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親
小鳳6歲時父母雙亡，跟著年邁的奶奶勉強度日。小鳳整天餓得到處瞎轉(zhuǎn)悠。這天，小小年紀的她，竟摸到供銷社，看到那里擺放著好多吃食，就賴在那兒大半天不挪窩兒。直到天半黑時，街坊才見她手上拎著幾塊糕點之類的稀罕物，拿回家給奶奶解饞。另一次，有個鄰居見她在熟食店附近晃悠，沒多久竟將擺在玻璃罩子里的燒雞偷了出來，雙手托著向人顯擺，惹得大伙兒悄聲嘀咕： “這小孩兒，只怕是賊星下凡，將來了不得!”那時節(jié)，鄉(xiāng)下日子還挺艱難，不少人家連飯都吃不飽，可小鳳兒卻整天滿嘴流油，靠一雙手到處“做活兒”，活得很滋潤。
一晃眼，小鳳已出脫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那時鄉(xiāng)村貿(mào)易剛放開，集市上一派繁榮景象。這下小風(fēng)簡直如魚得水，偌大的集市，成為她盡情嬉游的海洋：吃的、穿的、用的隨便“拿”，只要是看上的東西，沒有取不到的。此時，小鳳渾身上下打扮得很洋氣，招得一幫無所事事的小伙子圍著她轉(zhuǎn)?？赊D(zhuǎn)歸轉(zhuǎn)，卻沒一個能人小鳳的眼。原來，她久在集市上混，心里早已有了傾慕的對象。
卻說有個趕集賣衣裳的小伙子，姓趙，排行老四，三個哥哥各自成家另過，他只與一個瞎眼老爹相依為命。這老四長得周正，腦瓜挺靈的，看如今集市上貿(mào)易興隆，也東湊西挪借了點本錢干起了賣衣服的生意。可平白無故地，他最近老丟東西，昨天剛少一件上衣，今天又不見了一條女褲。老四雖然心頭窩火，但他生性本分老實，生了會兒悶氣也就抱著破財免災(zāi)的心態(tài)，把這茬兒給忘了。散集后，老四馱著貨物往家趕，剛出村頭，就被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子攔住了去路。只見她迎著老四走上前來，隨手丟給他一包東西： “喂，趙寨的!還想不想要你的衣裳了?”老四一看，正是他在集市上丟的那些衣褲，心頭一喜： “你為啥要偷我東西?”對方把嘴一撇： “說那么難聽干啥?拿你東西是看得起你，姐想認識一下，不行啊?”老四懸在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但他實在不愿意跟一個三只手的女孩子多談，告辭就走。
剛走了一里路，老四突然發(fā)現(xiàn)纏在腰里的包不見了，那可是今兒一天連本帶利的收入!老四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順著來路就往回找，走到跟那女子說話的地方，見她還站在原地，一臉揶揄： “回來了?”老四這下心頭雪亮，知道冒犯了這位姑奶奶，就服著軟說：“請還給俺吧，俺一輩子不忘你的好……”女子將背在身后的手一亮，果然是他的腰包!卻見女子眉毛一揚：“想要?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就還給你?！崩纤男睦镞@個感動啊，忙問什么條件，卻見女子猛地撲進了他的懷里，死死地摟住他說： “娶了我。”老四哪里經(jīng)得起這個，頓時腦子一熱就昏了頭，兩人相擁著一起滾進了路邊的高梁地……
這女子當(dāng)然就是小鳳。事畢后，她摟著老四的脖子說： “我已經(jīng)是你的人了，你得娶我，我不嫌你窮。”頓了頓，又點著老四的腦門說， “哼，算是便宜了你!多少男的追我都沒入眼，偏看上了你。你若娶了我，就等于把財神奶奶給娶進門了!”
