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入獄不愁吃穿七旬老翁車站搶劫
《法制晚報》
六十九歲的付達信在北京站廣場持刀連搶兩名旅客。與其他搶劫犯不同的是,他搶劫完了不逃跑,反而在等被搶者喊叫,以便引警察來抓。
接受審訊時,付達信要求辦案民警把罪行寫重些;當(dāng)法官宣布因犯搶劫罪付達信被判決2年有期徒刑時,他竟認(rèn)為判得太輕了。
日前,在北京鐵路公安處看守所里記者采訪了付達信。
第一次搶錢被搶的婦女當(dāng)他神經(jīng)病
二OO八年九月八日下午一點四十分,北京站售票處。
一名中年婦女右手拿著二百元錢,一步步往前移動著。突然,該中年婦女的右手被人往后重重抻了一下,二百元錢變成了一百元。
該婦女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老頭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攥著缺了一個角的百元鈔票。這名老頭個子不高,手里拿著一把水果刀。老頭搶完錢也不跑,反而笑著看著她。
“神經(jīng)病!”中年婦女原本想搶回錢,但看看老頭手里的刀,自認(rèn)倒霉嘟囔著轉(zhuǎn)身繼續(xù)排隊。
“那個被搶的婦女沒理我。我當(dāng)時這個氣啊。”付達信對記者說。
第二次搶包聽到喊聲,老頭并沒有跑
看見那名婦女沒理他,老頭轉(zhuǎn)身向西走了。在北京站廣場西側(cè)的花壇邊,老頭看見了阿芳。
九月八日,某大學(xué)學(xué)生阿芳準(zhǔn)備乘車回?zé)熍_。下午二點,阿芳從地鐵站出來,往火車站進站大廳走。
就在阿芳走到花壇附近時,身后突然傳來“把包給我”的喊聲。以為是在喊別人,阿芳沒有理睬,而是繼續(xù)往前走。
“把包給我!”這時又傳來第二次喊聲,同時阿芳背在后邊的雙肩背包被拉得滑落在手臂上。
轉(zhuǎn)過頭來,阿芳看見了一個老頭。“他太老了,我以為他是在跟我開玩笑。”阿芳后來在做筆錄時說。
阿芳抓著自己的包不放,老頭也使勁往懷里拉。兩人爭搶著,漸漸地老頭落了下風(fēng)。
眼看包就要落在阿芳手里,老頭突然露出手里的家伙,“別動,把包給我。”看見老頭持刀比劃著要扎自己,阿芳松開了手,同時喊叫了起來,“搶劫,有人搶劫!”
聽到喊聲,老頭并沒有跑,反而鼓勵阿芳“使勁喊”。很快,幾名小伙子沖上來,踢掉刀,將老頭控制住。
“看見警察來我心里那個樂啊。”付達信說,警察趕到現(xiàn)場后將他帶走。
受審特配合要求把罪行寫得嚴(yán)重些
經(jīng)物價部門鑒定,僅阿芳被搶的一個挎包就價值幾千元,包里還有其他物品,被搶物品共價值9000多元。
“我沒見過這么配合的罪犯。”負(fù)責(zé)審問的公安段民警說。
被抓的老頭叫付達信,他要求辦案民警把自己的罪行寫得嚴(yán)重些,“希望能夠多判幾年”。
生活靠補助自稱已經(jīng)兩年沒有吃上肉
據(jù)了解,為了養(yǎng)活自己,付達信批發(fā)烤煙絲和小魚蝦進行加工后再出售,每天可以掙兩三元錢。
原先付達信家還通電,后來村里給各家安裝了電表,而付達信拿不出六百元裝電表的錢,因此至今他家再沒有通電,晚上黑乎乎的,沒有急事根本不點蠟燭。“那東西太貴,比吃飯還貴。”付達信說。
由于生活太艱難,二OO三年付達信找到縣民政局反映情況,才知道村里給每個五保戶補助。從二OO三年起,他領(lǐng)到了一年三百元的補助,到二OO七年漲到了六百元。
一年六百元平均下來一天也就一元六角,根本不夠生活的。“我已經(jīng)兩年沒有吃上肉了。”付達信說。
搶劫被判刑希望后半輩子不愁吃穿
今年八月份,付達信在同鄉(xiāng)的帶領(lǐng)下,去了廣西柳州收廢品。
由于人生地不熟的,一連三天,付達信竟沒有收上來一點廢品。再加上他年齡太大,每天騎著小三輪車轉(zhuǎn)一天,身體有點吃不消。
