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頭大人長啥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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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突然起了大火,除了她和一個孩子,其他人全被燒死了。她被捕頭大人帶回府里,說是便于解案情,以及保護證人??墒?,捕頭大人你是不是傻,她是臉盲啊,你居然讓她指認兇手?!還有,她不是證人嗎,怎么審著審著,就成愛人了……
呂七秒
一、來人,把姑娘給我請回去
十五的月兒圓又亮。
比那月兒更亮的,是京城翡翠客棧沖天的火光。
走水本來不是件稀奇的事兒,待火被撲滅后,人們卻發(fā)現(xiàn),翡翠客棧里的人,似乎一個都沒出來。
事發(fā)突然,且有蹊蹺。
于是,天機府的捕快們在三更半夜被他們英明神武的總捕頭拎出了被窩。
“頭兒,我們發(fā)現(xiàn)了這位姑娘,她說她是目擊證人。”
一個捕快過來稟告,正在察看現(xiàn)場的段九樓聞言抬頭,一雙水靈靈的眸子與他撞了個正著。
段九樓輕咳一聲,接著站起身吩咐其他人繼續(xù)察看。
微微避開那雙有些肆無忌憚的眼睛后,段九樓問道:“姑娘昨晚都看到了什么?”
“殺手,殺人,放火?!?/p>
“嗯……”段九樓一頓,“請再具體一點?!?/p>
“客棧所有房間都被鎖了,是防止有人逃跑。不在房間的人,都在混亂中被殺,是為了不留活口?!?/p>
“分析得有道理。這是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倍尉艠屈c點頭,又道,“姑娘怎么會在客棧里?”
“我住店?!?/p>
段九樓眉頭一皺,道:“那你為什么沒事兒?”
“沒事兒?”那姑娘又看了他一眼,“你的眼睛落在家里了?”
她的語氣平平淡淡,臉上也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卻把段九樓噎得不輕。
不過仔細一看,這姑娘臉色憔悴,發(fā)髻凌亂,背上背著個不大不小的包袱,衣衫上污跡斑斑,隱約還有血漬。倒真不像是沒事兒。
“我是想問你怎么逃出來的?!彼忉尩馈?/p>
“從房頂?shù)耐L口鉆出來的,我會縮骨?!?/p>
縮骨?段九樓很是驚訝,不由得從上到下掃了一遍這姑娘清奇的骨骼。
身材還不錯,就是有點瘦……
“這么說姑娘是客棧里唯一的幸存者?”
“不。我出來的時候,還順帶救了一個。”
“在哪兒?”
剛問完,段九樓就看到那位姑娘從背上拿下包袱,解開,拎出一個看起來只有幾個月大的嬰兒。他被嚇了一跳,連忙接了過來。
段九樓瞪了她一眼,接著沒好氣地道:“這是個孩子,又不是物件,你把他裹在包袱里,窒息了怎么辦?”
姑娘一臉莫名其妙地道:“我留了條縫?!?/p>
段九樓不理她,扭頭看了看懷里不諳世事的孩子,苦笑一聲,道:“睡得還挺香?!?/p>
“我點了他的睡穴?!?/p>
段九樓大驚,怒道:“他還那么小,萬一點壞了怎么辦?你快解開!”
“他會哭的。”
“快解開!”
姑娘沒辦法,嫌棄地伸出手指,輕輕的戳了戳孩子的穴道。
那孩子一醒,果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于是,段九樓嫌棄地把孩子遞給身旁的手下,也不管手下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吩咐道:“好好照顧這個孩子。既然是住在客棧,應該是來投奔親戚的,派人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孩子的家人?!?/p>
手下領了命令,手忙腳亂地抱著孩子退了下去。
段九樓又轉向那姑娘道:“除了這些,你還看到了什么?”
“那些殺手行動統(tǒng)一,顯然是接受過嚴格的訓練。招式狠辣果斷,一招斃命,卻不太像江湖殺手組織的人?!?/p>
段九樓聽著她條分縷析,剛想問一句“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就聽她接著道:
“對了,我和領頭的人交了手,打掉了他的面罩?!?/p>
段九樓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是什么樣的一個人?”
“一身黑衣,身材魁梧,擅使刀,內(nèi)家功夫強,輕功不咋樣,沒追上我。身高八尺二寸三分,體重……”
“停停停,我問的是他長什么樣?”
