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年間,在岳山底下有個女子叫英子,父親在她年幼的時候就去世了,留下她與母親相依為命。
在英子十七歲這年,家鄉(xiāng)遭遇旱災(zāi),幾個月沒有下一滴雨,土地都裂開了一道道口子,人喝的水都沒有,更別說禾苗干枯了。
村里的人都陸續(xù)出去逃荒,英子和她娘只好收拾了簡單的行李跟在人群后一路乞討。可實在是因為乞討的人太多,根本討不到吃食,一路上餓死的人不計其數(shù)。
英子和她娘為了生存,只好離開了大家,獨自往東去,希望能討到一些食物活命。
這天傍晚時分,英子母女走到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英子娘看了看快落山的太陽,拉著英子的手說:“我們快點走,翻過這座山,看看山那邊有沒有人家可以借宿。”
英子點了點頭,然后緊跟著母親的步伐快速地往前走去。當(dāng)她們正在山間小路上急速行走時,突然從樹林里竄出來兩個又高又壯的男人。
兩個男人橫著攔住她們的去路,目露兇光地盯著她們母女說:“把你們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部留下。”
英子娘趕緊把英子護到身后說:“好漢,行行好,我們也是逃荒的人,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求求你們放我們過去吧!”
兩個男人這才橫掃了她們一眼,看著補丁摞補丁的母女,其中一個人忍不住罵道:“真晦氣,半天不來人,來一個兜比臉還干凈!”
說到臉,兩個男人齊刷刷地看向了英子,發(fā)現(xiàn)英子穿著破舊,也有點面黃肌瘦,但畢竟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該凸的凸,該凹的凹,身材還是不錯的。
二人頓時色心大起,兩人想用力拔開前面的英子娘,可英子娘死死地抓住他們。二人本來就因為劫不到財,心中頗有怨氣,怎可讓這老婦人毀了他們的好事,于是用力一甩,英子娘被甩出去幾米開外,頭剛好撞到一棵大樹上,頓時暈了過去。
二人也不管英子娘的死活,拖著英子就要往樹林深處走。英子連哭帶喊,拳打腳踢,可終究是一個弱女子,怎么可能是兩個大男人的對手。
正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樹林里傳來了幾個男人大聲說話的聲音。
一個沉重的男音說:“大哥,天快黑了,你快點跟上來!”
一個中年男子高聲回答說:“三弟,這柴太重,我休息片刻,你先走幾步,我一會兒準(zhǔn)趕上你們。”
這時又傳來一個年輕的小伙子的聲音:“三哥,你聽前面好像有女子的呼叫聲,我先去前面看看,你在這等大哥?!?/p>
說話間只見一個樵夫挑著一擔(dān)柴,急匆匆地朝英子他們這邊走來。兩個男子聽見這是三兄弟一起砍柴,手中有刀,有點做賊心虛,慌忙丟下英子,朝密林深處逃去。
來人二十多歲,是住在山下的村民,叫孫富貴,這天因為晌午過后才上山砍柴,砍完一擔(dān)柴已經(jīng)天快黑了,正匆匆忙忙往回走,聽到英子的叫喊聲才繞道過來看看。
富貴扶起驚嚇過度的英子說:“妹子,沒事了!壞人跑了!”
英子這才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說:“大哥,你們一起的人呢?”
富貴笑著說:“我唬他們的,我從小學(xué)口技,會模仿各種各樣的人說話,平時是為了給自己解悶,沒想到今天還派上用場了。否則我一個人還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p>
英子破涕為笑,富貴看了看地上昏迷中的英子娘,覺得事態(tài)不好,趕緊背起她,帶著英子下山朝家中走去。
剛進院門,富貴就朝里屋大喊:“爹,娘,快出來幫忙?!睂O父和陳氏聽到動靜就趕緊出來,見兒子身上背著一位婦人,身后還跟著一位姑娘,不知道發(fā)生了啥事。
二人麻利地把婦人從兒子背上扶下來,孫父稍懂藥理,看著婦人昏迷的樣子,就知道情況不妙,經(jīng)過他的應(yīng)急處理,婦人總算暫時醒了過來。
英子娘看到身邊的英子完好無事,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英子趕緊蹲下,拉著她的手安慰她說:“娘,我沒事了,我們遇到了好人,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英子娘看了看旁邊的孫富貴,又看了看他父母,這才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吃力地吐出幾個字說:“多謝…多謝你們的救命之恩!”