坐吃山空的三天,付達信非常沮喪。于是他決定上北京反映情況。
從廣西開始,付達信一路上撿破爛,賣錢后再坐火車,就這樣一路撿拾著破爛到達了北京。
來京后,付達信決定搶劫進監(jiān)獄,一是希望自己的后半輩子不用愁吃穿了,不用為生計奔波了;二來也希望借助警察將他的情況向上面反映一下。
于是經(jīng)過準(zhǔn)備,九月八日,付達信在北京站實施了搶劫并被抓獲。
九月十八日,付達信被鐵路運輸檢察院批準(zhǔn)逮捕。十一月二十四日,北京鐵路運輸法院以搶劫罪判處其有期徒刑二年,并處罰金六千元。
住進看守所每次吃飯總是小口地吃
付達信說,自己被抓后生活一下子好了起來,每天一日三餐能吃飽了,而且吃到了兩年以來的第一頓肉。
同監(jiān)室的人都笑話付達信,因為他總是想吃東西,而且每次吃飯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很珍惜的樣子。
知道付達信有好胃口,因此同監(jiān)室的人有時嫌飯不好吃,或者吃不了的都給他了。
過了一段時間,付達信的臉色紅潤了起來。
生活有了規(guī)律,不用每天出去奔波,“我很知足,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長一些”。付達信對記者說。
付達信稱,當(dāng)時他將肉含在嘴里一點點地嚼,讓整個口腔里充滿了肉的味道,一個勁地吧唧嘴讓同監(jiān)室的犯人笑話了半天。
“我在這里生活挺好的,三個多月已經(jīng)胖了十斤。”付達信對記者說道。
等待進監(jiān)獄知道不應(yīng)該給政府添麻煩
據(jù)付達信說,當(dāng)聽到法官判自己二年有期徒刑,他非常不滿。
付達信說已經(jīng)在看守所里咨詢過其他犯人,人家說按照他搶劫物品的價值,再加上是持刀搶劫,最少也應(yīng)該判五年的刑。
法院認(rèn)為,由于意志以外的原因付達信未得逞,是犯罪未遂,歸案后認(rèn)罪態(tài)度較好,因此法院依法對其比照既遂犯減輕處罰。
目前,已經(jīng)過了上訴期,付達信沒有提起上訴。他在等待著前往監(jiān)獄開始他“不愁吃穿”的“好日子”。
“判太輕,過2年出去還是不能養(yǎng)活自己怎么辦?”付達信接受采訪時稱,他到時候?qū)⒄J(rèn)真考慮考慮,“實在不行就再搶劫,然后回監(jiān)獄里養(yǎng)老”。
付達信說,他知道這樣不好,應(yīng)該靠勞動養(yǎng)活自己,不應(yīng)該給政府添麻煩,但是他實在是老了,干不動了。
(完)
| | 警察與贊美詩
歐·亨利 著,潘明元 譯
索比急躁不安地躺在麥迪遜廣場的長凳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每當(dāng)雁群在夜空中引頸高歌,缺少海豹皮衣的女人對丈夫加倍的溫存親熱,索比在街心公園的長凳上焦躁不安、翻來復(fù)去的時候,人們就明白,冬天已近在咫尺了。
一片枯葉落在索比的大腿上,那是杰克·弗洛斯特的卡片。杰克對麥迪遜廣場的常住居民非??蜌?,每年來臨之先,總要打一聲招呼。在十字街頭,他把名片交給“戶外大廈”的信使“北風(fēng)”,好讓住戶們有個準(zhǔn)備。
索比意識到,該是自己下決心的時候了,馬上組織單人財務(wù)委員會,以便抵御即將臨近的嚴(yán)寒,因此,他急躁不安地在長凳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索比越冬的抱負(fù)并不算最高,他不想在地中海巡游,也不想到南方去曬令人昏睡的太陽,更沒想過到維蘇威海灣漂泊。他夢寐以求的只要在島上待三個月就足夠了。整整三個月,有飯吃,有床睡,還有志趣相投的伙伴,而且不受“北風(fēng)”和警察的侵?jǐn)_。對索比而言,這就是日思夜想的最大愿望。