“不知道?!?/p>
“你不是看到他的臉了嗎?”
“看到了?!?/p>
“那怎么會不知道?”
“我有臉盲癥?!?/p>
“……”
段九樓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努力擠出個笑臉,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洛璀?!?/p>
“來人?!倍尉艠切δ樢皇眨鞍崖骞媚锝o我請回天機府。”
二、姑娘你一定是在逗我
天機府。
段九樓湊近洛璀,仔細盯著她的眼睛。
“就算你貼上來,我也只能看到一張模糊的大臉?!甭彖D了頓,道,“說實話,有點嚇人。”
洛璀只是臉盲。除了臉,什么都能看清。不僅能看清,還看得還相當細致。她甚至可以看一眼就說出對方的身高、體重和三圍。這一點,段九樓已經(jīng)用自己和手下的捕快證實了。
當洛璀準確地說出段九樓身高七尺八寸的時候,身后一幫捕快都快笑瘋了。
“頭兒,你不是說你自己身高八尺嗎?”
“就是???頭兒,你怎么還縮了兩寸???”
“哈哈哈哈……”
段九樓提起刀瞪著眼睛,捕快們便笑著跑開了。
段九樓黑著臉,坐回座位,拿起筆道:“不鬧了,除了臉,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p>
洛璀描述,段九樓執(zhí)筆畫下。
就這樣,天機府出現(xiàn)了自建府以來第一張沒有臉的通緝令。
段九樓畫完后自己都被氣笑了。他將畫扔到一旁,揉了揉太陽穴,道:“現(xiàn)場破壞嚴重,線索基本上都已被大火燒毀?,F(xiàn)在看來通緝令也沒指望了?!?/p>
洛璀拿過畫,瞅了眼便道:“畫錯了?!?/p>
段九樓要被她氣瘋了,怒道:“錯就錯吧!有本事你把臉畫出來??!”
“我沒本事?!甭彖膊簧鷼?,指著畫淡淡地道,“他是左撇子,左臂要比右臂粗,而且……”
說著,洛璀拿起筆沾了墨,在那畫中人脖子上空白的地方隨意地畫了個圈,圈的兩邊又畫了兩個半圓。
段九樓好奇地問:“這啥?”
“腦袋和耳朵。”
段九樓瞪起眼睛,道:“你耍我是不是?”
卻見洛璀不慌不忙地在那“耳朵”的左耳垂的位置點了兩個點。
段九樓皺起眉,道:“你是說,他的耳朵上有耳洞?”
洛璀放下筆,道:“是左耳有兩個,右耳沒有。”
段九樓一愣,隨后抿緊了唇,陷入了沉思。
“我可以走了嗎?”洛璀突然問道。
段九樓猛然回神:“不行。”
“我知道的都已經(jīng)說了。”
“那個……”段九樓想了想,“你是證人,萬一被兇手知道,殺你滅口怎么辦?我們天機府可沒有多余的人手專門保護你?!?/p>
洛璀擺擺手,道:“我不用你們保護。我輕功很好,打不過可以跑?!?/p>
“那也不行!”段九樓將聲音拔高,“那個……那個孩子是你救的,你要照顧他直到找到他的家人。嗯,沒錯!”
“你不是派人照顧他了嗎?”
“我們天機府一幫大老爺們兒哪會看孩子啊?”
“可是我也不會。況且我還有事情要辦?!?/p>
段九樓也不管洛璀看不看得清,擺出一副嚴肅臉,道:“洛姑娘,看來你的覺悟還不夠高??!舍棄小家為大家,這才是我國子民應有的美德。”
洛璀輕輕地皺了皺柳眉,半晌后,才點點頭算是同意。
段九樓一樂,放下心來,才發(fā)現(xiàn)天都亮了,從頭到腳臟兮兮的洛璀都沒來得及沐浴更衣,連忙道:“洛姑娘一宿沒閑著,先去休息一下吧?!?/p>
看著洛璀走出房間,段九樓閉上眼睛。
左耳有兩個耳洞的左撇子,他還真知道一位。而且洛璀的描述跟他基本上都能對上號。
如果真的是他,那必會牽扯出他背后的勢力??墒牵瑲⒈M客棧里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還有這個洛璀,輕功好,會縮骨,有點面癱還有臉盲癥,神秘得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下去啊……
三、捕頭大人有點逗
洛璀剛收拾好自己,便聽見有人敲門。
洛璀起身開門。門外的捕快見到她先是一愣,隨后把手里的襁褓往前一遞:“洛姑娘,我們頭兒讓我把孩子交給你照顧?!?/p>
洛璀不太情愿地接過孩子,問道:“我什么時候可以走?”