老四雖然有些后悔，但他自覺要了人家黃花閨女的身子，再要抵賴是說不過去的，只好在三天后，騎一輛自行車將小鳳娶回了家。
二、助夫
二、助夫
自從小鳳進了門，老四家什么也不用買了，需要什么，她直接去集市上“拿”便是。打開小鳳的衣柜，小到針頭線腦，大到毛毯布料之類，應(yīng)有盡有，全是不花錢的東西。
甭看小鳳有如此能耐，老四卻不領(lǐng)情。老四骨子里信奉的是行得端、走得正過日子，再窮也不能讓人戳脊梁骨。起初，他苦口婆心地勸阻，后來發(fā)現(xiàn)這婆娘就是個賊星下凡，一天不往回拿東西，手就癢癢。直到有一天，老四鐵青著一張臉，將一只飯碗“啪”地摔在地上，小風(fēng)這才發(fā)覺不對勁，趕緊觍著臉兒巴結(jié)討好。小鳳這份隱忍，弄得老四實在沒脾氣，只好整天板著個臉不給她好聲氣。
偏在這節(jié)骨眼上，老四的瞎眼老爹不慎跌傷胯骨入了院，老四的三位哥哥相互推諉，誰也不肯出錢，急得老四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zhuǎn)。倒是小鳳將三千塊錢“啪”地拍進老四手里：“別愣著了，先給咱爹看病要緊?！崩纤拿枺骸澳隳膩磉@么多錢?”小鳳說： “都是找我娘家的叔伯兄弟轉(zhuǎn)借的。你哥嫂不管，咱管?！本渚浞胃?，把老四感激得雙眼濡濕?？凑煞蚪恿隋X，小鳳暗笑：先前還貶損我的錢來路不正，這會兒你倒不嫌票子扎手了。我娘家連個旁親近支都少有，誰能一下子拿得出這么多錢?老四病急亂投醫(yī)，哪能想到這些，還當(dāng)是小鳳偷偷攢的私房錢，日后得知也無可奈何了。
這樣幾個回合下來，老四先自失了銳氣，眼看兒子已滿地跑了，想反悔也晚了，只好認命，由著她折騰。
三、育兒
三、育兒
仿佛一眨眼間，兒子長得快跟老四一般高了。村里同齡的男孩子，初中沒畢業(yè)就早早地踏入社會，而小鳳家的日子過得滋潤，看兒子在學(xué)校成績一直很好，就繼續(xù)供他上學(xué)。兒子倒也爭氣，初中畢業(yè)后又考上了縣城的重點高中。小伙子漸漸懂事了，有時也抱怨娘干這個名聲不好。小鳳劈頭就罵： “小王八羔子，不該管的事你少管!”背地里卻跟丈夫嘟囔： “渾小子敢管老娘了!不干這個，學(xué)費打哪兒來?”
老四聽了，只管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
三年后，兒子考上了省城的大學(xué)，小鳳逢人便夸嘴：“他就算當(dāng)了省長，也是俺肚子里蹦出來的種!”自覺有功的她，對老四頤指氣使起來：“若非我兩只手，憑什么你趙老四的兒子能坐在大學(xué)堂里念書?哼，我費心巴力的，還不是為了你們老趙家風(fēng)光?”
這天，二十里外的大王寨逢集。小鳳怎么也沒料到，自己今天會出事兒。她剛將一件被罩順進手里，就被當(dāng)場人贓俱獲。人們將她五花大綁，繞著滿集市游街示眾，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喊打之聲。最后，小鳳被扭送到了村委會，在緊急趕來的鄉(xiāng)派出所人員的調(diào)停之下，罰款了事。
回家歪在床上，小鳳翻來覆去地尋思：從來沒失過手啊，難道有人告密?思謀良久，她心里“咯噔”一下。偏在這時，老四走上前來緩聲勸慰： “出了這樣的事，你往后可別再這么做了?！痹捯粑绰?，一只枕頭已兜頭飛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臉上。小鳳忽地撲上來，又撕又咬： “你個恩將仇報的東西!我千算萬算漏失一算，沒提防背后捅刀子的人會是你!俺哪點對不住你了?一直把你當(dāng)寶兒似的捧在心口上，你可倒好，抽冷子連皮帶肉血淋淋地咬俺一口!算我當(dāng)初瞎了眼，嫁了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老四抱頭蹲在地上，任憑她打罵，一句也不辯解。沒錯，這次在背后告密的人，的確是他!說到底，兩人過了大半輩子，老四實在不愿看她栽得太重，有心給她個教訓(xùn)警醒一下，好讓她有所收斂。所以，他隨后也悄悄趕到了大王寨集市上，趁她下手偷竊時，暗暗給貨主們放了口風(fēng)。但自己這番苦心，小鳳又怎能理解得了呢?老四只好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任由老婆罵個狗血噴頭。