多年來,好客的布萊克韋爾島的監(jiān)獄一直是索比冬天的寓所。正像福氣比他好的紐約人每年冬天買票去棕櫚灘和里維埃拉一樣,索比也要為一年一度逃奔島上作些必要的安排?,F(xiàn)在又到時候了。昨天晚上,他睡在古老廣場上噴水池旁的長凳上,用三張星期日的報紙分別墊在上衣里、包著腳踝、蓋住大腿,也沒能抵擋住嚴(yán)寒的襲擊。因此,在他的腦袋里,島子的影象又即時而鮮明地浮現(xiàn)出來。他詛咒那些以慈善名義對城鎮(zhèn)窮苦人所設(shè)的布施。在索比眼里,法律比救濟更為寬厚。他可以去的地方不少,有市政辦的、救濟機關(guān)辦的各式各樣的組織,他都可以去混吃、混住,勉強度日,但接受施舍,對索比這樣一位靈魂高傲的人來講,是一種不可忍受的折磨。從慈善機構(gòu)的手里接受任何一點好處,錢固然不必付,但你必須遭受精神上的屈辱來作為回報。正如愷撒對待布魯圖一樣,凡事有利必有弊,要睡上慈善機構(gòu)的床,先得讓人押去洗個澡;要吃施舍的一片面包,得先交待清楚個人的來歷和隱私。因此,倒不如當(dāng)個法律的座上賓還好得多。雖然法律鐵面無私、照章辦事,但至少不會過分地干涉正人君子的私事。
一旦決定了去島上,索比便立即著手將它變?yōu)楝F(xiàn)實。要兌現(xiàn)自己的意愿,有許多簡捷的途徑,其中最舒服的莫過于去某家豪華餐廳大吃一臺,然后呢,承認(rèn)自己身無分文,無力支付,這樣便安安靜靜、毫不聲張地被交給警察。其余的一切就該由通商量的治安推事來應(yīng)付了。
索比離開長凳,踱出廣場,跨過百老匯大街和第五大街的交匯處那片瀝青鋪就的平坦路面。他轉(zhuǎn)向百老匯大街,在一家燈火輝煌的咖啡館前停下腳步,在這里,每天晚上聚積著葡萄、蠶絲和原生質(zhì)的最佳制品。
索比對自己的馬甲從最下一顆紐扣之上還頗有信心,他修過面,上衣也還夠氣派,他那整潔的黑領(lǐng)結(jié)是感恩節(jié)時一位教會的女士送給他的。只要他到餐桌之前不被人猜疑,成功就屬于他了。他露在桌面的上半身絕不會讓侍者生疑。索比想到,一只烤野鴨很對勁——再來一瓶夏布利酒,然后是卡門貝干酪,一小杯清咖啡和一只雪茄煙。一美元一只的雪茄就足夠了。全部加起來的價錢不宜太高,以免遭到咖啡館太過厲害的報復(fù);然而,吃下這一餐會使他走向冬季避難所的行程中心滿意足、無憂無慮了。
可是,索比的腳剛踏進門,領(lǐng)班侍者的眼睛便落在了他那舊褲子和破皮鞋上。強壯迅急的手掌推了他個轉(zhuǎn)身,悄無聲息地被押了出來,推上了人行道,拯救了那只險遭毒手的野鴨的可憐命運。
索比離開了百老匯大街。看起來,靠大吃一通走向垂涎三尺的島上,這辦法是行不通了。要進監(jiān)獄,還得另打主意。
在第六大街的拐角處,燈火通明、陳設(shè)精巧的大玻璃櫥窗內(nèi)的商品尤其誘人注目。索比撿起一塊鵝卵石,向玻璃窗砸去。人們從轉(zhuǎn)彎處奔來,領(lǐng)頭的就是一位巡警。索比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兩手插在褲袋里,對著黃銅紐扣微笑。
“肇事的家伙跑哪兒去了?”警官氣急敗壞地問道。
“你不以為這事與我有關(guān)嗎?”索比說,多少帶點嘲諷語氣,但很友好,如同他正交著桃花運呢。
警察根本沒把索比看成作案對象。毀壞窗子的人絕對不會留在現(xiàn)場與法律的寵臣攀談,早就溜之大吉啦。警察看到半條街外有個人正跑去趕一輛車,便揮舞著警棍追了上去。索比心里十分憎惡,只得拖著腳步,重新開始游蕩。他再一次失算了。
對面街上,有一家不太招眼的餐廳,它可以填飽肚子,又花不了多少錢。它的碗具粗糙,空氣混濁,湯菜淡如水,餐巾薄如絹。索比穿著那令人詛咒的鞋子和暴露身分的褲子跨進餐廳,上帝保佑、還沒遭到白眼。他走到桌前坐下,吃了牛排,煎餅、炸面餅圈和餡餅。然后,他向侍者坦露真象:他和錢老爺從無交往。
“現(xiàn)在,快去叫警察,”索比說。“別讓大爺久等。”
“用不著找警察,”侍者說,聲音滑膩得如同奶油蛋糕,眼睛紅得好似曼哈頓開胃酒中的櫻桃。“喂,阿康!”