“這個……”捕快一時語塞,想了半天,決定把問題推給始作俑者,“這個你得問我們頭兒?!?/p>
洛璀點點頭,在那孩子張嘴要哭的瞬間點了他的啞穴,然后抱著孩子去找吃的。
捕快看著她的背影,咧嘴傻笑。
證人說完證詞,畫完通緝畫像,留個能找得到的地址基本上就沒啥事了,頭兒卻連哄帶騙地把她留了下來。本來還以為是頭兒有什么其他用意,現(xiàn)在看來,分明就是看上人家漂亮姑娘了。
他們頭兒真是慧眼識珠??!之前一身狼狽瞧不清,現(xiàn)在她這一收拾還真是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面癱。哦對,還有臉盲。
段九樓在房間里想案子,直到肚子咕咕響起,才驚覺該吃飯了。
剛走進廚房,就看到洛璀一只手抱著孩子,另一只手正在熬粥。
聽到門口有聲音,洛璀連頭也沒回,道:“抱孩子和煮飯,捕頭大人選一個吧?!?/p>
那當然是抱孩子。段九樓劍眉一挑,走到她身邊伸出雙手。
洛璀抬起頭,一張白凈俊俏的臉就那么撞進了段九樓的眼里。
段九樓愣了愣,直到洛璀把孩子放到他手里才回過神來。他匆忙收回視線,裝作隨意地問:“你怎么知道是我?”
“腳步聲?!?/p>
“哦?!倍尉艠屈c點頭,接著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洛璀做飯。
她顯然是經(jīng)常下廚,一舉一動有條不紊。雖然只是稀粥,卻不知道放了什么佐料,被她煮得香氣撲鼻。
那一瞬間,段九樓仿佛看到了自己婚后的生活:他餓著肚子帶娃,她拎著菜刀做飯……
段九樓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再看洛璀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自在。剛想說點什么緩解他單方面的尷尬,洛璀卻先開了口:“他從剛才就哭個不停,你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哭?”段九樓這才看向懷里的嬰兒,膚白眼大很可愛,就是嘴巴一張一張的,不知道在干嗎。段九樓不解道:“沒哭啊?!?/p>
“我嫌他哭得煩人,點了他的啞穴?!?/p>
“你!”段九樓瞪大了眼睛。這回他連訓斥洛璀都沒來得及,趕緊解開孩子的穴道。
孩子的哭聲瞬間占滿廚房,嚇得段九樓差點把他扔了出去。
他一只手拖住孩子,另一只手解開襁褓,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直接蓋過了滿廚房的粥香。
“嘔……”段九樓猝不及防被熏得干嘔一聲,急忙屏住呼吸,轉身怒視洛璀,“你抱了他那么久難道沒感覺嗎?”
洛璀也屏住了呼吸,用一種鼻塞似的聲音淡淡地回答:“沒感覺??赡苁前锰窳税??!?/p>
段九樓被氣得直翻白眼:“先別做飯了,快來幫我弄這孩子。”
兩人手忙腳亂地把孩子扒了個干凈,又從鍋里舀了點熱水,調(diào)好水溫,準備給他好好洗一洗。
段九樓堵著鼻子給孩子洗澡,洛璀卻背對著他,蹲在一旁不知道在看什么。
段九樓不樂意了,學著她剛才的話道:“洗孩子還是煮飯,洛璀姑娘選一個吧!”
洛璀轉身,用一根燒火棍將那沾滿寶寶的尿布挑到段九樓的面前。
段九樓下意識地躲開,大叫道:“你……你謀殺啊?!”
“看?!?/p>
“看什么???”
“這布上有字?!?/p>
段九樓聞言定睛一看,果然,那上面繡著與尿布顏色極其相似的小字,不仔細看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
段九樓不敢怠慢,將孩子交給洛璀,強忍著惡心把尿布洗干凈,終于看清了上面的字。
洛璀面色淡然地給孩子洗澡。如果她沒有臉盲癥,一定會發(fā)現(xiàn),段九樓那張俊臉上,是從沒有過的凝重。
四、原來孩子是皇子!