說完兩眼一翻,咽下了最后一口氣。英子哭得死去活來,她唯一的親人也沒了,從此以后在這個世界上她真的孤苦無依了。
孫家的人都是良善之人,孫富貴也把在山中救下母女倆的經(jīng)過跟父母說了。孫家父母看著落難的英子覺得十分可憐,于是出錢備了一副薄棺,收斂了英子娘,讓她入土為安。
陳氏見英子無家可歸,又沒有親人可以投靠,就把她留在了孫家,平常幫她干點家務(wù)活。英子也手腳麻利,乖巧善良,在孫家搶著干活,深得孫家人的喜歡。
孫家雖然不富裕,但一家三口對英子都很好,一來二去,時日一長,愛情的花朵在孫富貴和英子之間盛開,孫家父母也很歡喜,就給他們舉行了簡單的儀式,正式成為了一家人。
婚后的日子簡單而幸福,公婆對英子照顧有加,英子也把他們當(dāng)親生父母,一家人相處得非常和睦,日子過得很順心。
然而好景不長,成親不到一年,孫富貴獨自進山砍柴,砍完一擔(dān)柴之后,又看到山澗的蘑菇不錯,就想采上一些回家給家人改善生活,當(dāng)他爬到山頂時,腳底一滑,不慎跌落山崖。
等到孫父帶人找到他時,他的身體都被野獸吃掉了一半,英子聽聞這個惡噩,哭得死去活來,一度昏厥,人也大受打擊,一病不起。
可憐孫家父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失去了唯一的兒子,還要照顧病中的兒媳。英子看著幾天之內(nèi)就滿頭銀發(fā)的公婆,心中更加難過,決定要盡快振作起來,代替富貴盡孝,為公婆養(yǎng)老送終。
之后的英子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照顧公婆,臉上很少再有笑容,不知疲倦地一日又一日,重復(fù)著每一天。
一晃幾年過去了,這天,英子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晾衣服,卻突然兩眼一黑,在院子里暈倒了。這可嚇壞了孫家父母,孫父趕緊把她抱到床上,搭了一把脈。
他把著脈,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陳氏在旁邊干著急,忍不住問道:“她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會暈倒?”
這時孫父似乎確定了,拉長著臉說:“這真是做孽呀!”
陳氏被他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弄懵了,沒好氣地問道:“做什么孽?我問你兒媳婦怎么樣了?”
孫父一臉怒容吼道:“她肚子都搞大了,我孫家的臉都讓她丟盡了?!闭f完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陳氏一聽也是一頭霧水,英子一個寡婦怎么會懷孕呢?這幾年下來她身邊也沒有什么男人呀!這時正好英子悠悠轉(zhuǎn)醒,陳氏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懷孕了嗎?”
英子含淚點了點頭。
陳氏面色凝重地說:“是有人欺負你了?你跟娘說,娘替你做主!”
英子又搖了搖頭。
陳氏回想起前段時間自己碰到的事情,猛一拍腦袋說:“是那個賣豆腐的王老三干的吧?我這就去找他,讓他娶你!”