小鳳話到傷心處，聲淚俱下：“自從進了你家的門，每天風(fēng)里來雨里走，可享過一天福?倒把你們老少一家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知道你不待見俺干這個，可俺5歲死了爹，6歲死了娘，12歲又沒了相依為命的奶奶。若不靠這個手段，人前背后的能活到別人前頭?我倒想金盆洗手呢，單憑你掙的那幾個小錢，能養(yǎng)得住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在你眼里，橫豎俺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整死了我你就舒心了。呸，偏不讓你得逞!敢這么放手大膽地干，自然就有人罩著!上到鎮(zhèn)干部，下到鄉(xiāng)派出所，哪個頭頭沒有吃過我的、喝過我的、拿過我的?俺這是省里沒人，若好歹有個靠山，早去省城鬧個天翻地覆了?！?/p>
四、降媳
四、降媳
這年，兒子大學(xué)畢業(yè)后分配進了省刑警隊。小伙子還在省城處了個對象，眼看就要談婚論嫁了。小鳳這下覺得有了撐腰的，她思念兒子，也想見見未來的兒媳婦，就去省城探望。臨走時逢人便說： “去省城瞧俺兒子去!人家有能耐了，顧不上回來瞧咱，咱這賤骨頭只好去瞧人家，誰讓人家的本事大了!”話語里滿是得意洋洋的顯擺。
小鳳初到省城，兒子見了她頗親熱，畢竟數(shù)年未見，小伙子也想娘。但是，兒子的對象就不同了，從小生在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家庭，被嬌縱慣了，對這個鄉(xiāng)下來的準婆婆表面上客氣，卻難掩骨子里的那份疏淡。小鳳是什么人?一眼就看了出來，暗自冷笑：哼，你才吃了幾粒米飯，就敢如此怠慢長輩?若不讓你見識一下俺的手段，以后俺兒子還指不定怎樣受你欺負哩。
小鳳主意拿定，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適逢兒子最近忙于刑警隊的實戰(zhàn)演習(xí)，疏于照顧她，小鳳沒事就找這位未來的兒媳婦拉呱，閑聊中聽出了她的不滿，說別人都給對象買了高檔時裝，送了“三金”，即：金項鏈、金耳環(huán)、金戒指，可兒子什么都沒給她買。聽得出，小姑娘是真心喜歡兒子，卻又嫌他窮，如今逮著機會，當(dāng)然得將一肚子“委屈”訴給他母親聽了。但僅隔一天，小鳳就把“三金”交到姑娘手里，還外加兩千元錢。
小鳳滿不在乎地說：“男孩子嘛，都以事業(yè)為重，這些繁瑣小事他們不會擱心。以后類似的事情你跟我說，阿姨別的本事沒有，這點小要求還是能滿足你的?！北緛砟?，這姑娘只是抱怨一下，心底根本沒將這個貌不驚人的鄉(xiāng)下婆子放在眼里，如今見她一出手就如此大方，真是吃驚非小!小姑娘畢竟眼皮子淺，興奮得攆在小鳳屁股后頭連聲叫“媽”，聽得小鳳那個舒服喲!頓時又躊躇滿志起來： “甭說小小的‘三金’，就是那些屁股后頭帶冒煙的，老娘我是不會開，否則弄他個三五輛回家，不是手到擒來的事么!”
小鳳原先只在鄉(xiāng)村集市上“做活兒”，小河溝里終究翻不起大浪;如今身在繁華都市，好比一尾錦鯉突然闖進了大江大海，頓覺天地?zé)o比闊大，到處都是下手的機會，又怎能不莫名亢奮只覺來日方長呢?
姑娘拿著“三金”，得意地向小鳳的兒子顯擺，兒子頓時就黑了臉，知道娘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悄悄警告母親：“這里可不比鄉(xiāng)下，你要是改不了，就趕緊打道回府。你兒子如今參加了省反扒隊，趕上最近嚴打，一連端了好幾個扒手窩點呢。我可提醒你，若犯在我手里，別怪我六親不認!”聽得小鳳唯唯諾諾連聲答應(yīng)。
五、護兒
五、護兒
第二天，小鳳又轉(zhuǎn)悠到省城最大的集貿(mào)市場來了。她雖有些犯癮，卻強忍著不去伸手。她知道，兒子今天恰好也在這一帶執(zhí)勤，她想親眼看看兒子是如何抓小偷的。
進了市場，小鳳一眼就看出，這里聚集了不下十個小偷在伺機下手，甚至有兩個小偷與她擦身而過時，還在悄聲嘀咕著什么。
當(dāng)兒子的身影在市場里出現(xiàn)時，小鳳警覺到那些小偷似乎也在蠢蠢欲動。不知怎的，她像突然偷癮發(fā)作似的，又將手伸到了貨主的攤位上。也許是緊張吧，這一次小鳳又失手了，被攤主一把抓個正著。攤主是個愣頭青，伸手兩個耳刮子把她打得順嘴淌血。霎時間，市場里一片嘩然，看熱鬧的人將這里圍了個水泄不通。
