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紅樓夢》中襲人和黛玉的關(guān)系,筆者一直認為應(yīng)該立足文本進行分析,而不是過度主觀臆測,有了這個前提,我們看襲、黛的日常關(guān)系,其實還是很不錯的,書中明確記載多處兩人交往甚密的證據(jù)。
如第二十二回,黛玉想找寶玉,可是兩人在薛寶釵生日宴上曾因“戲子之事”鬧了矛盾,不好意思直言,于是便借口來找襲人,實則來看寶玉;
第三十六回“識分定情悟梨香院”,賈寶玉剛經(jīng)“齡官劃薔”一事,心中有所感,癡癡的回到怡紅院,里面的場景是“林黛玉正和襲人坐著說話兒”;
再有第五十九回“柳葉渚邊嗔鶯咤燕”,春燕被親娘誤會,飛奔回怡紅院找賈寶玉給自己做主,書中記“卻說春燕一直跑入院中,頂頭遇見襲人往黛玉處去問安?!?/p>
書中此類例子著實不少,筆者就不一一列舉了,但這些足以說明,林黛玉和襲人的關(guān)系,從表面上來看,還是很和睦的,兩人之間互有來往,交往頗為密切??烧且驗槿绱?,第三十二回“訴肺腑心迷活寶玉”中襲人在背后說林黛玉的壞話,才惹得眾怒,認為襲人乃是表里不一之人。
第三十二回,襲人當(dāng)著史湘云、賈寶玉的面兒,公然批判林黛玉性情懶散,不干針線活,還將林黛玉與薛寶釵進行了對比,認為寶釵性情穩(wěn)重,行事大方,林黛玉卻屢屢耍小性子,跟寶玉鬧矛盾,兩人一吵就是一天:
襲人道:“她(林黛玉)可不做呢!饒這么著,老太太還怕她勞碌著了。大夫又說好生靜養(yǎng)才好,誰還煩她去做,舊年好一年的功工夫,做了個香袋兒,今年半年,還沒見拿針線呢......提起這個話來,真真的寶姑娘叫人敬重,心地寬大,誰知這一個反倒和他生分了。那林姑娘見你賭氣不理他,你得賠多少不是呢!”——第三十二回
此處襲人無疑是在說黛玉的壞話,雖然是當(dāng)著史湘云、賈寶玉的面兒說的,但這并不能洗清她這些話對林黛玉貶義態(tài)度,甚至這從側(cè)面說明,襲人打心底里其實并不喜歡林黛玉這種類型的人,她更欣賞薛寶釵這種成熟穩(wěn)重的女孩子。
筆者認為,襲人在此處爆發(fā)對林黛玉的貶義態(tài)度,跟時機有很大的關(guān)系,第三十二回之前發(fā)生了很多事,而且都關(guān)乎賈寶玉的婚事,先是第二十八回發(fā)生了元妃“端午節(jié)賜禮”事件,寶玉和寶釵的分量一致,似乎暗示了元妃對金玉良緣的支持,緊接著第二十九回,賈母就來了個清虛觀打醮,敲打元妃、王夫人、薛姨媽等人:我不同意金玉之論!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寶玉的婚事何去何從面臨重要的抉擇,襲人站在自己角度,她是支持薛寶釵的,所以她以自己的方式在規(guī)勸寶玉:應(yīng)該選寶釵,而不是黛玉!可是賈寶玉根本聽不進去她的這些話,甚至襲人剛勸完,在第三十二回末尾,寶玉來了個“訴肺腑”之舉,直接跟林黛玉告白了:
寶玉并未看出是何人來,便一把拉住,說道:“好妹妹,我的這心事,從來也不敢說。今兒我大膽說出來,死也甘心!我為你也弄了一身的病了,又不敢告訴人,只好掩著。只等你的病好了,只怕我的病才得好呢。睡里夢里也忘不了你?!薄谌?/p>
這些話全部都被襲人都聽見了,襲人自此完全了解了賈寶玉的真實心意,以賈寶玉的脾氣,他認定了的事,襲人自知自己無法阻攔,所以從此以后,襲人再也沒有在背后說林黛玉的壞話,也沒在寶二奶奶的選擇上規(guī)勸過寶玉。
更為關(guān)鍵的是,林黛玉后面有賈母,清虛觀打醮結(jié)束后,元妃再也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支持“金玉良緣”的舉動,寶黛愛情再次占了上風(fēng),襲人自己是未來的寶二姨娘,自然要跟未來的寶二奶奶搞好關(guān)系,所以襲人此后便跟黛玉交往密切起來,說到底,襲人這個人,還是太過功利,這是筆者最不喜歡這個人物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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