段九樓拿著尿布走了。洛璀一整天都沒見到他,問了其他捕快,對方只說有事,也沒說到底有什么事。
洛璀見沒有人管她,決定趁著天黑先去辦她自己的事情。
帶著個孩子亂跑自然不行,洛璀把孩子放到床上,決定輕裝上陣。
一只腳都已經(jīng)跨出門檻,洛璀想了想,還是轉身回去點孩子的啞穴,把他背到了背上。
丞相府。
洛璀貓兒似的翻進院子,避開一波又一波守衛(wèi),終于找到了目的地。她靈巧地鉆進房間,開始熟練地翻箱倒柜找東西。
御前侍衛(wèi)段七亭和同僚換了個班,早早地回了家。本想著回房換身衣服再去給他爹請安,結果剛推開房門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猛地抬頭,與房梁上的洛璀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洛璀見自己被發(fā)現(xiàn),身形一閃,就消失在原地。
“什么人?”段七亭大喝一聲,飛身追了過去。
段九樓伏在書案前觀察著那塊尿布。對面,伏著他老爹,當朝丞相段衍。
“爹,以您的眼力,這東西是真的嗎?”
“皇上手信無疑?!?/p>
“那這么說,那個孩子真的是皇子?”
“十有八九?!?/p>
“我的天啊,皇上他老人家有五十好幾了吧,微服私訪還能順便播種發(fā)芽,真牛!”
段丞相抬手就給了小兒子一個栗暴,然后道:“你也二十好幾了,怎么就不能給我發(fā)個芽出來?”
段九樓揉了揉腦門,委屈道:“我二哥也單著呢,您怎么不去催他?。俊?/p>
段丞相頓時像老了十歲一樣,嘆息道:“你二哥他受過情傷,哪像你成天沒心沒肺的?!闭f完抬手又給了他一個栗暴,“臭小子,跑題了!”
段九樓捂著頭上的兩個“犄角”,悶聲道:“那依您看,下手的是誰?”
段丞相摸著小胡子,沉聲道:“不好說。皇上子嗣并不多,除了英年早逝的,犯錯發(fā)配的,就剩下了三皇子和五皇子。三皇子經(jīng)綸滿腹、卓爾不群,可惜天生雙腿殘疾,無法直立。五皇子征戰(zhàn)沙場,戰(zhàn)功赫赫,但常年殺伐決斷,難免使他戾氣過重。這兩位都有各自的長處和短處,也都有理由做出這件事?!?/p>
皇子奪嫡,自古以來都是六親不認。如果真有人能說出哪個皇帝不是踩著人命上位的,他段衍就把丞相之位拱手讓出來。
只是沒有想到,兇手為了除去一個橫空出世的小皇子,竟然置百姓的性命于不顧。
那只是一個嬰兒??!那是幾十條無辜的性命?。?/p>
這樣的人,哪配做帝王?
段九樓看著陷入沉思的段丞相,小心翼翼地道:“如果……我說是五皇子,您信嗎?”
“你怎么知道?”段丞相回神道。
“有證人看到,翡翠客棧案領頭的就是五皇子身邊的侍衛(wèi),那個南疆人阿勒圖?!?/p>
“這樣啊……”段丞相繼續(xù)摸著他的小胡子,“事有蹊蹺,先別輕舉……”
“什么人?”
段丞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外面二兒子的一聲大吼打斷了。
段九樓與他老爹對視一眼,追了出去。
洛璀知道段七亭身為御前帶刀侍衛(wèi),功夫肯定不錯,便沒想與他纏斗,仗著自己輕功好,甩開段七亭老遠。就在她準備翻墻跑路的時候,一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膽子不小啊,都偷到本捕頭家里來了。”
洛璀一驚:“段九樓?”
段九樓也聽出了她的聲音,震驚道:“洛璀?你怎么在這兒?”
段七亭這時也趕了過來,聽到這兒忙問:“怎么?九樓你認識這個賊?”
“她不是賊。”段九樓急忙否定。
段七亭納悶:“那跑到咱家來干嗎?”
段九樓扭頭,沒好氣地問向洛璀:“你干嗎來了?不會是來找我吧?”