兒子和幾個便衣警察聞訊趕來，小鳳抬眼瞥一下兒子，只見小伙子滿臉羞憤之色，惱怒地將手銬“啪”地給她戴上，喝令“帶走”。小鳳只覺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小鳳被刑偵隊員帶回警局里，和那些慣偷盜竊犯關(guān)在一起。起初她還算鎮(zhèn)靜，但看見審訊自己的是兒子，一輩子從未臉紅心慌過的她，竟無地自容起來，羞得用雙手捂住臉。
兒子朝排成一長溜的盜竊犯們厲聲怒罵，有時故意將某個慣犯身上的警繩猛地一緊，那慣犯立刻疼得殺豬般嚎叫，讓小鳳陡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小鳳腦海里浮現(xiàn)出兒子十來歲時，曾多次抱怨她名聲不好的情景，這時才豁然醒悟：兒子如此恨小偷，跟自己不無干系，他年幼時所遭受的那些嘲笑譏諷，早已凝結(jié)成一道難以撫平的痂痕，不可觸碰!如今的他，將壓抑了十多年的恨意一股腦兒全發(fā)泄了出來，亮給她看。難怪他發(fā)誓要進刑警隊，難怪他對扒手如此手狠，似乎與他們不共戴天。兒子其實隨他爹，他給母親一個下馬威，是企圖糾正她身上的陋習(xí)。
小鳳抬頭想瞅一眼兒子，兒子卻像根本不認識她似的，厲聲斷喝：“老實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小鳳不敢再抬頭，眼淚卻“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
兒子怎么會知道，在集貿(mào)市場里，小鳳是故意失手。其實，她是在解救兒子。她讓貨主暴打自己，趁機轉(zhuǎn)移大伙的視線，好讓兒子他們聞聲趕來抓她。因為，她無意中聽得消息，這些血氣方剛的警校畢業(yè)生拼命抓小偷，惹急了某些窮兇極惡的慣犯。他們今天故意布置好了陷阱，要出其不意地教訓(xùn)一下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小鳳那里突發(fā)狀況，引得眾人圍觀，打亂了小偷們的報復(fù)計劃……
六、辭世
六、辭世
小鳳被關(guān)了兩天一夜，還是放了出來。兒子把小鳳接回了家，對象不明就里，攆著喊媽：“您上哪兒去了，媽?讓我們好擔(dān)心您呢?！毙▲P知道兒子給自己留了面子，更羞臊得臉都沒處放了，只是說收拾東西要回家。兒子也不阻攔，買了票把她送上了直達老家的火車。
小鳳從此再也沒上街趕過集，需要什么只打發(fā)老四去買。不但不上街，她連門也懶得出了。手癮犯了，就偷老四的東西，或者把這屋的東西藏到那屋，看老四急得滿頭大汗一通好找，心里才痛快些。但一直在家窩憋著，小鳳只覺悶得慌，胸口里抑郁得不行，飯也吃得很少。半年后，她整個人已消瘦得不成樣子，得了很重的病。病中的小鳳，讓老四給兒子打電話，就說你娘快不行了，看他回不回。
兒子趕回來的時候，小鳳已經(jīng)好幾天水米未粘牙，真的奄奄一息了。老四請來大夫給她號完脈，大夫不住地搖頭，讓他們準備后事。迷迷糊糊中，小鳳聽到兒子俯在床頭哭著喊娘，只屏住了呼吸閉眼躺著一聲不吭。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以為小鳳已駕鶴離世，其實她還一息尚存。她在等待一個最后的機會，她不甘心就這樣輸給兒子——風(fēng)光了一輩子，在省城竟被兒子教訓(xùn)得如此之慘，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呀!她生生地憋住了一口氣息，鐵了心要給兒子一點顏色看看。就在她被裝棺入殮的時候，這個機會終于被她等到了。趁兒子抱起她要抬進棺材時，小鳳的手悄悄地伸進了兒子的衣兜，將他的手機偷了出來，暗暗扣在手心里。
大伙兒開始七手八腳地封棺材口，小鳳卻暗暗得意：小兔崽子恐怕還不知道哩，最好現(xiàn)在恰好有人打這個手機。這樣想著，手機果然響了起來，播放出悅耳動聽的歌聲，是那首《燭光里的媽媽》?！皨寢?，燭光里的媽媽，你的腰身變得不再挺拔……你的眼睛為何失去了光華，媽媽呀……”這動情的歌，讓小鳳的眼角緩緩地淌下了兩行清涼的淚水。她不知道，此刻棺材外的一群人早已驚得目瞪口呆，以為她詐尸了!突然，棺材外面?zhèn)鱽韮鹤油床挥陌枴Ｐ▲P就在兒子捶胸頓足拍打棺木的聲音里，欣慰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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