兩個侍者干凈利落地把他推倒在又冷又硬的人行道上,左耳著地。索比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從地上爬起來,好似木匠打開折尺一樣,接著拍掉衣服上的塵土。被捕的愿望僅僅是美夢一個,那個島子是太遙遠了。相隔兩個門面的藥店前,站著一名警察,他笑了笑,便沿街走去。
索比走過五個街口之后,設(shè)法被捕的氣又回來了。這一次出現(xiàn)的機會極為難得,他滿以為十拿九穩(wěn)哩。一位衣著簡樸但討人喜歡的年輕女人站在櫥窗前,興趣十足地瞪著陳列的修面杯和墨水瓶架入了迷。而兩碼之外,一位彪形大漢警察正靠在水龍頭上,神情嚴(yán)肅。
索比的計劃是裝扮成一個下流、討厭的“搗蛋鬼”。他的對象文雅嫻靜,又有一位忠于職守的警察近在眼前,這使他足以相信,警察的雙手抓住他的手膀的滋味該是多么愉快呵,在島上的小安樂窩里度過這個冬季就有了保證。
索比扶正了教會的女士送給他的領(lǐng)結(jié),拉出縮進去的襯衣袖口,把帽子往后一掀,歪得幾乎要落下來,側(cè)身向那女人挨將過去。他對她送秋波,清嗓子,哼哼哈哈,嬉皮笑臉,把小流氓所干的一切卑鄙無恥的勾當(dāng)表演得維妙維肖。他斜眼望去,看見那個警察正死死盯住他。年輕女人移開了幾步,又沉醉于觀賞那修面杯。索比跟過去,大膽地走近她,舉了舉帽子,說:“啊哈,比德莉亞,你不想去我的院子里玩玩嗎?”
警察仍舊死死盯住。受人輕薄的年輕女人只需將手一招,就等于已經(jīng)上路去島上的安樂窩了。在想象中,他已經(jīng)感覺到警察分局的舒適和溫暖了。年輕女人轉(zhuǎn)身面對著他,伸出一只手,捉住了索比的上衣袖口。
“當(dāng)然羅,邁克,”她興高采烈地說,“如果你肯破費給我買一杯啤酒的話。要不是那個警察老瞅住我,早就同你搭腔了。”
年輕女人像常青藤攀附著他這棵大橡樹一樣。索比從警察身邊走過,心中懊喪不已??磥砻凶⒍ǎ撟杂?。
一到拐彎處,他甩掉女伴,撒腿就跑。他一口氣跑到老遠的一個地方。這兒,整夜都是最明亮的燈光,最輕松的心情,最輕率的誓言和最輕快的歌劇。淑女們披著皮裘,紳士們身著大衣,在這凜冽的嚴(yán)寒中歡天喜地地走來走去。索比突然感到一陣恐懼,也許是某種可怕的魔法制住了他,使他免除了被捕。這念頭令他心驚肉跳。但是,當(dāng)他看見一個警察在燈火通明的劇院門前大模大樣地巡邏時,他立刻撈到了“擾亂治安”這根救命稻草。
索比在人行道上扯開那破鑼似的嗓子,像醉鬼一樣胡鬧。
他又跳,又吼,又叫,使盡各種伎倆來攪擾這蒼穹。
警察旋轉(zhuǎn)著他的警棍,扭身用背對著索比,向一位市民解釋說:“這是個耶魯小子在慶祝勝利,他們同哈特福德學(xué)院賽球,請人家吃了個大鵝蛋。聲音是有點兒大,但不礙事。我們上峰有指示,讓他們鬧去吧。”
索比怏怏不樂地停止了白費力氣的鬧嚷。難道就永遠沒有警察對他下手嗎?在他的幻夢中,那島嶼似乎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阿卡狄亞了。他扣好單薄的上衣,以便抵擋刺骨的寒風(fēng)。
索比看到雪茄煙店里有一位衣冠楚楚的人正對著火頭點煙。那人進店時,把綢傘靠在門邊。索比跨進店門,拿起綢傘,漫不經(jīng)心地退了出來。點煙人匆匆追了出來。
“我的傘,”他厲聲道。