洛璀沒吱聲。
段七亭皺著眉瞅了瞅兩人,突然注意到洛璀的背后還背著個什么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個嬰兒。
“你你你……”段七亭抖著手指著自己的弟弟,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段九樓莫名其妙地道:“我怎么了?”
“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情?”
“什么事情?”
“段九樓!你是男人,做了就要負責任!”段七亭恨鐵不成鋼地道。
“二哥,你別這樣,我害怕……”
段七亭努力做了個深呼吸,最后嘆了口氣,無奈道:“別怕了,我這就去告訴爹,給你爭取個寬大處理。”
段九樓還在疑惑中,就聽段七亭扭頭對洛璀道:“放心,我們段家家規(guī)嚴明,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弟妹!”
五、啊?這就見父母啦
段家爺仨擠著腦袋觀察著被放在書案上的嬰兒。他的穴道已經(jīng)解開,這會兒正扯著嗓子號,一邊號還一邊蹬腿。
段丞相有些看不下去了,問:“他怎么總哭???”
“不會又拉了吧?”段九樓心有余悸地解開襁褓,見里面干干凈凈,頓時松了口氣,“還好還好?!?/p>
段七亭直起身子,摸著下巴道:“會不會是……他餓了……”
段九樓一驚,扭頭問后面的洛璀:“你不會……一直沒給他吃飯吧?”
洛璀一愣,道:“忘了……”
段九樓立刻大叫:“這是皇子?。∪f一餓出個好歹來,你擔待得起嗎?”他就知道,她連小孩子的穴都敢亂點,怎么會記得給孩子喂飯?!
“其實,主要是我不知道應該喂他什么……”洛璀弱弱地解釋道。
“當然是喂……”段九樓話沒說完,用眼睛掃了掃洛璀的胸前。
洛璀迷茫地看著他,表示沒懂。
段丞相看不下去了,道:“七亭,抱下去先交給家里有經(jīng)驗的嬤嬤照顧?!?/p>
“哦?!倍纹咄そ舆^孩子,剛走了兩步又聽他爹道:“如果有人問,就說是九樓的?!?/p>
段九樓剛開始還沒聽明白,等他哥走得沒影了,才反應過來:“您憑什么說是我的?”
段丞相看了洛璀一眼,道:“說你的比較有可信度?!?/p>
眼看著段九樓又要炸毛,段丞相趕緊轉移話題:“這位姑娘就是證人?”
“是?!?/p>
“姑娘確定看到了南疆人的臉?”
“不確定?!?/p>
“嗯?”
“我有臉盲癥?!?/p>
“……”
段丞相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道:“那么,姑娘如果再見到他,能認出來嗎?”
“應該可以?!?/p>
“很好?!倍呜┫嗦冻隽藗€笑臉,“后天宮里有個宴會,讓九樓帶你一起去吧?!?/p>
段九樓翻了個白眼,道:“我自己都懶得去,您還讓我?guī)е???/p>
“又沒讓你們?nèi)ビ臅??!倍呜┬绷怂谎郏叭首雍臀寤首右矔?。?/p>
“明白了。”段九樓點點頭,抬腳欲走,又聽段丞相接著道:“想幽會也行,等這件事處理完吧!”
段九樓一個趔趄,生怕他爹又冒出什么驚人之語,趕緊拉著不明所以的洛璀離開了。
段九樓覺得,他們哥仨中就屬他光榮繼承了老爺子的厚臉皮。所以從前,段九樓是絕對不會產(chǎn)生害羞、尷尬等沒出息的情緒??墒亲詮乃龅铰彖欠N“沒出息的情緒”好像就沒有消失過。
比如現(xiàn)在……
雖然以洛璀的情商,段九樓真的懷疑她能不能聽出來二哥和老爺子在調(diào)侃他們。但以洛璀的性子,就算她聽出來,也不會說什么多余的話。
可她越是不說話,段九樓的心里就越別扭。他心里越別扭,就越是想要沒話找話。
“你來我家,到底是干嗎的?。俊?/p>
“……不能說?!?/p>
不能說?段九樓眼珠子轉了轉,道:“跟別人不能說,我也不行嗎?”
“……不行?!?/p>
“你跟我說說,萬一我能幫你呢?”
“幫我?”
“是啊。這是我家,做起事情來肯定比你方便得多?。∧愀嬖V我,我嘴很嚴的,肯定幫你保密!”