陳氏正要轉(zhuǎn)身走,英子一把拉住她說:“娘,他前幾天已經(jīng)娶了一個大姑娘,是我不好,是我給孫家丟人了,是我聽信了他的花言巧語,是我對不起富貴?!闭f著又嗚嗚地哭起來了。
陳氏看她這樣心里很難過,畢竟還是一個年紀(jì)輕輕的女人,怎么能真的讓她守一輩子,何況這幾年自己早已把她當(dāng)成了女兒。
于是溫柔地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娘說說,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有娘給你做主。”
原來英子是沒有再找男人的心的,因為富貴走時把她的整個心都帶走了。直到一年前,英子去集市上買東西,碰到了同村做豆腐的王老三,王老三挑著的豆腐賣完了,見英子拎了很多東西,就很熱心的上前幫她把東西放在自己挑的擔(dān)子里,兩個人一路往村里走。
王老三因為家中窮,一直到快三十歲了也沒有娶上媳婦,這兩年走街串巷的賣豆腐,生活才有了一點好轉(zhuǎn),他也就有了娶妻的心思。
自從這次幫了英子之后,王老三就對她有了一些想法,想著年輕的俏寡婦比大姑娘條件低,加上英子是外地人,家中沒有負擔(dān)。于是他開始對英子死纏爛打。
經(jīng)常去地里幫英子干重活,套近乎,英子的心也是肉長的,有一個男人對她知冷知熱,心中自然有了感動,漸漸地她也動了心思,想著只要能孝順孫家父母,她也可以考慮。
英子的這些變化自然逃不過同是女人的陳氏,那天她去地里給英子送飯時,正好看到王老三在地里幫她干活,見陳氏來了,趕緊找了一個借口溜掉。
陳氏當(dāng)時尋思著兒子去世五年了,如果真有一個人對英子好,想著找個日子給他們把關(guān)系定下來,把英子當(dāng)女兒一樣嫁出去。但沒想到這還沒多長時間,事情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這時只聽到英子哽咽地說:“剛開始他是對我很好,也承諾說娶我,但后來我說要把你們一起帶上,一家人一起過日子,將來給你們養(yǎng)老送終,他就不樂意了,不僅不對我負責(zé),還花重金找了媒婆,娶了隔壁村的李姑娘?!?/p>
“真是欺人太甚!以為你后面沒人好欺負,看我怎么收拾他!”
陳氏正氣憤地說著,孫父卻端進來一碗藥,對著英子說:“這是打胎藥,如果你不想給孫家丟人,就把這藥喝下去,這事情就只有我們?nèi)齻€人知道,就爛在家里了?!?/p>
英子本來心中難過,寡婦懷孕,不僅自己被人笑話,連孫家也要遭人嘲笑,于是毫不猶豫地端起藥準(zhǔn)備一飲而盡。
陳氏一把打掉她手里的碗,對孫父說:“你老糊涂了,孩子受這么大的委屈,你還讓她打胎,這有多傷身子,你不知道嗎?你這是為了面子橫豎要她的命吧!”
孫父被老伴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捂住頭蹲在地上說:“那你說咋辦?等著她肚子大了,讓全村的人都戳我們孫家的脊梁骨嗎?”
陳氏想了想說:“這事情不能這么算了,必須讓全村的人都知道是王老三干的,我們英子是受害者!是王老三干了不要臉的事轉(zhuǎn)身就去娶別人,不能讓他這么舒坦的過日子!”
英子和孫父都瞪大眼睛看著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陳氏安慰英子說:“你放心,娘一定替你討回公道,讓全村人都知道你是受害者。”
這天是王老三和李姑娘回門的日子,陳氏早早地等在李家門口,看著王老三和他媳婦過來了,她怒氣沖沖地跑過去扇了王老三一耳光說:“你這個負心漢,你以為我們孫家沒人了是吧?把我閨女肚子搞大了,轉(zhuǎn)身就娶了別人,你還要不要臉?”
王老三被這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又被李姑娘打了一耳光。
李姑娘一邊打一邊哭著說:“好你個王老三,你婚前就干下了齷齪事,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表忠心,我這就去告訴我父母和三個哥哥。”說完就往家里跑去。
再說這李姑娘可是李家的寶貝,從小被三個哥哥和父母寵著長大,養(yǎng)成了蠻橫的性格,附近的人也沒人敢娶。因為王老三給的聘禮多,才快速地成就了這一樁婚事。
沒想到結(jié)婚才三天,就知道了王老三的本性,這還了得!陳氏的這把火正好燒到了李姑娘的痛處,沒幾分鐘,她就帶著她的三個哥哥沖過來了。
大哥一把抓住王老三的衣領(lǐng)說:“求親時你說得天花亂墜,剛成親三天,你就當(dāng)?shù)?,本事真不小,我們兄弟幾個怎么能讓小妹這么憋氣,給我打!”
