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詩的源頭有兩大端,一是中華民族的“詩性”與“詩心”,二是漢字語文的“詩境”與“詩音”。讀詩說詩,要懂字音字義,要懂格律音節(jié),要懂文化典故,要懂歷史環(huán)境,更要懂中華民族的詩性、詩心、詩境、詩音。
何謂民族的詩性詩心?比如看見一輪皓月當(dāng)空,一種人想的是廣寒宮殿、神女嫦娥、桂花玉兔,另一種人想的則是一個冰冷的死星球,要想知道的是它的物質(zhì)結(jié)構(gòu)、礦水資源、開發(fā)利用……這前一種人是中華詩人,那后一種人一般是科學(xué)家。
今天推薦的圖書是《詩詞會意:周汝昌評點(diǎn)中華好詩詞》。
本書是周汝昌先生撰寫的一部講解中國最美古詩詞、談?wù)撝袊幕闹?。所賞析的作品,不遵循固有的文學(xué)史模式,而是以個體鑒賞為立足點(diǎn),兼顧內(nèi)容的難易程度、讀者的接受水平及閱讀興趣,全方位、多角度地對中國古典詩詞、文字、對聯(lián)等優(yōu)秀文化做了細(xì)致深入的評點(diǎn)和分析。
【精彩試讀】
花落知多少
——說孟浩然《春曉》
春曉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fēng)雨聲,花落知多少!
——孟浩然
此詩是《千家詩》的第一首,開卷開篇,干百年來,婦孺都能口誦而弦歌,可謂深入人心,聲情在耳。
作者孟浩然,與大詩人王維齊名,人稱“王孟”。他詩集卷端一序,寫得非常之好,內(nèi)中引述一段:一次與詩友聚會,因作新篇,其聯(lián)云:“微云淡河漢,疏雨滴梧桐”,序者云:當(dāng)時“一座嘆為清絕!”眾皆擱筆,蓋難以為繼,更難超此“清絕”而勝之也。然而,這位詩人不只“清絕”,風(fēng)格多變,出人意表,他寫洞庭湖,其句云:“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蹦憧?,這種氣象和境界,豈是尋常筆墨所能及的?然而他又寫下了這首落花詞。
春眠常常睡得好,醒得遲,道是“春日遲遲正可眠”。所以東坡居士(蘇軾)說:“報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輕打五更鐘!”可見春睡到了最“美”(酣也)之時,雖已“日上三竿”,猶仍不見醒意也。
然而,到底他還是“覺曉”了。一覺( jiào)醒來,天已放晴,朝曦滿目,欣喜盈懷。
怎么知道那是睡起的喜晴呢?證據(jù)何在?須知,第二句就曉示分明了,怎么還要求什么“證據(jù)”?蓋天不放晴,則群鳥不啼。今則倚枕披衣,剛一放目傾聽,便聞得滿園滿樹到處鳥鳴,確知是天晴無疑了。
天已放晴,心喜不已,然而,晴是風(fēng)雨之后的情景,那天晴之前卻正是風(fēng)雨連宵,令人難以安寢。如今風(fēng)停雨過,卻一心系念著那開得正好的名花(海棠)在風(fēng)吹雨打之下,不知是怎么樣了?
“夜來”,在古今詩詞中(地方口語就遺存)是“昨日昨夜之義”,可專指夜,也可兼指日夜。一個“聲”字,寫盡詩人為情為花而不眠的心境一一他正是“聽風(fēng)聽雨過清明,愁草瘞花銘”(宋·夢窗詞《風(fēng)入松》),滿懷心事一一這才解說了為何他“貪”眠而“不覺”天曉?原來,他是后來方才漸漸睡“熟”的!
花落知多少?一片凄惜之心。“知多少”,曰“知”,實(shí)“不知”也。風(fēng)雨摧落了繁花,落去有多少?一一是落得很歷害?還是幸而尚有存留未盡?
宋女詞人李清照的《如夢令》不是也說了嗎:“昨夜雨疏風(fēng)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yīng)是綠肥紅瘦!”這是“花落知多少”的估量之詞也。
詩人詞客,惜花嘆逝,蓋花代之萬物之最美,美的毀壞,是他(她)們最關(guān)懷的恨事。
從這本書里,我們看到了一代大師周汝昌先生對我國古典詩詞、文字、對聯(lián)等優(yōu)秀文化的熱愛并冀望其發(fā)揚(yáng)光大為更多人所喜愛的深心苦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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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編輯:楊茗 / 資料提供:祁定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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