洛璀沒啥心眼兒,掙扎了幾下,禁不住段九樓的循循善誘,最后老老實實地和盤托出。
“是霽靈公主。她對我有救命之恩,找我?guī)退刀问绦l(wèi)房里的一副女子小像。”
段九樓聽完就笑了。沒想到霽靈那丫頭還挺癡情。不過已經(jīng)三年了,他二哥還沒走出來,也是時候該和過去做個了斷了。
“這樣吧!等我們的事情結束后,我?guī)湍闳ネ?。?/p>
洛璀迷茫道:“我們的什么事情?”
段九樓尷尬道:“喀……我是說翡翠客棧的事。”
洛璀點點頭表示同意。
把洛璀帶到客房后,段九樓還是沒忍住,問:“是天生的嗎?”
“什么?”
“你的臉盲癥。”
洛璀搖搖頭,道:“不是,十歲那年傷了頭落下的?!?/p>
段九樓不禁為那一雙好看的眼睛感嘆:“可惜了……”
“可惜什么?”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段九樓輕咳了聲,傲嬌道:“可惜你看不到本捕頭的風采。你可知道我段九樓被稱為玉面神捕,京城十公子之一,還有什么……哎!你別關門啊!我還沒說完呢……”
六、晚宴
段九樓并沒有吹牛。論長相、家世、品行,甚至英勇事跡,這位年輕的天機府總捕頭都是京城女子們最想嫁的男人之一。
段九樓的性格還是有些傲的,你讓他在宮里跟一幫達官顯貴觥籌交錯虛與委蛇,還不如讓他跟著仵作去驗尸體。
所以往常這種宮廷宴會他都不怎么去,就算去,也是低調(diào)地來,吃完再低調(diào)地走。
哪像今天,不僅來了,還帶了一位氣質(zhì)脫俗的女伴。
兩人并肩而行,段九樓微微側頭悄聲道:“有我在,別緊張?!?/p>
洛璀莫名其妙道:“我不緊張?!?/p>
段九樓一噎,看了看周圍那些官家小姐的眼神,又笑著道:“不用在意那些女人,你的身后是我,是整個丞相府。”
洛璀一聽,隨意地瞥了周圍一眼,疑惑道:“她們有什么不對嗎?”
“……”
好吧,他投降。這女人哪里是情商低,他懷疑她根本就沒有那玩意兒。
敷衍了幾個上來問候的叔叔、伯伯,推脫了幾個前來搭訕的姑娘、小姐后,段九樓把洛璀按在椅子上,自己坐在她的身邊。
將碟子盤子往自己和洛璀面前一堆,段九樓開心地搓了搓手,道:“我跟你說,雖然宮里的宴會沒啥意思,但宮里的廚子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所以,在主角來之前,我們的任務就是一個字,吃!”
洛璀也不客氣,拾起筷子大快朵頤。
于是,所有賓客對于兩人的驚艷,在這他們?nèi)鞗]吃飯似的暴風吸食中,成功變成了驚悚。
“三皇子到。五皇子到?!?/p>
通報聲音剛落,兩位皇子就來到了廳中。
三皇子坐著輪椅,溫潤如玉,暖笑如春。身后一位身材消瘦的中年人為他推著輪椅。
五皇子卸下戎裝,高傲英氣,卻也夾著一絲狠厲。后方跟著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南疆漢子。
“嗝!”
“嗝!”
在兩位皇子經(jīng)過的時候,段九樓與洛璀極有默契地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這一奇怪的歡迎儀式成功吸引了兩位皇子,以及各自的侍衛(wèi)的注意。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九樓?。∵@次還帶了女伴?”三皇子微笑著道。
另一邊的五皇子瞥了段九樓和洛璀一眼,幾乎是用鼻子哼出一句:“沒規(guī)矩?!?/p>
三皇子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段九樓抱拳行了個禮。
待兩位皇子走遠,段九樓悄聲問道:“怎么樣?是他嗎?”
“是他?!?/p>
“你確定?”
“我確定?!甭彖f得斬釘截鐵,“身形容貌可以喬裝,武功招式也可以模仿,但氣息絕對不會變?!?/p>
段九樓皺眉道:“什么意思?難道不是五皇子身邊的阿勒圖?”
洛璀有些迷糊:“五皇子是誰?阿勒圖是誰?”
