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對古琴這樣的樂器總有一種癡癡的愛的感覺,星期天,我在同事家中聽到一段古琴聲,那是一種令人從心底感覺到溫馨的樂曲。令我總是不能忘記,竟在夢里數(shù)次重溫。那古琴是朋友為他的亡友而演奏的,朋友的同事年方五十,但剛剛死于一場夢魘般到來的肝病。所以朋友奏出的琴聲在我聽來感覺格外凄涼。在那樣一個沒有夕陽的陰郁的深秋傍晚,我清晰而深刻地記住了那段琴聲,也記住了古琴這種樂器。
以后的生活里,每遇到演奏古琴的人和琴韻傳來,都會在無形中感念著一種親切。每每遇到困頓和煩惱的事,一個人靜下來時,總會找機(jī)會聽一聽那沉郁鏗鏘的或舒緩或頓挫的古琴聲。那一類的聲音,滲透著人生的靜思默想,但凡有過一定人生閱歷的人,聽到那古琴聲極易勾起內(nèi)心深藏的思緒與情愫,我想在這古琴聲里,令人想起的,定是在漫漫的人生路上最深刻而真實(shí)的心境。
抑郁時,聽琴便容易聽出清淚。
想著那古琴曲里的故事,也想起那些用溫婉手指奏琴的佳人或?qū)W者,是否和聽者有著同樣的感受。我常想彈琴的人一定愛琴吧?應(yīng)該是吧。若是不愛琴,若是不懂情愫,又怎能將琴曲彈奏得如此深沉婉轉(zhuǎn)而纏綿,連聽的人也在此時淡忘了成敗榮辱,恩怨悲歡,而只想在這聲音里長久地閉著眼睛,或是立在窗前,望向遠(yuǎn)方;或是郊外遠(yuǎn)足時感覺日子中的希望很遠(yuǎn),何處是歸鄉(xiāng)?一聽這琴聲,便有了晴麗的暖意。我總一直固執(zhí)地認(rèn)為,彈奏古琴的人較常人有著更為縝密而豐富的情感,他們愛著這種樂器,愛著一種心境,更是一種人生的感悟與超脫。
在我心里,于是再沒有一種樂器能比古琴更讓人有快樂的寂寞,比琴更能勾起人心里無盡的愁緒。寂寞的古琴聲,在無數(shù)個夜里就那樣地悠悠地回蕩,寂寞的回蕩。
古琴聲有時確實(shí)帶給我們很多凄涼,每每這時便刻意地想離它遠(yuǎn)一點(diǎn)。實(shí)在是不愿意把心情弄得那么感傷。但是越來越發(fā)現(xiàn),我們越來越年長,沒有比古琴更適合的樂器,陪伴我們。它是寂寞的,深沉的,也是不息的,恒久的。
你,即使是在最虛幻浮華的世界里,你也一定要奮力地在其中扒尋出一些真實(shí)的東西來,就像在災(zāi)難過境后的廢墟上搜索生命跡象那樣的,那些深沉的,讓你流淚的疼,滂沱大雨里依舊聽得到的,苦澀的別人都在做的事,不代表你也非要做。
夢里的古琴聲時常響起,也更加相信,一些東西,也許并不十分熟悉,卻是深刻的。如一些人,也許并不十分熟悉,卻是相知的。那古琴聲在睡夢里那樣清悠地回繞,又是那樣真實(shí),以至我醒過來時,看到小城的夢幻一樣的燈火,猶感歲月即是如此的靜默。
古琴聲纏繞里,忘記了生活的艱辛,忘記了思念的疼痛,只有無邊的深刻一遍遍回蕩……
一段古琴聲里,有一段人生。在人生前行的路上,當(dāng)你累的時候,當(dāng)你的心疲倦的時候,靜靜地坐下來,聽一段干凈,無欲的古琴聲,讓你我的心都能在這古琴聲里找到最好的歸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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