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翻譯自2022年8月26日發(fā)表于Financial Times的“How 'The Simpsons’ became a shared language for my generation”一文。文章所有觀點僅代表作者個人意見。
去年,英國工黨議員克里斯·布萊恩特(Chris Bryant)對VICE雜志的記者湯姆·亞瑟(Tom Usher)大加指責,稱亞瑟威脅他要“用錘子反復擊打他的頭部”。
亞瑟是這樣回應布萊恩特的:他在推特上發(fā)了一張《辛普森一家》1993年的“恐怖角”一集的截圖。在截圖中,追著辛普森一家來到恐怖湖的馬戲團小丑雜耍鮑勃(Sideshow Bob)從車下爬出來,結果迎面被耙子狠狠擊中。
布萊恩特已經是個六旬老人。亞瑟則剛剛三十出頭,筆者也是。對我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鮑勃被耙打中的這個畫面可謂深入人心,除此之外《辛普森一家》還有無數(shù)經典的畫面、鏡頭和臺詞。這部劇的黃金時期大致是從第二季(1990-91)到第九季(1997-98)。(不知怎的,這部劇到現(xiàn)在還沒完結;第34季正在制作中。)
《辛普森一家》也許是史上最偉大的電視節(jié)目之一。你可能只是把它當成一個電視節(jié)目,當成你兒時的快樂源泉,或者甚至是現(xiàn)在還會看的節(jié)目。但說真的,《辛普森一家》不僅是一部電視節(jié)目。對于我這一代人——差不多27到41歲之間吧——它已經成了某種語言。
為什么這個年齡段的人會把《辛普森一家》作為一種語言呢?在我看來,是因為對我們很多人來說,看這個節(jié)目是一種儀式。
我小的時候,我們家每個周日都會去教堂,這是我們每一周的重頭戲。在這個儀式慢慢淡出我們的家庭生活后,BBC2恰好開始在每周五下午播放《辛普森一家》。一放學,我們就會在當?shù)氐恼~薯條店買點兒吃的。我總會點一個芝士漢堡。漢堡的面包底部會有一個白點,這是面包烤得恰到好處的標志。我覺得白點的這一塊兒是最好吃的,所以我都會把它留到《辛普森一家》開始時吃。
《辛普森一家》之所以成為經典,離不開這部劇的編劇團隊。他們每一集都在盡可能地創(chuàng)造更多緊扣甚至推動情節(jié)的笑料。在這一點上,編劇的一個特點是對細節(jié)的講究:哪怕看似漫不經心的笑話也往往得花上好幾個小時,因為編劇們總是競相尋找最有趣的那個點。
因此,《辛普森一家》是經得住反復重溫的經典劇集,它永遠不會變得無聊:就像圣餐的奇跡,對信徒而言,它的意義是不會消減的。人們總能把它聯(lián)系到眼前正在發(fā)生的事情中。
圍繞《辛普森一家》的儀式感,也讓忠實觀眾們擁有了共同的視角:一個穩(wěn)定的、共有的交流語境和工具。這就是把《辛普森一家》作為一種語言的意義:我們可以借助“香奈爾西裝”、“奧格登維爾”或“蒸火腿”等詞來理解或傳達更深層次、隱晦的涵義。
當然,從這種語言的角度來說,類似的現(xiàn)象可能有很多:任何狂熱的粉絲群體都可能有其獨有的一套“語言”(最鮮明的例子,比如《星際迷航》里的克林貢語、《指環(huán)王》里的精靈語或《權力的游戲》里的多斯拉基語)。出于同樣的原因,很多方言在被社會的邊緣化群體中大行其道。例如,Polari是羅曼語、羅姆語和押韻俚語的混合體,它作為一種同性戀俚語在19世紀倫敦的罪犯圈和戲劇界流行起來。當同性戀還被認為是犯罪時,男同性戀者們發(fā)現(xiàn)使用俚語可以有效地騙過便衣警察。相比之下,《辛普森一家》讓我感興趣的是它的年代獨有性。
我的兒子剛滿三歲。和我一樣,他對屬于他這一代人的節(jié)目十分著迷。他會就著他最愛的電視節(jié)目說個不停,然后還會試著用他的玩具演繹出來。但現(xiàn)在電視的運作方式已經大不同了,他不需要蹲守等這些節(jié)目播出:幾乎可以說,我兒子永遠體會不到等待周五《辛普森一家》播出的那種甜蜜的痛苦。
他可以隨時看任何想看的節(jié)目,僅有的限制是訂閱的流媒體服務,還有父母給他限定的“屏幕使用時長”。他們這一代人都是如此,再沒有了像曾經那樣“播出時間”的束縛。而伴隨著這種束縛的消失,儀式感也被淡化了。
所以我在想,等我的兒子長大了,他的日常語言會是什么樣呢?《辛普森一家》給我留下了如此深的烙印,給他留下印記的又會是什么呢?如果儀式于我們成為了隨時代流動的事物——變得各自不同——我和他的交流是不是也會面臨壁障呢?
【作者】Tom Whyman
【作者簡介】哲學家、Financial Times供稿人
圖片來源:Financial Times
編輯/王玉琪
翻譯/胡魏
校對/一斤
排版/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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