段九樓扶額道:“五皇子是站著的能走的。阿勒圖是他身后那個身材魁梧的。跟你的描述一樣,左耳有耳洞,左撇子。”
“不是他。”
“不是他?”段九樓一驚,“不是他是誰?”
“與我交手的,是那個推輪椅的?!?/p>
晚宴后。
“你確定,段九樓身邊的女伴,就是那個跟你交手的女子?”
“是?!?/p>
“段家……不好對付啊……”
七、反派你是不是傻
段九樓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
原本鎖定的目標一直是五皇子,現(xiàn)在洛璀又說跟她交手的不是阿勒圖,是三皇子的人。
三皇子,五皇子。翡翠客棧到底是誰下的手?
“啊啊啊啊……”段九樓煩得頭發(fā)都快被他自己抓禿了。
洛璀看他抓狂的樣子,欲言又止。
段九樓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放開慘遭蹂躪的頭發(fā),問:“你想說什么?”
洛璀低著頭:“沒什么……”
段九樓眼珠子轉了轉,湊到她面前柔聲道:“沒關系,想說什么就說吧,我說過,我會幫你的。”
洛璀瞅了瞅他,終于下定決心開口:“我能走了嗎?”
“走什么走?哪兒都不許去!”段九樓一聽就炸了。還以為她會說出什么安慰的話,或是什么建設性的意見,結果一張嘴又是要走。
洛璀委屈道:“是你非要我說的……”
段九樓一愣,再看洛璀時,突然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
幾天前的洛璀,問什么就答什么,哪里會看人的臉色,而現(xiàn)在,看到他心情不好,竟也知道有些話說出來不合適。雖然最后還是說了出來,但那也是被他詐出來的。
怎么說呢?好像比之前稍微有人情味了。
可是案子是沒有人情味的。
洛璀的話,他是相信的。雖然她看不見兇手的臉,但是正因為看不見,她的其他感官比尋常人更加敏銳。況且有時,眼見也不一定為真。
所以,這是一場手段高明的嫁禍。
要怎么樣,才能揭開三皇子偽善的真面目呢?
段九樓又開始抓自己的頭發(fā)。
“那個……”洛璀沒忍住,又開了口。
“你又想說什么?”段九樓徹底沒了耐心。
“我突然想起來,我給那個人下毒了……”
“……”
段九樓恨不得生啃了她:“你為什么不早說?”
“我……忘了……”可能是因為歉疚,洛璀的聲音越來越弱,連那雙大眼睛都不敢看他,低著頭盯著鞋尖。
段九樓看著她這個樣子,實在狠不下心來兇她。
“明天我就拿著皇上的手信進宮面圣。你和孩子好好待在我家,哪兒也不許去,我二哥會保護你們的。知道了嗎?”
洛璀歪了歪頭,道:“我不用別人保護。我輕功很好,打不過可以……”
“你不頂我一句會憋死嗎?”
洛璀學乖了,立馬點頭道:“知道了。我哪兒都不去,就在家里等你。”
就在家里等你。這六個字就像一股暖風吹進了段九樓的心窩。
不容易??!這姑娘終于能說句中聽的話了。
第二天一早,段九樓就進了宮。
他先給皇上看了那塊仿佛還帶著某種氣味的尿布,接著口若懸河、添油加醋地說了自己與小皇子“有愛”的相處日常。
皇上一聽自己老來得子,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命他速速送小皇子回宮。
段九樓覺得時機成熟了,表情瞬間一變,一臉嚴肅地將有人欲謀害小皇子,放火屠殺小皇子所在客棧全部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皇上震怒,手上一用力,差點兒把尿布撕碎了,想到這是他小兒子的貼身之物,又趕緊捋平了,揣進兜里。
等收拾好,他老人家“啪”地一拍桌子,怒道:“誰這么大膽?連皇子都敢謀害?”
“回陛下,是三皇子的心腹假扮成五皇子的手下阿勒圖做的?!?/p>
皇上一時接受無能。他的三兒子一向溫和有禮,怎么會做出如此天理難容的事?
皇上皺緊了眉頭,思索片刻,厲聲道:“這件事關系到皇族聲譽,你若沒有證據(jù),朕可不會給段衍面子,定治你個欺君之罪!”
