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的故鄉(xiāng)在河北屯鎮(zhèn)楊家場村,是一個背靠青龍灣河的美麗村莊。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我們村約有一千八百口人,是一個較大的村子。在我的記憶里,村里有若干眼水井,有甜水井、苦水井和土井。當然,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供人們飲用的那4眼甜水井,它們較均勻地分布在村子的四周。名字很簡單:東大井、西大井、南大井和北大井。 我的老家在村北,北大井和我朝夕相處。在我的記憶中,它是這4眼井中最清甜的一眼。這眼井是何時挖的,我不知道。聽爺爺說,是他年輕時一些能工巧匠挖的,僅井口那些立磚就更換了六七次。據(jù)推算,距離當時就有40來年歷史。陪伴水井的那棵大柳樹有一個成年人的腰那么粗,每逢夏季,濃密的柳枝將北大井遮得嚴嚴密密,真是個挑水、洗衣和納凉的好場所。 我問爺爺這眼井是如何打的,爺爺說,請人看好水源之后,先挖一個5米多深的大圓土坑,就像一個柳編的大雞籠似的,肚大口小。再在坑底按照井底的大小臥個圓木井盤,然后,在井盤的四周開始砌磚,一層壓一層,一直砌到地面,作為井口。當然,一邊砌磚,一邊要淘水、提水,因為井壁四周有若干大小不一的泉眼,大的如拇指,小的如小指,汩汩不斷往外噴涌。所以,打井是急活兒,必須一天砌完,不能隔夜。泉眼的大小、多少,水質(zhì)的清甜苦澀是評價水井好壞的標準。我們的北大井,水源不僅充足,水質(zhì)還特別清甜,在村子里是一流的。 每當東方破曉、雄雞啼鳴時,村北的村民們便陸續(xù)起床。大家打著哈欠,用扁擔挑著兩只空水桶,向北大井走去。到井臺上,彎腰用扁擔把水桶扣進水中,“呼啦”一聲響,水滿了,打水人把水桶用力提到井口,再打滿另一只。然后,直起腰,挑著滿滿的兩桶水,甩著胳膊,邁著矯健的步伐往回走。肩上的扁擔顫顫悠悠,桶里的水滿滿當當。隨著扁擔有節(jié)奏地顫悠,水桶里的水不時溢出,灑在挑水的小徑上,現(xiàn)出兩道濕濕的印痕。挑著水晃進家門,跨過門檻,再把兩桶水倒進外屋的水缸里。循環(huán)往復,直到水缸挑滿為止。這是故鄉(xiāng)父老鄉(xiāng)親們沐著朝霞、浴著清風,織就的一道亮麗風景線! 我們村除了這4眼甜水井之外,還有很多苦水井,跟甜水井一樣,也是用磚砌成的。它們承擔著村民們洗衣、澆灌田園、飼養(yǎng)家畜家禽的重任。 苦水井上安放著一架轆轤。金秋時節(jié),秋高氣爽,在碧綠的菜園里,一個身著紅背心的小伙兒和一位老人正在給生產(chǎn)隊澆韭菜!男青年在井臺上嫻熟地打著轆轤,飽經(jīng)風霜的老人一手握著煙袋,一手拿著鐵锨,全神貫注地看著韭菜畦口。你聽,嘎啦啦啦,是轆轤頭唱著旋轉(zhuǎn)的歌兒;嘩啦啦啦,是轆轤罐吟著倒水的曲兒。熱了,青年弓腰把頭扎進轆轤罐里來個涼水浸頭,真痛快;累了,青年坐在井臺旁,觀賞著雛菊花間追逐的彩蝶,真幸福;渾身的勁兒還沒用完,打轆轤的癮還沒過夠,那老人就擺手示意,20多畦韭菜澆完了,真知足! 在故鄉(xiāng),散落在村頭巷尾的正式磚井畢竟是少數(shù),大多數(shù)是星羅棋布在各家各戶的自留園中的那些土井。村里的青年男子一天,甚至半天就能挖出一眼兩人來深的土井。土井上面用4根木頭搭成“井”字,在上面苫上秫秸,蓋上土,抹上泥,再留出井口。村民利用收工后早晚閑暇時間,用綁著木桿的水斗子從這些土井里提水澆灌各種蔬菜,滿足生活上的需要。這些土井,少則使用一二年,多則使用三年。 有的土井僅用一故鄉(xiāng)的井 兩天就完成使命。如果生產(chǎn)隊要栽一塊十幾畝的紅薯秧苗,離村子遠,沒有水源,咋辦?在栽薯苗的頭天,生產(chǎn)隊隊長指派三名壯勞力,到那塊薯地拉開距離挖三眼等邊三角形的土井。三個壯勞力,大干半天就竣工。三眼土井的三個犄角,還必須掏出三個圓形,為讓第二天挑水的村民容易用水桶打水。第二天紅薯秧苗栽植完畢,這三眼土井又被填平,再在它們上面栽上紅薯秧苗。 總之,不論是甜磚井、苦磚井,還是土井,都是我們?nèi)撕退袆又参锏纳?。到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壓機井替代了磚井、土井。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深機井又替代了壓機井,家家戶戶都用上了自來水。雖然,故鄉(xiāng)的水井、水缸、水桶和扁擔都已淡出人們的日常生活,但那些歷經(jīng)滄桑歲月的老井,養(yǎng)育了故鄉(xiāng)世代兒女,演繹了許多感人的故事,也給我留下了像井水那樣清甜的回憶! |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