“呵,是嗎?”索比冷笑說;在小偷摸小摸之上,再加上一條侮辱罪吧。
“好哇,那你為什么不叫警察呢?沒錯,我拿了。你的傘!為什么不叫巡警呢?拐角那兒就站著一個哩。”
綢傘的主人放慢了腳步,索比也跟著慢了下來。他有一種預(yù)感,命運會再一次同他作對。那位警察好奇地瞧著他們倆。
“當(dāng)然羅,”綢傘主人說,“那是,噢,你知道有時會出現(xiàn)這類誤會……我……要是這傘是你的,我希望你別見怪……我是今天早上在餐廳撿的……要是你認(rèn)出是你的,那么……我希望你別……”
“當(dāng)然是我的,”索比惡狠狠地說。
綢傘的前主人悻悻地退了開去。那位警察慌忙不迭地跑去攙扶一個身披夜禮服斗篷、頭發(fā)金黃的高個子女人穿過橫街,以免兩條街之外駛來的街車會碰著她。
索比往東走,穿過一條因翻修弄得高低不平的街道。他怒氣沖天地把綢傘猛地擲進一個坑里。他咕咕噥噥地抱怨那些頭戴鋼盔、手執(zhí)警棍的家伙。
因為他一心只想落入法網(wǎng),而他們則偏偏把他當(dāng)成永不出錯的國王。
最后,索比來到了通往東區(qū)的一條街上,這兒的燈光暗淡,嘈雜聲也若有若無。他順著街道向麥迪遜廣場走去,即使他的家僅僅是公園里的一條長凳,但回家的本能還是把他帶到了那兒。
可是,在一個異常幽靜的轉(zhuǎn)角處,索比停住了。這兒有一座古老的教堂,樣子古雅,顯得零亂,是帶山墻的建筑。柔和的燈光透過淡紫色的玻璃窗映射出來,毫無疑問,是風(fēng)琴師在練熟星期天的贊美詩。悅耳的樂聲飄進索比的耳朵,吸引了他,把他粘在了螺旋形的鐵欄桿上。
月亮掛在高高的夜空,光輝、靜穆;行人和車輛寥寥無幾;屋檐下的燕雀在睡夢中幾聲啁啾——這會兒有如鄉(xiāng)村中教堂墓地的氣氛。風(fēng)琴師彈奏的贊美詩撥動了伏在鐵欄桿上的索比的心弦,因為當(dāng)他生活中擁有母愛、玫瑰、抱負(fù)、朋友以及純潔無邪的思想和潔白的衣領(lǐng)時,他是非常熟悉贊美詩的。
索比的敏感心情同老教堂的潛移默化交融在一起,使他的靈魂猛然間出現(xiàn)了奇妙的變化。他立刻驚恐地醒悟到自己已經(jīng)墜入了深淵,墮落的歲月,可恥的欲念,悲觀失望,才窮智竭,動機卑鄙——這一切構(gòu)成了他的全部生活。
頃刻間,這種新的思想境界令他激動萬分。一股迅急而強烈的沖動鼓舞著他去迎戰(zhàn)坎坷的人生。他要把自己拖出泥淖,他要征服那一度駕馭自己的惡魔。時間尚不晚,他還算年輕,他要再現(xiàn)當(dāng)年的雄心壯志,并堅定不移地去實現(xiàn)它。管風(fēng)琴的莊重而甜美音調(diào)已經(jīng)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引起了一場革命。
明天,他要去繁華的商業(yè)區(qū)找事干。有個皮貨進口商一度讓他當(dāng)司機,明天找到他,接下這份差事。他愿意做個煊赫一時的人物。他要……
索比感到有只手按在他的胳膊上。他霍地扭過頭來,只見一位警察的寬臉盤。
“你在這兒干什么呀?”警察問道。
“沒干什么,”索比說。
“那就跟我來,”警察說。
第二天早晨,警察局法庭的法官宣判道:“布萊克韋爾島,三個月。”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