大哥一聲令下,三兄弟的拳頭雨點般地打在了王老三身上,王老三再疼也不敢吭聲,畢竟是他有錯在先,只能受著。
圍觀的村民越來越多,大家都知道王老三是個負心漢,欺負了英子又另娶了他人。
而李家本來就強勢,無論王老三怎么求他們,他們都堅決要求和離,不愿意再跟他過日子,王老三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了家中。
村上的人都指責(zé)王老三不道德,誰也不愿意再把閨女嫁給他,沒多長時間,他只好離開了村子,到外面去討生活。
而英子自從懷孕了之后,整天都悶悶不樂,對男人也頗感失望,為了不給孫家父母添堵,在一天夜里趁著他們熟睡時離開了孫家。
英子本來無處可去,又大著肚子,行動緩慢,走出去沒多遠,她就走不動了。正當(dāng)她不知何去何從時,突然聽見了遠處山上庵中傳來的鐘聲。
她就想出家為尼,于是一步一步地爬上了山頂,庵中師太見她一個懷孕的年輕女子獨自來庵中要求出家,肯定是經(jīng)歷了常人沒有經(jīng)歷的事情,就暫時把她安置在庵中妥善照顧,一切等生下孩子再說。
英子的生活回歸了平靜,每日對著大山聆聽著庵中的念經(jīng)聲,她的內(nèi)心平和了許多,沒幾個月就生下了一個男孩。
孩子的出生勾起了英子內(nèi)心深處的母性,也想到了山下的公婆,擔(dān)心年邁的他們跟前沒人照顧,不知道日子過得怎么樣?只怪自己一時沖動,聽信了王老三的花言污語,才讓自己在孫家無法立足。
這天她正帶著小寶在庵中曬太陽,突然來了一對年邁的老夫妻,互相攙扶著朝英子走來。英子定睛一看,是孫家父母,她剛想側(cè)身躲進房中,陳氏人未到跟前,卻傳來她哽咽的聲音:“英子,你就狠心離開我們嗎?”
陳氏說完已經(jīng)泣不成聲,英子本來只是因為自己做下錯事,愧對孫家,但她對孫家父母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看著陳氏哭成這樣,知道他們二老這幾個月肯定一直在找她。
于是抱著孩子撲通一聲跪到他們跟前,淚流滿面地說:“爹,娘,是我不好,給孫家丟臉了,我做下錯事,對不起富貴,也無顏見你們呀!”
陳氏一把拉起她,抱過她手中的小寶說:“傻孩子,富貴都已經(jīng)走了六年了,你再嫁爹娘一點意見都沒有,只是你這次遇人不淑,遭踏了自己。既然孩子已經(jīng)生下來了,我們就當(dāng)是富貴的孩子,是孫家的孩子,我們一起把他養(yǎng)大,走,我們回家去。”
英子看了看他們沒有動,孫父沒有說話,她不敢走。
孫父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就趕緊開口說:“英子,是爹老糊涂了,把臉面看得太重要,還差點讓你把孩子打掉。你走的這幾個月,我跟你娘也想明白了,這事情不是你的錯,正好孫家也沒有后,如果你愿意,這孩子就叫孫喜成,就是孫家的孫子?!?/p>
英子此時已經(jīng)哭成淚人了,再次跪下說:“爹,娘,以后我就是你們親閨女,我們就是一家人,喜成就是你們的親孫子?!?/p>
老兩口使勁地點了點頭,英子抱著孩子跟著孫家父母一步一步地朝山下走去。
村中的人也知道英子不易,孫家不易,就再也沒有人在背后說閑話,都默認(rèn)了這個孩子是孫富貴的。
從那以后,英子沒有再嫁,一直伺候在孫家父母左右,喜成長大之后對爺爺奶奶也非常孝順。孫家父母也一直沉浸在天倫之樂中,快八十歲的時候才先后去世。
▲本故事為【桃子姐姐】的原創(chuàng)民間故事,素材取自民間傳說和原創(chuàng)虛構(gòu),旨在豐富讀者業(yè)余生活,寓教于樂,與封建迷信無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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