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自：臺州日報
趙佩蓉/文
《面紗》是英國作家毛姆的長篇小說。小說講述了容貌出眾的英國女子凱蒂，為了避免“剩女”危機，匆匆接受沃爾特醫(yī)生的求婚，遠赴香港。由于對婚姻的不滿，凱蒂出軌。被丈夫發(fā)現(xiàn)私情之后，凱蒂被逼跟隨丈夫前往霍亂流行地。毛姆在小說中披露了愛情和婚姻中所有的傷害：背叛、猜忌、報復(fù)。
面紗，在小說中有深刻含義，讀者可以有豐富的解讀。故事不復(fù)雜，但是情節(jié)的展開始終與人性相勾連。每一個戴著面紗的人，其表現(xiàn)出來的行為和隱藏著的內(nèi)心截然不同，可見人性的幽暗縱深。
揭開面紗，可以看見查理·湯森的虛偽自私。他有迷人多情的眼睛，高大健美的身材，總是很樂意為別人做一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辦到的事，非常受女人歡迎。他貪戀年輕貌美的凱蒂，不放過任何引誘的機會，口口聲聲“愛你勝于一切”。凱蒂輕信了查理，天真地以為這個男人會為了自己放棄一切。他們頻繁約會，如癡如狂地愛戀?？上?，私情暴露之后，查理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凱蒂決定離婚并準備與之共同生活的時候，凱蒂的真情遭遇了查理的驚慌、恐懼：“一個男人可能很愛一個女人，但并不希望跟她一道度過余生?！辈槔頁幕橥馇閿÷队绊懯送竞图彝?，直接鼓動凱蒂前往疫區(qū)?！叭⒛?，從而毀了我的事業(yè)，你想要得也太多了”，查理虛偽自私的真面目，暴露無遺。
揭開面紗，可以看見沃爾特的卑微殘忍。沃爾特是個生性木訥，生活嚴肅，缺乏情趣的細菌學(xué)家。在一次社交舞會上，他結(jié)識了凱蒂，并展開固執(zhí)的追求。“他十分體貼，時時刻刻不忘給她帶來舒適。只要她開口，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都不會耽擱上半刻?！彼斝∩魑?，苦心孤詣地用自己的方式愛凱蒂。正如他自己所說的：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勢利、庸俗，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只是個二流貨色，但是我愛你。這樣的付出，表現(xiàn)出“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的卑微。遺憾的是，凱蒂是沃爾特患得患失的夢，沃爾特只是凱蒂可有可無的人。發(fā)現(xiàn)妻子芳心動搖之后，他用辛酸的嘲諷保護自己，同時不動聲色地實施報復(fù)。深思熟慮之下，他逼迫妻子做出選擇：要么讓查理一周之內(nèi)娶她，要么去疫區(qū)。
在哀鴻遍野的疫區(qū)，沃爾特無畏的犧牲中夾雜著置人死地的卑鄙目的。他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想和凱蒂同歸于盡。他活在煉獄里，恨比愛更沉重。在沃爾特身上，很多矛盾對立統(tǒng)一：卑賤和自尊交織，邪惡與善良并存，既是愛情角逐中的受害者，也是折磨凱蒂的施暴者。因此，他必定不能贏得愛情，也不能獲得救贖。正如毛姆所說的，人類最令我困惑的就是人性的矛盾性。
揭開面紗，可以看到凱蒂對于自我命運的探索。凱蒂是深陷名利場的“戀愛腦”，企圖以美貌為工具，攀附達官貴人，以求得榮華富貴。躁動不安的享樂主義思想為她的人生布下了灰暗色調(diào)。在社交季沒有獲得理想對象，她“驚慌之下”嫁給了沃爾特。沖動的選擇為出軌埋下伏筆?；楹笕齻€月，就被查理俘獲，墜入婚外情，一發(fā)不可收。事情敗露之后，愛情破滅，情人冷落，丈夫仇恨，凱蒂陷入危機。她只好屈從丈夫。
修道院長的睿智沉穩(wěn)深深地影響了凱蒂，照亮了她的未來。她經(jīng)歷了絕境下的自省，走出狹隘的自我，投身到有意義的實踐，主動去修道院幫助照顧孤兒，縫制衣服，分擔疫區(qū)繁忙的工作。像一個長期徘徊在小池塘邊的人，突然看見了大海，她走出了失戀失意的痛苦，同時打開嶄新的認知：原來，女人不是為了取悅男人而活著。女人照樣可以成為有用的人，哪怕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事情。她開始理解沃爾特不畏艱險奔赴疫區(qū)的精神世界。
沃爾特的突然死亡，進一步激發(fā)了凱蒂用積極樂觀的心態(tài)面對人生。即使不知道有什么樣的未來在等著她，但是，她說“我有希望，也有勇氣”。她懷著身孕回到香港，拒絕查理的糾纏之后，重新回到倫敦?；氐郊抑?，凱蒂對父親說：我想要個女孩，撫養(yǎng)她長大，不讓她犯我犯過的那些錯誤?；叵胍郧白鲂」媚飼r的我，就會恨自己。我要培養(yǎng)女兒，給她自由，讓她靠自己的力量獨立于世。
小說的最后，凱蒂選擇與海外任職的父親一起生活在小島上。她說：我曾經(jīng)是個愚蠢的女孩，我已經(jīng)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我下定決心，決不讓我的女兒重蹈覆轍。我希望她能無所畏懼，坦蕩做人。這是凱蒂的覺醒，是對未來孩子的希望，也應(yīng)該是毛姆對獨立女性的期望吧。此刻，我們驚喜地發(fā)現(xiàn)，凱蒂已經(jīng)從家庭生活的依附者，破繭成蝶，蛻變成具有獨立意志的女性，找到了通往內(nèi)心寧靜的道路。人性縱然復(fù)雜丑陋，毛姆還是用寬恕和愛慰藉讀者。
讀完小說，如夢初醒：隔著面紗，我們苦苦追求的東西，美若鏡中花水中月，在其背后潛藏著恐懼和希望，交織著不同的命運。盡管如此，我們還是要勇敢地揭開生活的華麗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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