“已有證人目睹了全過程,并在與假阿勒圖交手的過程中偷偷給他下了毒。陛下不用給我爹面子,只需一驗,便知臣有沒有說謊?!?/p>
皇上閉上眼睛,半晌睜開,站起身一揮衣袖道:“來人,派一百御林軍包圍三皇子府。朕要親自帶御醫(yī)去驗。朕倒要看看,朕的好兒子到底是不是謀殺親弟的禽獸!”
“有機會的話,留個活口。做個證人?!?/p>
這是三皇子在安排心腹假扮阿勒圖殺人放火時的吩咐。除掉一個將來可能與他相爭的隱患,再留個證人指證,嫁禍給五皇子。
可三皇子怎么也沒想到,他的計劃全毀在了他自以為的點睛之筆上。
首先,他留下的活口是臉盲,認人根本不看臉。
其次,他留下的活口是江湖上仙寇鬼姬夫婦的弟子,除了會跑,還會下毒,雖然不常用,但不代表她不會。
再者,那個小隱患,竟然因為哭聲太大,陰差陽錯地被活口發(fā)現(xiàn)順帶救走了。
最后,這件事歸天機府管。段九樓那個難纏的捕頭,哪里像其他人那么好打發(fā)。
所以,當三皇子看到段九樓身后的皇上,以及皇上身后的御醫(yī)時,第一反應就是:完了。
但就這樣認命?他怎么能甘心!
三皇子手掌一揮,狠心下令:“弓箭手準備!”瞬間,無數(shù)兵將從暗處走出。
皇上見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頓時對這個寄予厚望的兒子失望透頂:“你這個逆子,朕對你好失望!”
三皇子面目猙獰,搶過一把弓箭對準皇上:“父皇,是兒臣對您好失望!小東西是您的兒子,難道我就不是?我只不過是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您卻為了他要殺我?!”
皇上面色更加難看,他能容忍兒子的心狠手辣,卻絕不能允許兒子大逆不道、危害自身。
“可你現(xiàn)在把箭對準了朕!你想這樣做,很久了吧?”
三皇子笑了笑,道:“父皇年事已高,從今往后,這天下就由兒臣替您掌管吧!”
話音未落,箭已離弦。
與此同時,所有箭矢隨之射出。
段九樓沒想到三皇子竟然會狗急跳墻,錯愕間用長劍挑開士兵射過來的箭,再想去保護皇上已來不及了–一支箭已朝皇上射了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段九樓看到一個人影越過自己,一把抓過皇上,帶著他堪堪避開了那支箭。
段九樓定睛一看,頓時大怒:“洛璀,你不是答應我老實在家等我嗎?”
洛璀抓著皇帝,腳下不停,扭頭沖他道:“你哥不知道什么毛病,孩子一哭,他就把孩子往我胸口丟,我受不了就出來逛逛。我先帶皇上回家,你自己小心?!?/p>
段九樓無語地看著那個沒良心的女人漸行漸遠,化悲憤為動力,帶著那一百御林軍奮力生擒了三皇子。
最后,三皇子坐著輪椅被關進了天牢等候發(fā)落。與他做伴的,還有中毒已深,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那個心腹。
至此,翡翠客棧縱火殺人案就算結案了。
尾
由于表現(xiàn)突出,天機府總捕頭段九樓和證人洛璀被傳召入宮,進行封賞。順便,把命途多舛的小皇子送回了他親爹身邊。
段九樓抱著小皇子走在皇宮的長廊上,身后跟著洛璀。
“一會兒見到圣上啊,有我在,別緊張?!?/p>
“我不緊張?!?/p>
“……”
段九樓要不是騰不出手,肯定會抽自己一個嘴巴:叫你嘴欠!
洛璀看著他,想了想,道:“這回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段九樓氣急敗壞道:“又想走,又想走!我對你的心思,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地待在我身邊?”
聞言,洛璀愣了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就憑你師父、師娘,還有你犯下的案子,估計也得跟那個三皇子關在一起?!?/p>
“我們是劫富濟貧……”
“我就是富,你來劫我吧!”
“……”
段九樓看著她的眼睛,懇求道:“哪兒都別去了,就在我身邊,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他的俊臉漸漸靠近,洛璀卻猛地把他推開。
段九樓皺眉道:“你不愿意?”
“當然不是。”洛璀連忙解釋,“就是你模糊的大臉……太嚇人了……”
段九樓頓覺挫敗。
他發(fā)誓,他一定要治好洛璀的臉盲癥!
嗯……或許他那位神醫(yī)大哥能幫得上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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