩子走過來,告訴:“如今我走了,這是咱倆的孩子,你可要照顧好他啊!”媳婦說完,拉起柱子的手,把孩子的手遞到他手里,回頭就出門走了。
柱子一驚,立刻醒了過來,感覺剛才像是夢,可又那么真實,剛才抓孩子手的感覺,不像是在做夢,于是他瘋了一樣往墳地跑,到跟前就要刨墳。
前來幫忙的鄉(xiāng)親們看傻了,這是干啥呢?知道你們夫妻感情好,難道是疼瘋了!上前幾個人趕緊把柱子從墳頭上拉下來,大舅哥上前就是一巴掌,媳婦娘家人還在這,那容得你造次。
柱子把剛才做的夢說了一遍,可誰會相信??!商量半天也沒有結(jié)果。這時候,早上去拉棺材的那個小伙子頭腦挺靈光,說:“哎呀!我弄錯了,怪我辦事糊涂,我哥讓我去買棺材,我沒看清楚,買來了一口沒有完工的棺材,要不我去請楊老爺子過來,再將這棺材弄好?!?
糊弄傻子呢?不過大家伙都明白這是一個借口,想讓柱子看看了他心愿。于是就都附和著說:“早就看著這口棺材那里不對勁,一時沒想起來,原來棺材還沒完工??!”
大舅哥也知道他們夫妻感情深,柱子也不是造次的人,說的又那么真實,萬一……大舅哥只好借坡下驢,默許了!
?老楊頭聽著聽著,車就到了墳地,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過來幫忙的鄉(xiāng)親聚在墳邊,邊上還插著火把。大舅哥看到他們來了,就轉(zhuǎn)身背對著墳,算是默許知道了!幾個年輕人上前就要去刨墳。“慢著……”老楊頭高呼一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甚至連柱子的大舅哥都嚇了一跳,回頭看著老楊頭。
老楊頭走到墳邊,圍著轉(zhuǎn)了一圈,然后在墳前用腳畫了個不算很大的圈,說:“咱是來成棺的,不是來挖墳的,從這里挖。”
再場的所有人都愣了,因為老楊頭畫的那個地方,挖成井也找不到棺材??!
“快!一起動手??!”老楊頭喊了一聲 。
立時上去幾個小伙子一起動手,沒過一會兒,就挖出來一個深坑。老楊頭看了看深度,讓他們住手,又接過一個小伙子手里的鐵釬跳了下去,貼著墳邊輕輕挖了兩下子,棺材的小頭就露了出來。
大伙兒還是疑惑,這樣咋開棺啊!雖然是露出了棺材,可棺蓋上面還有那么多土呢!
只見老楊頭沖著棺材作了一個揖,伸手在棺蓋下面輕輕拔出一個木頭楔子來,然后用力推棺材后面的堵板,堵板一下子就被推進棺材里面去了,用手拿住了堵板,左右一順,把它拿了出來。
上面的人趕緊遞過火把,柱子也趕緊跳了下來,看見從棺材里流出一些血,再看里面竟然有塊血乎乎的肉球。柱子趕緊伸手撩開染紅的壽衣,把它拖了出來。
大伙兒湊前一看,竟然是一個孩子,老楊頭趕緊接過來,又是拍打又是扣嘴,過了好一會兒,“哇……”的一聲,竟然哭出聲來。
柱子看到孩子還活著,就想去拖棺材里的媳婦,老楊頭趕緊攔著,拉著他的手摸了一下他媳婦的腳……是涼的。
幾個小伙子把柱子拉出去,老楊頭又把棺材堵板放回去,用楔子一插,后退一步又作了一個揖。高聲喊道:“成棺,填土。”
老楊頭出來后,大伙回填土,還不到半夜,既沒有刨墳,又沒有壞了規(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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