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降大任筆名)
2023年06月13日從《降大任先生紀(jì)念文集》(序)抄錄輸入
步入老境,時(shí)常遇到同輩或長輩親朋去世的情況。
人無逃于天地之間,赤條條來去,什么也帶不走。達(dá)者識(shí)造化之無情,或可無所縈懷,或競?cè)缜f周喪妻,鼓盆而歌。而我,自愧沒有超脫之道,聞喪便不禁黯然,念及往事種種,頓生感傷之情。近年來,在單位有兩位同志去世,其中一位與我年齡仿佛,可稱壯年夭折。我們平素情誼不錯(cuò),一旦永訣,怎能沒有故舊凋零之痛。然而,當(dāng)?shù)弥嚫?,屆期告別遺體時(shí),別的同志紛紛前往訣別,我卻躊躇再三,終于決然不去。
倒不是提倡治喪從簡,就我私心動(dòng)機(jī),實(shí)在是不忍見逝者那僵冷的形象。這不是膽怯,而只是不愿讓逝者生前生氣勃勃談笑自若的親切形影,被一具無知無覺的皮囊殘酷地取代。那實(shí)在是一種惡性信息。
死亡,這是客觀存在,不容抹殺。直面死亡,才是大勇者。我卻不配當(dāng)這勇者。我存留一個(gè)心中的影像,以其未死,這當(dāng)然是一種自歁。我不相信靈魂,卻寧愿有靈魂,使我那些已逝的朋友,親愛者能常來與我敘舊。自信一生無大愧,不以惡小而為之。所以也沒有夜來鬼敲門的擔(dān)心。我真愿與他們重逢,即或是在夢中。
我不去告別遺體只為此,只為逝者能永存,化為我自己的想象。這是一種無奈?抑或是一種不情這請(qǐng)?當(dāng)我走到人生的終點(diǎn),我亦愿人們?nèi)绱舜摇L热绱?,死也就是不死。我以為,死而在人心中?fù)活,才證明生之價(jià)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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