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機智地體察散文意象
一個散文作者要將日常生活中的人、事、景、物、理化為散文藝術,首要的一個前提是他要培養(yǎng)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靈去觀察、體驗人、事、景、物、理的散文能力。這種體察能力有三個內涵。
1、形象化的發(fā)現(xiàn)
面對無數(shù)的日常生活中人、事、景、物、理的材料,作者應該能夠敏感地發(fā)現(xiàn)哪一些是一般性、抽象性的材料,哪一些是個性化、形象化的材料。個性化的意象比較獨特和新穎,獨特、新穎的意象比較容易激活作者和讀者的創(chuàng)作興趣及閱讀興趣。形象化的意象比較直觀、比較具體,它能真正滿足散文審美特征的基本要求。這種對日常生活的形象化和個性化的敏感程度和捕捉意識是我們培養(yǎng)散文寫作、散文欣賞及散文教學能力的最基礎的工作。
2、情感化的孕育
在日常生活中發(fā)現(xiàn)和篩選出形象化、個性化的散文意象的同時,散文作者應該將自己的情感灌注進這個形象化的意象中,他用自己的心靈和情感去體味散文意象,甚至設身處地地去感受它、體驗它。那些日常生活的人、事、景、物、理在這個浸染了感情的體察中引發(fā)了散文作者內心的波瀾和情感。散文意象經過這樣的情感化的孕育,它感動了作者,同時也具備了感動讀者的品質。
3、哲理化的探尋
散文作者在對散文意象做形象化發(fā)現(xiàn)和情感化孕育的同時還要挖掘散文意象的生活底蘊。散文作者應該看到這個形象化、個性化的散文意象里面的概括意義。如果經過散文作者的藝術處理,散文意象能夠概括人性深層的內涵和人類共同的生活本質,作者在表達這個散文意象的立意時就有較高的質量。散文作品的藝術生命和審美價值往往就體現(xiàn)在散文意象的形象化、情感化、概括化三者的完美統(tǒng)一中。吳晶潔的《爸爸,再給我一頂草帽》里有一個很形象、很獨特的散文意象——草帽。作者戴著它從山區(qū)家鄉(xiāng)來到大學校園。草帽伴隨著作者的生活,代表了山里人的樸實和耿直,草帽的失落象征了傳統(tǒng)美德的失落。而作者對草帽的尋找、呼喚,則抒寫了作者對現(xiàn)代生活哲理的一種詩意追求。草帽這個意象典型地印證了散文意象形象化、情感化、哲理化融為一體的審美品格。
(二)創(chuàng)造性地組合散文意象
當形象化、情感化和概括化的散文意象形成后就需要運用豐富的想象創(chuàng)造性地將它們組合成為完整的散文情境。這就是散文的結構。不同的組合與結構方式,將構成不同的散文情境,體現(xiàn)不同的散文立意和散文風格。
1、串連式結構
這種結構方式組合的散文意象來源于不同的時空間,每一個意象都是一個個獨立的生活片斷。一根紅線像穿珠似地將它們連成了一個線性的敘事鏈或情思鏈。這根連接散文意象的“紅線”,可以是眾多意象中某種相同的內涵,也可以是作者某種主觀的情緒情感。張承志的《音樂履歷》(中國98年散文排行榜優(yōu)秀作品)用“馬與歌”的線索串起了4個散文意象:1)蒙古民歌《黑駿馬》介入了作者幾十年的生活;2)蒙古人騎著奔馳的馬盡情放歌的生活方式;3)作者自己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后兩次騎馬放歌的情景;4)1996年作者重回草原唱蒙古民歌時的心理感受。這4個發(fā)生的不同時空里的情境,都和蒙古民歌相連相關,張承志將它們串連起來,淋漓盡致地渲染和傳達了作者對蒙古人民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的生命體驗,比較充分展示了散文的自由本質和個性化的文體精神。
2、對比式結構
有意提煉兩個相似或相反的意象組合為一個散文情境,讓它們形成鮮明的對比。在對比中讓讀者領悟作者的立意。茅盾的作品《香市》有兩個散文意象:1)大革命前香市非常興旺,香市上江湖戲班的演出水平低但觀眾卻異常地多;2)大革命后重興的香市非常蕭條,專業(yè)劇團演出水平高但觀眾卻異常的少。兩個意象一對比散文的立意便豁然現(xiàn)出:大革命后中國農村的自然經濟日益凋蔽。用對比聯(lián)想來組合散文意象是散文寫作常用的結構方式。
3、輻射式結構
這種組合方式以一個“物品細節(jié)”為中心,向各個方向去聯(lián)結意象,每個散文意象都環(huán)繞著“物品細節(jié)”形成“幅射式”的散文情境。這種組合方式比較充分地體現(xiàn)出散文自由靈活地的寫法。巴金的散文《愛爾克的燈光》,圍繞一盞故居“昏暗的燈”,想到歐洲故事傳說中的“愛爾光的燈”,也想到了自己“心靈的燈”。以燈光為中心連接了各種“燈”的意象,體現(xiàn)了既集中又豐滿的散文情境。
(三)平實而有文采地描述散文意象
選擇和安排好散文意象后需要用散文語言將它們描述出來。散文文體短小精悍的要求,現(xiàn)代人文學閱讀審美趣味的改變,使得當代散文在傳達藝術意象上,不再局限于使用純粹的描寫和純粹的敘述。在一篇充滿了現(xiàn)代感的散文里,敘述和描寫可以互相融合為一種新的語言呈現(xiàn)方式:這就是敘述性描寫和描寫性敘述。描述即是對散文意象組合為散文情境的過程進行描繪性敘述。散文語言在“兼有小說細密平實與詩歌疏朗錯落”、“客觀性實寫與主觀性虛寫融為一爐”的審美特征制約下,散文語言追求用一種平實而又有文采地描述方式。這種描述方式常見有兩種具體方法:
1、實寫性描述
這就是用實詞實句對散文意象的特征進行描述。它幾乎不用修辭手段,只依靠一些具象化的可看、可聞、可觸、有色彩、有聲響的實詞來描述散文意象,突出散文意象的質感,使文字感覺到位,這是散文平實描述的最重要的品質。
2、感覺化描述
這是另一種達到有文采的散文描述的重要手段。它往往用在經過散文作者反復進行情感孕育的意象上,使用修辭手段凸現(xiàn)、突出、強調、渲染某個被作者用內心獨特的感覺體驗過的散文意象。這種修辭手段常用的有比喻、比擬、通感、摹狀、借代等,它們的使用,使散文意象的特征主觀感覺化了,散文作者的各種獨特的體驗被那些有文采的文字一一細致兌現(xiàn)。余光中這樣寫學校放學:“一放暑假,一千八百個男孩和女孩,象一逢金發(fā)妙曼的蒲公英,一吹,就散了?!鄙鲜霰扔鞯氖褂?,精致并藝術化地傳達了作者的獨特感覺,一些形象化程度不高的散文意象被這樣感覺化的語言進行描述,散文的語言呈現(xiàn)了一種斑斕的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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